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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神剑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水星的猪

    午后的阳光落在府衙的大门上,顿时整个府门都流光溢彩着,吴雪站在街对面,久久失神地看着如此一派风光。在此刻,它不像是一个庄严肃穆的秉公执法之地,而是一个落寂的、臃肿的空架子,除了增添一点传统建筑的气派辉煌,别无他用。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吴雪且试问自己,但是他没有答案,也不可能知道答案,就算是知道了答案又能如何君可曾听闻江上那靡靡之音戏伎无罪,自皆扰之。而吴雪唯一知道的是,这种情况只会出现在两种时候,一是颓靡凄悱将临之时,一是内外无患之时。

    至于是哪一种情况,吴雪堂堂一介草民,又有什么资格去高谈阔论呢他一愁离愁别恨,二愁囊中羞涩,三愁家中死者,就算是有短暂片刻思索一番,也是惘然若失,自顾不暇。

    他凝望良久,这才收回眼光,长长叹了口气,慢悠悠地往家中走去。

    一时间,吴雪寂寞万分,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冲涌上心口,他捂住嘴,强压了下去,这才没有当街失态。

    吴雪望向街道尽头的天空,白云垂空,幽蓝如碧,只想变成一只鸟,赶紧飞离这个鬼地方。可是他没有翅膀。他只是这条街道上万千人海中的一个普通人罢了,所谓“富则达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道理,吴雪现在也不甚明了了。有些矫情的话说出来像笑话,笑话本该让人发笑的,可是他却笑不出来。

    他现在对于自己无欲无求只想见一见兰儿他们因为他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渴望抓住一个人随便一个人向他说一说有的没的哪怕只是废话哪怕是嬉笑怒骂都可以。

    吴雪只感觉喧嚣的街道实则被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笼罩,紧张、困惑、自哀自怜、萎靡不振他从来没有过,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随便一个人,谁都可以。他快要窒息,快要发疯,快要崩溃了。

    矫情。




第三百六十五章 那些值得哀悼的事物
    吴雪像是一个流浪汉一般,失魂落魄在一个春意盎然的街头,尽管春天已经快要结束,天气渐热了起来,但是吴雪却依旧感觉整个城池都沉浸在一种亘古不变的春意里,斐然难书。

    他的身体和思绪都被阳光炙烤着,好像是一块冰一样快被融化,就连他的意识也开始模糊扭曲,像是一个被拉得很长呈螺旋状的颜料一般,眼前的纷乱景象令他惊讶,也令他恐慌。

    吴雪走在阴凉地里,沿着街道继续前进着,他似乎若有所思,但又什么都想不到。他对于家中那个莫名其妙的死者,无可奈何。对于自身复杂的情绪,也同样无可奈何。

    他长长叹了口气,头昏脑涨的感觉让他摇摇欲坠,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断放大,像是一个气球一样充斥在他的脑壳里,挤压着他的大脑和思维,令他恶心欲呕。

    吴雪不想再看任何一件事物,哪怕它是生机勃勃的,他也无心再去欣赏。他径直回到了家中,然后从里面把门的插销给插紧,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到屋子里一连喝了几杯凉水,他紧绷的神经这才舒缓了很多。

    休息片刻,吴雪叹了口气,再次来到那死者跟前,此刻的阳光正值最为灼热刺眼的时候。那尸体死了应该没有多久,但是已经开始散发出阵阵恶臭的腐烂气味,吴雪又把刚才喝的水全部吐了出来。

    吴雪站在槐树荫下,从枝叶缝隙里透过的光线落在了他身上和地上,随风摇曳,令人目眩。他抹着鼻子,重新恢复了平静,思维渐渐在他脑子里生根发芽。吴雪在鼻子和太阳穴上抹了抹清神膏,右手攀附在下巴上,食指重新落在了那小巧修直的鼻子上,他开始思索。

    “死者大概三十岁左右,长相上佳他表情很复杂,但吴雪还是发现了这一点,衣着考究,指甲头发都修建的很整齐。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被人杀死呢”吴雪思忖着,“是仇杀也有可能,因为现在似乎人与人之间都有仇,说是仇杀也不是不可能。这也是最为可能的猜测。如果是仇杀,为什么要把这人丢在这里呢这与之前房东大叔所说的闹鬼,是否有关联呢”

    吴雪看着那男子胸前那淤紫如骨的掌印,继续思索着,“把罪责归结在郝仁头上实在是有些偏颇,天下膂力强悍的高人数不胜数,我不能因为对郝仁有所偏见就怀疑是他而为。

    那把死者丢在这里是因为要藏尸么他们死者有刀伤,有内伤是不是在情急之下匆匆将死者丢在这个院子里呢”可他随后就否决了,“尸体是藏在草丛之下,若是紧急丢尸,应该会压倒一片草丛,而不是冷静地将他塞在草缝里,掩人耳目。”

    吴雪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这里没人居住,立马就被人当成了义庄,连荒草也不甘示弱”

    思前想后,吴雪也没有什么具体的头绪,只能暂且作罢,心想还是等到晚上,看一看这里有没有什么动静,还有一点,想到这里,吴雪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我倒要看看他们所说的那些,所谓的闹鬼究竟是怎么回事”

    吴雪重新用草将死者盖上,随之将其他的草也铺在了土地上。如果他们来了,应该会发现这些伪装,那时他们必然会认为杀人抛尸的勾当被人发现了。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房屋,这房子怎么看都像是苍老了几十岁,好像在没人的这段时间里,它已经走完了一生,到了垂垂暮年。吴雪叹了口气,缓缓进了屋,现在要等的,就是夜晚的降临。

    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间房子与之前并没有什么变化,房间里的物品也没有丢失,他的东西还在静静躺在屋里的桌子上。

    吴雪掸落表面灰尘,从包袱里取出一本书,那本书正是云响寺一案中,惠悲大师遗言留给他的佛经普罗经,他本不是信佛之人,但是此刻他不得不信,他从里面抽出几句偈言,念叨给死者,祝他早日通往往生世界。

    他又翻了翻其他物品,从包裹里取出一块小令牌。这块令牌,正是翠铃谷中秦霖交给他的如梦圣教的令牌,正是这块令牌,让吴雪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牢狱之灾,只是那一次他没有在里面待很久,就被白玉榷给救了。

    想到这里,吴雪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想起过去和死者,总会有些黯然神伤。

    而此时回想起来,原来自己已经走了这么远的路,经历了这么多大大小小的怪事、坏事。吴雪看着那块精致小巧的令牌,上面镂刻着“如梦”两个字,不知怎么的,吴雪一下子就想到了另一个叫如梦的人。

    秦如梦,蝶梦。吴雪突然觉得匪夷所思,天底下真的会有两个长得如此相似,但是性格秉性却截然相反的两个人么

    “这块令牌,等再见到秦如梦的时候,就还给她吧,这毕竟是她圣教之物。”吴雪自言自语道,可是他随后又觉得这有些困难,天大地大,在茫茫人海之中找一个物品的主人,岂是一件易事“见到了她,就赶紧把这令牌还给她,不然指不定以后还会惹出什么麻烦来呢!只是”

    吴雪叹了口气,不再胡思乱想。他将令牌重新放回包袱里,收拾妥当,走到了窗户前。他没有开窗,只是从窗棂见往外窥探。

    他忽然有种感觉,这房子虽然坐落在这里,但是却好像超脱世外,成为了一个被遗忘的存在。吴雪置身其间,只感觉到一阵彻骨的悲伤,就像是窗外的风,一吹到屋子里,就变得很是寒凉起来。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了屋子里,空气里的灰尘在光束里漫舞,吴雪叹了口气,还是把窗户打开了,让阳光进来。他忽然有种感觉,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打开窗户,让阳光照进昏暗的屋子。

    吴雪坐在椅子里,靠近窗户,他怔怔地看着屋子,目光不知落在了何处。这间屋子,原本是他和张节陵的屋子。旁边的屋子是石业兰和游天星的,右边的是兰儿和蝶梦的屋子。只不过,现在它们都是空的,里面没有人,只有一片沉寂,就连空气也变得寂寞了起来。从来只有一个人并不寂寞,只有历尽了繁华落尽,终成为一个孤家寡人的时候,才更让人寂寞难耐。

    这场繁华,究竟还能持续多久

    是不是有一出戏,可以永不落幕

    吴雪十指相扣,看着窗外的春光,槐荫戚戚,满城烟花风月,阳光笼罩在昏昏欲睡的城池上。

    他们到了哪里呢吴雪想到。

    他突然觉得自己太过懦弱,太过胆他千不该万不该就这么离去,应该在那里再等一等的。也许他们就在他刚一离去,就回来了。想到这种落空的感觉,吴雪不由得悲从中来,再也遏制不住,他垂下头,幽幽叹了口气。

    他似乎又在眼前浮现了在地府水底的那一幕,游天星和他分别,他向上,而游天星和赵村长被卷入水底。吴雪虽然沉浸在春光里,但不由得被一个寒意笼罩,就好像在漆黑冰冷的水底,暗无天日,无法呼吸,孤独死去。

    吴雪抹了抹眼角,就算是只有他自己,也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看着窗外的春景,可就是这样一派春光无限好的时节,却令他徒增了几许烦恼。他无比渴望夜晚的来临,哪怕是鬼也好,是穷凶极恶的匪徒也好,他现在忍无可忍。这个江湖从来都是如此,如此残忍无道。他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极度渴望罪恶的降临。

    来吧,来吧!

    吴雪好似站在了暴风雨里,头上是垂垂的雨幕,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可是他茕茕孑立,却并不感到畏惧。他无可畏惧。他无需再躲避,无需再怀疑。如果罪恶并不会因为善念而消除,那么消除罪恶的方式莫非只有更加深沉、卑鄙的罪恶么

    现在,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海燕!

    来吧,来吧!

    一无所有的不需要畏惧这世界的悲惨命运,他要超脱自己的命运,抓住自己的命运,没有什么暴风雨可以让他折翅,也没有什么幕布可以让他的表演落幕,更不会将他心底的怒吼消声。他像是囚笼里的困兽,在心底嘶吼着,等待着,等待着夜幕降临,等待着所有卑鄙计划的酝酿。

    来吧,来吧!

    这风雨飘摇的江湖并不会因为一点丑恶就毁掉,也并不会因为一点负面情绪就影响了义士心底的秘密。他必须坚持,必须勇敢。如果灾难在不可预料的某天来临,也许是兵败如山倒,也许是血海沉橹,也不要放弃希望,绝不要向丑恶之态妥协。假如那一天来临,他也会是千千万义士中的一个,卑鄙的阴谋者自然不会理解,他们只会龇牙咧嘴,露着满嘴焦黄大牙在门缝后面世界的景象,也许还会为自兴奋一番,他的时代终于来临!

    来吧,来吧!



第三百六十六章 La nuit bouleversée
    吴雪在思想的漩涡里沉寂了一个下午,他并没有害怕即将到来的可能的危险与惊险,而是有些紧张。他就像是一个初次面对险恶的少年人,心情焦躁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他就怀着既紧张又兴奋的心情坐在椅子里,等着夜幕降临。吴雪轻轻闭上双眼,调整着呼吸与心绪,越是危险时刻,就越是需要镇定。阳光从他的肩头头一直落在他的脚边,屋子里的光线此刻已经变得昏暗,最后一缕夕阳正躲在云层后面,快要消散无形。

    此刻,他必须要独自面对,而他也心平气和,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会让他觉得奇怪了。令他疑惑不解的始终只有一样事物,而这事物是连天神也不理解的。人。

    吴雪静坐了一下午,精神已经养到了一个最佳的状态,他缓缓睁开眼睛,瞥了一眼天边血红的残阳,诡谲的乌云在天边纠结缠绕着,像是一群狂暴的野兽掀起的血尘骸路。

    他的眼睛里闪着幽暗火红的光芒,夕阳在他的眸子里燃烧着,他想到了两种情况。那些凶手今晚会不会如期而至呢唯一不确定的因素就是,那群歹徒杀人抛尸于此,究竟是临时起意,还是久经盘算还有此次杀人事件跟这屋子的闹鬼事件又有什么联系呢或者它们之间根本没有联系,这真的是一间闹鬼的房子

    吴雪不由得笑了一声,太阳已经彻底消失了,夜幕已经降临,天空中最后一片鹅黄的弧影也被东边侵袭而来的黑暗取代,在那光与影的交界处,杂糅成了一种墨蓝色的梦幻景象,令人心醉神迷。

    如果这双分世界从来都是非黑即白的话,所有事情都会简单很多。

    一股风迎面吹来,带着夜晚独有的气味,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就又绕回了外面是深邃的夜空。吴雪坐在幽深的黑暗里,像是与黑夜融为了一体,再也难分彼此。夜幕已经将他的身影染成了黑色,可是他黑色的眼睛却燃着火光,四处寻找着夜晚的故事。

    每个夜晚,都会发生一些奇妙的事情,这些事情大多乏善可陈,多是一些神秘诡谲、真假难辨的骗局。

    夜幕下的临江城灯火辉煌,从江上吹来的风环绕着这一座孤城,充满了孤寂、落寞的气氛。远处是黑黢黢的群山之影,宛若幽灵一般环伺着这一座孤独的城池,就连城池之上笼罩的灯火荧光也焕发出了冷清死寂的幽影。

    这就是临江城的夜晚了。外面的喧嚣与繁华在夜幕下似乎换了一种气氛。他现在独自一人坐在寂寞的幽影里,遥遥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只是这些都注定与他无关。

    而且吴雪也知道,就在他屋子楼下的草地里,还藏着一具尸体,那个死相痛苦的人化成了幽魂,同样在夜幕和群星的河流里游荡着,连带着无数死者的亡灵在携手飞舞。

    一种深刻的孤独感困扰着吴雪,外面的人间如此美好,而且令人向往,也许只是看着这样一座灯影古城就已经令人心醉神驰。可是在这暧昧不清的光影里,总有一种神秘的光线令吴雪怎么也看不透,那是独属于夜晚的辉光。就在这样深奥的光芒里,吴雪只感到有一把刀,正在将这个世界切成两半。一半欢笑,一半哭泣。一半正经,一半荒唐。一半在欢声笑语里醉生梦死,一半在哀歌袅袅里谋求生路。

    直到这一切事物都落幕,一切的喧嚣都归于沉寂,这个世界又变成了另一副模样。在这里,你很难再见到正常的人。吴雪听到了外面巷子里男人的嘶吼声,某一个窗户里女人的尖声叫喊,还有隐隐约约的孩子无助的哭声。在更远的地方,还有一群驳杂的声音,极其吵闹,说话声呜呜囔囔,像是一群醉汉在大肆破坏着。很快,这些声音就混杂在了一起,变得极其混乱暴躁起来,在这样一个春末夏初的夜晚里很是诡异,令人惶恐紧张。

    夜已经深了,大部分人都已经睡着了。但注定有少数人还在这样的夜晚里挣扎着、混乱着。而吴雪正是他们之间的一员,只是他的目的比较奇特,他守着一个死人,像是一个守在木桩边上的人,在等着他的兔子。

    他有些紧张,不停地摸索着自己的左手,那只手已经被吴雪解开了肮脏的绷带,换了一个简易的薄手套。那只手很热,比他的体温要高出许多,正像是吴雪的情绪一般,在黑色的火焰里沸腾着。

    终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那些深夜的喧嚣也停止,这个夜晚才属于夜晚。这样一个无声无息的夜晚反而令吴雪有些恐慌。现在,他怀着连他自己也无法确定的目的坐在暗影里,远处的光落在他的脸上,他依旧保持着安静,但再也无法保持平静。

    因为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院子里一阵异响,一开始像是风拂过草丛的沙沙声,而后又变成了好像石头落地的沉重的砸击声。

    吴雪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窗户边,靠在墙上,偷偷向下面窥探去。

    只见下面幽暗的院子里,突然出现了几道黑影,那几道黑影像是幽灵一般跳进了院子里,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大门前,推了推门。

    吴雪心口噗通噗通地狂跳着,他知道他们还是没有按捺住怀疑与恐慌,再次来到了这个丢尸现场。

    不多久,吴雪听到了下面轻微的说话声:

    “怎么回事!”

    “我说怎么回事,原来是门锁了!”

    “什么门锁了这里不是没人住的么!”

    “我我记得先前来的时候,这门是没锁的啊而且这里面长满了荒草,一看就不像是有人住的”

    一阵沉默,吴雪紧紧贴在二楼的墙壁上,却止不住汗流浃背。他压了压紧张的情绪,继续听到:

    “会不会是有人在这里面”

    良久,一个人才说出来他的怀疑。

    “怎么可能现在兵荒马乱的,而且先前临江城的人一阵迁徙逃命,这房子很可能就是那时候空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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