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大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荆洚晓
但萧香莲本就是江湖儿女,独上西楼月如钩的忧愁,不是她的戏码,看着自己的如晋师兄刚回来没几天,便又要远行,她便悲伤,便痛哭。丁一并没有因此感觉到丢脸,反而对着脸se不太好看,想来把天然呆拉开的柳依依轻轻摇了摇头。
“好些了么?”丁一抚着天然呆的秀发,轻声问她。
她从丁一怀里挣起,红红的仍含着泪的大眼睛眨动着,点了点头:“师兄,你是不是瞒着我,偷偷自己去行走江湖?你说过你是秀才,秀才是读书人,不是应该整天捧着书,摇头晃脑之乎者也读来读去,然后去科考的么?”
商辂听着不禁“扑哧”笑了出来,却连忙开口道:“弟妹说得是,如晋,却莫忘记读书人的本份,平时要将愚兄给你整理的题目多做一些,来年好去乡试才对!”说到这节,李贤点头也帮上几句,倒把丁一弄得尴尬起来,使这别离的氛围,少了几分伤感的味道。
宽慰了天然呆,又对柳依依说道:“家中便有劳娘子cao持了。”柳依依终究不比萧香莲那么无拘无束,使劲抿着嘴角以免使泪水淌下,冲丁一微蹲行了礼道,“夫君言重了,这是妾身份内之事,夫君保重。”却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丁一又向小公爷张懋吩咐道:“交代你的事可记牢了?”旁边送行的小公爷张懋使劲地点了点头,似乎这样方能彰显出他的决心。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如晋,上马吧!”李贤对丁一挥了挥手,该叮嘱的已经叮嘱过。
丁一便与送行的商辂、李贤,还有王竑、曹凯以及一些士林的人物一一作别,把酒喝罢,跃上马鞍再不回头,领着身边二百余骑,向南策马而去。
但南行不过五里,却就远远看着几个文士装束的人在路边亭间招手,被丁一派去充任前锋的刑大合勒住马向把哨子吹出了一串长短声响,丁一听着便教身边众人缓了马,去到那亭前,却见是于谦与王直带着三五随从候在这里。
“如何敢劳先生与王公大驾!折煞小子!”丁一连忙滚鞍下来马来,冲这两位行了礼。
王直赞许地看着丁一,抚须道:“小友,你当得起。”
“京师势如燃眉,但望如晋能解得东南困局……”于谦一开口,便是国事,说了一轮方才道,“此去万里,凡事却是慎重才是,切莫由着xing子。”说来也倒是师长的关切。
一一应了之后,丁一又再谢过这两位朝中大佬抬爱,喝了酒,上马南行。
谁知行了不到三里,前面刑大合又吹起哨子,丁一奔到那处,却见是个熟人,正是去丁家宅院索要曲谱不成的那个英国公府小丫环,却听她说道:“丁公了,我家主人专程来送公子。”
她没有在这路边候着,而是在旁边的林内等着丁一。
无论何时看着伊,丁一总觉得唯有浓妆淡抹总相宜这一句,便是写照。
白地暗花的衣裙穿在她身上,便只缀了一颗镂空金丝嵌松露的扣子,披散而下的乌黑秀发没有梳髻,连一枝小钗儿也不曾用,但就这么平平常常的装束,便教人看着总会思量,会否风来便翩翩舞上九天?
“不经有司审判便可杀人的权柄,持之非福。”她一边调着琴弦,一边对丁一这么说着。
丁一点了点头,在她身边寻了个树橔坐了下来,却问她道:“此去一别怕是经年,佳人赠我,便是这么一句话么?”
她没有去答丁一的话,手上调好了琴弦,边上自有仆役煎好茶,她便伸手向丁一示意,自取了一杯,阳光透she在那青花瓷杯上,却也映着那持在杯上的纤纤柔夷,于那如chun葱的玉指就把青花瓷的淡雅夺尽了去。
“君非俗人,京师危,南疆乱,督而抚之,于国于民,皆是功德无量。”她眼中神采流转,如最纯净的无根之水一般,教人看着,连心灵之中最深处杂念,也在一时间被洗得不知所踪,生不出什么秽意来。
琴便奏起,听着却是丁一在京师为英宗召见之时,吟出的那首《送别》。
丁一不禁嘴角露出了笑意,怪不得那张懋这几天一路在缠着他学这歌儿,那孩子怎么看也不象醉心于音律的家伙,原来其中却有这么一节,学来是为了教会眼前这位女郎。但这琴声实在极为动听,旋律起来,丁一便随着哼唱:“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他略带沙哑的苍桑腔调,配上这曲,纵是中个有一处半处走了音,却也是极为应景切题。
一曲唱罢,丁一睁开眼来,却见她已起身,冲着丁一点了点头之后,便袖手往林间行去。身后自有奴婢仆役一众人等,去收拾古琴坐具等等。留下丁一坐在那里,颇有几分意犹未尽,鼻中轻嗅,似仍留存佳人气息,沁人肺腑。
丁一不觉对她有些不舍,这对于丁一来说,却是极为少见的情绪,不论是今生前世都好,对于女人,丁一有喜欢有不喜欢,有生理yu望或没生理yu望,但情感上他都能很好的调节自己。
只有这个女人,似乎让丁一有种随着她的离去,心间有了某种缺失的感觉,从所不曾有的依恋,每一念起,心如猫挠;方才别离,便寻思着何时再见。原本第一次在英国公府遇着伊,这感觉便已存在心中,只是还没这般强烈,丁一总是下意识把这种情绪抹去。
但此时再见,却就颇有些不能自已了。
丁一苦笑着抚了抚脸,似乎要把自己这些心思都抹去,他现时实在没有许多空闲可以挥霍,可以去让他仔细探究你侬我侬的情絮。而且这位似乎带走了丁一心中某一部分的她,也不是易与的人儿。
豪奴或者对着外人是极嚣张的,但服侍自家的主子,却也有他们邀宠的本事,不一刻已将前后的东西收拾携走,丁一开始望着那个恭立自己身边的小厮,不知道他算是那女郎留在这里看自己有什么需要的人手,还是他被安排在这里看守着什么。因那小厮只远远站着,看着丁一望来,便面上露笑欠了欠身。
丁一回想起她方才说的话,却觉得其中颇有深意,起身往外间行去之际,已将她才说的意思重新梳理了一番,是不是“于国于民,皆是功德无量”?这倒就见仁见智了,但督而抚之的责任,绝对不是丁一这个七品小官所担负的职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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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大明 第五十三章 离别易销魂(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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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督抚们的事,也就是封疆大吏们,布政使司的事情,与丁一有何相干?
其实她说的,是趁乱,趁在京师危的这个时机,在纷乱的南疆里,利用丁一手上不经有司审判就可以杀人的特权,把该管的大员铲除了,再平了乱,然后把广东经营成为铁板一块,丁一便能如永镇云南的黔国公府,也就沐家一般,当上土皇帝!
现时的广东,其实和云南也是差不了多少的,别说边贸海贸的勾当,除了偷偷出海的海客之外,正经官方的通道,是没有什么太大贸易来往的,除了一个市舶司处理朝贡贸易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了,也就是说,除非有朝贡资格,不然大明官方是不与其做生意的。开贸也是去到正德四年才有的。
当然,广东也自然有布政使司,提刑按察司等等一众的衙门林立,只不过不是有黄萧养造反围了广州城么?这些衙门在混乱之中,可以为乱贼所害,也可以由国土安全衙门判定投敌嘛。
别忘记了,京师危!
数万铁骑随时要攻击京师,只要平定了南疆的乱贼,谁有空去理会丁一?至少也要应付过京师这危机,才有这空闲吧?丁一不觉露出笑意,这位女郎所说的,的确是个机会——假若丁一能有足够力量平定广东乱事的前提下。
这时却就听着有人唤道:“如晋,久仰大名啊,今儿来踏青?”语气里是透着诙谐的味道,丁一抬头看去,却是一位年近六十的老帅哥,背着手笑看着他。老帅哥,丁一无比痛恨这三个字,大明朝怎么当官非得跟选男模一样!
不过这位倒是不讨人嫌的,抬手一揖笑道:“先前在沙场之上。只见唯一的明字战旗飞扬,守于旗下的如晋,其实看不真切。奉天殿上又是乱哄哄的,直到现时,方才得了机会。拜见救命恩人!”
说着便真要拜下去。丁一那里会让一个年近六十的人来拜自己?连忙过去搀住了,仔细打量着这位老先生,方才那段话。信息量很大,眼前这老先生,是去过土木堡的,也有资格立于奉天殿朝班的。
“老夫杨善。”老先生笑着说道,丁一晒然,这位他知道,倒不是对于历史之上的事迹的记忆,而是从土木堡回到京师之后,这位礼部侍郎杨善杨大人。着实是很为引人注眼的谈资啊,这位老先生年纪要比模样老些,事实他六十多岁了。
但多少人死在土木堡,倒是这老先生特有本事,全须全尾,六十多岁。就这么跑回来了!
“老夫字思敬,不要来什么杨公,也别叫什么先生,如晋唤我的字就行。”杨善这人说话极平易近人,没有什么架子。或者说得不好听些,没有什么官威,“对了,如晋可别让人知道,跟老夫有来往,要不然的话,李原德必定会训斥于你了,哈哈哈!”
丁一听他说起李贤,却也不禁笑了起来,的确李贤就是这么个性格,不爽就喷。至于这位,丁一倒是知道的,因为他跟丁一目前是一样,都是秀才,没错,就是只有秀才的功名,没有中举也没有进士。
所以尽管这人很有本事,官也做到礼部侍郎了,三品啊,和于谦现时是一样的级别,但士林之中,是极看不起这位杨善的。但这老先生真的是个人精,不论三杨辅政,还是王振擅权,没人动得了他,用几百年后的话来说,这是个会来事的人。但会来事,也就是谁当权,他都能应付、迎合得来,也正因为这样,士林中人,认为他没有风骨,更加瞧他不起。
丁一就不同了,丁一在士林里的风评,要比杨善好一百倍。
风骨,这玩意对于士林来说很重要,也就是你得有所坚持,而不是圆滑处事,这大明朝的读书人,就欣赏这套。丁一行事,至少表面上来看,就完全符合这操性。不论对王振的辞官还是对瓦剌的压马价乃至后面一连串的行止等等;而且丁一年轻,虽然现在是秀才,人家有学霸义兄,中举进士也是指日可待,又有文名,哪里是杨善可比的?
“如晋看来跟那些志存高洁的先生们倒是不同的,原本老夫还在担心,这一趟会不会自取其辱。”杨善看起来,并不是真是因为沙场之中,丁一可能无意杀了某个瓦剌人而救了他一命,所以才来见丁一的,“如此的话,老夫请去外放,也不失是好事。”
“公……”
“都说了,别公!”杨善笑着打断了丁一的话头,“那日如晋长刀如练,冲杀敌阵之中,不是这样的迂腐。”
丁一笑道:“好,思敬兄要去督抚地方?”他做到礼部侍郎三品高官,下放外官,也就必定是督抚某处了,大抵,也就是政治生涯的最后一站,除非能入阁,不然也就在督抚的任上,走完官途。
当官谁不想入阁?只不过杨善知道,士林对他的评价是极差的,自己很难入阁,所以就起了自请外放的心思,至少在最后一站上,可以过得舒服些。当然,也正逢着广东乱起,没人愿去接这烫手活计:“王行俭属意杨信民,大约会授其右佥都御史巡抚广东;老夫自请总督两广军务、整饬海防兼巡抚广西,加上都御史的衔,应无太大变数。”
丁一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他能说些什么?总督两广军务,这要二品的大官吧?位极人臣了,一品都是虚设的荣誉品级,做到二品顶头了。或者对于杨善来说,没能入阁,没能在京官上做到二品大员一部尚书,是一种妥协和退让,但对于普通人来讲,便如天上星辰一样的遥远。
“今日来遇如晋,却是望如晋脚程放慢些,老夫外放的旨意,想来这两日便会下来,到时赶上如晋,路上也好做伴。”他说话真的没有首辅曹公或是于谦于大人那种气息,没有为人师长的那种气场,倒是极为直爽,“到时广东这边,按着英国公府的意思,便仰仗如晋了。当然,若是如晋有需要老夫援助的事,自也不在话下。”
丁一自然应了几声:“思敬兄诙谐”、“丁一何能之有”、“全仗思敬兄全我”之类的套话。
寒噤了几句,杨善便道:“如此,便不阻如晋了,这一路上,当真是天下何人不识君啊!生子当似丁如晋!哈哈哈,如晋一路顺风!”他说的是丁一出京,一路上三番四次有人送别,从兄弟朋友,到于谦王直这等大员,又有英国公府的伊人,再到他这礼部侍郎,所以这句天下何人不识君,便也是贴切至极。
丁一答了礼,却是心中一动。
连忙抬头对杨善叫道:“思敬兄留步!”
丁一心潮汹涌,却不禁又泛起她抚琴的倩影来,倾国倾城犹不止,吕雉手段武曌心。不知为何,丁一心里就生出这么一句话来。他对那心头倩影愈加迷醉,但却又有一丝失落感觉掩之不下,缠绕于胸间。
她不是来送丁一的。
也许丁一对于曲韵方面的才能,是唯一能让她欣赏的事,但她绝对不是来送丁一。
她来,是为勋贵谋。
土木堡之役,有许多勋贵死于其间,于是现在朝堂间勋贵的力量无疑比之先前大为减弱。
事实历史上的确也就是从这时间起始,文臣开始把持朝政,而到了万历年间,戚继光这等大帅,对着张居正还要口称“门下沐恩小的戚某”,至于到了明末,更不用说了,毛文龙这样一方将领,说杀就杀了。
她想让丁一加入勋贵之中,来加强勋贵的力量。至于怎么加入,如何加入,这是后话。但无疑她抛出了一个如沐家永镇云南一样的条件,让丁一成为广东土皇帝——如果丁一有实力的话,若丁一没这实力,身死人亡,自然也就一切当即是没存在过。
杨善,这位圆滑的侍郎,无疑也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投入了她所代表的勋贵集团。
她弹奏的《送别》,不是送别。
是勋贵集团对于英宗效忠的暗示,用这首丁一赋予英宗的曲子,她在暗示丁一,只有英宗回来,才是勋贵与丁一最好的选择。她与他,或者说,她所代表着的势力与丁一,在这方面有着共同的利益取向、合作的基础。
这让丁一感慨的同时,又有点失落了。
美人送别,原来不是青眼有加。
是权谋。
“如晋有事?”杨善倒是停了下来,笑嘻嘻地冲丁一问道,“难不成,如晋也要赋上一首佳词,以赠老夫么?”说着他摇了摇头,自嘲地道,“他们以为如晋是跟他们所希望一样的人;却不知道,至少现在来讲,如晋与老夫一样,都是秀才。”
他们指的必然就是士林中人了,士林所希望的人,自然就是正气凛然,孔曰取义、孟曰成仁的人,自然就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之乐的人。至少表面上来说,就是这样,或者更深一层来说,就是维护士林利益的人。
而杨善却说丁一和他一样是秀才。
他说的秀才不是秀才。
是木秀于林的人才。
他看透了丁一,跟他一样的投机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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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大明 第五十四章 离别易销魂(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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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叶之间有着许多的间隙,阳光就这么透射下来,染在衣袍上,是光斑。
丁一沉吟了良久,而杨善也很有耐心地没有开口,笑嘻嘻地望着丁一等他开口。
“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最好。”丁一终于打破沉默,却是这样的一句话。
杨善摇了摇头笑道:“要么不杀生,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要么就赤手杀虎;要么就不识字,扁担倒了不知道是个‘一’字,要么就中状元。这等大言,如晋说与那些举监生听为好。咱们,都是秀才。”
秀才,依旧说的是秀于林之才。
丁一苦笑摇了摇头,对杨善说道:“抱歉,我的意思,是思敬兄此时请去外放,实在太过不思取进取了,或是交浅言深,但丁某以为,不如干脆把事情做大起来。有些事不去做,便没机会,去做,总归还有机会。”
“不去做便没祸,去做,或就有杀身之祸。”杨善仍然笑嘻嘻,但不论言辞还是神色,都无不显示这是一个绝对的老狐狸,他看得极为清楚,他有欲念,也有野心,但他看得清,这也是不论谁当政,他都稳如泰山的根本。
要说服这个老狐狸,除了利益,还是利益,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
丁一算是真正明白刚才杨善所说的话了。
“瓦剌人一定会攻击京师。”丁一也不打算绕圈了,对于杨善这种老狐狸,藏着掖着也没有什么用,而且有英国公府做保,信任暂时谈不上,基本的利益链条还是成立,而且丁一也不在乎对方出卖他的可能,这个世上,有种东西叫阳谋,就算天下人知道丁一要这般做,又如何?
杨善听了之后没有反驳也没有赞同,只是沉吟了片刻,问道:“你有把握杀破重围?”他不必去问瓦剌人攻击京师又如何,这消息从何而来,几成真假之类。因为那没有必要,甚至连瓦剌人攻击京师,丁一要做什么他也不必问,若连这都要问,他也没有资格来跟丁一合作,就算他是三品大员。
“肯定会用炮。”丁一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提出另一个设想,“若在应对攻城之际,准头不好的炮火,并不见得如何奏效,但若是攻城不顺,再而衰,三而竭之时,以炮火攻之,瓦剌必退!”这就是京师保卫战的史实,而且作为一个军事爱好者,丁一也觉得于谦在京师保卫战中,对于火炮的运用,的确是一个很高明的手段。
杨善的眼睛便亮了起来,一点也不象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那脸上的灵动,要比他的年纪敏锐许多:“若是炮火误伤,那是谁也不讲清的事,就是后世史书有人评摘,也是提不上台面,毕竟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他很清楚丁一要他做的事,那么就是由丁一在纷乱中保着皇帝杀出来,而他提供一个官方渠道,不论是接应也好,探望皇帝也好,有这么个名义来让皇帝合理合法的回归。
丁一点了点头,这老狐狸果然利害。
杨善想了良久之后,却对丁一说道:“不行,风险太大,”而且他说一句让丁一喷饭的话,大实话,“若是他死于炮火,你我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若是我死于炮火,世上风云变幻,与我何干?”
好吧,这是大实话。
皇帝不会死于炮火之中,因为历史上他就没有这样死掉,丁一本想说服杨善,当然他不可能脑残到告诉别人,历史上英宗就没死,而是想用其他理由来表述皇帝的安全不用担心,但话没出口,自己就犹豫了。
英宗真的会跟历史上一样,在炮火中无恙吗?
谁保证这一点?
历史上,兵部职方清吏司下面,并没有一个国土安全局衙门,马顺也不是因为拒绝问话而被这个衙门诛死的;丁一又凭什么,来保证英宗不会如历史上一样,在京师保卫战的炮火里,安然无恙?
“这事得在瓦剌人进攻京师之前办。”杨善说着,做了一个极不符合他三品大员身份,极市井的举止,他用舌头快速地舔了一下嘴唇,眼里闪烁着某种殷切,“你敢不敢赌?这是赌命!”
“不可能。”丁一马上回绝了杨善的提议。因为如果不是炮火纷飞之际,瓦剌人慌马乱之时,他怎么可能在数万铁骑里,凭着这几百人,把英宗弄出来呢?除非是几百人全部装备现代突击步枪和轻重机枪、防弹衣、钢盔,还得有个步战车让英宗呆着,才能防止几万铁骑的攒射,不会冷不防一枝箭把英宗干掉。他没有连发枪械,他连前装火绳枪都没一把,当然这时节有手把铳什么的,但那些铁皮卷起来的统管,谁敢用?炸膛了算谁的?
杨善却笑得更加得意了,他再次舔了舔嘴唇,抚着胡须对丁一说道:“出了瓦剌大营,到入大同这段路,如晋可有把握护卫安全?若是有绝对把握,就可以试试!若是有九成把握,那就免了,老夫还是去自请外放,在总督两广的任上当几年土皇帝,你去学沐家人永镇广东好了。”
丁一想了片刻,不自禁伸出手来,想与杨善相握,不料后者用力击打在丁一的手上,如此三次。
没有什么豪言壮语,因为他们要做的事,比任何豪言壮语更雄壮。
杨善很快就离开,丁一也出了树林上了马,继续他的行程。
现时已被围困的广州府城,对于起义军的包围,城中诸衙门官吏使用了一种类似于绝户计的办法,就是不得进出。于是广州城内渐渐出现了连柴火都缺少的地步,没法去砍柴,虽说各家各户都会储些柴薪,现在还不至于大规模的缺柴,但这么下去,没柴生火是一种必然的趋势了。
而福建海贼陈万宁攻打潮州府,于是左布政使揭稽就跑到潮州府去了;巡抚孟鉴和右布政使阮存,听着国土安全局广东行局衙门的大使只是区区的正九品,倒也没格外的轻视,只不过他们也没心情去跟这位大使沟通,现在这形势,他们哪里还有这份心情应酬?都托病托事了。
“不见最好。”丁如玉那瓷瓶儿一般的俏脸上,罩着一个只露出下巴和眼睛的铜面具,却对国土安全局广东行局大使胡山说道,“留两个人给你在这里撑着场面,其他十人我先带走了。”
胡山苦着脸道:“师叔……”他是六品百户兼着正九品的大使,听上去感觉颇为威风,又是缇骑,又是国土安全局行局的地方头目。但事实上锦衣卫那边,马顺被丁一枭首,现时的锦衣卫指挥使卢忠,自然不待见胡山这种王振指名提拔起来的人了,如果不是倚着丁一,恐怕胡山被削职或降级都是寻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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