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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沈归本来还在故作失意醉酒的状态下,此时一听李三林‘上钩’,立刻瞪圆了双眼,猛地转过头来、紧紧握着李三林的双手,双唇颤抖地说:
“三林哥你可别骗我!别骗我……你这可是给齐雁指出了一条生路啊!快说快说,能让我活下去的门路到底在哪!”
“兄弟莫急…你先松开手,听哥哥给你细细分析就是。如今你还有这一百万两银子做本,而你方才所说、这本息还清的时间,应该也在半年开外。这么充裕的时间,你又着急的是什么急啊!是,哥哥当然知道你等不及秋冬大下的好时节,也知道汇南钱庄的逾期利银很重……但若是哥哥告诉你,眼下就有一宗好货色,利润高、易脱手、而且还便于携带起运呢?你说,这种好货色,能不能救你一命啊?”
利润高,易脱手、便于起运这三点,对于行脚商人来说,简直有着天生的诱惑力。如今沈归听到此等美事,当然也是眼前一亮:
“竟然有这等好货色?哥哥快说,这是哪家的货物?能否帮我引荐一二啊?”
李三林看着齐雁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心知‘鱼已上钩’、便故弄玄虚地凑在沈归的耳边,轻声说道:
“这货主还不是旁人,就是哥哥我本人了。货呢,如今还在我们李家的地里种着、初秋即可交割。不过有句话、我得先跟你说明白,这宗买卖有些犯忌、而且你还得先交一半的银票作保……”
沈归一听,故作惊讶地先捂紧了自己的胸口,而后又侧着身子、略带狐疑地说:
“什么东西值五十万两的定钱?我拿你当兄弟看,你莫不是要……”
“兄弟莫急,听哥哥把话说完……我这宗好货色,有个名字、叫做阿芙蓉膏!”
沈归闻言立刻做出一片欣喜若狂的反应,不停地颤抖着双唇、脸上肌肉也因为心中的兴奋之情而开始扭曲。他的这副摸样落在李三林眼中,自然认为是理所当然的!而且,他竟然还默默地鄙视了一下这个‘齐雁’的‘道德标准’。
“哥哥……你别是用好话哄我吧?我早就听说了,之所以那东西现在是一天一个价、每日都打着滚的往上翻,就是因为货源已经被彻底斩断了……”
“这事儿你别问,我也不能说。你要是愿意,就给我留下五十万两银子定钱,等初秋象谷丰时节,再来我这里取货便是;若是你不愿意,那就当哥哥我没说,你再寻些别的财路。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别因为银子上那些许小事、坏了你我兄弟之间的交情。”
这五十万两‘定金’,对于沈归来说当然是九牛一毛;但对于李三林来说,却是他给自己的一个‘基本保障’。只要有这五十万两银子在,那么无论于公于私,自己继任家主之位的大道之上,都定然是一片通天坦途。而且,单从做生意的角度上来说,自己也根本没打算黑这‘北燕人’的银子。
因为爷爷和太子的那桩‘大生意’,自己也拿出了五万两的银子的本钱、分到了独属自己的那一杯羹。按照李家的家规、只待象谷大下之日,也定然有自己的一份成。虽然爷爷和太子的货物已经谈定了买家,但自己的那些阿芙蓉膏、却还是无主之物啊!而自己这第一批的烟膏若是给了齐雁,既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也能结识一份独属于自己的人脉关系。
毕竟在他看来,这齐雁虽然年纪轻轻、但与华延商帮和汇南钱庄这两大巨擎,都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既然卖谁都是卖,还不如给自己的未来结下一份善缘来。毕竟,自己这个未来的李家之主,可不能如同颜狩颜昼父子那般、处处受制于人。





马过江河 第309章 255.渔夫与鱼
但凡是看似有了一片‘光明未来’、又唾手可得之人,大多都会生出一副志在必得的心思;而生出了这种心思、又被对方看出端倪的话,就只能落个被狠狠地割伤一刀、放出满盆鲜血的下场。
这个浅显的道理,就连每天去市集上买菜的大娘们都十分清楚,并且还琢磨出了独门破解之道:要么就装作不买走人、要么就跟摊主编排货物如何如何的不好,想法设法也要杀下价来,谋求自己利益的最大化。
这道理再简单不过、可志得意满的李三林、却显然将要在这个地方狠狠地摔上一跤。
作为李家的‘全部未来’、李三林谋求开辟一条属于自己的商路,这也是理所应当之事。而李三林如今提出的这种要求,对于‘隐形富二代’沈归来说,当然更是求之不得的美事。
而他这作死的行为,与李皋和颜昼的错误也是如出一辙:本来拖下去就是必胜之局,非要画蛇添足、自作聪明地多加上几份‘保障’,以求达到完美无缺、天人合一的境界;殊不知这做事与做官一样、做得越多、露出破绽也就越多。
沈归装模作样地踌躇了半晌,这才小心翼翼地掏出了那一叠银票,仔仔细细地数出了五十万两、故作豪气地说道:
“既然哥哥愿意救我一命,我也就不再瞻前顾后、得伤了哥哥的一片好心!这五十万两银子就放在哥哥这里做定!生意成了,就是老天爷赐给咱哥俩的一场缘分;不成,就当兄弟给哥哥的打酒钱!反正我一个无亲无靠的将死之人、要这么多银子也没什么用了……”
别看如今齐雁嘴上说的豪气干云、方才数银票的动作却仍然小心翼翼。这等言行不一的矛盾做派,落在富家子弟出身的李三林眼中、不觉得有些好笑。不过,他根本没打算黑他的银子,是真情实意地想要结识几个未来的合作伙伴。
如今既然自己打算做件好人好事、也就索性把好人做到底,直接卖个大人情给他……
“我知道兄弟在担心什么,不过,你我弟兄是君子之交!这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我既然了你的定金,就不得要留给你一张字据!如此一来,就算我李三林能跑,那么大的李家还能跑到哪去啊?你也别怪哥哥口气大、这五十万两银子虽然不是什么小数目,可若是扔在我李家这条大河里面、却连个水花都翻不起来……”
“那是那是……哥哥是李家的继任家主,又怎么会把这点小钱看在眼里呢……”沈归一面兴奋地说着、一面不住地搓着双手。随即,他又咬了咬牙、从怀中数出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推到了李三林面前:“这是我这做兄弟的、给哥哥您的孝敬……”
看着他这副模样、自觉已经掌握了主动权的李三林,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桌上那张大额银票,伸手又推了回去:
“兄弟你方才也看到了,那李家的继任家主之位、早已是哥哥的囊中之物了;你别看压在李子麟身上的注码也不少、但你去出去打听打听,有哪个大荒城本地人,是压了他的重注?那些押宝在他身上的人,大半都是来串货的外地商人、纯粹就是因为他的赔率高、还有他那一身的‘老爷皮’,看着唬人而已……”
“那是那是!早就听人家说了,那李知府为人懦弱无能、是个只知道听话办差的应声虫;之所以他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因为李丞相可怜他那孤苦无依的出身罢了……那李丞相观人识才是何等的明、又怎会看不出来你们二人之中、哪一位才有真才实学呢?”
李三林被沈归几句马屁‘拍’的极为舒服,如今看向他的眼神中、也带上几分欣赏之色:
“没想到兄弟也颇有几分见识啊!依我看,你应该也不是个简简单单的行脚商人吧……不过我也明白,你们这些出门在外的人,总要多备上几副面皮来,用以自保啊!不过,无论你是什么人,都要记住一点:今日与你做生意的人、就是我李三林,与李家无关……你明白吗?”
沈归故作仔细思索了一番,又仿佛突然有所领悟一般、开口便要说话、却反而被李三林用眼神给顶了回去:
“明白了就好,咱们弟兄心照不宣……哈哈哈……”
夏季的天色,亮的特别早。在沈归走上大街之后,天色已经开始由黑转亮起来。而在他怀中的那一张盖着李三林手章的定金字据,也让他大有满载而归之感。有了这张字据傍身,自己来这一趟大荒城、就绝不可能空手而归。
其实,以如今的幽北三路看来,太子颜昼虽然已经占尽了上风,但是实际上的局面、却远不如他想象的那般乐观。
单说‘东幽王’李登的态度,如今已经逐渐明朗了起来。多亏颜昼与谛听的暗中媾和在先;又利令智昏、联合李家外戚谋夺李登祖业在后;当然,让李登痛下决心、彻底放弃颜昼这个‘亲外甥’的最后一根稻草、便是发生了李乐安遇刺之事。
只要知道李登这个名字的人,也都知道他这个幽北丞相、是一位出名的‘女儿奴‘。
而中山路的裴涯呢,虽然还不知道他与郭兴之间发生了什么‘起承转合‘,但是目前整个中山都府军、也都处在按兵不动、或者说是‘坐观风向’的蛰伏期。
按照常理来说,先帝暴毙身亡、身在边关统兵的各路总督都应该在第一时间入京奔丧;除了可以表明‘拥护新帝‘的个人态度之外,也能证明自己没有趁乱谋反的狼子野心。
可如今的中山路,既没有整备军械操练军卒、也没有呈上哀奏、自请入京;这番事不关己的冷漠态度,让谁都摸不清楚,他裴涯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不过,这个状况对于正在较劲的颜家兄弟来说、都是可以接受的。毕竟这敌不动我不动、主打‘防守反击’的姿态,只有对阵双方用出来才算合理。若这种冷漠的反应、真的是裴涯采取的一道计策的话,那他也太拿自己这个傀儡总督,当成一回事了。
而如今奉京城里的风向、早在各路‘造谣高手’的共同努力之下乱成了一锅粥。在这样的情况下,大萨满何文道的的民间声望,竟然隐隐有了比肩李玄鱼的趋势;而颜昼这两个字,在却反而在一夜之间、与一切‘不文明词汇’沾上了关系。
按照沈归的想法,无论眼前还有多少问题没有得到答案都好,只要东幽路的象谷破土而出、所有的布局便立即展开。他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天衣无缝的必杀之局、即便看起来如何完美无缺、也终究会有被隐藏起来的破局罩门存在。
完美无缺、也就代表了处处都是破绽。布局之人的能力高低、也是体现在如何利用和掩盖那些罩门之上的。
被塞了一脑袋‘勾心斗角’的沈归、终于还是走到了李财府上。如今虽然天色已经蒙蒙亮起、但大街上却还是一个行人都没有。街边偶尔传出的几声犬吠、映衬的这座大荒城更加的冷清萧索了。
意兴阑珊的沈归、此时连‘绕府一周‘这等’行业守则‘都懒得遵守了,只是双膝一弯、轻轻跳起身子、双手扒在李府院墙之上,随即便仿佛一只年迈的老狗一般、‘踉踉跄跄’地落入了李府之内。
以往的沈归。都是严格遵循规矩行事;今日可能是被狗叫的有些情绪低落、也就省去了这个麻烦的步骤。
不过,无论什么江湖规矩、就有它必然存在的道理。
沈归身形才刚一落地,便与正站在院中的一男一女、瞪了一个面面相觑。
院中女子看起来大约二十出头、身穿一身轻薄通透的鹅黄色纱罗汗衣,正站在花园之中;而府门前的那位男子,看年纪大概也在二十岁左右;与沈归一样,做青衣小帽打扮、身上也背着个褡裢,借着蒙蒙的天色看去,五官模样还算是颇为清秀的。
这幅尴尬局面之下。三个做贼心虚之人、谁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沈归刚刚看到这一男一女,心中便已经明白了几分。想来对面这两位,应该就是白天自己前来盗书之时、正房屋中的那一对‘苦命鸳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位小货郎,也算是自己一个素未谋面的‘合作伙伴’了。
而穿着十分简约的那位女子——也就是李财的夫人吴氏,看着沈归的打扮,又回头看了一眼情郎的打扮,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不该叫嚷。皆因为在她看来,这二人穿装打扮都一模一样、看造型应该属于‘同事’关系;莫非这‘死鬼’事先安排了一位兄弟帮他盯梢?难道是此人看到我家老爷将要回府,是来通风报信的?
而那位小货郎倒没想的那么复杂。他只是看了看沈归的打扮,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心中颇有些‘五味杂陈’:好一个**!‘交班’的时间都安排的这么紧张!我原来还当你勾引我,是因为我这个人品貌出众呢;敢情你喜欢的竟然是货郎这个‘职业’,换谁来都行啊!
当然,还得说是沈归两世为人,见惯了大场面,在一片死寂的李财府上花园之中,最先开口、打破了这个尴尬局面。
他先是抬起头来看了看天色,而后又右手掐指、小声地念叨着什么;最后才抬起头来、用敬佩的目光看着傻站在李府门前的货郎,由衷地说出了一句:
“哥们……你这身体真棒啊……”




马过江河 第310章 257.襄王无心
在沈归一掌挥出、花瓶便被击了一个粉碎;紧接着,窗外又凭空响起了一道炸雷。雷声过后、紧接着窗外就传来了雨打窗沿之声、滴滴答答地敲在窗纸之上……
今日的大荒城,下起了倾盆大雨。
“……你……你竟然能召唤天雷?……你到底是何人?”
这吴氏夫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竟然‘误认为’窗外的那一道响雷、还有如今的这场大雨、都是沈归挥手召唤而来的天象之力;当然,神棍世家出身的沈归,自然也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随意地摆了几个式的造型,云淡风轻地说道:
“既然你已经猜出真相,那也就不再瞒你了……本仙乃是萨满教中人士,至于在教中身居何职、暂时还不能告诉你;总而言之,我乃是拥有无穷神力的半仙之体!你家老爷身边那几个莽汉再厉害、充其量也不过就是肉体凡胎、又岂会是本仙之敌手?”
这吴氏夫人闻言立刻双眼放光、作势刚要下床跪拜‘半仙’、立刻又被大腿传来的剧痛所制、不得不的再次坐了回去:
“萨满大人救我……我是被李财那条老狗抢来的呀!奴家原本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可是我的父母在李财的威逼利诱之下、竟把我这个双十年华的黄花大闺女、卖给了他那个六十多岁的糟老头子做妻……”
看这位吴氏夫人唠唠叨叨、说的都是自家之事、沈归立刻指掐‘法诀’,止住了她的话头:
“你自家之事,与本仙何干?……你若是再说废话,本仙立刻召唤雷电、生生劈碎了你!赶紧说,如何才能找到李财……”
“上仙恕罪,小女本以为此生是没有什么指望了……可如今一见上仙这等天神之力,小女便知道、是我的时运到了!上仙只要能答应小女一个条件,那小女自然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倘若上仙不答应、那小女就算身受九天雷殛,也绝不会吐露半个字。”
她这句话一出口,沈归也是深以为然:别看这吴氏夫人为妻不贞不贤、但她如今大腿上可还扎着一柄惊雷短剑呢!尽管她已经疼的浑身冷汗、体似筛糠;却仍然能梗着脖子与自己对答如流,期间也未曾呼痛半句……
看来……这个不贞不贤的女子,还真的十分有趣啊……
“哦?有什么条件,不妨直说…”
“奴家要亲手割下李财的那颗狗头!”
吴氏夫人这个要求,也并不算过分。因为无论是李财还是李三林,双手都沾满了大荒城乞儿的鲜血,沈归根本没打算放过他们任何一个人;而且,自己‘用’完了李财之后,本也是打算交给小独臂充作泄愤之用;既然死是肯定要死的,谁动手还不都是一样的吗?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这小独臂和吴氏夫人、一个断了臂、一个伤了腿,正好也能互相搭把手啊!
“唔……这个要求不算过分,本仙暂时可以应下!不过,什么时候动手,你却还要听我安排……”
“当然全凭上仙做主……”
别瞧这吴氏夫人如今满面虔诚,其实在她的心里,根本就不认为沈归有什么半仙之体!正如她认为沈归的那手真功夫、是江湖术士骗人的把戏一样,这位从贫民窟里长大的吴氏夫人,也是个实打实的‘无神论者’。
而她之所以会如此配合沈归,也完全也是为求自保而已。
沈归口中说出的话,她连一个字都没有信过;当然,吴氏夫人也不敢奢望沈归会对自己吐露实情;既然如此,那么不如故意做出被他那番‘装神弄鬼’所蛊惑的愚蠢模样,也能给他安心利用自己、并且事后不会杀自己灭口的合理理由。如此一来,他也能借着沈归的手、顺带着报了自己仇恨。至于说面子上好不好看、会不会被人当成蠢货、对于吴氏夫人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既然达成了‘初步合作意向’,吴氏夫人把腿上的伤口略作处理之后,便与沈归仔仔细细地盘算起了自家老爷:
“嗯,那条老狗近日以来,都很少回府。据说是正在替他那个小主子李三林、与一群南康来的商人正在谈生意。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他如今并没有住在李三林府上、而是与李皋住在一起。”
沈归听完之后点了点头、当日自己在暗赌台子之中、也未曾见过李三林身边跟着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老朽;而且李三林既然有意避嫌、自然要把李财这个焦点人物、与自己拉开距离;所以如今吴氏夫人的这个说法,倒也算是合情合理。
“哦?那他们如今住在何处?”
“奴家曾听街面上的人讲起过,自从李家大小姐被歹人害了性命之后、李皋便以‘要为表妹守灵’为由、住进了李府宗家宅邸……也就是在大荒城府衙正对面的那间李家祖宅之中。
沈归听完之后点了点头,拿起刚刚被拔出的惊雷短剑、起身作势要走,没想到却被踉踉跄跄站起身来的吴氏夫人死命拽住了衣角:
“先别走……上仙若是直接入府拿人,难会惊动李皋那个老贼;虽然我不知道上仙与他们李家有何仇怨、但毕竟李皋目标太大、打草惊蛇容易横生枝节……”
沈归越听越好奇,观其言辨其行,怎么也看不出这个二十出头的吴氏夫人、竟然会如此心细如发。于是,沈归便略带考较意味地向她问策:
“那依你之见……?”
“依奴家之见,上仙虽有半仙之体傍身,定然可以在不惊动李皋的前提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掳走李财;不过,如今李家正值用人之际,一日半日虽然不显、可只要超过两日不见李财的身影,李家人就必定起疑;所以,上仙在打算与李家放手一搏之前,还是要顾忌到这个层面的……;这样吧,正巧奴家的腿如今有伤,那么不如就由奴家手书一封,上仙便假扮送信之人亲自送往李府,如此就可以把李财调回此处了;而且如此行事,若是李财失踪几日,老儿李皋也只当是奴家腿伤未愈、这才会拖延了那条老狗的归期。”
沈归一听她这个说法,心中立刻一惊:此计看似虽然平平无奇、但对于自己的现状,却是在合适不过了。自己本就没打算拖延多久、只等象谷之种埋入土地之中,便可以奉京、大荒两箭齐发、目标直指颜昼和李皋二贼;而吴氏夫人此计虽然只能拖延几日时间、但显然已经足够自己之用了。
莫非,她已经猜出了自己的来路?
不过,无论此女是何等身份,至少如今还是在同一个‘战壕里’摸爬滚打的‘战友’。沈归也只是略一思量、便就点头应是了。
不过,老儿李皋显然比他们二人想象的更加老辣。当他看完了‘货郎’送来的信件之后,并没有立刻放李财回府;反而是先派遣了两位仆妇、以送些‘糕点药品’为名,亲眼检查了吴氏夫人的腿伤;直到这两位仆妇回报李府之后,这才把李财放回了府上。时至此时、已是午后时分了。
得知娇妻腿伤、心焦如焚的李财,自然是毫无防备地赶回府上。没想到他才刚一跨过府门,便被隐在院门之后的沈归一掌劈中了脖颈;可怜这条六十多岁的‘老狗’、连哼都没哼出一声来、便两眼一翻、人事不省了。随即,他被装入了一个麻袋中,与换上了一身粗布麻衣的吴氏夫人和‘货郎沈归’,一起‘坐’上了拉散活的驴车,离开了大荒城。
等他再次醒来之后,映入眼帘的便是李乐安那一张小圆脸。
可赞可叹!这位老色鬼如今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反而先为眼前出现的这位‘玉人’暗自叫屈:可惜啊可惜,若是生了一张鹅蛋脸……”
李乐安当然不会读心之术,一见这老头睁开双眼,便语气冷漠地朝着旁边喊了一句:
“醒了!下回再拿人的时候、记得出手轻点!他都这么大岁数了,能禁得住你那么大的手劲儿吗?”
“哎哎哎,我这也是老没动手了,力道控制上难出现问题,下回一定注意……”
沈归急忙陪着笑脸,凑到了李乐安身边。
自打那位吴氏夫人一瘸一拐地踏入了破庙大门之后,李乐安就冷下了一张脸。此时的吴氏夫人虽然换上了一身农妇打扮,但就她那白皙柔嫩的肌肤、与不沾阳春水的纤纤玉指,都与农妇这个身份没什么关系。
而且,就她的那番言谈举止、行动坐卧、再加上那‘呼之欲出’的丰腴身材,真是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个良家妇女。当然,吴氏夫人也不是故意要‘卖弄风骚’,大腿都疼成那个样子了,哪还有那份闲心呢?不过,有些习惯性动作,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过来的……
比如,对沈归抛个媚眼啊、说几句不咸不淡的轻薄言语啊……
沈归虽然自知理亏,但也实在不好出言辩驳、于是也只能陪着笑脸,默默等着李乐安自己消气……
“……姑娘,这是何处啊?”
‘色迷心窍’的李财,被那股直冲脑门的酸臭味道拉回了现实之中。他打量了一番这四处漏风的环境,一时半刻间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只能开口向李乐安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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