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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好几位自小看着李大小姐长大的大荒城老人,顿时老泪纵横、泣不成声。李乐安虽然出身高贵、但她自幼便心地善良、从不仗势欺人;对那些生活困苦的乡邻百姓、也经常会伸出援手。年幼的李乐安,便用自己买零嘴的份利银子,帮助过无数的大荒城乡亲熬过荒年。
一位年纪高迈的‘地把头’,此时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踉踉跄跄地跑到了祭坛之下,仔细看清了李乐安的面容之后,颤抖着干裂的双唇、激动的说道:
“大小姐啊…老头子就知道你肯定没死!像你这么好的孩子,祖灵自然会保佑你的!他们说的时候我就不信,如今能亲眼看见您一面,死了也能闭得上眼了……”
这位‘地把头’年轻之时是李家的长工、有一年他的儿子被过路的流匪给绑了肉票、还是年幼的李乐安,从家中‘偷’出来一笔银子,才让保住了他儿子的一条性命。打那之后,这位老把头就在家中,为李乐安立了一座长生牌位,早晚三柱清香供奉,祈求这位‘小恩人’能够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李乐安当然不记得这个老把头是何许人也,她自幼过的便是抛头露面、随心所欲的日子;兴之所至、接济的穷人也多到数不胜数、又哪可能认识这个老把头呢?
于是,她也只能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而后又看向了远处饶有兴致的刀疤男。
“大小姐显灵了呀!”
李皋一见李乐安露面,眼珠一转、立刻跪伏在地上、高声呼喊起来。





马过江河 第316章 263.揭竿而起
李乐安看着这位脸上皱纹堆垒的‘表哥’、神情厌恶地皱了皱眉。她在父亲李登的极度呵护之下、从小过得便不愁吃穿的恬淡生活,也没有任何需要履行的‘义务使命’需要牢记于心,日子过得真是要多清闲、就有多清闲。
幼年时期的李乐安,最喜欢坐在书房之中。因为父亲李登在离开大荒城、入京为官之前、便最喜欢泡在这间书房之中。某日午后,他在父亲的一本藏书之中、看到了一句话:‘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年幼的李乐安读了一个半知半解、便在送去奉京城的家信之中,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而父亲也罕见地写了满满四页信纸,给女儿详详细细地讲述了一下这句出自‘鲁东儒林学派’的崇高境界。
于是,百无聊赖的李乐安,便把父亲如此认真解释过后的圣贤之言放在了心上,并且把它当做了自己为人处世的基本原则。当然,她也没有成为一名每日蹲守‘过马路老奶奶’的熊孩子,只是看见不平之事便要管一管、看见了苦命之人便要帮上一帮;既不主动、也不拒绝;既不问闲、也不冷漠;勉强还称得上是一位‘业余女侠’。
李登知道了女儿这种‘随缘助人为乐’的生活态度,也暗中动用了自己的某些‘后门关系’,使她成功拜入了拥有‘回春圣手‘名号的地灵脉医者林思忧门下;经过一番‘学习深造’之后、这位‘业余女侠’李乐安,终于成功‘转职’为‘专业大夫’李乐安。
李丞相对于这个女儿是发自肺腑的疼爱,从她这个名字就可以安的出来。李乐安——乐天、平安。而这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李家大小姐、也按照李登希望的那般成长起来。无论她选择了什么职业,也都是出于他那与生俱来的善良之心。
秉持着师傅林思忧的教导、李乐安救人之际从来不问病患的出身家世、哪怕是与幽北三路有着百年血仇的北燕人士、李乐安也绝对不会生出别样的心思。不得不说,这师徒二人可能是最早出现的‘世界主义者’。
可万没想到,自己还正在努力地朝着‘兼济天下’的目标奋斗前进;可大荒城的自家后院,却燃起了一把冲天大火。
多年以来,李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李乐安,就只想成为一名出色的医者;对于李家那一片偌大家业、根本就没有什么兴趣;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谁让她是李登的膝下独女呢?也就无可避地、要被卷入这场‘家族内乱’当中。
自己的这位‘老表哥’,先是派出了杀手意图谋害自己;而后,又在奉京城的丞相府中布下眼线暗桩、监视并记录父亲的一举一动;如今更是为了谋求李家的一片家业、准备动用那些记录账簿构陷父亲谋反;而且,还在暗中与颜昼、谛听沆瀣一气、种植贩售这可能等会导致无数百姓家破人亡的至毒之物。如今想来,父亲指派自己代替单清泉、与沈归一道前来大荒城走这一遭、应该也是另有一份深意在内的。
既然自己的人生信条与李皋的利益相悖、那么就只能对不起自己的那位‘老表哥’了……谁让李家的家主,名字叫做李登呢!
“李皋、你派遣杀手企图谋害于我、为你孙子李三林谋求家主之位在先;又想在我李家的土地上、耕种那等害人毒物、为自己谋求私利在后;与公,你触犯了朝廷律法;于私,你也悖逆了李氏门规。无论算起哪一条罪状来,你都断然难得一条活命。话已至此,你仍然还是执迷不悟、妄图用诡辩话术来做困兽之斗吗?”
一身正气的李乐安,操着字正腔圆地口吻、责问起了跪伏在地的李皋。尽管她口中正义之言、与那张娃娃脸看起来不太协调;但台下方才还麻木不仁的东幽百姓、听了这番话之后,却骤然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
“李皋你个老王八蛋,竟然敢勾结外人谋害相爷!”
“我说李三林最近的呼声怎么那么高呢,原来你们爷孙俩还藏着这等狼子野心啊?”
“你平日里指使那些恶奴,坑害我们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妄想吞没整个李家,要害大小姐一死?”
“李皋,原来就是你这个畜生、暗派杀手去谋害大小姐的!你竟然舔着一张老脸贼喊捉贼、让我们全去李家祠堂跪拜!小老儿今日就跟你一道,把这条老命给兑了罢!”
一时之间,群情激愤!那位受了李大小姐恩惠的老把头,更是不顾身旁之人的阻拦,整个人拼了命一般往李皋的方向冲去;看他那对血红血红的眼珠,恐怕只要他的儿子一松手、这位老把头准会扑上前去、生生咬穿李皋的喉咙。
要说李乐安和沈归的做法,其实都差太不多;可得到的结果,却有着天差地别。皆因为他沈归虽然顶着萨满教大护法的身份,但终究也不是东幽本地人士,真称的上是‘两眼一抹黑,谁都不认识’;而李乐安则不一样,她不但是土生土长的大荒城人士、更是诸位乡亲们从小看到大的李家小郡主,还是李丞相、李家主的膝下独女。如今既然是宗家大小姐出面要扳倒老儿李皋、那么此事就一定不会成为一笔糊涂账、最终不了了之了。
如今有了李家大小姐作靠山、无论自己跟着‘起多大的哄’,也定然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不过,即便遭到万民唾骂、身处众矢之的老儿李皋,内心却全然不似他外表看起来的那般恐惧。别看他此时以头碰地、浑身不停颤抖;其实在他的心中,却还在仔细权衡着当前局势。
自打他看到李乐安露面的那一瞬间、心中便已经清楚——今日之事恐怕断难善了!李皋十分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够横行大荒城多年、皆因为自己背靠着李家那份雄厚的家业,还有一位身居丞相之位的家主李登冲锋在前,他这才能‘放开手脚’、把大荒城‘治理’的仿佛铁桶一般密不透风。
而这李乐安是李登的独女,与方才那个满口大话空言的萨满教护法不同;自己与李乐安作对,胜负几何还真就不太好说了……
若是自己俯首认罪,一向心慈手软的‘表姐李乐安’,虽然可能会念在自己年迈苍苍、不忍痛下杀手;但是押解自己进京、请家主李登发落,却也是在所难的事。而李登的手段自己虽然未曾亲眼见过,但光是想一想那些可能性、也足够令自己毛骨悚然了。
所以,如今摆在李皋面前的路,就只有那一条了……
李皋跪在地上,趁人不备侧了侧身子、发现自己的乖孙李三林,正神情肃穆地朝着自己不住点头。李皋见他有此行为、顿时心中大定:三林这孩子,不愧是我亲自培养起来的少年英才!在眼下这个复杂紧张的局面之下,竟然也能一眼看透破局关隘所在。看他那副神色凝重、蓄势待发的模样,想来是已经联络好了族中其他长老,做好了放手一搏的万全准备……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李皋虽然年迈、但绝不是个做事拖泥带水的昏聩老朽。在他看来,如今真可称的上是万事皆备、东风又至,真是全面开战的天赐良机!于是,雄心壮志的李皋突然止住了颤抖的身子,挺腰杆站起身来,揉了揉跪痛的双膝。当然,李皋毕竟当了半辈子的‘族中决策人’、自然有他心思细腻之处。在开口说话之前,他还回头看了看诸位李家外戚、见所有族人都面色凝重地望着自己,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李乐安!你我在族中辈分上算起来,虽然是表兄妹不假,但我李皋却年长你四十余载、你又怎敢用如此口吻质问老夫?这李家的现任家主,的确是你父李登不假、但李家的族产,却是每一位李氏族人共有之物!多年以来、他李登未曾给李氏族人带来任何福祉,反而还倒行逆施、挥霍无敌,致使族中产业日渐凋敝、李氏男丁的生活艰难困苦。你父李登的诸般恶行、在大荒城中早已是人尽皆知之事;无论李家族人还是东幽百姓、无不盼其倒毙于荒野之中!今日,我李皋便要代东幽路百姓、与李氏满门男女老幼做出一个决定:罢黜李登的家主之位,并且永世不得踏入东幽路半步!”
李皋那苍老而沙哑的声音,铿锵有力地传到了在场众人的耳中。除去‘眼前一亮’的刀疤男外,所有人听完之后都一言不发,只是瞪大了双眼,长着大嘴,傻呆呆的看着这位以白发苍苍之年、奋而‘揭竿起义’的李家大长老。
此时站在祭坛之上的李乐安与沈归,听完这番话后却不以为意。而李乐安这个身在局中之人并未出言斥责李皋;反而看着其他那些跪在地上的李家外戚、语气平稳地问道:
“哦?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吗?”




马过江河 第317章 264.成王败寇
胸有成竹的大长老李皋、在听了李乐安的责问之后,心中不耻笑年轻短视、不知人心险恶。想自己一生都被她父亲李登钳制,并没能做出什么太大的成绩;唯一让他觉得自豪的、便是通过割让无数利益的方式、笼络了大半李家外戚。这些银子就如同诱饵一般被自己撒入‘河中’、钓回来的,却是一片又一片的人心呐!
李乐安如今的这种‘临阵策反行为’,分明是在临时抱佛脚!她想仅仅靠着一个‘大小姐’的名头、便能分化打压被自己‘圈养’了二十余年的李家外戚?这已经不能说是天真了;根本就如同痴人说梦一般!李登啊李登,想你徒有一世英名、可惜你这个女儿,却没沾到你半点的灵气啊……
念及此处,李皋一面手撵银髯,一面转回头去。他是想亲眼看看,自己多年来靠着实打实的金山银海聚拢起的那一片人心,究竟是如何给李乐安这个小女儿家、上一堂生动而宝贵的教育课……
可惜的是,他看到的画面虽然极为震撼、但绝不是他想要的那般效果……
在他身后的百余位李家外戚、再加上无数的李姓小辈,如今听了李乐安简简单单的一句问话、动作整齐划一、挂着谄媚的笑容,拼命地摇头摆手;而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也从原来的那种崇敬与拜服、变成了如今的冷漠与嘲笑!
犹如三九天一桶凉水兜头泼下、李皋被他们这奇怪的眼神惊得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他万万也没有想到,这些原本还喊着要跟自己‘同气连枝、共进共退’的同族亲人、在如此重要的时刻,竟然会给自己反戈一击!而且,这还是在李登这个现任家主、根本就没有露面的情况之下!
莫非,这个小女娃暗中许以重利向诱不成?可就算何等富甲天下之人、也绝对开不出种植象谷能够获得的那般高价!
“李三林!为什么他们都在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老夫!莫非是他们认为老夫所言有何错漏之处吗?莫非,他们就不打算罢李登这个不称职的家主吗!”
事到如今,李皋心中已是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但如今话已出口是断难回、就只能硬着头皮撑到底了;如若不然的话,这些态度暧昧的李家外戚,一见自己俯首认罪、就更不可能重新站队了!这些整日就知道花天酒地、好逸恶劳的李家外戚、个顶个都是‘有奶就是娘’的卑劣之徒,若是自己能唬住一张老脸、兴许还会有转机出现……
“李三林!叫护庄队的儿郎们把李大小姐请回府上!等祈灵祭典结束之后、再把派人把她送回奉京城的丞相府去!再把那两个装神弄鬼的‘假萨满’也给老夫乱棒打出……你怎生还站在那里?莫非你没听到老夫的命令吗!”
李皋用一双鹰隼般阴郁双眼,死死地瞪着面带为难之色的李三林。可惜,尽管他用尽了浑身的气力、把嗓子也给喊得生疼、脖子的青筋都绷起了老高、可那个被他视如珍宝的亲孙儿李三林、却仍然是一步都没动过……
“三林兄,你爷爷叫你呢……好歹也该应一声、这才是做小辈的礼数啊!”
借着李乐安狐假虎威的沈归、此时也发现了李三林脸上的左右为难之色,忍不住心中的恶趣味,开口调笑着……
而李三林也顾不上自己爷爷那张面色极为难看的老脸、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分辨李乐安的神态之上。权衡一番利弊之后、李三林在自己心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终于迈步出列,扑通一声跪在了祭坛之下:
“姑奶奶明鉴,李皋虽是我李三林的亲爷爷,但他提议罢家主一事,却与三林绝无半点干系!三林眼中的李家之主,从来都只有丞相大人一位,万万不曾有过任何非分之想啊!”
他这一番话才刚刚出口,其他的所有李家外戚、无论辈分是长老还是重孙、都连连点头、出言附和道。他们或是以辱骂李皋而大肆献媚;或是只顾磕头痛表忠心、口口声声都是独尊李登为一家之主、誓与‘反贼’李皋划清界限。
终李皋一生、都在以取代李登的家主位置为目标而‘努力奋斗’;可即便他千百算计、也没料到这些胆小如鼠、贪蠢如猪的李家外戚、竟然会在毫无眼前利益的情况之下、抛弃自己这个正要带领他们‘走上光明大道’的首席大长老!
凭良心说,李皋为人虽然贪婪成性、但那些他多年来搜刮聚敛而来的不义之财、也大半都散给了这些族中之人,自己并未留下什么丰厚的家产;这也是因为他多年以来都身居高位,眼界与野心自然不是寻常‘小地主’可以比拟的。他比谁都明白‘财散人聚’这个道理,也乐得当一个‘过路财神’;他并非是不贪恋那些黄白之物、只是他心中另有别的大图谋、他也愿意用这些‘小恩小惠’、为自己这一枝蔓下的人换取一个光明的未来!
而他为了攥取更多财富、笼络更多的人心、选择跟颜昼与谛听合作之事,其他的李氏族人,其实心中并不如何热切;甚至还有不少人,心中是极不赞同的;但也许是出于从众心理、也许是惧怕李皋势大而不敢反驳;总而言之,在他刚刚提起此事之时,族中之人无不是一片叫好附和之声;可是如今自己‘翻开底牌’之后、那些‘同一阵线’的‘至亲们’,却立刻回了已经下好的筹码……
而导致这一切的原因,皆因为李皋不明白一点:这些李家外戚都是一群没有远见、贪图享乐的寄生虫没错;但寄生虫也有寄生虫的脾气秉性,这些‘虫子们’根本没有像李皋那么大的一份野心;他们只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着那种吃喝不愁、又不事劳作的富裕日子。这样小富即安、目光短浅的人,最抗拒的就是改变!无论是改变一位家主、还是改变赚钱方式、甚至是改变一个合作伙伴,对于这些人来说、都会让他们产生强烈的抵触之感。
有改变就会产生动荡、也就有可能让他们失去原本拥有的那种富足生活。也可以这么认为:谁若是让他们有了不安的感觉、谁就成了他们最大的敌人。而‘一心为公、两袖清风’的李皋李大长老、就是这样栽倒了这些毫无廉耻之心的‘寄生虫’身上。
“三林!我可是你亲爷爷啊!我做了这么多、还不是想让你能飞得更高、走的更远吗?如今你不领情也就罢了、怎么还反咬一口、要把你的亲爷爷置于死地呢!你可是……你可是老夫从小抱大的呀……!”
看着那些外戚冷漠嘲弄的眼神、李皋心知大势已去。他既然有这这等壮志、自然也明白成王败寇的道理。他李皋既然有胆子坐在‘赌桌上’,就同时也做好了输掉身家性命的准备;但让他怎么也想不通、怎么也无法接受的,便是自己最最疼爱的亲孙子、竟也会在背后给自己重重地捅上一刀。
“恕过孙儿不孝,您老人家对孙儿的养育之恩再重、也抵不过您意图杀害姑奶奶、谋夺家主之位这等大逆不道的罪行。您若是能早对孙儿言说此事、兴许孙儿还来得及时劝阻一番,可……哎,您如今要与祖爷爷和姑奶奶作对,我李三林却决不能跟您同流合污!爷爷如同天高地厚的养育之恩,孙儿也只能来世做牛做马再报答于您了!”
别瞧这李三林面目猥琐、可如今说出这么一副正气凛然、公私分明的大话、还真的是有模有样;甚至让那从小把他养大的李皋、都生出了一丝陌生之感。
“哈哈哈哈哈……罢罢罢…成王败寇,老夫认了……认了……不过李乐安,你也别妄想能把老夫押入京中受审!南使!我李家的这份热闹看到现在,您还是不打算出面吗?这李家大小姐的事,本就是你暗中所为!如今出了纰漏,莫非就让老夫一人生生抗下吗?这份责任太过沉重、老夫年迈苍苍、怕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被压的‘叫出声来’;到那时节、可难要坏了你我两家的那份情义……”
刀疤男原本看着这场绝伦的李家内斗、正在兴致高昂之际;却没想到狗急跳墙的李皋、竟然想要把自己也给拖下了水。不过,即便此事与他有着无法推脱的密切关系,他也还是有恃无恐的。
皆因为他本是南康人士、又是谛听派来接替黄鹂的幽北总管,无论是李家的家规、还是幽北的律法,都管不到自己身上;若是对方打算暗中下手‘迫害’自己,那也正好是他求而不得的天大美事。
这位出身于谛听的刀疤男,业余生活十分简单,他既不爱财也不爱色;唯独喜好两样消遣之事:一、是与高手过招;二、就是去赌场押宝。
之前在李乐安府上、眨眼之间就杀了二百余人、可其中却没有一个武道高手,确实难以尽性;若是能以此事为因,进而引出几位隐居在幽北的绝世高手、那这一趟幽北三路,才叫没有白来!




马过江河 第318章 265.狂热之人
面对李皋赤裸裸威胁的话语、还有他那副狗急跳墙的面孔,刀疤男只是冷笑了一声、便昂首阔步地走到了祭坛之下。可是,他也并没搭理企图做困兽之斗的李皋;反而仔细地打量了李乐安一番,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你这丫头,比上次躲在衣柜里的时候、好像胖了一点啊……”
李乐安要不是有自知之明、知道绝非他一合之敌、早就跳下去跟他一决雌雄了!
不过,自己的武艺虽然不足以应敌,但她身边可还有两个绝世高手呢!想到此处,李乐安回头看去,却差点没把自己的鼻子给气歪了:那没心没肺的沈归与刘半仙、如今正朝着自己指指点点、偷偷地小声嘀咕着什么……
李乐安强行按捺住跺脚骂人的冲动、压抑着满腔的怒火、‘好声好气’地对沈归说到:
“姓沈的,你还要坐在那里装多久的死人?”
沈归被她如此一说、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他便挠了挠头站起身子,双膝微屈跳下了祭坛,朝着跟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刀疤男微微一笑、语带‘羞涩’的说道:
“兄台,咱们又见面了……上次卖你那个消息,您可觉得满意?”
刀疤男方才听到李乐安叫他‘姓沈的’,也就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沈归这个名字。所以,他也并未回答那番略带挑衅意味的话语、而是仔细地打量起了沈归这位‘恩人门徒。’
今年二十出头的沈归、就算放在‘盛产壮汉’的幽北三路来说、都算是极为高挑的身量;而从他衣服绷紧的部分也能看得出来,虽然他的体型看起来略嫌纤瘦、但也绝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书生;而且,按照他行动与说话间的呼吸方式也能够看得出来:这位沈归沈少爷、极有可能是一位功夫已入化境的内家高手。
有了这个惊人的‘发现’、非但没有让这位来自南康谛听的刀疤男如临大敌、反而还面带喜色、颇有些‘相逢恨晚’的意思:
“你……就是沈归?二萨满林思忧养大的那个孤儿?不错不错、以你如今这般的年纪来看、能把功夫‘练上了身’的已经是凤毛菱角;可如今我观你行动坐卧之间、呼吸吐纳已然极为得法,显然是得过高人的传授啊……不错不错,来,跟我过上几招,让我看看你这个年纪的少年、究竟能有多大的能耐!也让我看看你沈归、如何能值得李玄鱼舍出那条老命去……”
刀疤男说到此处,便伸手从腰间解下了自己的佩刀。
他这柄刀,单从外表上看去,就与江湖之上寻常的刀型都不大一样。无论是刀柄还是刀颚、无论是刀背还是刀身、全部是由一条条形态优美的弧线勾勒而成的;乍一眼看去,此刀的刀身黯淡无光;但若是能离近了仔细观瞧、便会发现在这柄刀身之上、竟然有着如同丝绸一般细腻的云纹。就这样一柄异域风情浓郁的兵刃、哪怕是外行人都能轻易看出:此刀绝非凡品。
而这把兵刃对于沈归来说、就更加熟悉不过了:刀疤男手执的这柄‘怪刀’、就是在他‘前世’极为有名的‘大马士革弯刀’!
“哎呦?没想到您的这柄宝刀、还是个番邦货啊?难得难得、你们谛听果然家大业大、也舍得给你下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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