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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莫非没有他李登的指点,朕就无法自立了吗?幽北三路在名义上虽是颜家天下,但实际上却已经被郭、李两家权臣钳制了近百年有余!好容易等到他们两家都被断了香火,正是朕大展拳脚的绝佳良机,绝对不能让他再获得插手朝政的机会!朕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只要举行过登基大典之后,幽北三路就再没有李姓的丞相了!你现在就给朕滚出去,传齐王颜复九、御马监代监事柳执、飞虎军统领张黄羚入宫觐见!朕倒是想要看看,到底是这些读书人的脖子更硬,还是我幽北三路的钢刀更锋利!”
李昱一听颜昼这话,也顾不上被瓷片割到血肉模糊的双膝,忙不迭的口称‘奴才遵旨’后,踉踉跄跄地逃出了东暖阁中。不过有些反常的是,这次李昱并没有着急出宫传旨,反而是吩咐了三位小太监代他前去,自己则亲自跑向了永灵殿方向,找他的义父李清去了……
没过多久,三位手握‘重兵’的‘太子心腹’便来到了东暖阁外觐见。此时李昱并没在门外伺候,只得由身负皇亲血脉的齐王殿下颜复九,率先开口请旨:
“臣颜复九、飞虎军统领张黄羚、御马监代监事柳执,奉旨觐见!”
“进!”
门外的三人互相对视一眼,便纷纷低下头颅,鱼贯踏入东暖阁中。
此时的东暖阁已经恢复如常了,颜昼也一改方才的愤怒与暴躁,笑呵呵地伸手指了指房中的几张椅子:
“此处没有外人,三位也无须多礼,坐下咱们好讲话……你们三人,都是朕的心腹宠臣,也都是不可多得的聪明人,多余的废话呢,朕也就不再多说了。今日正午时分,朕与倪醒的三日之约期满。按常理来说,朕既然贵为天子,当然不能食言而肥、是该亲自前去给倪醒与那些学子们一个交代的;但这几日朕想了许多,总觉得现在正处于幽北三路‘紧要关头’,却发生了此等逼宫之事,想来这背后的真正原因,也绝对不单纯。朕乃是上天之子,代天意行事,又何须给倪醒那个心怀鬼胎的腐儒任何解释呢?张黄羚,如今既然是你来负责维持奉京城的地面秩序,那么便交由你出手,遣散南门以外的那些刁民吧……”
说到这里,颜昼停顿了一下,把目光看向了此时椅子上坐立不安、浑身冷汗的那位‘张大将军’:
“张将军怎么满面大汗?莫非凭你麾下那两万锐甲士,处理起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还会有什么困难不成?”
张黄羚再也坐不住了,惊慌失措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结结巴巴地回道:
“回……回陛下……方才下臣奉命入宫觐见的路上,曾经路过南门大街……此时此刻的南门大街上,已经不仅仅是那百余位三北书院之人了……除了那些腐儒之外,更多出了许许多多的普通百姓……奴才方才打量过一番,此时聚集在南门外的人群,已经一眼望不到边了……”
“人多又怎么了?张黄羚啊张黄羚,你看看自己如今这副模样,可还有半分统兵将领的胆气?不过就是多来了一些闹事的刁民而已,莫非你们飞虎军手中的钢刀、身上的盔甲,都是摆设的不成?闹事百姓再多,也不过都是乌合之众,况且也绝对不会有两万之数!张黄羚,朕还要提醒你一件事!当日你面对平北军郭兴来袭之时,便是一阵未见便率军临阵脱逃了……这笔账,朕可还给你记在心里呢!朕命令你现在就率领飞虎大军,彻底肃清南门大街!凡遇见敢于出手阻拦之人,无论身份如何尊贵、你皆可当场斩杀!”
张黄羚一听颜昼这话,立刻浑身颤抖体似筛糠,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语带悲凄地答道:
“禀陛下,臣并非是畏惧那些儒生刁民,只是如果一旦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百姓与学子挥动屠刀的话,那么待此次事件平息之后,我等又该如何善后啊?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再想要封口可就是天方夜谭了呀……”
听到这里,颜复九也急忙出言附和道:
“陛下日后还要君临天下,此事做起来虽然不难,但于陛下在民间的威望与口碑却十分不利。依臣下看来,不如再等上几日,待他们这些刁民耗尽了胸中锐气,再逐个击破不迟……”
颜昼双眼一瞥,看着颜复九阴阳怪气地说道:
“朕当日与倪醒约定之事,莫非齐王你没有到风声?这杀人灭口是有损君威、可自食其言也一样有损君威;朕索性就给他们那些闹事之人,留下一个深刻的记忆好了,也省得他们日后再受旁人挑唆、不停与朕为难!”
颜复九与张黄羚二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是一片无奈与惋惜。任谁看着颜昼那双血红的眼睛,都清楚的知道颜昼这位太子殿下,此时已经钻进了牛角尖里。在这样的情况下,无论自己再说什么,也都是毫无用处的……
“陛下此举虽然看似略嫌莽撞、但也不失为一劳永逸的好办法!奴才愿意率领御马监众人一道前去、为飞虎军的弟兄们‘查缺补漏’,务求不放走一条漏网之鱼!”
这句话血腥味十足的话才刚一出口,就连颜昼本人都惊讶地看向了那位开口附和的‘特务头子’——柳执!





马过江河 第356章 303.心口不一
颜昼会面对这个左右为难的尴尬局面,其实也有柳执办事不利的一份‘功劳’在内。如果不是他的手下当街残杀了魏圭魏子重,也招不来倪醒这颗煮不熟、压不烂的‘铜豌豆’。所以在颜昼的本心之中,早就已经记恨上了他,如果不是还有御马监那些阉货在他背后撑着,此时自己身边又的确无人可用的话,颜昼甚至都想直接宰掉柳执泄愤了!
所以,柳执这次在东暖阁中附和颜昼,在两位统兵将军看来,都觉得他是想要通过‘献媚邀宠’的方式、重获颜昼的信任与倚重。这行为的确有些下作,但两位将军也没觉得是什么意外之事。
无论在是多么权势滔天的大太监,只要失去了君王的宠信,一定都会落得个惨淡场。这一点,所有人心里都十分明白。
当然,柳执的这番‘表白’,对于现在颜昼来说,也的确是求之不得的事。甚至听完之后还让他感觉这个小胖子柳执,好像不像之前那般无能了。
“你们听见了没有?这才是你们这些为人臣子者、此时此刻应该说的话!既然你们都知道人言可畏,那么别放走一个活口不就行了?这种对于你们来说,就真有那么困难吗?总而言之,今日之事就这样决定了。二位将军这就出去准备一下吧,正午时分便一起动手……哎!柳监事先留一下,朕还有别的事要交代你……”
这二位被训斥了一番的统兵将领急忙告退,而柳执也奉旨留在了东暖阁中,等待颜昼接下来的吩咐。
“朕来问你,御马监如今能够出动的高手,究竟还有多少?”
柳执闻言先在心中仔细盘算了一番,这才开口答道:
“回陛下,前一段时间,御马监为了诱杀那个天灵脉者而倾巢出动,可惜最后不仅功亏一篑,还折了内房总管乔元安、与家师陆向寅……时至今日,御马监仍然没有恢复元气……所以,如今御马监中能够调动的顶级高手,也为数不多……
对于陆向寅的死因,颜昼自然也是心中有数的。他也知道,御马监的实力大损一事,确实也怪不到柳执头上。
“哎,朕也是想借这个难得的机会,彻底铲除掉整个丞相府;可惜你们御马监刚刚元气大伤,谛听那群‘南康狗’又背信弃义……莫非真的要坐视这等天赐良机、生生从朕手边溜走吗?朕登基之后,若是再想有这等全城大乱的机会,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听到这里,柳执神秘地一笑,慢条斯理地对颜昼说道:
“陛下刚刚接管幽北国事,恐怕对于御马监的真实本领,了解的也还不够清楚。恩师奉命组建御马监,并非是以培养武道高手为第一要务的。我等御马监中人习武,为的也并非是与人正面相斗。御马监存在的意义,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用尽各种手段,完成陛下交予的所有任务。”
“所以……?”
“所以我们御马监虽然看似不擅于与人正面向搏,也没有一等一的高手坐镇,但其实这些也根本就不重要。因为只要没有天灵脉级数的高手从中作梗,那么在整座奉京城,就没有御马监办不成的差事!”
“可那个沈归的身边,却有一位天灵脉者……”
“陛下!”柳执突然有些无礼的打断了颜昼的话,他目光笃定地看着颜昼说道:
“昨日夜间,奴才已经得到了草料房探子传回的消息。那位天灵脉者之前落脚的河中后街沈宅,此时已经是人去屋空了。陛下您试想一番,如果那位天灵脉者此时还在奉京城、甚至还在幽北三路的话,那沈归又为何要把所有沈宅中人、一起送往丞相府呢?所以,单就这一点而言,奴才几乎就可以断定:那位天灵脉者,定然是被什么意外之事绊住了手脚,无暇再护佑沈归了……”
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彻底让颜昼的心中兴奋了起来。一直以来,刘半仙这位本不该存在于人世间的天灵脉者,就是他心中最大的一块心病;如今那位天灵脉者虽然没死,但只要他无法及时出现、那么就无法对自己的全盘计划产生任何不利影响;只要是失去了天灵脉者的庇护,那么无论是李登还是沈归、都不过是凡夫俗子而已;凭着御马监那些千奇百怪的手段,想要把他们彻底铲除,也就不是什么天方夜谭了!
“好!非常之好!如果真如此,那么南门大街上的事,就不劳你们御马监插手废心了,张黄羚与颜复九他们办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那些儒生与刁民的死活,也统统都无所谓了;你们御马监今日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务必要彻底铲除李登与沈归二贼……还有,那些跟他们有连带关系的人,包括奉阳公主与乐安郡主在内,全都一个不留!”
柳执低头回了声‘奴才领旨’,随即又小心翼翼地对颜昼说道:
“陛下,奴才以为不如先派出一些‘幌子’,参与到清剿南门大街的行动当中。一来他们可以从旁协助二位将军,二来也可以分散沈、李二贼的注意力,放松他们的警惕性与防备心,也使得我们接下来的行动更容易得手……奴才这样安排,陛下认为是否妥当呢?”
颜昼听完柳执的计划,也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随即他便点了点头,朝着柳执大手一挥:
“事已至此,这些细枝末节朕也就不再过问了,全都交由你全权处理。朕会赐予你一道腰牌,你尽可以用朕的名义,调动全城兵马……哪怕那些学子与刁民逃走一个半个的,也没什么关系;但李登和沈归二人,却绝对不能让他们再见到明天的太阳!如果此事你能办的干净漂亮,待朕登基之后,一定会让你名正言顺地坐上你师傅的位置!”
单从颜昼这个没有任何诱惑力的承诺就可以看得出来,即便在他登基之后、也绝对是一位不愿放权的独裁君主。柳执可是由陆向寅亲手培养起来的少监事,早就得到了御马监上下的拥戴之心、还哪用得着他来‘扶正’呢?
柳执刚刚回到御马监,便带上了十几位黑衣人,大摇大摆地走到了皇宫南门的城墙之上。他指着下面那群一眼望不到边的百姓们与学子们,对身后众人小声吩咐道:
“无论一会飞虎军与太白卫都做了些什么,跟咱们御马监都没有任何关系;单等双方人马纠缠在一起之后,你们再蒙上面巾,直接潜伏到战圈之外。那些死心眼的‘该死鬼’你们不用管,只要发现有谁打算趁乱溜走、你们再冲上前去结果了他便是……”
“少监事,别怪属下多嘴……您瞧瞧下面这人山人海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啊!一会那二位将军带兵一冲、这些百姓肯定瞬间就‘放了鸭子’!届时就靠着咱们这十几个兄弟,又能截的住几个啊?要不然还是让属下回去多调一些……”
柳执摸了摸下巴,忧心忡忡地看着那条无边无际的‘人龙’说道:
“你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咱们这队人虽然只负责灭口,但毕竟也是陛下亲口吩咐下来的差事,当着二位将军的面,也不好过于敷衍了……可如今他们二位已经回营点兵去了,什么时候会起冲突谁也不知道……这样好了,你先带着兄弟们在此处守着,我亲自回去跑一趟!”
说完之后,柳执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又指了指城墙下面,随即几个起落之后,便再也不见了踪影。
与此同时,颜复九带着两千余太白卫,已经在皇宫南门列队完毕了;单等张黄羚的大军一到,便内外两路同时夹击。
而坐在南门大街之上、正在吃着秫米饼子的沈归,刚才还在与身边的倪醒谈古论今,突然间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一般、停下了正在不停咀嚼的嘴巴,朝着皇城的方向眺望而去。
“沈公子?发现什么异常了吗”
倪醒也发现了沈归的怪异之处,随即便出言询问道。
沈归沉吟了半晌,随即又面色一变,压低了声音说道:
“方才我好像听到了在宫墙之上、有武道高手经过发出的声音,想必定然是御马监的柳执打算做些小动作了……如今距离午时还有一段时间,足够沈某再多跑几个来回了……夫子放心,午时之前,沈某一定赶回此处,与大家共同进退……”
说到此处,沈归便站起身来,刚要转身离开,没想到倪醒却也是面色一变,拉住了沈归的手,在他耳边轻声地说道:
“先去丞相府,我担心他们会狗急跳墙……”
其实不用倪醒嘱咐,沈归原本也是作此打算的。别看那柳执当初在刘半仙的手下、就连一招都没走过去;可凡人与天灵脉者交手的结果,并不能衡量对方的真正实力。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小胖子、可是陆向寅从小培养的接班人啊!如今这个放手一搏之际,也定然不会是什么易与之辈。
尽管如今的丞相府中,还有单清泉与李福两位高手坐镇。但他们二人虽然都是练家子,但毕竟也是伤的伤、老的老,面对有备而来的御马监,能不能抵挡的住,还真就不太好说……
对于沈归而言,无论颜家兄弟的争斗胜负几何,如果李登父女出了什么意外的话,那无论得到任何结果、也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马过江河 第357章 304.相府死战(一)
今日天色才蒙蒙亮,起个了大早的李福便在花园之中,召齐了丞相府的所有下人‘开会’。所有人一来便看得分明,此时在大管家李福的身后,还放着两个大竹筐,筐里面装的全是整锭整锭的金银元宝。
此时李福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奇怪,他仔细打量了所有人之后,这才慢悠悠的说道:
“你们这些人呢,都是我亲自招入丞相府做工的。你们有的人是签过卖身契的家奴;有的人呢,则是来丞相府打短工的帮工;还有很多人,原本就是东幽老家的子侄晚辈,今天呢,福叔也就不细算了,你们是在相府做了十年也好、只做了一天也罢,今日全都一视同仁……”
说到这里,李福从怀中掏出了一叠厚厚的文书,举在那些下人们眼前晃了几晃,随即他暗自引动一口丹田真力,气运掌心,把那一摞文书震了个粉碎!这次,还是李福第一次在这些下人面前,展露自己的真功夫!
“刚才那些文书里面,有你们的卖身契,也有你们签下的工约,还有你们提前预支工钱的借据,就通通都不作数了!今日,我们丞相府要遣散所有的奴婢和下人!当然了,在你们临走之前呢,丞相大人还有恩赏……瞧见没有,每人一锭金一锭银,都是足额二十两的元宝,权当你们的遣散了!现在呢,你们就回去拾好自己的细软,再来我这领完了银子,回家去吧!
李福说完之后,笑眯眯的看着那些面带讶异之色的下人,又拍了拍手:
“别愣着呀,赶紧回去拾东西吧!现在银号都关了门,发完了不够的话,我也没地方再补去了!”
听到李福这话,那些下人们这才如梦方醒,也顾不上问一个清楚,便习惯性的遵从了大管家的命令,回去拾东西了。
没过多久,这些男女下人们便散了个一干二净。李福把那两个空空如也的竹筐往门前随意一放,迈着四方步走向了后院厨房。
“真香啊宋师傅,早膳做好了吗?”
还离着厨房很远,李福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米香;而宋行舟闻言也从气窗后探出了脑袋,没好气地回到:
“您把下人都遣散走了,现在蒸煮烹炸可全都靠我自己了,哪还有那么快呢?管家您要是嘴急的话也好办,那就进来帮把手,兴许还来得及喝上一口热粥……”
与此同时,李登也刚把万长宁推出了厢房。师徒二人就这样坐在花园中的一张石桌边,观赏起了几株刚刚盛放的木槿花;而洗漱完毕的李乐安,也从她的闺房之中走了出来。今日的李家大小姐,既没有身穿寻常女子偏爱的罗裙、也没有穿上那件林思忧为她亲手缝制的郎中服;反而是换上了一身紧称利落的粗布短衣,腰间还配着一柄外观华美的普通长剑!
李登和万长宁当然知道她心里打得是什么小算盘、也知道她手下的本事都是些花拳绣腿。只是看她这兴致勃勃的样子,也实在不好打消人家的‘积极性’,只能强行忍住自己的笑意,不去看她了……
众人就在这花园之中用完了一顿清淡的早膳,宋师傅刚刚好了碗筷之后,单清泉便风风火火地赶回了丞相府中。
“丞相,我回来了!街头街尾一共有四个御马监的探子;那些被遣散的下人当中,也有各方派来的十几个眼线……已经全处理干净了。”
李登听到这里,眼神变得有些黯淡。他想开口说些什么,最终仍然只是叹了口气,拍了拍单清泉的肩膀:
“辛苦了,先去厨房吧,宋师傅给你留了些白粥,别饿着肚子……”
吃饱喝足的单清泉,不想与李登他们坐在院中一起赏花看书,于是便自己托着一杆烟袋,坐在了了大门边的一张长椅之上歇着了。
没想到他才眯着眼睛吸了两口烟、耳中便传来了丞相府四周传来了无数刻意压低之后、略显细碎的脚步之声。单清泉叹了口气,倒提着手中烟袋、在门房边的墙壁上磕灭了火之后,随手把它放在窗台之上;紧接着,单清泉站起身来,转着圈地活动了一番腰腿,右手微微一抖,由打腰间扯出了一柄软剑,大大咧咧地站在了相府大门以外……
与此同时,正在厨房帮忙洗碗的李福,也甩了甩手上的水渍,转身从地上摸起了一杆通炉子的铁钩,走出了厨房……
“单老板!多年未见,最近可还好啊?”
随着略显阴阳怪气的招呼之声传来之后,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内官,颤颤巍巍地出现在了丞相府的胡同西口。他一边朝着仗剑而立的单清泉打招呼,一边也伸手从自己的腰巾上,解下了一对怪模怪样的爪形兵刃。
这老者手中的奇怪兵刃,主体是一节坚韧柔软的金丝绳,绳子两头还拴着两柄由生铁打造的铁爪。这两柄铁爪就像是苍鹰的利爪,而且四个指尖还都可以自由活动;若是外行人单从外型上猜测,准以为这是善于擒拿格挡一类的奇门兵刃。
但单清泉可是个识货之人,他只略一打量、便已经看出了一个大概:这种兵刃并非是什么奇门兵刃,反而是正经八百的内家十八般里面的兵刃——飞抓!
飞抓这种内家兵刃,不仅形状颇为怪异,而且若是没有专门的身法、步法配合,就算只是拿出来耍着玩玩,也极容易会伤及自身;就算是有名师指点,没有下过三十年以上的功夫,也是绝对无法用来对阵迎敌的!
待这位老内官走近些之后,单清泉仔细打量了一番对方的五官,面色骤然一变:
“你……你是当年与我交过手的那个老内官……?”
不错,来者正是御马监的老祖宗之一,草料房的‘联合创始人’、也是陆向寅的老伙计,牛章!在他当年随李登一起入京之时,还年轻气盛的单清泉曾经仗着一身武艺夜探皇宫,想要看看幽北的皇帝老儿究竟长的是个什么模样。没想到他才刚刚翻入宫墙,便被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监堵在了墙角。二人互相一个错身之际、迅速交手了三招。这三招一过,自己便受了不轻的内伤,回到丞相府后,也足足养了一年才恢复如初。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一直认为自己是败在了陆向寅的手中!没想到如今陆向寅已经作古,但伤过自己的那位老内监却再次出现……这近二十年的时间过去,虽然那老内官已经日渐年迈体弱、但自己的隐伤也还没能痊愈。想来这第二次交手的结果,双方胜败之数也犹未可知啊……
不过,单清泉并不是个畏首畏尾之人,他双眼紧紧盯着那位老内官、手腕同时一抖,绵软如蛇的潇湘软剑立刻便挺直了剑身:
“还真是你……想你我二人在二十年前,曾经交手三招。可惜当日我还有要事在身,咱们也未能分出个高低;可我万没想到,你这么大的岁数,竟然还能好端端地活到今天!好好好,今日交手定然不会意外发生,这次我们定要打个痛快!”
单清泉说完之后,掌中的那柄潇湘软剑、立刻分散出了十几道虚影,划出极为诡异的弧度,直奔老太监牛章的咽喉刺去!
平心而论,软剑这种兵刃灵巧迅捷,杀伤力也还算不错;唯独在力道方面、却有着天生的劣势,也无法用那些劈、砍、刺、挡的寻常剑招;如果碰上那种力沉势猛的重型兵刃,凭着软剑独有的灵巧与迅速,定然可以以巧破拙,占尽上风;但如今牛章所执的飞抓,也是可远可近、灵巧多变的冷门内家兵刃,对于擅用软剑的单清泉来说,可绝对不是什么好对手!
如今牛章面对真假难辨的十几道虚影,只是不慌不忙地一抬左手,用那柄铁打造的鹰爪钩护住了自己的脖颈之间;同时沉在腰间的右手一个扬手,另一柄爪钩便直奔单清泉的背后飞去。
这并不是牛章年老眼花,用歪了招式;而是这飞抓的用法,原本就是如此诡异。牛章当然知道,但擅用软剑之人,都会习惯性地想要凭着速度与灵巧的优势、直奔对方的脖颈割去;可自己手中,却有着两柄飞抓,可攻可守!他所采取的破招方式,便是抬起一柄飞抓护住脖颈要害,而另一柄飞抓直取对方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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