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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面色阴沉的葛三水点了点头,引着沈归来到了偏院的书房之中。
听见屋中来人的周长安一回头,便发现了正迈步进屋的沈归与葛三水。
“哎?你怎么直接过来了?我这还没找到名册呢!”
“都什么节骨眼了?少废话!昨夜被扔进来的那具‘无耳死尸’,就是你派去给我送信的人吧?”
沈归一屁股坐在了窗前的太师椅上,随手翻了翻桌上的几本‘暗帐’,便失去了‘解谜’的兴趣,随手又推到了一边……
“是啊,我这都琢磨一上午了!昨天那些人杀人抛尸不假,但奇怪的是并没有入府行次本王。一直以为是太初兄你的杰作,打算给我一个下马威;可左思右想之下,又觉得有些细节问题,无论如何都说不通,这才打算把赤乌的花名册找出来,也顺带着重新理顺‘鹞鹰’的底细;如今你一早登门,那这一档子事儿,可就又得重新推翻了……”
正如周长安所说,那位代号‘鹞鹰’的赤乌探子,原本是奉命隐藏在幽北三路的暗桩;而他们撤回北燕王朝的最后一桩公事,便是替四皇子向沈归释放善意。可如今沈归已经进入燕京城好些时日了,但鹞鹰与他手下的弟兄们,却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根本没有任何消息传回;直到今日丑时初刻,他的尸体才被抛入安平王府的花园之中……
如果再结合葛三水之前从王府花园南角、发现的那一双人耳来看,那么这位鹞鹰被害一事,应该就是近几日之间的发生的事,而且还是曾经到过安平王府之人的手笔。所以无论站在葛三水或是周长安的角度上来看,沈归都是最值得怀疑的头号对象。
“百里兄,你之前吩咐‘鹞鹰’带着十四位杀手,假扮马匪前去锦城拦截沈某,到底是为了什么?”
周长安听完之后刚想回话,随即眉头一皱:
“你方才说,鹞鹰前去见你,一共带了几个人?”
“算上他本人在内,一共十五位男子。”
“都假扮马匪?”
“是!”
听到沈归的回答之后,葛三水和周长安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而且在主仆二人对视了一眼之后,葛三水便转身走除了书房大门……
“不瞒太初兄说,那个鹞鹰啊,原本就是赤乌安插在幽北三路的暗桩,是为平北军集消息、图谋‘里应外合’的杀手锏。可自从我得到了消息,说太初兄你带着李大小姐、与奉阳公主一起前来燕京之后,我便感受到了你一片无私无畏的豪气;于是我也吩咐那最后一只密谍队伍伺机接近于你,并且向你坦露真实身份,再转交我的一封亲笔书信,意在与太初兄您,接下一场坦坦荡荡的君子之交……”
周长安说到这里顿了顿,随即眼光一转,看向了正跟着葛三水一起迈步进屋的麻子六:
“麻子,你是全权负责幽北三路的人,就跟沈爷详细说说‘鹞鹰’的事吧。”
麻子六也知道此事干系重大,便立刻朝着周长安与沈归拱了拱手,皱着眉头详细地说了起来:
“鹞鹰是小人安插在幽北三路的第三批探子,也是唯一活下来的一批……另外两批都被沈公子……嗯,当然了,看样子第三批也被沈公子给料理了……”
沈归听到这里,面色也有些泛红。他是真的不清楚那些曾经死在自己手上的秘谍与探子、分别都是谁的门人;就算其中有赤乌的人,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不过即便如此,面上总还是要争一争的:
“哎!麻子六,你小子可不要血口喷人啊!你说的虽然可能是真的,但起码这位‘鹞鹰’的小命,就绝对不是我出手做的!……除了两只耳朵……”
周长安也一挥手,止住了想要为自己手下的兄弟讨个说法的麻子六:
“以前是两国仇敌,生死自然各安天命,这种糊涂账要是一笔一笔的算起来,那就没个头了!你就单说‘鹞鹰’的事吧。”
“是!沈公子可能有所不知,我们赤乌中人,不是每个人都配拥有名字的。单以鹞鹰来说,他就是锦城到东海关附近的负责人;而他手下的六个弟兄,也都……”
“等会!你方才说六个?”
“对啊!我们赤乌的每一路人马,加上队长在内,一向都是七人成组的编制啊!”
“可我在锦城遇见的,却是足足十五人的队伍!”
麻子六听完了沈归的话,也是满面惊讶之色地看向了周长安;而周长安也理解他惊讶的理由,随后对他指了指身后的书架说道:
“方才我已经查完了赤乌的花名册和行动记录,也没有发现同在幽北境内的‘松鼠’与‘鲤鱼’两个小队,存在诈死的可能性……所以我琢磨着,是不是另外几路出现了什么问题?你们谁有印象吗?最近有没有一队忽然失踪的探子?”
周长安的这个问题,麻子六并没法回答;于是他便把目光投向了同样紧皱双眉的葛三水身上:
“回王爷的话,这腊月的回执,才刚刚汇总完毕,也在三日之前送到了府上。老奴也曾草草查验过一次,却并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疏漏之处……当然,我也可以再去重新查阅,只是…
周长安一挥手,看着沈归坚定的说:
“不必了,老葛办事我一向非常放心,如果连他都看不出来问题的话,那么就算是大罗金仙下凡,也同样不会有第二个答案。”
沈归虽然对葛三水了解不深,但从他平日待人接物的细节来看,也知道此人必定是个明察秋毫的干之人。
“不必了葛二爷,您说没有就一定没有。而且这个结果,与我昨夜在燕山县得到的情报也极为吻合:据沈某猜想,只怕这位鹞鹰、连带着他手下的六名赤乌探子,根本就是某些人提早安插在安平王府当中的内鬼!”
“不可能!”
听到沈归这话,麻子六突然大喝出声!他满面急切地看着周长安与葛三水、语带悲凄的替自己死去的兄弟‘求情’:
“爷……管事的!鹞鹰不可能是内鬼啊!他可是从小跟着我爬冰卧雪、走南闯北的好兄弟啊!所以他如果内鬼的话,那我麻子六不也肯定是他的同谋吗?因为他即是我教出来的伙计、也是跟了我换过帖子的异性兄弟……”
周长安朝着葛三水递了个眼色,葛二爷便立刻架起了涕泪两行,浑身瘫软的麻子六,把他半拖半抱地拽出了安平王府的书房。
“让沈兄见笑了……他只是一时之间,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而已。”
沈归苦笑着摇了摇头,而后又极为郑重地对他说道:
“其实我接下来这话本不该说,但毕竟你我相识一场,彼此也算是意气相投,我也就顾不得什么忌讳了……如今既然出了一个鹞鹰,那么这一座王府、连带着你掌中的赤乌,究竟还隐藏着多少没浮出水面的眼线,可还是一个未知之数啊……”
经他这么一说,周长安也只是略微思索了一番,面色立刻变得极为难看起来!





马过江河 第441章 49.王雨田命案(七)
既然周长安身为天佑帝的四子、且不提他老子赏赐的大内带刀侍卫;单说他府上时刻有那摸不清底细的管家葛三水坐镇,也不需要为自己的生命安全而担心;能让他所忧虑的,完全是因为不知道那个自己一手创立的‘赤乌’,到底还剩下几个人能够信任?
“既然太初兄已经明白了愚兄的处境,那贤弟必定也想到了开解之道,如蒙不弃、还请指教愚兄一二……”
沈归看着满面谦恭求教的四皇子,心中暗自发出一声冷哼:呵,且不说你周长安本就不是个平庸无能之辈;单说这一座燕京城,在你赤乌的眼中都犹如透明一般清晰;如今你向我一个外邦使臣询问‘除奸之策’,这哪是要讨教除奸方法?分明就是想要借此事为由、来试探一下我在你们这一座燕京城,到底暗藏了多大的力量!
心中虽然已经有了防备,但沈归还是装作思索了一番,而后也语带诚恳地对他说道:
“指教到是万万不敢当,只是在下能想到揪出内奸的方式,也并不显得如何高明:不外乎是抛出一个足够诱惑的假消息做‘饵’,而后对每个部分的人稍微修改一下其中的关键地点。接下来无论是哪边出事,都能顺藤摸瓜、一举揪出所有眼线了。不过沈某倒是觉得,对于百里兄如今的处境来说,暂且养着那些已经浮出水面的‘内鬼’,反而对你与赤乌来说、都更加有利一些。”
是的,无论隐藏在暗中的那些人都是什么身份,但他们都有着足够的力量,可以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把自己的眼线安插在四王府与赤乌当中。如此一来,即便是周长安杀掉这一批棋子,对方又哪可能直接手呢?所以在沈归看来,摆到了明面上的眼线,也就变成了己方可以利用的棋子,不如不除。
自幼生在帝王之家的周长安,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自己还没有从沈归口中‘诱’出自己想要的结果,还是难心有不甘……毕竟燕京城最近发生的一切,都是沈归进京之后才浮出水面的:比起‘灾星’的说法、他倒是更愿意相信沈归,就是那个贼喊捉贼之人!
人性往往如此,当自己不见了东西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怀疑一个身边的人;从此之后,无论对方的行动还是神情,自己都能找到一百种‘铁证’,来坚定心中那份怀疑的正确性;可一旦某天自己找到了那件失物之后,对方的疑点也立刻会烟消云散。
如今的沈归在周长安眼中,就是那个‘偷’了东西的‘小贼’。
“愚兄当然也知道太初你的意思,但这些小家贼一日不除,愚兄在这座燕京城里,简直是动弹不得呀!”
这一番话,其实明显蕴含着纠缠不休的味道。他一个前呼后拥的安平王,天佑帝陛下最宠爱的四皇子,行动坐卧之间自然会吸引许多人的目光,又何来‘动弹不得’可言呢?
沈归也被他这副死缠烂打的态度弄得有些恼火,直接一拍大腿,干脆向他摊牌道:
“三寸镇龙钉!”
“嗯?什么意思?”
“你说呢?。”
“……”
这次,反而轮到周长安陷入了沉默当中。他当然知道,即便二人交换了所谓的
‘答案’;但一时半刻之间,谁也摸不准对方在答案之中,掺杂了多少沙子。不过凡事有舍才有得,那镇龙钉的秘密虽然也事关重大,但毕竟多年以来从未有人验证过此事真假;后再经过岁月的沉淀与口口相传,如今已经演变成了一个说法各异的神怪传说。当然,由于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缘故,自己还是听过这个故事的‘最初版本’。
那么对于周长安来说:用一个故老相传的‘神怪传说’,换取沈归在燕京城的底细,到底又值不值得呢?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既然太初兄对这‘镇龙钉’的传说感兴趣,愚兄当然不会藏私了!根据民间传言,这九根三寸镇龙钉,乃是上古人皇——伏羲,遗留下来的‘镇物’!当然,如果你想听更加‘实际’的说法,那么这九根钉子,就是在前朝大燕摇摇欲坠之际,被人从长安城龙脉之中盗取出来的镇国神器。据说如果能够集齐这九根镇龙钉,就可以重新建立起一个绵延九百九十九年不灭的鼎盛王朝……”
沈归听到这里哈哈大笑出声,同时反手从兜里甩出那两枚‘金包铜’的棺材钉,指着面色大变的周长安说到:
“哈哈哈……要不然你再好好看看吧!就这么个晦气东西,真是要多不值钱、就有多不值钱!你掂掂它的分量还不知道吗?这钉子根本连纯金都算不上,而是‘金包铜’的赝品!你要是闲来无事,揣上个二十两银子去逛一趟‘延寿大街’,准能买回来一箩筐!”
周长安一见沈归随手甩出两根上古大神伏羲的‘遗物’,急忙蹦起三丈高,唯恐落在地上有所损伤:
“什么金包铜啊?你到底仔细看过没有?据传说这镇龙钉外面的‘金皮’,可是五爪金龙得道之时口衔的龙珠!而‘龙珠化液’里面包裹的,也是女娲补天所遗留下来的五神石!”
沈归一听这个说法,立刻掰着自己手指头,在心中默默地盘算了起来:石矶娘娘一块、孙悟空一块,贾宝玉一块、三寸镇龙钉也是一块……看来这女娲娘娘补个天,还真是够‘废料’的!
至于说他所说的‘五爪金龙珠’,到是在传说中自成一套‘完整’的体系:因为龙这种象征着皇权的上古神兽,本就是‘凡兽’的‘最终进化’!而传说中‘龙’的模样,也是集合了鼍(鳄鱼)、蛇、猪、马、牛、羊、雷电、云雾、霓虹等等的本相而成。除去那些虚无缥缈的‘自然现象’不提,所有构成‘龙神’的‘凡间动物’,都有‘炼珠得道、乘风而起’的说法。也就是说这些野兽一旦结成了‘体内丹珠’,那么就有了得道化龙的基本条件!
至于说这‘内珠’究竟是什么嘛,就各有各的说法了。比如说蛇体内的内珠,叫做隋珠;而猪体内的内珠,就叫做猪砂;而牛黄、狗宝、马黑、羊哀等等‘内丹神珠’,也都已经被岐黄门人纳入了治病救人的药方当中,根本算不得什么新鲜事。
当然,在沈归看来,这些动物修炼到最后、到底能不能‘乘风化龙’虽然还不好说;但十分严重的‘结石症’,却是肯定没跑的!
刚刚从难以置信神色中恢复过来的周长安,立刻迫不及待的拽住了沈归的双手。
“……太初,前几日你从王雨田那里得到了一根镇龙钉,这事愚兄自然知晓……但这另外一枚……你又是从何处得来的?”
沈归听到这个问题,也很纳闷的看了一眼周长安,心中也暗自思量起来:别看这关北斗生受了北燕多年供奉,却跟他那个死鬼师弟陆向寅一样吃里扒外、根本就是个喂不熟的‘狼崽子’啊!”
当然,若是站在关北斗的角度上来讲,也还是有另外一种说法的:毕竟他只是个侍奉‘三清三宝天尊’的‘神职人员’,对北燕周家根本不存在什么忠诚可言。
不过尽管如此,当没有足够的‘筹码’摆在面前,沈归还是不愿意‘妄作小人’,‘出卖’关北斗的。
“从哪来的你不要问,我也不会告诉你;但仅从我个人的角度出发的话,这东西,顶多能算得上是两件明器古董而已……”
“那不如直接卖给愚兄啊!两根一起作价,一千五百万两白银怎么样?”
“还是那句话,你有现银吗?”
“……我可以借!”
“嘿嘿,可惜沈某暂时还不缺银子呀!”
听到沈归这个回复,周长安有点动了真气!
“……现在镇龙钉的传说我已经告诉你了,该是你‘会账’的时候了!今日你赶来我府上到底是干嘛的?莫非只是为了显摆吗?”
面对着这位滑不留手的沈归,周长安自然也知道,对方是不可能对自己说实话的。既然一定会得到一个假的答案,不如直接打听打听与自己有关的事!
“我这次来,除了要提醒你‘鹞鹰’的事以外,还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何人?”
“燕京府尹,罗源罗大人!”
“怎么?莫非太初兄怀疑罗知府,与王雨田之死有关?”
“……嗯,既然你已经告诉了我镇龙钉的秘密,无论是真是假,我也该投桃报李!不错,我就是怀疑罗知府身上不干净!而且不仅如此,我甚至还怀疑那个罗源,就是整件事的幕后主谋!也是对方放在燕京城中的一张最后王牌!”
听到到沈归的这个说法,周长安先是十分错愕,而后又嘴角掩不住上翘、并且还连连摇头。而沈归见他这副模样,也觉得有些诧异:
“怎么?莫非我这个猜测,有很明显的错谬之处吗?”
“嗯……不如你先跟愚兄说说,为何你会有此一想呢?”
接下来,沈归便把齐雁在罗大人府上没有找到王雨田卷宗一事,原原本本地说给了周长安听;不过,他却并没有对四皇子提起那张被齐雁放回原处的‘丰和当票’。
“唔……若是如此一来,倒是确实有些奇怪之处了……”




马过江河 第442章 50.王雨田命案(八)
从身份层面上来说,那个悄无声息死去的王雨田,不过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中产阶级’而已。别看他供职的仁和当铺、也是兵部尚书陈启昌的私产;但这间小铺面的来源、与经营入却都是极为清楚的白产!甚至可以说在陈大人的记忆当中,还有没这一码事,都是个未知之数。
而且沈归已经明明安排了旁人向奉京府衙报案,而在这之后,也确实曾有地保、捕快、和仵作三位官人出面处理此事。他们当众填好了尸单尸格、盘查了‘案发现场’,还向‘仁和当铺’四周的街坊邻居们,简单盘问了一番事发当夜的具体情况。当然,直到这一步为止,还都属于北燕衙门办案的常规流程,并不存在任何诡异之处。
但是,仅仅过去一天时间,沈归的人却没有在府衙书房之中,找到任何与‘仁和当铺凶杀案’有关的详细卷宗。至少在这一点上,就已经完全说不通了!因为如果卷宗无意丢失的话,那么身为燕京知府的罗源罗大人,应该立刻向刑部递交一份书面形式的‘挂失’公函;而后就该暂时停职避嫌,由都察院另行派下一位官员,先处理了罗大人那桩‘丢失案宗’之事。
不过如今看来,这王雨田的一桩人命案,仿佛就像是暖春化雪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要知道,北燕王朝刑律系统的复杂与完善程度,可绝不是草台班子的幽北三路能够比拟的!哪怕是身为四皇子的周长安,想要在这种复杂且完备的体系当中、彻底掩盖住一桩发生在燕京都城的人命案件,都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
那么,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同时还有着掩盖这桩命案的理由与立场呢?
沈归见周长安眉头紧皱,过了半刻钟的时间还没有开口,于是也只好出言询问道:
“百里兄,那么你对这个燕京知府罗源其人,可有什么了解吗?”
已经想到了‘死胡同’的周长安,如今被沈归出言打断了思路,便只好对他解释起了罗源其人的来路:
“其实愚兄对这个罗源罗浅溪,也算有些印象。根据吏部的典籍记载:罗源如今四十有二,乃是三晋路朔平城,山阴县人士。二十岁那一年乡试落地,次年娶妻魏氏。魏氏夫人原本是官卖的清倌人,乃前朝大燕贵族之遗脉。”
如果说别的,沈归可能还不大了解;但托兴平陛下颜青鸿的福,若是若起顶尖的烟花女子——清倌人的赎身‘行情价’,沈归还是能估算个八九不离十的。不过,既然罗大人有能力帮清倌人‘梳头’的话,那么又为何会沦落到大冬天典当皮袄的地步呢?
“哦?如果按照百里兄的说法,这位罗源罗大人,应该是个家资巨富的公子哥啊?”
周长安面带微笑地摇了摇头:
“恰好相反!如今这位罗源罗大人啊,可是燕京城里有名的穷鬼老爷!”
“哦?那倒是很有意思啊,沈某洗耳恭听。”
原来,这位罗大人的祖上虽然称不上是富甲一方的豪绅,但至少在朔平老家,也是有房有田的‘中产阶级’。罗源年满二十之后,便获荐参加北燕王朝的科举乡试。所以,他与一众同窗好友,便赶去了三晋行省的首府——晋阳城应试。
也正是在晋阳城中的一间清吟馆中,他遇见了前朝的贵族遗脉——水烛先生。是的,这就是一段才子佳人互生情愫的俗套故事而已;但二人之间的这段感情,所要面对的现实,却远远要比旖旎香艳的故事来的更加残酷。
早在罗源十九岁的那一年,罗父为他留下了一笔足够丰厚的家财之后,便重病不治,撒手人寰了;所以如今这位刚满弱冠之年的罗公子,便成了罗家的主人。当他参加完了乡试之后刚出考场,便立刻赶回了朔平城,典卖了家中所有的祖产田亩,而且连那头用于平日代步的大青骡,都没有留下!他把典来的所有钱财,都花在了为‘水烛先生’赎身脱籍之上!
可惜的是,那一年的乡试放榜,罗源最终名落孙山……
也许正是‘爱情的力量’作祟,三年之后‘再战科举’的罗源罗浅溪,竟然以乡试第一,会试第一的优异成绩,被天佑帝寄予厚望。不过,他在礼部发下的仕子服中,还穿了‘水烛先生’亲手缝补的‘百家衣’,参加了最终的紫金殿试。也正是因为他当殿脱衣,‘有辱金殿’的罪名,让这位罗源罗浅溪,错过了自北燕王朝第一个‘连中三元’的机会!
如此看来,仿佛这一对罗氏夫妇,与锦城的顾氏夫妇有点相像;但这位罗源罗大人,却是正经八百北燕两榜进士的底子,还险些连中三元,成为天下读书人之楷模!与顾大人那‘晃晃荡荡’的半瓶子水,绝不在一个层面上。
而且民间还另有传言:据说这位罗大人,原本只是个资质驽钝的平庸之才;可自从他‘孤注一掷’,从烟花之地赎回了‘水烛先生’之后,便在她的调教之下,仅仅花了两年的功夫,便踏上了那一座令所有圣人门徒心驰神往的紫金大典!如此看来,替罗源博取四品官身之人,可能并非是文道圣人显灵;而是‘水烛先生’这位‘贤内助’的大神通!
不过无论坊间传闻如何,这位罗大人都长了一副‘敢于背水一战,视金钱如粪土’的典型文人骨头!也只有这样的人,做出‘冬天里典当皮袄’之事,才算的上是合情合理!
“如果真如百里兄所说一般,那么这位罗大人,可是个一等一的忠直之人、也是你们北燕王朝未来的股肱之臣呐!”
周长安听到沈归对于罗源的赞许,也是连连点头,并且还饶有兴致地反问他:
“你在幽北也是一呼百应、权倾朝野之人!莫非,你们奉京城知府的位置,就不是用来磨砺朝廷未来的辅弼重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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