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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被水烛先生这么一说,沈归也暂时把与柳执以往的恩怨纠葛抛在了脑后,只单从王雨田这桩命案的角度出
“嗯,我琢磨着也八九不离十……那这事罗大人他又怎么说呢?”
“我家老爷也觉得此事非常蹊跷,但一时之间也还无暇顾及此案。因为之前他病了很长一段时间,衙门里压着的案子已经堆积如山了。饭要一口口的吃,案子也要一件件的查……王雨田这桩案子虽然涉及到人命,但好在没有苦主闹事,就可以往后推一推了。”
沈归闻言回过头去,与李乐安小声交流了几句之后,右手一抖,便从袖子中滑出了一个长条形的绸袋……
“敢问水烛先生,罗大人如今所虑之事,是不是与多桩燕京府人口失踪案有关?”
水烛先生打量了一眼他手中滑落的‘物件’,随即便点了点头:
“奴家也到了风声,陛下的确赐了你一柄御扇,吩咐你全权处理此事;但毕竟这也是在燕京府地面上发生的案子,我家老爷既然身为燕京知府,自然也是责无旁贷的。这样吧,我们先去书房,奴家详细给你们介绍一下整件案子的始末缘由……”
三人来到书房之后,水烛先生从书案上堆积如山的公文账册之中,准确地抽出了其中几本,看似随意地翻过了几页之后,发出了‘咦’的一声惊叹,随后又闭目凝神足有十息,这才对二人开口说道:
“这件案子其实并不复杂,也不是凭空出现的。至少奴家暗中调查至今,已经初步有了初步怀疑对象——华神教!”
沈归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不有些好奇地问道:
“那么这个华神教,又是个什么来路呢?我也算是有些江湖阅历了,可压根就没听过这个名字。”
“你自幼长在幽北三路,又是萨满教的孙少爷,没听过华神教也不稀奇啊,毕竟你可曾见过有任何教派,是能够在幽北之地生根发芽的?至于这个华神教嘛,冒头的时间其实也并不算长。大概是在二十多年前,中原豫南地区的禹河大范围绝堤,无数灾民便涌向了中原地带的首府之城——神都洛京。而当时洛京城中的常住人口,差不多就要在五百万上下了;所以仅仅不到一日的光景,当时的洛京总督便下令紧闭四道城门,阻止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的灾民,一股脑地涌入城中。大约又过了一个月光景,洛京城外已经聚集了不下六百万之数的受灾民众,而且这些灾民之中的老人、妇女、与儿童,都已经所剩无几了……”
沈归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无意识地捂了捂嘴巴,没有继续开口追问;反而李乐安却紧张地攥住了拳头,迫不及待的开口催促道:
“之后呢?”
水烛先生也猜到了沈归所想,沉吟了半晌之后才继续说道:
“奴家倒是觉得,应该没有太初你想的那么恐怖!那些老幼妇孺的身体状况,本就比不上青壮年男子,所以余者不多,也还有着另外一种可能……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倒的确是有据可查的。一个月过后,城外来了一伙自称‘天神教’信徒的人,他们‘雇佣’了不下百位难民,让他们每日推着装满粮食的木车,打着‘天神教’的旗号,分头去向中原附近的灾民分发口粮,顺带着也拢了大批‘天神教’的信徒。从那时候起,原本来自于番邦外域的天神教,便正式传入了北燕王朝。”
沈归听完之后便皱了皱眉毛,他觉得此事虽然听起来像是一件积德行善的义举,但很显然并不是一件‘偶发性事件’。首先,既有一百位受雇的灾民,就至少有一百辆木轮车,有一百杆‘天神教’的大旗。这些物资虽然不值什么银子,但禹河已经决堤,这些东西显然就不可能是临时采购而来的;再者说来,虽然这一百辆救灾木轮车不算很多,但每逢天灾与战乱之年,粮食的价格可都是打着滚的往上翻呐!那么购买这批赈灾粮食的银子,又是谁掏的腰包?而且即便是在二十年后的今天,那些坐着大船而来的‘天神教传教士’,因为本身外形实在过于‘诡异’,在发源地南康的信徒也并不算多,根本也无法与释、玄两家‘显教’相提并论。
“对于这个天神家教,我倒是有所耳闻;但水烛先生你方才所说的‘嫌疑人’,不是华神教吗?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还不是明摆着的?天神教的人借着这个布施的行为,一举在北燕王朝、尤其是中原地区打响了名头;随着他们的信众越来越多,那位原本属于天神家教的‘总负责人’,便与远在南康的‘天神教’彻底分了家,改称北燕的天神教为‘华神教’!时至今日,这个华神教仍然还活跃在北燕王朝,只是从未在城中开坛布道而已。”
水烛先生把话说到了这里,沈归就逐渐明白过来了:原来这个所谓的华神教教主,就是天神教派来北燕王朝传道的一位‘负责人’而已;随着‘北燕分部’的日益做大,这位负责人便觉得羽翼渐丰,便脱离了那些大鼻子蓝眼睛的‘洋和尚’麾下,自己成立一个华神教!
纵观华禹大陆的历史,像他这样的例子也没有多稀奇!就比说萨满教吧,如今整片华禹大陆,乃至周边各个小国,那各自不一又百花齐放的独特信仰,大多都是脱胎于萨满教的基础理论;虽然此举看似有些不仁不义,但凡是‘装神弄鬼’之人,做的都是‘心理疏导’的生意,也就谈不上什么真伪之别、正邪之分了。
可李乐安显然是不懂其中真昧,她带着些许不解之色反问水烛先生:
“放粮救灾毕竟是一件实打实的善举,与他们信的是天神教还是华神教,又有什么关系呢?”
水烛先生此时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使劲捏了捏李乐安的小酒窝,还轻轻地拧了一把:
“我的傻丫头啊,他们一百个人推一百辆木车,满打满算又能发出去多少粮食啊?而天佑帝开仓赈粮、修整河道,又花出去了多少银子呢?朝廷的活没少干,可民心却全让那些装神弄鬼之人给偷走了,你说说看,这些人安的都是什么心眼呢?”





马过江河 第448章 56.反派角色(二)
至于为什么这几桩人口失踪案,最终会牵扯到这个所谓的‘华神教’头上呢?此事就要从华神教的‘主旨教义’开始谈起了。
由于这位‘华神教’的开山祖师爷,原本只是天神教的一位‘忠实’信徒而已;正因为这一段‘见习经验’,所以早期的华神教的教义,根本就是进行了‘本土化’演绎之后、又重新‘修订’的一个‘抄袭版本’。而随着‘华神教’在北燕王朝的发展壮大,又成功吸引了一些‘创作人才’的加入,所以如今的‘华神教义’,已经增添了‘自主创新’的部分。
凡属于宗教性的组织,单从教义而言,可以大致区分为‘一神教’与‘多神教’两种派别。就比如同属‘舶来品本土化’的释门教中,虽然他们的神明也可以分为前世、现世、来世三种不同形态,但归根结底,仍然是经过了神话演绎的个人形象而已;而且往往在‘一神教’的教义之中,还具有很强烈的‘排他观念’。
至于多神教的教义,就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的约束了。在他们看来,哪怕是只有一个名号而已,都可以成为某些特定群体的虔诚信仰。就比如说沈归的‘娘家’萨满教,虽然各地分支都同种同源,但每位巫师或者神婆所信仰供奉的‘神灵’,却都是各不相同的;有风雨雷电、日月星辰的天文爱好者派;还有花草树木,山川河流的山水田园派;还有供奉狐、黄、白、柳、灰,的动物保护派;甚至那些原本存在于民间传说、评书话本里的杜撰型人物,都有一群忠实的‘中二病’信徒。
如果把这种百花齐放的自由信仰方式,套入‘一神教’当中,早就乱成一锅粥了;可在‘多神教’之中,无论是玄门子弟还是萨满信徒,好像对于这些翻新‘基础教义’的行为,都秉持着包容、甚至可以说成是‘纵容’的态度;甚至这副‘无所谓’的态度,让外人看了都隐约觉得他们可能只是嘴上信信而已……
而无论是‘正宗天神教’、还是‘改良华神教’,二者都是实打实的一神教派。可能二者之间唯一的区别,就是天神教的开山祖师如今已经‘得道升天’了;而这位华神教的开山祖师爷,则还好端端地行走在‘人间炼狱’之中,济世救人。
别看这位天神教的‘叛徒’没什么道德底线,但他却绝对不是一个蠢货!如果按照水烛先生的说法,从华神教兴起至今,已经足有二十多年的时光;可信众甚广的华神教,竟然从未染指于北燕王朝的主要城镇!单就这极其敏锐的嗅觉与判断力,就足矣让沈归对这个装神弄鬼的‘教主’刮目相看了!
虽然北燕的天佑帝,对于他们这种宗教人员一贯采取放养的手段;而玄门的道观与释门的寺庙,如今也在北燕王朝的土地上遍地开花;但华神教与他们两家的具体情况,确是截然不同、也无法同日而语的!
首先来说,玄门的信徒大半都是非富即贵之人,就连如今的北燕国师,都曾是玄岳道宫掌教真人的座下大弟子;而释门虽然没有玄门得宠,但他们与北燕王朝的统兵将领之间,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也可以说,凡是在北燕王朝有名有号的骁勇战将,十有八九都是禅宗的俗家弟子。
而且这两家教派,还接受朝廷的‘僧道司衙门’管束。每位正经八百的出家修行之人,都得有一枚僧道司衙门所颁发的度牒,谨防有人假冒僧道行骗、私自剃度躲避赋税等等不法行为。所以这两家门派徒,都是有一套很严格的秩序与规矩的。
然而华神教却与他们截然不同,没有得到北燕朝廷的正式认可也就罢了,可他们根本就是因为吸灾民而起家的!单凭这一点而言,只要这位华神教的教主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露上一面,天佑帝是绝对不会坐视他‘逍遥法外’的,哪怕是强定一他个‘诱拐良家妇女’的罪名,都得把这小子发配到三晋的山窝子里,让他下井挖上一辈子的煤!
也就是说,如果沈归想要调查人口失踪案,就必须要离开燕京城,深入那些人烟罕至的偏远地区仔细察访;可如今柳执犯下了王家灭门惨案之后,还一直都没有露面,沈归一时之间也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
“奴家觉得,这些失踪案虽然是陛下亲自过问的大事,但太初你倒是也无需着急。只想想也能知道,那位‘教主大人’一脚踢开了天神教,分明就是想要借着一些障眼术法来愚弄百姓,以达到聚敛巨额财富的目的。凡是如此贪财之人,是绝不可能舍弃城中那繁华似锦的奢靡生活!所以依奴家推断,此人平日应该就隐藏在某座大城之中;可如果我们想要一睹这位‘华禹大神’的风采,就必须要从乡村林间入手,那么也就不是一时半刻之间能够解决的问题了。更何况奴家虽然怀疑是‘华神教’犯下的案子,但他们掳走这么多平民百姓究竟所为何来,至今奴家还没有想通……”
沈归听到这里,也迅速扭过了身子,问向了一边低头沉思的李乐安:
“乐安,依你的诊断而言,冯大人还要修养多少时日,才可以出面主理府衙的大小政务呢?”
“其实现在就可以了,不过可能因为高热还未彻底褪去的原因,罗大人的脑袋里应该还有着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如果为求稳妥的话,等到三日之后应该就可以彻底痊愈了。”
而水烛先生听了二人的对话,伸手捏了捏发紧的眉心,略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莫非事到如今你们仍然看不出来吗?燕京府衙之中的‘麻烦事’,一直都是奴家代为处理的。我家老爷虽然学富五车,又怀着一颗悲天悯人的良善之心,但对于处理案件与政务方面,却着实不太擅长。所以我家夫君身体好与不好,其实与这两桩案子之间并无干系!”
沈归听到了她这一番话,也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水烛先生乃是罗大人真正的‘幕僚师爷’,这一点沈某在刚刚见面之时,便已经心中有数了。而我之所以会提及罗大人身体的恢复情况,也并不是想要他来出面处理问题,这一点还请水烛先生放心;另外,在王雨田的命案之中,我们之前也忽略了一些细节问题……”
水烛先生一听这话,立刻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神来:
“哦?愿闻高见!”
沈归掰着手指头,细数起来:
“首先,先生方才有言,王雨田命案的卷宗丢失,乃是府衙中一位贪财的捕快、与凶手柳执串通合谋所致;单从表面上看,他们二人内外接应盗出卷宗,仿佛是没有什么问题一般;但如果真的是凶手柳执想要盗出卷宗的话,显然就是不想这件案子被人再翻出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完全可以无声无息地潜入府衙,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放上一把大火,直接烧掉整间书房了事。如此一来,既把活做的干净利落,还能隐藏他的原本意图;想来以柳执的身手而言,放上一把大火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而且他自己单独行动的话,暴露身份的几率也小得多。”
水烛先生听到这里,除了对柳执的身手还不大了解之外,在其他方面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议。
“接下来再说第二点。在王雨田所供职的仁和当铺之中,也暗藏了一位监视他二十余年的眼线。根据沈某对他的调查结果来看,如今王雨田被人在当铺之中杀害,做为幕后东主的兵部尚书陈启昌陈大人,对于此事竟然是不闻不问的态度!试问即便是再小的产业,可毕竟也是在天子脚下发生的人命案。他身为北燕朝廷的二品大员,焉敢如此置若罔闻呢?莫非他就不怕某些与他政见不合之人,借题发挥吗?”
水烛先生听到这里,还有些不以为意。可沈归接下来的问题,却让她也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之中: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对方明明得到了线报,也知道了王雨田的那枚镇龙钉,如今已经交到了我沈归手上,却为何不来找沈某,反而去找王雨田这个‘无用之人’的晦气呢?再者说来,以他们杀掉王雨田满门家小的手段来看,应该并没有毁尸灭迹的习惯!可王雨田的尸首如今却不翼而飞了,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水烛先生沉默了半晌之后,终于叹了一口气,用眼神引着沈归与李乐安二人,一起来到了书架的正前方。
她先是轻轻转动了摆在书架之上的一具梅瓶……只听‘嘎啦啦’几声响动,整座书柜便自行向右移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
与此同时,水烛先生立刻朝着黑压压的缝隙中高喊了一句:
“来者何人!”
没过多久,从缝隙中也传来一声男子的回答:
“……卖熏鸡酱肉的。”
这套没头没脑、又调换了角色的口令暗号,还真的让沈归生出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马过江河 第449章 57.反派角色(三)
直到沈归与李乐安二人,随着一马当先的水烛先生一起走入了那道缝隙之中,才发现了这间隐藏在书架之后的密室,竟然是一间暗牢地窖。不过奇怪的是,这间地牢并没有常见的阴冷与潮湿,甚至就连空气的‘质量’,比起外面来也不差多少,想必是请来了无数能工巧匠、而且还要不计成本之下,才能建立起来的一间‘机关密室’。
走在最前方的水烛先生,从自己腰间佩戴的荷包之中,掏出了一枚做工巧的火褶子,轻轻吹染以后,便依次点燃了墙壁之上的几盏油灯……
“……水烛先生果然是水烛先生!谁能想到你们都穷的典当冬衣了,竟然还有银子来开凿这么大的工程呢?”沈归一边打量着地牢的构造,一边阴阳怪气挤兑着水烛先生。
“这并不是我们夫妇二人的杰作,而是前任燕京知府大人遗留下来的‘黑牢’!那位前任的知府大人,既用此间暗室来滥用私刑、灭尸灭迹,也用它来贮藏那些见不得光的贿赂银两。”
水烛先生一边向沈归解释着,一边点燃了东墙上的两具火把。沈归回头望去,只见在两具火把中间的一对棉絮稻草堆里,歪歪斜斜地躺了两位男子。这二人一人年轻、一个成熟;年轻一些的身体纤弱、神情惊恐,一看就是个穷苦人家出身的小孩子;而另外一位中年人则身强体壮,眼中还蕴藏着刻意内敛的光,显然是位有些功底的习武之人!
“不知这二位是……”
“年长这位便是受了柳执‘二十两贿银’的赵捕快;而年轻这位你却应该不陌生,正是王雨田的小学徒,喜顺!”
沈归从燕山县返回燕京城的路上,就嘱咐了齐雁去暗中寻找那位曾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学徒。而齐雁这位自幼闯荡江湖的大飞贼,之所以会一无所获,竟是因为这个小学徒,竟然早就被水烛先生先行‘囚禁’在了府衙的地牢之中!
也不知水烛先生对他们施展了什么样的‘魔法’,这两位‘人证’对于她的态度,简直称得上是言听计从,俯首帖耳。自己无论问什么,对方立刻就痛痛快快地说什么,而且还生怕自己有什么遗漏之处,不停地在补充这一些细节。如此看来,最行之有效的刑讯手段,最终还是也要落在‘攻心’二字之上!
原来这位内鬼赵捕快,平日里有个小嗜好,就是闲来无事的时候,喜欢去‘宝局子’耍钱为乐;不过他毕竟是个习武之人,还算有些自制力。通常他输赢的数目都不算大,凭着捕快的俸禄与朝廷发下来的补贴银两,自家的日子过得虽然不算富裕、但与贫困这两个字,却也从来都沾不上边。
可就在前些日子,这位赵捕快竟然在常去的一家宝局子里大发横财,连续赢了整整三天。那三天之中,他仿佛被‘财神爷’附身一般,那真是要大来大、要小开小,就算是他赌气似地压了豹子,十次里也最少有四次是大获全胜的!短短三日过去,他竟然生生赢出了十年的官俸!
若是依照他以往的脾气,一定会记得见好就的道理。但一来那几日间,其他赌客都不断地称赞他手气红火,都说他赵捕快交了一场天大的华盖大运,不继续追下去,简直是天理难容!而且赵捕头转念一想,自己手里的银子,也原本就是赢回来的,哪怕是全输光了,也只当是做了一场富贵梦。
可如果真的是一场华盖大运,那么他也只要再赢上三天,就可以直接退休养老、舒舒服服地颐养天年了!
这样一想,原本还算得上是‘心里有数’的赵捕快,这赌性就再也不住了。正所谓‘久赌无胜家’,自打第四天开始,他就把自己定下的规矩抛诸于脑后,只要一输了银子,就成倍成倍地往桌上加注,谋求翻本。第一局二两、第二局四两、第三局六两……就这样的赌法,不到一上午的光景,不但把这几日赢来的银子都送了回去,还借了不少那杀人不见血的‘印子钱’!
直到最后,已经输的双眼通红、还背上了巨额债务的赵捕快,竟然在周围‘赌客’的怂恿之下,竟然压上了自家的‘夫人与女儿’充当赌本!这就是俗话所说的‘顶上了牛、鬼打了墙’,根本就拔不出脚来了!
毫无意外,看桌的宝官把手里的大碗一亮之后,赵捕快才刚刚看了一眼,便‘扑通’一声躺在了地上,彻底的闭过了气去!
这间邪门透顶的宝局,竟然连开了三十四局的小!
当赵捕快幽幽转醒之后,便立刻被人家宝局的人,客客气气地‘请’出了门口。随着身后传来‘哐当’一声的门响,浑浑噩噩的赵捕快被寒风一吹,整个人也清醒了过来!这哪里是什么‘华盖运’啊?分明就是提前给自己设好的一个局!可毕竟自己也是白纸黑字画了押的,直等约定还钱的日起一到,自己的夫人与爱女,就要被人家典卖到太平大街去了…
当然,如同当年‘华神教’赈灾‘拦胡’一般,既然是尽心力做好的局,人家又怎么可能不来‘摘桃子’呢?面对着如山一般的巨额赌债,赵捕快也只能乖乖就范,把整间燕京府衙的情况,都原原本本地透漏给了人家。也是从这一天开始,原本衣食无忧、家庭幸福的赵捕快,彻底上了那伙不明身份之人的贼船。
至于水烛先生之前所说的‘二十两’的价码,其实就是赵捕快自己给自己定下的赌本上限!赢了银子就打酒吃肉;输光了二十两本钱,就下月发俸之日再战!可惜,当他十几年的自制力,面对了敌人‘准打击’的时候,就变得不堪一击了。
既然赵捕快只是一枚棋子,对方就定然不会在他面前露出本相。不过以他对沈归的说法来看,好像盗窃卷宗的那一趟活,也并不是柳执出手做的!不然的话,凭着柳执的身手,根本就不需要他去分散守夜之人的注意力了。
至于说那个愣头愣脑的小学徒喜顺,就没什么太有价值的消息了。这傻孩子除了记得当日冯连山那只铁公鸡,忽然良心发现、请自己与两位师弟下了一趟馆子,胡吃海塞了一通之后、又把他们三人带到了太平大街‘开了荤’。至于其他的事,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他之所以会被水烛先生藏在地牢之中,也是水烛先生的手下之人,偶然发现这小子光着屁股、躺在了太平大街附近的土地庙里,就给顺手带回来了而已……
事情发展这里,沈归脑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
当日柳执决定除掉王雨田,便吩咐冯连山带着三个学徒离开仁和当铺。这个行为在沈归看来,许是他想要顺带着搜一搜整间当铺的货底子,仔细看看这位‘巨匪王雷’、有没有‘明修栈道、难渡陈仓’的可能性。至于柳执为何如此小心翼翼,沈归倒是也能理解。毕竟依水烛先生所言,这位王雨田可是水贼头子出身。这样一位刀口舔血的江湖老前辈、再加上他柳执的冤家对头——‘阴毒损坏’的沈归,无论这一老一小玩出什么花活来,也都是情理之中的事!
至于说王雨田的一家老小,估计也是因为柳执在仁和当铺中一无所获的原因、最终才惨遭灭门的。那么除了已经交给自己的三寸镇龙钉以外,王雨田、或者说王雨田的尸体之上,到底还藏着怎样的秘密呢?而且,如果只是需要一位内应之人,何必营造出如此‘大场面’的一场骗局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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