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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江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三戒大师
平复下心情,他拿起了最上面的一份试卷……这试卷的排放顺序,就是阅卷官们初定的名次,只是殿试排名要由钦定,所以只用这种无声的暗示。
官家一般情况下都认可阅卷官拟定的名次,只作个别改动,决定名次后再拆开弥封,但是拆封后还有可能更改名次,主要是更改状元的人选。皇帝有这个特权,从全
盘考虑作出最后的调整,不过这种情况是极少发生的。
展开这份试官拟定的状元卷,赵祯先看了看诗,然后翻到重中之重的《民监赋》上。只见这份考卷的破题是:‘天监不远,民心可知。’皇帝一下子就没了好心情,边上的胡言兑不禁吐了吐舌头,心说犯了官家的大忌了。
看到这一幕,宋祁登时手脚冰凉,看来这次的马屁,拍在马腿上了。
果然赵祯把这份卷子搁到一边,去拿下一本,打开一看,还是那种犀利的文字,眉头不禁微微皱起。再看一本,还是。忍住气,又翻了几本,都是一个鸟样,赵祯终于忍不住道:“本科的卷子,都是这种言官腔调么?”
这就是赵祯不喜欢这些文章的原因……这一年里,为了立储之事,他被各种劝谏、苦谏、讽谏、死谏,搞得死去活来,以至于一看到这种义正言辞的文章,就头大。
二位详定官赶紧上前请罪,宋祁解释道:“微臣以为,这些文章才气纵横,有少年之锋锐,正是朝廷紧缺之新血。”
“刘爱卿也是这样想的么?”赵祯看看刘敞道。
“微臣确有不同意见。这又不是直言极谏科,而是选拔未来宰辅的进士科。”这时候救场第一,至于宋祁的面皮会不会太难看,就不是刘敞关心的了:“微臣窃以为,还当以文字中正平和为上。至于这些言辞夸张的考卷,纵使才气再高,也不当给以显名。”顿一下,给出他的理由道:“这些未入仕途的年轻人,知道多少内政外情?就夸夸其谈,批评起国君国政来,此风实在不宜助涨。”
“那,你为什么同意宋卿家的排序?”赵祯的脸色缓和了些。
“微臣敬重宋侍郎,认为这样排序也无不可。”刘敞道:“不过微臣在阅卷时,倒也挑了了几份文采斐然,颇为大气的文章,排在十名之后。”
“呈上来。”赵祯招招手,刘敞便将他中意的几份卷子,呈到了御前。
赵祯拿起最上面一份,直接找到《民监赋》,便见开篇破题是‘运启元圣,天临兆
民,监行事以为戒,纳斯民于至纯。’脸色便彻底缓了下来。当他读到‘运启元圣’时,动容叹息曰:“此谓太祖。”读至‘天临兆民’,叹息曰:“此谓太宗。”
读‘监行事以为戒’,叹息曰:‘此谓先帝。’至读‘纳斯民于至纯’,乃竦然拱手
曰:“肤何敢当!”说完便拍板道:“此赋虽不切题,然规模甚伟,自应作状元。”
官家钦定,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于是众考官齐齐行礼道:“恭贺官家得真英才!”
赵祯笑笑,又看了几份,道:“就依刘卿家的名次排,这个‘虭’字号的卷子第一,‘磼’字号第二,‘抶’字号第三。”他毕竟是个‘上下顺也’的皇帝,又看向一脸尴尬的宋祁道:“后面的名次按照宋卿家排定的。”
“遵旨。”众考官齐声应道。
于是当场拆开试卷弥封。便见第一名是眉州人陈恪,第二名是建州人章衡,第三名是曹州人窦卞。
这时候问题来了,只见那状元陈恪的名字边上,写着个‘官’字,这是有官人的意思,按照规定,有官人不得为状元,以示朝廷对平民士子的照顾。
只能落到榜眼,原来的榜眼章衡为状元。
三鼎甲后,传胪是罗恺,之后是郑雍、朱初平、吕惠卿、蒋之奇、苏轼、曾巩、章惇、朱光庭、曾布、林希、史元道、王韶、梁焘、苏惟贤、苏辙、刘元瑜、邓绾、宋端平、陈愉、郏亶、张载……
五郎落在了三甲,不过看看和他同在三甲的程颢,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但这并非最后的名次,因为还有一次针对前十名的面试,又叫小传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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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江山 第二七六章 传胪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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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胪,就是激动人心的金殿唱名。
按说在金殿传胪当天,才能知道进士的名次,但实际在前一日,官家就会于集英殿召见殿试前十名,俗称‘小传胪’,其目的是为了观察,即将出炉的三鼎甲的风仪,防止出现意外的情况……比如某位老兄是个形象猥琐之人,或患有严重的佝偻病,及其它有碍观瞻的残障,那就算才比李杜,也不得不屈居后列了。
因为科举的目地是选出代表朝廷管理百姓的官员,三鼎甲更代表朝廷的脸面,最起码形象上不能丢人。
小传胪的前一天,礼部便派员通知到了前十名考生,并告诉他们应该准备好的事项。除了相应的着装外,还要找一位同乡官员,第二天陪同他们入宫觐见。
陈家这边得了报,全家人自然喜出望外,陈恪却难以置信,他觉着自己能入二甲就很幸运了,现在竟进了前十名。莫非是老天瞎了眼?
“我说什么来着?”陈希亮满脸放光,使劲拍着陈恪的肩膀,也不嫌手疼,大声道:“你肯定行的!怎么会不行呢?也不看是谁的儿子……”
便和曹氏开始紧张准备,第二天入宫的服装佩饰,衣服还是那身白衫,佩饰主要是荷包和忠孝带,这是从汉朝以来,流传了千年的官场习俗。至于同乡官员,就不劳烦别人了,陈希亮亲自上阵。
第二天一早。父子两人便来到东华门外。不一会儿,章衡、窦卞、苏轼、吕惠卿等人也到了,众人都有些如坠梦里。相互致意后,便安静的等着召见……越是这种人生得意的时候,他们就越是小心,以免给人留下张狂妄行的印象。
待人到齐后,礼部官员便在东华门外的直庐中,向他们教导觐见官家时的宫廷礼仪。其实在殿试前,就已经有这方面的教导,但一方面人太多。另一方面教一次的效果也了了。所以在殿试时,贡士们举止失措、丑态百出,让负责教导他们的官员如芒在背。
所以这会儿,抓紧觐见前的空儿。又给他们临阵磨枪。拿一把空椅子假设是皇帝,教导他们毕恭毕敬行礼,逐个纠正他们的动作……
把一套动作教了好几遍,负责引导他们的官员奇怪道:“怎么还不召见?”看看天色,按说这时,小传胪该结束了才是。
只好继续演练……差不多到了辰时,才有内宦出来,引领他们进东华门,至集英殿门前西阶下候着。官家也已从垂拱殿乘坐舆轿来到集英殿升座……皇宫里有许多殿堂,每个殿堂都有专门地用处。皇帝每天的任务就是在几个殿里搬来搬去。举行大朝在大庆殿,接待外宾在紫宸殿,接待朝廷官员外臣在垂拱殿,而这集英殿就是专门用来接见科举考生的。
比起隆重之际的大传胪,小传胪整个过程极为安静,没有仪仗、没有奏乐,也没有大声传呼某人的姓名。
在觐见前,前十名进士的名字,已经写在绿头签上。礼部官员捧着绿头签,躬身小步走到官家御座前。进呈给皇帝。然后按照官家的点名,依次传召被点到名的进士觐见。引见的时间很短,只需让官家看看相貌,回答几个简短的问话,如籍贯、年龄等等。就会得到官家的温言勉励,并赐一条玉带。那也是觐见结束的信号。前一个退下后,官家再叫下一个,整个过程不会持续超过半时辰。
官家拿着写有他们名字的绿头签,最终确认这十人中谁拔头筹,以及其后九人的名次。如果引见中不出意外的话,名次还是以评卷时的结果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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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恪候在集英殿外,看着九个同年进来出去,心说,看来我八成是第十,不禁有些小失落,旋即又暗骂自己太贪心……能中前十已是邀天之幸了,难道还想中状元不成?
等到第九个曾巩出来,礼部官员终于叫到了陈恪的名字。待把他送进去后,那官员又转出来,对另外九人道:“走吧。”
“还有一个没出来呢……”苏轼小声道。
“忘了么?不许聒噪。”礼部官员严厉的瞪他一眼,小声道:“这是官家的意思,不用等他了。”
单独留下陈恪作甚?众人不禁浮想联翩,莫非他才是真命状元?
不到金榜传胪,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前十名中的第几名。
礼部官员领着进士们离开了。集英殿中,陈恪正在向官家行礼。
“你叫什么名字啊?”只见官家把玩着一支绿头签,八成就是写他名字的那支,头也不抬道。
陈恪心说这不废话么?就算你得了健忘,难道还不认得我了?但嘴上还得老实答道:“学生叫陈恪,耳东陈,心各恪。”
“陈恪,知道自己考了第几么?”
“不知道。”
“想知道么?”
“想。”
“状元。”
“啊……”陈恪的心登时漏跳了半拍,谁说我不在乎?只是嘴上不在乎罢了……
“不信啊?”
“呃,回禀官家,朝廷有惯例,有官人不能中状元的。”
“所以给你打到了第二。”赵祯缓缓抬起头,眼里戏谑道:“高兴么?”
“呃……”陈恪大脑有些当机道:“高兴……”
“别高兴太早。”谁知官家纯粹寻他开心道:“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也是有可能的。”
陈恪寒毛直竖,想起了这位千古仁君的无情一面……那位大才子柳三变,不过是因为落地后一首牢骚词,就被官家挡在进士门外,毁了一生。他连忙陪笑道:“不是说,本科不黜落么?”怎么说,你也是我姨夫,还能那么绝情。
“是啊,但凡事总有例外。”赵祯也笑道:“寡人记得,殿试条例中有明文,科举期间犯法,或者被查出犯法者,非但不可取中,还要扭送法办。”
“……”陈恪咽口吐沫道:“微臣可是清白的。”
“清白?”赵祯哂笑道:“脸皮可够厚的,你过干多少不法的事儿,莫非要寡人一条条念出来?”
“微臣,确实是清白的。”陈恪心说,小样吧,诈我呢?
“不止脸皮厚,还嘴硬。”赵祯看看胡言兑道:“念给他听听。”
“喏。”胡言兑便掀开手里的小本,出声念道:“庆历五年三月,于眉州青神县横湾村,持械刺伤大伯母侯氏,时年十岁……”
一听这日期,陈恪当时就要吐血,十年前的事儿,竟也翻出来了,这皇帝老儿真把自己查到骨头里去了。
“皇佑四年,伙同宋端平等人,袭击禁军,夜闯王府,绑架郡主,挟持王子……”
陈恪登时一头白毛汗,心中疯狂祈祷:‘乖乖隆地洞,千万千万别把我拐卖余靖老头的茬儿查出来……’
万幸、幸好、好在,下一条就直接跳到了去年:“嘉佑元年五月,在剿灭无忧洞后,引起了宗室赵宗楚、赵宗汉等人的疯狂报复,怀疑私吞赃款十万贯以上。”
“嘉佑二年二月,以假龙袍栽赃陷害宗室赵宗晖。”
待胡总管念完,陈恪已经汗流浃背了,这绝度不是装出来的……他原本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的那些事儿,皇帝竟然了若指掌,冷冷道:“哪一条罪名,都能让你万劫不复!”
什么进士榜眼的,全都是浮云了,能把小命保住了,就阿弥陀佛了。
‘官场太黑暗,皇帝太阴险,不玩了,不玩了……’就在他魂魄出窍之时,便听赵祯冷冷道:“陈恪,你可知罪!”
“微臣,微臣冤枉啊……”陈恪抹去满脸的汗水,赶紧大声道:“这些情报存在严重的歪曲、片面,不符合实际情况!”
“你倒说说,怎么片面了?”官家沉声道。
“我小时候是刺伤过婶娘,但那是她虐打我两个弟弟在先,我以为他们被她打死了,一时冲昏头脑,才用她的金钗戳了他一下。”陈恪连忙辩解道。
“不愧是才子啊。”赵祯看看胡言兑,笑道:“把刺,改成戳,严重程度马上就降下来了。”
“嗯。”胡言兑点头附和道:“老奴真长见识了。”
“你继续。”赵祯示意陈恪道。
“至于皇佑四年那次,微臣父亲因为调查岭南文武贪腐窝案,惨遭陷害,身陷囹圄,命在旦夕。”陈恪道:“我冒万死,去找当时的余文帅报信,却被他扣押。因为担心父亲的安危,更担心平叛大局,才铤而走险,从他软禁我的衙门里逃出来,谁想到北海郡王父女竟住在隔壁,这才误打误撞,碰到了郡主,但绝对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后来小王爷为了保护妹妹,答应以身为质,送我出城去找丁忧在家的欧阳公。官家看我们后来的关系,就知道当初绝对没有暴力和伤害发生……”
“那无忧洞赃款的事呢?”
“这纯属是妄揣了。”陈恪激动道:“微臣击杀了他们的大龙头,他们自然就把怀疑的目标指向了我。但此事,开封府尹包龙图已经严查过了,若是有事,以他铁面无私的性格,哪能容我参加科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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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江山 第二七六章 传胪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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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赵宗晖外宅那件假龙袍。”陈恪知道,也不能全然推脱,那样会显得太虚伪,便坦白道:“确实是我偷着放进去的,没别的,就是恶心恶心他,让他尝尝被栽桩陷害的滋味。”
“胆大包天!”赵祯重重的一拍御案道:“朕怎么可能,把榜眼授予你这种狂徒!”“微臣早不指望了”陈恪垂头丧气道:“任凭官家处罚吧。”
“当然要处罚!重重处罚!”赵祯严厉道。
“……………”陈恪低头不吭声了。
“怎么”赵祯玩味的望着他:“害怕了?”“嗯。”陈恪老实点头道。
“抬起头来”赵祯的愤怒来无影去无踪,突然似笑非笑道:“让寡人看看,你脸第二七六章 传胪 (中)上是否写满了惊恐!”“靠,这太强人所难了吧,陈恪心里骂一声,无奈的抬起头,使劲挤了挤眼。
看到他那张为表现惊恐,而扭曲起来的脸,赵祯终于忍俊不禁笑出来,对胡言兑道:“怎么样,老胡,寡人没猜错吧,这厮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胡言兑也绷不住笑道:“服了,老奴服了,服侍大官三十多年,还没具过这么横不怕的小子呢。”
“你为什么不害怕?”笑罢了,赵祯问陈恪道。
“官家真要想处罚微臣,早就让官差把我抓了,然后交有司讯同了。”陈恪叹口气,心说我又不是二傻子,答道:“怎会在小传胪时发落我呢?那样太给大宋朝丢人了。”
“是啊,这点小手段,怎能瞒得过胆大心细脸皮厚的陈三郎呢?”
赵祯皮笑肉不笑道。
“微臣,愧不敢当……”陈恪这个汗啊。
“你当是在表扬你么!”赵祯笑骂道。
“官家说我脸皮厚,微臣只能勉为其难厚一点了。”陈恪苦笑~~-更新首发~~道,他发现,赵祯还就吃自己这套混不吝。估计是从来都没人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的原因吧。
“你知道,寡人为何没立即法办你?”官家渐渐敛去笑容,沉声道:“不管你有多充分的理由,仅凭你刺伤伯母一事,就足以把你刺配充军了!”
“想是微臣”陈恪咽口吐沫道:“还有些可堪入目的地方。”“你倒是明白。”赵祯啐一口,正色道:“不错,寡人看重的,是你虽然胆大妄为,但从不做恶。正如你所说,刺伤了伯母,是因为她虐打你们兄弟在先:袭击禁军,擅闯王府,是为了救你父亲,也是为了大义。”“至于陷害赵宗晖,那是有仇报仇,也说得过去。可是你敢利用朕,这如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吧?”赵祯怒瞪着陈恪道:“万一寡人一时脑热,真杀了自己的侄子,你有几条命来赔?”
“微臣知道,官家是堪比尧舜禹汤的仁君,就算他藏了龙袍,也不会伤他的性命。”陈恪道:“况且,我用的是戏袍,官家慧眼如炬,一眼就能看出来,最多也就责罚他一顿”说着正色道:“但微臣发誓,我对官家,一个字是忠,一个字是敬,绝没有不忠不敬之意。”
“若不是看在你还算忠义、敢作敢当的份上,寡人岂会跟你费这番口舌?”官家冷哼一声,语气放缓道:“六塔河、你冒着得罪当朝公相的危险,也要坚持为民请命:无忧洞、你更是置个人安危于度外,为汴京百姓扫除了这个百年大患:还有十三行铺,包拯已向寡人密奏,多亏了你挽回的巨额损失,朝廷才能坚持过去冬今春来”说到这,赵祯有些动感情道:“寡人看到了你的大胆,你的本事,也看到了你的忠义,更领你的情!”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v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你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臭小子”…赵祯的目光,竟有些慈爱的望着陈恪道:“让朕想到一个人。”
“何人?”
“寇莱公。”
“官家谬赞了。”陈恪汗颜道:“微臣哪能跟寇莱公比?”
“寡人是不会看错的,寇莱公正比你还要胆大包天,当年竟敢挟持先帝上前线。他干过的出格的事情,可比你多多了。但是他立得功,也是百年第一的!”赵祯叹口气道:“可惜啊,长于谋国、拙于谋身,最后被人陷害,郁愤而死。”“…”陈恪知道,这时候乖乖闭嘴是上策。
“国朝以文教立国,如今已有三代,造就的淳淳君子越来越多,可是这士风也越来越芶且,人人趋利避害、明哲保身。”赵祯一脸沉痛道:“像寇莱公和你这种本事大、胆子大,却又忠心正派之人,大宋朝实在太少了,就算是为了树个榜样,寡人也要留着你。
”他摇摇头,目光凌厉地望1着陈恪道!’,但是陈三郎。不要以为,寡人今天放过你,就会永远放过你。你以前的账寡人都给你记着,以后入朝为官,再敢胡作非为,一并发落!”
“微臣定然奉公守法,蚂蚁都不踩死一只。
”陈恪恭声道。
“也不是这样”赵祯嘿然笑道:“记住一个忠,一个义,其它只管洒漫去做。”又加重语气道:“寡人是你最坚强的后盾!”“为臣遵旨!”陈恪真心被感动了。
“好了,中午了”见小内宦端着御膳桌子进来,赵祯端起茶盏,润润喉咙道:“陪朕用膳吧。”“喏。”陈恪应一声。
“陈大人,这是殊荣啊。”胡言兑笑道:“官家上回和臣子用膳,还是送狄元帅出征呢。”“微臣惶恐。”
“惶恐什么?”官家不在意的摆摆手道:“别听他说的,只是一顿饭而已。”
说话间,桌子摆好,一共两桌,一简一丰。官家在简单的一桌前坐下,对陈恪道:“那桌是你的,寡人知道,让谁和皇帝同坐,他也不敢放胆吃。所以给你单开上一席,让你吃得畅快。”
陈恪赶紧道:“臣怎敢比官家吃的还好?”说着叹气道:“这御膳也太寒伧了些吧?这也叫四菜一汤?三个都是鼻的,瞧这清汤寡水的,哪像官家用的膳啊。”
听他这样说,赵祯很开心,觉着自己将心换心,收复了这个臣子的心,一边夹一筷子青菜,一边笑道:“年轻人不明白啊,清清淡淡、汤汤水水,这是养生之道。”说着看看陈恪那张生机勃勃的脸,叹道:“年轻就是好啊,年轻就该吃肉!”说着摆摆手道:“快用吧,吃完了寡人还有事对你说。”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赵祯平日的膳食非常简单,吃得既少,还不爱荤腥油腻,胃口也不好,今天因为高兴,还多吃了半碗珍珠饭。
那边陈恪第一次跟皇帝一起吃饭上次陈希亮结婚,他一直站在皇帝身后自然放不开,官家已经要漱口了,他才刚吃了一点。
见官家停箸,陈恪也想搁筷子,却听赵祯道:“寡人知道你还没吃饱。今天这膳食是专为你预备的。”说着站起身道:“知道我在场,你吃不痛快,寡人先去看奏章,你能吃就多吃些。要不,糟踏了不也可惜。”赵祯说完就抽身回到御座了,陈恪这才放下了心。说实话,他今天早晨因为赶着进宫没有吃好,还真是饿了。既然奉了皇命,自然不再矜持,风卷残云一般,把一桌子菜肴收拾到肚子里。
漱漱口,擦擦嘴,才起身去御座边,行礼谢恩。
“用好了?”赵祯的目光停留在一份奏章上。
“吃得很饱。”陈恪笑道。
“吃得太饱,那就站会吧,不赐坐了。”赵祯笑道:“知道今天小传胪,寡人为何来晚了么?”“微臣不敢妄揣。”
“让你揣一揣呢?”
“必然发生了什么大事。”标准万金油回答。
“不错”赵祯捻须笑道:“你猜是好事还是坏事?”“当然是好事,不过可能也很棘手。”“你从何得知?”“要是发生了坏事,官家早就去找诸位相公商议了,不会跟微臣浪费这么多时间。”陈恪道:“但要纯是好事,官家也不必亲自讲,微臣回去看邸报不就得了。所以应该还有什么事,是微臣能效力的。”“哈哈哈”赵祯满意的点头道:“聪明,有这个机灵劲儿,寡人可以放心把这差事交给你。”说着把手里的奏章递给陈恪道:“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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