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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江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三戒大师
所谓‘期集”是集会的意思。金殿唱名,不过是进士及第后,一系列的典礼和庆祝活动的开端,后面还有诸如琼林宴、金明池赐宴、状元局、拜黄甲、叙同年、朝谢、竭先圣先师、编登科录、刻题名碑等,这些都是由朝廷主持的庆典。除此之外,新科进士自己也要举办各种庆贺和宴集活动。
整个阳春三月里,都是进士们法定的庆祝时间,就算招妓也没人管,而且是皇帝出钱。只有这样,才能突显进士及第的优越性。
谁都知道,这种市恩手段,其实是为了宠络士子,培养他们对大宋皇朝的忠心。但身沐皇恩之下,很难不生出感ji之心,继而生出报效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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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该轮到今科状元郎,代表全体进士谢恩了。按规制这种谢表,应该由上任状元提前指导他写下,然而陈恪这状元来的太突然,根本毫无准备。
好在每逢大比之年,状元郎的应试文章,和他的谢表都会传遍天下,陈恪虽然没写过,也有大栅印象…,无非就是些华丽谢恩的骈文而已。方才在进宫的路上,引导他的礼部官员,就提醒他赶紧构思一篇谢恩文了。
冗长的唱名、赐服、赐告身的流程,整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足够他平复下心情,构思出一篇hua团锦簇的文章来了。
赵祯听完陈恪抑扬顿挫、华丽到掉渣的谢恩疏,便笑着点头。
传肿大典到此结束,新科进士们退朝,继续下面的流程。但官家并不退朝,在宝座上遥望,目送‘三鼎甲,由御道出正门。但见鼓乐前导,礼官捧榜,三鼎(最快更新)甲后随,由御道正中出大庆小宣德门,一直上了御街。
这才收回目光,对众相公笑道:“寡人的新科状元,果真是文采风流第一等,竟能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做出这样一篇上乘的骈文来。”
众相公都是名臣,对陈恪这篇‘谢恩疏,自有评半……文章应该说是很不错的,但集两代状元之力,写出这种水准,还是令人淡淡失望的。但听官家这样一说,大臣们顿时又对陈恪告目相看。骈文比古文难写,有格有韵,必须要反复推敲才能合乎规矩,陈恪能现场脱口就作出一篇,非但无错,还很有水平的骈文来,不愧状元之名了。
“状元郎确有捷才,为臣恭喜官家。”韩绮出声道:“不过他在谢表里也说了,身为有官人,蒙官家破例,感ji之余又倍感惶恐。不知他有什么好处,竟让官家破这个例?”有官人中状元,把开国以来对官宦子弟考进士的限制,彻底消灭殆尽。对这些相公来说,自然是好事儿……谁家还没个要考试的儿孙、么?
但他们必须弄清楚,官家开恩的原因。既往的功劳肯定是一方面,但绝对还有别的原因,否则官家就是拿公器市恩了。
“有什么好惶恐的?他殿试本来就是第一。”赵祯笑笑道:“不过寡人确实因此,把他落成第二过。”
这一层,很多大臣都听说过了,心说,那又为什么破倒呢?
“之所以破例,是因为他在昨日面试中的奏对。”赵祯道:“几位相公不妨看看,他这段奏对的记录。”说着摆摆手,示意**管把记录分发下去。
柏公们看过之后,不说话了……,一来,其对大理、交趾、侬智高的了解,对局势的判断,足以令枢密院的一干高参找块豆腐撞死。显然论才干,他要比不谙政事的诸同年强得多。二来,官家要派他出使大理,就得给他加码,这也是应有的赏赐。
“历来的状元,可没担过这么艰巨的任务。”曾公亮是个厚道人。
“可有官人也从没当过状元。”韩猜不以为然道:“他得证明自己值得官家破例。”
“还是派个正使,他为副手吧。”富弼也是个厚道人。
“此事容后再议。”官家呵呵笑道:“寡人要去主持琼林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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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惯例,进士及第后,都要游街三日,第一日是赴琼林宴、第二日刻题名碑、第三日是赴金明池宴。
赴琼林宴,正是在唱名之后。这场琼林宴乃由官家所设,在皇家园林琼林苑中举行。这琼林苑,在开封城西,顺天门大街,面北,与金明池相对。其内古松怪柏,锦石缠道,宝砌池塘,柳锁虹桥,hua萦凤册,苑中的许多hua卉都是从闽广两浙所进,风光旖旎典雅。当年太祖皇帝,就首次在这里宴请新科进士。
所以琼林苑,乃天下读书人心中的圣地。陈恪他们进京时,苏询还以此鼓励过他们呢。现在看来,这ji励作用也忒好了……。
从皇宫去往琼林苑,要走御街。对于三鼎甲,还有一个非常荣耀的待遇,他们不仅可以从大庆小宣德门正门出宫,还可以走最中间的御道,这可是连亲王和宰相都无缘获得的殊荣。
至于其他进士,就只能走两边了,没办法,差距就是这么犬…,毕竟是官家的御道,找个代表走走也就罢了,还能让你们都踩么?
说今天的主角是三鼎甲,二三甲是配角都不为过。
当然,三鼎甲此生,也只有这一次,之后再敢走,就是大逆不道了……。
所以走在宣德门的〖中〗央门洞时,三位老兄的脸上,都焕发着从未有过的红光。
到了宣德门前,看热闹的民众,早已经挤得水泄不通,一见到新科状元出来,便齐声欢呼起来。使劲想凑过去,摸一摸文魁星,好沾上点才气。
皇城司和开封府的兵丁们,手牵着手,人连着人,四下尽力拦阻,好容易围出城门前一片空地。
陈恪三人只见宣德门下扎起了彩棚,棚前陈列着长长的仪仗,簇新的红罗伞和高脚牌,牌上金字,写的是‘钦赐状元及第’;榜眼、探hua亦各有一块。
来不及细看,在细吹细打的鼓乐声中,被迎入彩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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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江山 第二七七章 东华门外,状元唱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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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棚中设有一张大桌,桌上置着金花醴酒,开封府尹包拯含笑相待,一见三鼎甲,先道声:“恭喜恭喜!”随即为他们披上大红的绸缎。
又有官吏端上三朵金花,由探花郎为三人簪佩。这习俗让陈恪很无语,尽管他已经是个地道的宋人,但对这种女气的行为仍深感别扭。不过今天这场合,也只有应景了。
待佩戴完毕,官吏又奉上酒,包拯深情的望着这些年轻人,端着酒,大声道:“俊才们,老夫敬尔等一杯!祝你们明日为大宋栋梁!”
宾主对饮过后,包拯把手一伸道:“状元郎,老夫扶你上马!”亲自引导三人出棚,只见仪仗已经摆好,前面是开封府尹的仪从,后面是‘三鼎甲’的衔牌,以及官家钦赐的仪仗,长长的足有十几丈。
衔牌之后,一并排三匹马,居中那匹尤为显眼。全身一色白如冬雪,全身没有一根杂毛,马脖子下挂一个红绸鸾铃。体形壮硕优美,姿态俊逸昂扬,一看就知道绝非凡品。
“状元郎,你可知道这马的来历?”包拯为他持鞭坠蹬笑道:“此马名唤‘玉逍遥’,血统高贵纯净,乃是官家最钟爱的御马,今日竟让你骑乘,这是多大的殊荣。”
陈恪只好朝宫里施礼致谢,这才接过缰绳,单脚踩镫,也不用老包扶。长腿一跨,潇洒地翻身上马。引得观者一片叫好。
章衡和窦卞就犯了难。他们都是文弱书生,平生哪骑过马,何况是如此高头骏马?倘或上不得马,或者上了马骑不住,被马一屁股颠了下来,岂不闹了大笑话?
但三鼎甲不敢上马,更是笑话。众目睽睽之下,唯有硬起头皮、撩袍上前。幸好马夫得力,在他们认蹬攀鞍时,处处托扶。几乎不用他们自己出力。而那精选出来的骏马也很是驯顺服贴,才让两人放下心来。
这一番比较,更让人觉着状元郎的神骏不凡。
三人坐稳后,便听衙役们一齐高唱道:“状元巡街喽……”
开封府的仪仗先行。其后是皇帝钦点状元诏令的敕黄,跟着是黄幡杂沓,多至数百面,各书新科进士之名于上,迎风招展,好不气派。多少爷娘指着那旗幡,教训自家儿孙,要好生读书,将来也挣到一面进士旗。
长街上锣鼓喧天、烟花齐放,香雾绦绕。爆竹、起火、冲天炮。如同开了锅一般连绵炸响起来。一座接着一座的彩坊间,人流如潮,万头攒动;汴京百姓们为了瞻仰状元郎的风采,挤过来,拥过去,声声呼叫,如狂如醉。好在御道两侧有栅栏,倒不用兵丁们再排人墙了。
长长的仪仗过后,但见今科状元郎,座下玉逍遥。手中持黄缰,披红簪花,缓缓策马而来。只见他身着黄衫绿袍,头上方形垂檐皂纱重戴,左右两紫丝绦为缨。垂结于颔下,衬得他那张英气勃勃的面孔。如这灿烂春日一般迷人,也引得街道两侧的楼上,那些金枝玉叶、贵胄之女们芳心大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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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贵女们怎能错过,这样正大光明欣赏大宋才子的机会?却又不能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她们便提前数月,订好了这一天的临街酒楼、店铺。有那好看热闹的、花痴病重的,甚至在东华门外也订了地方,四更时分便呼朋引伴,去东华门欣赏状元唱名。
待唱名结束后,她们又赶紧坐车来到御街上,一边饮酒作乐,一边等着状元游街。
这时,就算没去东华门的贵女们,也已经知道三甲的姓名,尤其是状元郎的名字,已经被一张张檀口,不知念叨了多少遍。
自然关于他的一切,也被八卦少女们挖掘出来,献宝似的讲给众人听。
“这状元郎,莫非就是那‘何事秋风悲画扇’的陈三郎?”
“可不就是么,据说他还教杜大家自度曲,才把这首词唱出来呢。”这显然是歌迷,一脸花痴道:“状元郎真是好有才啊。”
热议纷纷,惹得女眷们更加心痒难耐,纷纷倚栏倾身,探看那位新科状元。这种众星捧月之下,只要不是歪瓜裂枣的糟老头子,看起来都会十分迷人。何况陈恪这种男子气息的十足的美男子。
“哇,好俊啊!”女眷们看得满脸滚烫,一边投掷早就准备好的鲜花、彩绸、绣球,一边激动的尖叫娇呼。
“比起上上届的冯状元如何?”有女眷眼神不好,或者站的位置不好,看不清状元郎的长相,只能在后面着急的问道。
她们指的是皇佑元年的状元冯京,那是公认大宋朝开国以来,最俊的状元。
“冯状元以秋水为神、儒雅翩翩,如翠竹摇曳,赏心悦目,可以做良友。”便有才女很专业的评价道:“陈状元却以春山为骨,英俊挺拔,卓尔不群,如树中梧桐,可以栖凤凰。”
“你的意思是,冯状元好看,陈状元好用,是么?”一番煞费苦心的评价,却换来这样好不矜持的嬉笑。
“就是,要我选,我就选后者。”那女才子却红着脸道:“男人么,不就是用来靠的么。”
议论着状元郎,众女子对后面的进士大军也不关心了,只管打探陈恪的籍贯、年龄、出身、听闻他是满门进士,还与皇帝有姻亲时,女子们彻底的花痴大爆炸,问出了她们最关心的问题:“状元郎可有家室?”
“据说跟柳家订过婚,但后来退掉了,至今还未成婚。”
“哦……”众贵女们听了,登时把眼瞪得溜圆道:“哎呀,他不就是那被柳月娥打了一巴掌的陈三郎么!”
“这一巴掌不得了,把个状元娘子给打丢了。”许多人幸灾乐祸起来:“柳月娥肯定悔青了肠子。”
“没那个福气呗……”
“他退亲可不是为了这个,而是为了娶他的青梅竹马。”
“那不就是民女?”众女子酸酸道。尽管她们不可能真下去抢亲,但看到一个魅力十足的男子,总是希望他尽可能地保持单身,以给她们更多憧憬的空间。实在不行,也得与他有个相配的女子,也能让他们服气。
“可不是民女了,我听说那女子姓苏,爹爹是名满京城的大儒,两个哥哥亦今科高中,对了,她大哥叫苏轼!”
“苏大才子的妹妹啊……”不屑的声音顿时小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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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也不是尽是花痴满街,也有对他恨得咬牙切齿的女娘。街角处的酒楼上,几个面罩寒霜的女子,狠狠盯着耀武扬威的陈恪道:
“那么说,他就是害大姐头远走他乡的那家伙了!他今日如此风光,却不想大姐头在外面凄风苦雨。”
“对,不能让他太风光了!”柳月娥的拥趸显然不在少数,登时应声道:“给他点颜色瞧瞧。”
“还是不要了,据说他是为了青梅竹马……”
“什么为了青梅竹马!呸!我哥说了,他现在是汴京城的风月班头,花魁行首,依红偎翠好不快活。”一女子愤愤道:“我哥亲眼见过,张师师、刘香香、钱安安这些男人们抢破头的红姐,听闻他在樊楼里会友,便都苍蝇逐臭一般凑上去,为了争着把他请回去,还吵起架来呢。”
“我们要让他颜面扫地,不能让这种人渣继续得意下去。”有那性情暴烈的女子,便拿起桌上的木瓜,使出全身力气,丢出了窗外。
这含恨一击超水平发挥,划一道优美的弧线,直奔骑在马上的陈恪而去。
“你还真扔啊!”女娘们只是说说而已,此刻全都傻了眼。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陈三郎就要被木瓜袭面,打个满脸开花了。
谁知却被他稳稳抓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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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元游街是个苦差事,还很危险,不信你问问陈恪哥仨,一路上铺天盖地的鲜花、彩缎、绣球,雨点般飞扑过来。鲜花彩缎还好说,最恼人的是那绣球,大都是用竹篾为骨,罩以丝绸,能扔这么远,自然有些分量,砸在头上能让人晕头转向。
这才走出半里地去,三人就被砸得七荤八素,不得不紧盯着四面八方,借着拱手致意的动作,把袭来的绣球拨开。
也亏得如此,陈恪才能及时发现,有凶器夹杂在绣球中袭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个木瓜。
他便探手抓住,大笑道:“投我以木瓜,报之以蹴鞠!”说完便一手把那木瓜抛到空中,一手撑着马鞍,潇洒的侧身跃起,一脚踢了回去。
踢完这飞火流星的一脚,他稳稳坐回鞍上,发型丝毫不乱。
“太厉害了!”楼上楼下顿时尖叫四起声:“状元郎还是个蹴鞠高手!”
“怎么这么没天理,还让不让人活了!”显然前者是女人的声音,后者是男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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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江山 第二七八章 金明池上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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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被万众围观的场面,一生有一次也就够了,陈恪真不想再来一遭,可惜第二天,要去孔庙刻题名碑,第三天,还有一遭赐宴金明池。每次都是仪仗整齐,观者如潮,他也得抖擞起精神,供汴京父老参观。
游街三日,无上光荣,亦绝对是苦差事。陈恪筋骨强健,又常年练功,倒还好些。其余的进士不是焦点,比较随意,也问题不大。只苦了章衡和窦卞二位,勉强撑到第三天,被马鞍磨得胯下出血,腰也痛得直不起来,只盼着这些繁琐的仪式赶紧到头。
就连窦卞这样的老实人,骑在马上,也忍不住小声嘟囔道:“不是刚赐宴琼林苑么,怎么又要去金明池第二七八章 金明池上游!(上)?”
“虽然同样是天子赐宴,但琼林苑只有新科进士才能参加,陪席的也是馆阁学士们,其余人等一律不能参加。”章衡苦笑着解释道:“但这次赐宴金明池,就是与民同乐了。不仅诸位后妃会到、百官也会携家眷前来。还有汴京百姓也能进入皇家禁苑参观呢。”
这是真的,朝廷会预先在二月末,由御史台在宜秋门贴出黄榜,告示广大汴京市民,从三月初一到四月初八,允许士庶在金明池游行,嬉游一月。官吏在不妨公事的前提下,也可来金明池任便宴游。到了三月末,又会开放琼林苑一个月……
后代的西方国家。君主在成为样子货后。会定期开放他们的皇宫,给民众参观,作为形象公关。但在距该死的帝制时代结束,还有一千多年的宋朝,历代官家就会每年开放皇家禁苑,使吏民同乐。
‘民安而君后乐’,这是宋朝君王教育的必修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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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前两日都是百姓站着看他们走,今天却第二七八章 金明池上游!(上)是一同前往。十几万人的队伍,无分贵贱、扶老携幼、车马相间。浩浩荡荡出城,向金明池而去。
这金明池与琼林苑隔路相对,太平兴国元年,太祖皇帝以三万五千兵卒凿池。引金水河中水注之而成。周长九里十三步,池形方整,四周有围墙,起先是操练水军之处,但南方承平已久,水战再也没有,这里也变成了皇家春游、观看水戏的一处园林。
几经改造,这里已经完全没了校场的肃杀,成为一处人间仙境。只见碧波粼粼的池面上架有并排三桥,桥皆朱漆阑楯。下排雁柱,〖中〗央隆起,若飞虹之状。桥尽处有五殿相连的宝津楼,立于池〖中〗央,重殿玉宇、雄楼杰阁,奇hua异石、珍禽怪兽、船坞马头、战船龙舟,样样齐全。
时为三月,金明池垂杨蘸水、烟草铺堤,繁hua似锦、碧波如洗。hua间粉蝶,树上黄莺。点缀着这盎然的春意。
新科进士们的队伍,进入这画儿一样的金明池后,便上了虹桥,到了湖心处的宝津楼。这里是官家和后妃赏春观水戏的殿楼,亦是赐宴招待进士、并文武百官的宫阙。
为了帝后的安全考虑。百姓不得踏上虹桥,靠近宝津楼。其余的地方则随便他们游玩。
不过这对生活在中原腹地的百姓来说,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因为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个极其新鲜而又神奇的境界。只见波光浪hua,反照着矗立在水中的岛上宫殿,亮晶晶,金灿灿。池中,龙舟昂首,小船簇拥,游艇徜徉,桥飞千尺长虹;岸上,楼阁巍峨,树丛环绕,彩棚人聚,伎艺涌动……
生活在逼仄城市中,整日与舟船往来的混浊汴河为伴的市民,无不感到极大的满足。他们很快就进入状态,在岸边看水戏,在空地上看伎艺人表演。还有很多人,是冲着关扑而来。
只见扑卖商贩们,沿着池边搭扎起华贵的彩幕,幕中铺设珍玉奇玩,彩帛器皿……市民们面对各式各样珍奇玩物,无不怦然心动。所有的铺前都围满了赌客,不唯金钱可以下注,大到车马地宅,小至歌姬舞女,都可一一划价下赌。
新科进士们坐在宝津楼中,眼睛却望向碧澄澄的春波上,浮动着装满大旗狮豹、蛮牌棹刀、神鬼杂剧的彩船;耳朵听着外面的吹打弹唱、喧哗聚赌,全都有些坐不住了。
官家善解人意,知道这三天下来,把这帮年轻人拘束坏了,便举起酒杯,和蔼笑道:“喝了这杯酒,寡人就登楼观争标了,你们也〖自〗由去玩吧!”
众进士登时心hua怒放,心说老皇帝实在是太善解人意了!
敬了酒,望着官家上楼,新科进士们便一哄而散,有的去坐船去看水戏,有的急匆匆跑去赌博,官家赐了那么多钱,正待好男儿大杀四方。也有走出虹桥,到处闲逛看景的。
陈恪和章衡几个却哪也不想去。这几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要按照礼节来,唯恐稍有差池,精神高度紧张,此刻只想好好歇歇。便找了条船,请船夫办些酒菜,划到岸幽静处,享受片刻的闲适。
五郎本来也要跟着去,却见他老丈人王咸融,笑眯眯过来道:“绣儿今天也来了,你不过去坐坐?”
五郎登时尴尬的吭哧起来,望着自家三哥。
“状元郎当然要一起去了,”王咸融热情相邀道:“上次定亲没见着,家里人都甚为遗憾,早想一睹你的风采。”
“多谢多谢,不过今天就让五郎自己去吧,”陈恪歉意笑道:“我今日乏得紧,实在拘不得礼数了。”
王咸融又邀请旁人,人家谁愿意去当灯泡?便都摇头婉拒。
望着这对赳赳翁婿离去,陈恪摇摇头,心中不禁轻叹……弟弟大了,不会再当跟屁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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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舟池上,但见水光潋灩、浪涌霜雪、堤草铺茵、杨柳轻摇,众进士感到十分放松,不少人动了诗兴,又深悔起没有招妓前来,哪有吟诗填词的氛围?
陈恪靠坐在船尾,端着一杯御赐的美酒,望着身边的章衡,问出了憋在心里好久的问题:“子平兄,子厚到底为何榜上有名却不就而去,难道真是嫌名次低了?”二甲第十八名,也不低啊。
“呵呵……”章衡是个诚恳君子,苦笑道:“我小叔可以屈居任何人之后,就是不能落在我这个侄子,或者说任何章家人的后面。”
“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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