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三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马月猴年
但是高僧伽跋忘了一件事情,就是任何事,其实都有两面性的。屁股坐在什么地方,看出去的风景可能就是什么样子,屁股歪一歪,风景就变样了。
佛教传到到了西域的时候,是很受西域民众欢迎的。
这一点,从后世大规模的石窟,或是佛教的雕像壁画什么的,都可以证明这一点。
而且在佛教最开始传播的时候,那些虔诚的僧侣,确实也能做出一些超出常人的举动,比如徒步穿越千里取经什么的,这样拥有坚强信念,并且为之所践行的人,总是会得到了人们的尊敬。
吕布在这样的影响之下,对于佛教也有了一些兴趣……
嗯,起初确实只是有一点兴趣而已。
若说是在长安的青龙寺,是郑玄一枝独秀的话,那么在西域西海城这里,就基本上变成了佛教的普渡大会了。
佛教和大多数的宗教一样,具备相当的迷惑性,自圆其说的宗教理念可以解释很多在当时无法理解的自然现象,劝人向善的理论也会帮助与社会的稳定,使得百姓的容忍度得到相应的扩容提升。就像是将小容量的手机扩容一样,之前在硬盘内存储的那些不堪入目的悲痛照片,就被格式化了,换上了一个更大,更能容的内存空间。
后世之人,自然是可以纵观历史,然后在科技的滤镜之下,看清楚佛教的脉络,或者说是大部分宗教的脉络轨迹,但是对于大汉当下的人来说,想要知晓佛教的来龙去脉,以及对于佛教有一个清晰的认知,基本上不可能。
任何宗教,都不是独立于经济和政治之外的。
虽然说宗教经常讲究的是精神方面的东西,可是再怎样精神的人,也是要吃饭的,吃饭自然就是需要物质的,就要考虑经济和政治的。
佛教就是如此。其他宗教也是一样。
古印度,或是叫身毒,为什么会兴起佛教?
并不是佛教就真的有那么『佛』的感召,而是因为阿育王本身就是首陀罗的血统,所以他才成为了一个战士,而不是像是大部分的婆罗门一样去充当什么执行祈祷的祭官。因此阿育王天然对婆罗门教反感,他自然需要一个和婆罗门教对立的思想,自然就选择了表示人人平等的佛教。
阿育王抵抗婆罗门教,他以铁血方式第一次统一印度,然后他以非常强势方式在印度普行佛教,让佛教在古印度一时占主导地位,从这个角度来说,并不是佛教自我发展有多么厉害,而是政治上的需求如此。
汉明帝大肆宣扬佛教,多半也是政治上的考量。
因为刘秀死了,一代目的兄弟姐妹,跟着一代目打天下的豪强,皇亲国戚还有很多活着,所以二代目汉明帝为了地位上的稳固,就必须向这些家伙下狠手,在这样的政治环境下,佛教被引入了。
再比如唐朝李世民,他有八分之五的鲜卑血统,当然,所谓纯血统论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谬误,但是并不妨碍会有很多儒生子弟在阴暗角落里面暗搓搓的去戳李世民的脊梁骨,然后将其身份故意贬低,所以李世民开创的唐代,也是推崇佛教的。
在很多社会动荡的时候,宗教,不一定是佛教,也有其他的教派,比如白莲教什么的,也是会大幅度的流行,并非是这些宗教一定有多少的神性什么的,而是这些宗教可以让痛苦的民众百姓在心灵上得到一些浅薄的慰藉。
佛教子弟,道教徒第,以及儒教学子,这些人在宣称自己教派的佛陀天尊圣人的时候总是不遗余力,在捍卫自己宗教的时候也是富有攻击性,并非是这些人真的有多么信奉自己的宗教,而是因为这些事项牵扯到了其自身的利益。
没错,不管是佛教,道教,儒教,亦或是什么其他的宗教,都是需要『供奉』的,纵观历史上所有出现的宗教教派,就米有一个教是不需要缴纳供奉或是费用的。这个供奉,并非是单纯的指神像什么的,也许是『五斗米』,也许是『什一税』,也许是『天课』之类的。
吕布见到了伽跋。
起初吕布还不以为意。
高僧伽跋一见到吕布,便是双目流泪。
吕布很是奇怪,便是追问。
高僧伽跋说他见到了一个在血海当中苦苦挣扎的灵魂……
吕布愕然,旋即大笑而去。
可是过了几天之后,吕布又回来了,在伽跋前拜下,与其见礼,然后带来了给佛祖的供奉。
高僧伽跋对于那些金银钱财不屑一顾,并且坚持不受,表示让吕布将这些钱财散给普通民众即可,这也是为了化解吕布身上的那些血海冤魂的业障。
『施主果然是应劫之人……』伽跋合十而道,『那日位于大宛,老僧在山之上忽然看到一道血腥之气直冲天穹,周边生灵无不伏地,恐惧异常,佛祖像前钟磬异响,三日而不绝……』
伽跋平静的看向了吕布,『而将军前来之时,老僧携带而来的佛钟又是再次自主鸣响,老僧才明白,原来这血腥之气是应在了施主身上……』
在伽跋身边的另外两名僧侣也是开口,证明伽跋所言都是真的,他们都听到了钟声,没有人敲,却响起的钟声……
其实这种手法直至到了后世依旧存在。也不一定是存在于佛教之中。比如某位黑哥表示自己是某个部落的王子,便是立刻有僚机跪倒在地,毕恭毕敬配合演戏,因为僚机知道,配合就有他的一份,不管是钱财还是女人。
吕布没见过这样的把戏,所以他相信了。
就像是后世之人在某个时间段特别相信砖家一样。
那是砖家,呃,高僧说的,还能有假?
吕布脸上的神情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是他手不由自主的握在了一处,手背上青筋显现出来。
伽跋微笑着,花白的眉毛微微抖动着,『老僧如今体衰,即将皈依佛主之下,凡世之事虽不敢说是看得通透,但至少是看淡了。然而这世间还有许多人都无法看淡,比如将军啊。』
『将军,佛陀慈悲,见阿育王于血海之中挣扎,便加以点拨,阿育王于菩提树下顿悟,成为大孔雀明王,接受永世供奉,不灭轮回……』伽跋慈眉善目,『将军,你身上也有血海鬼魂的身影,这些鬼魂,是将军的业障,会影响将军,使得将军常常无法平静,无法安眠,容易疲劳,有时还会头痛,手臂腿脚疼痛……那不是病症啊,将军,那是血海当中的鬼魂在啃咬着将军的躯体……』
吕布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活动了一下腰身。
吕布他这几年,随着年龄的增大,也渐渐的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肌肉疼痛、容易疲乏、浅睡失眠、丧失记忆、头晕头疼、情绪低落、身体消瘦以及性功能减退……
这是冤魂在身?
吕布心中多少有些惊恐。他感觉不适之后,便是请过医师,可是医师大部分只是开了一些温养的方子,说是吕布气血亏虚云云,结果吕布的这些症状,并没有因为吃了汤药就有什么好转,真的有些像是冤魂一般,纠缠不休。
而这些症状,在后世有一个专门的名称,『战争综合症』。
肾上腺素是人在极端刺激之下,尤其是在战场之中会大量分泌的激素,能让人呼吸加快,心跳与血液流动加速,瞳孔放大,为身体活动提供更多能量,使反应更加快速,从而保护人体避免伤害,规避风险。但同样的也会带来各种副作用,这种副作用往往是直接作用于人体神经处,神经一旦受损,并不像是表皮创伤那样可以自行修复。
不仅仅是吕布,历史上还有很多在沙场之中的战将,下了战场之后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甚至霍去病的那个莫名其妙的病,也很有可能是『战争综合症』。
就像是吕布现在,有时候起床之后,似乎都能感觉到自己嘴里依然残留着极为浓烈的微甜的血腥味道,呼吸出来的气息浑浊且滚烫,就像是体内有什么燃烧着一样。
吕布从未和旁人提起过这些。
所以他不免有些惊恐。
病症,一切似乎和高僧说的一样。
『大师你说我也可以成佛?』吕布问道。
『人人都可以成佛。』伽跋依旧是不急不缓的说着,就像是在说有白天和有黑夜这样朴实的道理。
『大师能否说得再详细一些?』吕布看着伽跋,眼眸之中透着一丝渴求。
伽跋点头,须发在风中轻轻飘动,说道:『佛祖本来就是人,人自然可以成佛。』
吕布说道:『我以为佛要某种特定的人……』
伽跋抬起头,看着西域湛蓝无比的天空,眼眸之中也似乎反映着无比的真诚,『佛祖,也同样生活在这天空之下,与你我都相同。』
吕布也同样抬头望天。『既然如此,那么佛祖最后去了那里?』
『佛祖去了世人的心里,为的是点亮世人心中的佛心。』伽跋缓缓的说道,『世间之人,皆有业障,业障不除,便是不见佛心,也不可成佛。施主若是找到了佛心,就可以成佛了……』
从西城大会上离开,吕布听了伽跋的话,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顿悟,反倒是更加的迷惑起来。一方面是伽跋确实是说中了吕布现在的一些身体状况,比如关节疼痛,莫名头痛等等,另外一方面,则是吕布感觉不到自己有什么『佛心』。
吕布感到了迷惑。
吕布解决迷惑的方法,就是喝酒。
喝了酒,腰也不疼了,头也不痛了,心中的那些阴暗之事也不再浮现出来了,一切都变得更加美好起来。
再加上西域多产蒲桃酒……
吕布便是常常沉醉不愿醒。
西域各国使者已经纷纷抵达西海大会,在西海边上拜见醉醺醺的吕布,然后奉上精美的金银玉器,敬畏又欣喜的看见吕布沉迷于酒乡。
一边是佛教高僧说佛法,另外一边则是凡人世俗胡裙旋。
听闻伽跋老僧讲述佛法的时候众人神情肃穆,见到皮肤白皙胡女高高飘扬而起的裙子的时候也癫狂呼哨。
一边是恳谈着要少杀生,要众生平等,一边则是将牛羊按到在地,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大块的牛羊肉扔到汤锅之中烹煮。
在伽跋等高僧主持之下的祈福法会上,无数信徒跪拜于地,场面极为严肃庄重。在法会之后同样也有数不尽的人捧着肉骨头,吃的胡子和衣裳上淋漓不已。
汉人实际掌控西域的时间不长,离开的时间却是不短。
不管是贵霜还是大汉,对于这些西域人来说,都像是过客。生在西域,长在西域的,才是这几百年来在西域的主人,虽然说这些年一直被贵霜,如今被大汉所压制着,但是他们更熟悉西域,知晓这一片的荒原,若是真的蜷缩起来,进行游击战,不管是贵霜还是大汉,其实都对于他们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这些西域诸国的态度,和所谓的忠诚毫无关联。
他们只是关心实力。
他们只是在乎利益。
西海大会,在伽跋高僧法会之后,就基本上进入了尾声,各国的使团,基本上就已经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或是提前派人离开,回去复命,或是到了西海城中,采购商品,回程的时候带回去。
吕布留下了高僧。
他觉得还有好多问题想要问。
可是吕布不清楚,在后世有句俗话,叫做求佛不如求己……
诡三国 第2576章人困马乏
太行山谷之中,司马寨。
乐盛站在司马山寨下面,咬牙切齿。
他完全没有想到,在太行山之中,在他们监视的眼皮之下,竟然有这么一个规模不小的山寨!
而且这一个山寨,明显建得有些时日了。在远处的山梁之上,甚至还有一個不小的岗哨,矗立在三面都是悬崖之处,给司马山寨提供着额外的视野。
怪不得司马老贼会舍弃了在河内的的坞堡,跑到了这里来,不管是从哪个角度来说,这个山寨明显比在平地上的坞堡要更加的险要,更加的难以攻打。
理解归理解,可问题是要进攻,就很麻烦。
虽然说坞堡已经够让一般的兵卒头疼了,但是要比起山寨来,特别是早有准备的山寨,那真的是小巫见大巫。就宏伟来说,山寨一般都不好看,但是要说攻击难度,山寨至少是比坞堡拉高了一个档次。
谁也不清楚什么时候司马家在太行山径之中修建了这个山寨,因为上党到河内,基本上来说商队流通都是走得太行山径,所以说主要的通道还是相对来说比较通畅的,但是像是这样的岔道,或许若不是这一次的事件,可能谁也不会发现在山径的岔道之中还潜藏着这么一个玩意。
山寨修建在一个土坡的岩石上面,而陡坡下方又是岩石。简直就像是在岩石当中开出的一块地。正面路线是在岩石中间有条攀爬的缝隙,大概就是一辆车的宽度。
岩石下面,则是相对广阔一些的一块土坡,不是很陡峭,但是也不能算是平坦。
『该死的,这些家伙到底是怎么修这个山寨的?』对于吊臂等工程器械没有任何概念的乐盛,难以理解这些山寨所需的木石是怎样运送到岩石上面去的。
几辆盾车被推了上来,往岩石下面而去,盾车分为前后两排,前二后三,中间留着一些过道,因为是要往土坡上推,所以推车的那些罪囚和赘婿都很吃力。
他们是炮灰,永远是第一批死的。
盾车吱吱呀呀的被推了上去,因为是上坡,每个推车的人都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在顶着车往上走。
乐盛计划先将盾车钉住在岩石下方,然后搭建出一个向上攀附的平台,然后再控制那一条狭窄的通道,利用云梯或是其他的东西进攻,否则难以直接威胁到岩石上方的山寨。
盾车即将靠近岩石下方的时候,忽然就听到队列之中有人尖叫出声。
乐盛抬头望去,只见岩石上方推下了一枚硕大的滚石,跳跃着砸到了下方,所幸准头似乎出现了一些问题,擦着一辆盾车就过去了,高高的跳跃而起,又是嘭的一声砸在地上,溅起大堆的砂石泥块,然后撞向了对面的石壁……
那被滚石擦身而过的盾车,不知道是因为被吓到了腿软,还是说一时间忘记了还在坡上,就有些向下出溜,过了片刻,就推不住了,几个推盾车的罪囚和赘婿扭身跑了出来,眼见着盾车呼噜噜往下滑下,然后撞倒了跟在后面的好几个人,才晃晃悠悠重新在坡下停了下来。
『来人!临阵逃脱者,斩!』乐盛脸色阴沉。
旋即有兵卒冲上去,将那几名推盾车却松手逃离的罪囚和赘婿在阵前按住,一个个的砍下了脑袋,然后陈列在前面。
『向前!继续向前!』乐盛的兵卒敦促着。
炮灰推着盾车继续往上,而岩石上方也陆续开始抛下更多的滚石。
又有一辆盾车被正面击中,巨大的石块轻易的砸开了盾车,势能转化成为凶猛的动能,将那辆盾车如同玩具一般撕扯而开,即便是碗口粗细的树干也无法抵挡强大的冲击力,破碎的碎木四散飞溅,滚石去势不止,还将后面的一名罪囚撞得血肉横飞,弹到了坡下,还顺带撞到了后面几人,惨嚎之声顿时震天而起。
盾车后面的炮灰又是有些慌乱,乐盛的督战兵连续砍倒了十几个,才算是勉强压住了阵线,让这些炮灰继续向前。
战场狭小得让了乐盛憋屈无比,甚至有一种想要怒吼一声的冲动,但是狭小也有狭小的好处,就是反正怼在这里使劲,突破了就是完事。
随着前方的剩余的盾车终于是在山寨岩石之下定住了,后续的轒讟车也被推了上来,这种车带了两个轮子和厚木板,上面还堆着土石包,若是遇到壕沟就可以直接架在壕沟上,而若是遇到了当下的情况,也可以架出一个相对平坦一些的平台来,以便于后续进攻的兵卒有一个立足之地。
推车的炮灰在乐盛兵卒的刀枪威逼之下,奋力将轒讟车向前推进,在过程当中也被滚石擂木砸到了几辆,但是轒讟车比盾车的重心要稳一些,而且更厚实,所以即便是被巨石砸中,也未必像是盾车一样四散分裂,多少还能继续向前。只不过刚好被砸中的倒霉鬼,则是成为了车轮下面的烂肉血泥。
乐盛不管不顾的催动着炮灰向前,就像是这些罪囚和赘婿也像是泥土和岩石一般的廉价,若是能在山崖通道之下用木车,泥土,还有这些炮灰的血肉垫出一个进攻平台来,便是怎么都值了。
在岩石之上的山寨当中,也有司马家的私兵开始往下射击,弓箭弩矢四下乱飞,不时有炮灰或是相对考前的乐盛兵卒被射中,倒在了地上大声惨嚎。
若是直接被射中要害而死,在某种程度上还算是好事,毕竟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战斗之中,被射中却得不到救治,基本上也一样是死,而且还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不断流血,承受着巨大痛苦……
山寨之上的司马防,拄着拐棍,伸着脑袋往下瞄了一眼,然后便是缩了回去,『别着急啊,滚石擂木什么的,别一口气都扔完了,省着点用……』
『家主,这该死的乐进为什么盯着我们不放?我们都放弃了坞堡,还不肯罢休么?』有司马家的子弟在一旁问道。
『为什么?』司马防冷笑道,『你什么时候见过猎物软弱退缩的时候,猎人就会轻易放过的?』
司马子弟沉默了一下,然后略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那么……我们……这个山寨……』
『你是担心守不住?』司马防微微抬了抬眼皮,『还是说怕被攻破了跑不了?』
『这个……』司马氏子弟有些尴尬。
『放心吧!骠骑的人很快就会赶来的……』司马防笑着说道,『更何况,我们这么一大帮子人,要到骠骑之处,不得准备一些见面礼么?那么还有什么见面礼,会比下面那个傻子的脑袋更合适?我们这个山寨无路可退,也就意味着这些家伙同样也无路可退!记住了,猎物也可以成为猎人……我们只要顶着住这几天,必然胜利!』
司马防似乎根本没有收到山寨下方的各种喧嚣影响,而是显得有些胸有成竹的望着壶关的方向。
事先派遣去求援的人,现在差不多应该也该快到了罢?
当然,司马防绝对不会承认是他自己腿脚不好,所以即便是跑路也跑不快,还不如在这里,置于死地而后生!
……(;¬_¬)……
壶关口外。
太行山径。
一行人马正在赶路。
虽然说太行山径在壶关一带收窄,可在山中依旧是有无数的小路纵横。
这些小路有的是断头路,有的相互迂回,有的尽可容脚,有的崎岖险要,若不是当地之人,是断然无法熟悉的。
张济将斥候分出去很开,也很远,时不时有看见斥候在远处山头,或是山脊之处挥舞着代表安全无异常的青绿色的旗帜。
这样的山路,最容易遭受伏击,不可不防。
提前派遣出斥候为前驱,在重点区域重点检查,尤其是那些容易中埋伏的地方,更是要提前检查确定安全之后,大部队才通行。
若是早上几年,张济肯定不懂得这些。
毕竟在董卓之下的时候,还讲究什么兵法,莽就完事了,可是到了骠骑之下,若是不懂得兵法,即便是旁人不说,自家也觉得似乎短少了一些什么。
讲武堂的提升,是多方面的。
若是只懂得上阵杀敌,只会舞枪弄刀,那就最多当一个军侯,顶多就是一个都尉,想要再往上走一走,不懂兵法,不会看地图,不知道如何安排兵卒,不能提前预估风险进行规避,那就升不上去。即便是升上去了,也会被淘汰。
张济不想要被淘汰,所以只能是学,努力学,即便是他的岁数比较大一些了,依旧不能停下学习的脚步。
这一次,就是检验张济学习成果的时刻。
司马防派人前来求援,在张济还没有出发之前,贾衢和他商议过,表示这个事情基本上多数是真的,但也有小部分的可能是一个陷阱,所以还是必须小心行事。
出兵救援还是需要的,毕竟这不仅仅是司马家族,也代表了骠骑对于河内地方豪强的一种态度。如果说真的是司马氏遭受到了袭击,而贾衢和张济明明接到了求援的信息,却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最终导致司马家出现了什么问题,那么且不说同堂为官的司马懿低头不见抬头见,就算是其他的家族子弟恐怕也会心中产生出一些什么想法来。
所以,贾衢在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便是立刻让张济带兵,前往救援司马山寨。
这个风险,是必须要冒的。
所幸的是,因为长时间对于太行山径的侦测和梳理,张济等人对于太行山径的熟悉程度超出了一般的将校。
张济当下选择的道路,就和一般的道路不一样,是稍微绕了一圈,避开了原本最容易被埋伏的白閪谷,并且还可以趁机会绕到白閪谷后面看看……
只不过这样的绕道,花的时间会更长一些,并且道路也不是很好走。有些地方不得不下马,牵扯战马在山道之中攀爬而行,一个时辰走不出两三里的道路。
张济和普通兵卒一样的牵着马,在张济前方的,则是手脚更为敏捷的斥候。
太行山径之中,战马不一定是必须的,但是有了战马肯定更加方便。即便是有些山路窄小,不方便骑乘,也可以提供额外的承载力,使得行进可以轻松些。
太行山径当中,看着晨霭一点点的在山巅飘动,山间的空气清新,虽说冬季空气有些冷冽,但也不是完全不能忍受。
道路,就是代表了人类的地盘。太行山中也不是没有凶兽,虎豹熊罴什么的都有,但是那些家伙一般都不会脱离它们自己的地盘,主动侵入到人类的区域当中来。
只有人类,才是随时可以改变自己的地盘,然后进入到一个新的区域,侵入一个新的领地,并且将其占为己有。这种行为,不是简单的善恶可以进行的划分,而是人类本身的特性,就像是刀剑的双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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