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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纺江织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顾南西

    他还是头一回求人。

    老夫人也为难:“就算我答应了,骆家也不会答应。”

    他俊脸一沉,虽年少,可眼里透着一股不属于那个年纪的狠厉与果断:“不答应我就抢。”

    说的什么话!

    这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做的事吗!

    江老夫人哪能这么由着他乱来:“说得容易,他的户口在骆家,骆家不点头,你怎么抢”

    少年面不改色:“硬抢。”

    “胡闹!”

    月光从银松树里漏出斑驳来,笔直站立的少年突然跪下了。

    他长到十六岁,从不跪人,祖宗都不跪,这次为了个外人折了膝盖:“您不让我胡闹,我也胡闹定了,您若不帮着我把骆三抢来,我就跪着不起。”

    他是故意的。

    老太太平日里最心疼他的身体,便故意用了苦肉计。

    若是这一招还不顶用,那麻烦了,他得用不光彩的阴谋诡计,他还是希望能和平解决,那样,也能少给那个孩子树点敌。

    他是江老夫人一手养大的孙子,她还能不知道他的心思,甩手不管:“那你跪着吧。”

    这一跪,便跪了两个小时。

    后半夜,江老夫人还没去睡,正想去院子里瞧瞧那个小子,江川就匆匆忙忙过来传话了:“老夫人,小公子他……”江川急得满头大汗,“小公子他呕血了。”

    江老夫人一听就急了:“怎么回事秦医生呢秦医生来了吗”

    当时,是江织身体最差的时候,每天都要用药养着,甚至,主治医生说,准备后事吧,别说二十五了,恐怕成年都熬不过。

    医生的诊断,还是那八个字:先天不足,心肺皆虚。

    这一病,整整一日昏迷不醒。

    他醒来的时候,是天黑,江老夫人来床头守着他:“织哥儿。”老夫人大大松了一口气,“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床上的少年病恹恹地躺着,有气无力,他还在高烧,两颊通红,挣扎要起来:“我要去接骆三。”

    江老夫人安抚:“你先好好养病。”

    他不肯,爬起来:“先接骆三。”

    老夫人拿他没办法了,心软了,只能应下:“行行行,我去骆家谈。”

    羸弱的少年这才眉眼舒展,笑了。

    江老夫人哭笑不得,起身,打算去一趟骆家。

    门口,江川跑进来:“夫人,小少爷,”江川犹犹豫豫,看了看床上的人儿,支吾好一会儿,才说,“骆家传来噩耗,花棚大火,没了两条人命。”

    少年立马问:“谁没了”

    江川不作声。

    他吼:“谁没了!”

    “骆家养子——”

    话才刚说完,床上的人咳了一声,呕出一口血来,全吐在了被子上,染了一大片殷红。

    “织哥儿!”江老夫人看见血,急得大喊,“快叫秦医生过来!”

    江川立马跑去叫医生。

    “咳咳咳咳……”

    他还在咳,捂着嘴,几滴血从手指里渗出来了,另一只手撑着床起身,手背青筋隐隐跳动。

    老夫人按住他:“你别动了,先躺下,医生马上就过来。”

    他用手背擦掉血,原本苍白的唇,被血色染红了,眼睛也是通红的,撑着床的那只手在发抖,脸上表情平静得可怕,他一字一顿:“让我去骆家。”

    “你现在去也晚了。”

    他不管,踉踉跄跄地下了床,消瘦的身体摇摇欲坠。

    “织哥儿!”

    少年回头,眼里融了灯光,他说:“我不去,没人给骆三收尸。”

    阁楼里。

    周徐纺仰着头,手足无措地看着江织:“江织,你别哭啊。”她见不得他哭,见不得他漂亮的桃花眼里泪光氤氲,她伸手,轻轻擦他眼睛,她好着急,不知道怎么哄,就说,“你哭起来不好看。”

    其实是好看的,美人垂泪,哪会不好看,可是她舍不得呀。

    江织的眼睛生得那样漂亮,不应该用来盛眼泪。

    可他看着她,什么也不说,殷红了眼角,一眨眼,泪花就坠在了睫毛上。

    周徐纺看着好心疼,就说:“你不好看我就不喜欢你了。”她表情严肃,一本正经地吓唬他,“你好看我才喜欢你的。”

    他一颤一颤的睫毛定住了:“你就只喜欢我的脸”

    周徐纺:“是啊。”

    突然哭不下去的江织:“……”

    ------题外话------

    之前没揭开纺宝就是骆三,所以用了男字旁的他,现在身份揭开了,后面就用女字旁的她。




185:年少时的初吻(三更)
    “是啊。”

    突然哭不下去的江织:“……”

    周徐纺却笑了,踮脚亲了亲他左边的眼角,又亲亲右边:“好了。”哄好了。

    傻子!

    她跟以前一样,还是个小傻子,这时候了,却只顾着担心他。

    江织张开手,抱她:“记得这里吗”

    周徐纺摇头:“我只记得一点点,很多事都想不起来。”哦,她还不忘补充一句,“所以我也不是很难过,你也不要再难过了。”

    不记得也好。

    “那就别想了。”她也没多少好的回忆。

    周徐纺想了想:“可我想记起来,我想知道你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年少的江织,一定有她喜欢的所有模样。

    她想知道所有跟他有关的事情。

    江织把她的帽子拿下来,拂顺她压乱的头发,他眼里雨过天晴,是最好看、最纯粹的墨色:“你只要知道,我从小好看到大就行了。”

    周徐纺笑吟吟地点头,她也这么觉得,江织肯定从小就是美人胚子。

    “关于我的,我都会告诉你,其他的,就不要记起来了。”

    周徐纺:“好。”

    江织突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你在这里亲过我。”

    周徐纺好惊讶:“那我为什么亲你呀”

    江织眼角一弯,骄傲了:“喜欢我呗。”

    周徐纺害羞:“哦。”

    那一回是骆家二小姐的生日,骆家把生日宴办得很盛大,蛋糕有一米那么高,那天江家小公子也来了,还有他的朋友们,骆家特别热闹。

    平时,骆三是不被允许去别墅那边的,因为骆家嫌她丢人。

    她是偷偷跑去的,躲在门后面偷偷看江织。

    只是她还没看够,就被骆颖和逮住了,气急败坏地喊:“骆三!”

    屋里,少年回头。

    那傻子,又傻站着挨骂。

    “谁准你到这儿来的,还不快滚,又脏又丑,吓坏了客人看我怎么收拾你!”十六岁的少女颐指气使,很是娇纵嚣张。

    骆三失落地走了。

    她想,等快结束了,她再去门口守,她用狗尾巴草编了一顶帽子,要送给江织。

    屋里,少年搁下杯子,就要走人。

    “织哥儿,你去哪儿”

    是十七岁的薛宝怡,留着挡眼睛的那种刘海,耳朵上还戴了十字架的耳饰,非常的非主流,非常的杀马特,往那里一站,就是整个葬爱家族最靓的仔。

    “别跟来。”江织用碟子盛了一大块蛋糕,走了。

    葬爱家族的骨灰成员薛骚年问旁边的同伴:“他干嘛去啊不是又去找那小哑巴吧”

    十七岁的乔南楚,看着就正常多了,白衬衫黑裤子,翩翩少年郎:“人家有名字,别小哑巴小哑巴的叫,当心江织跟你急。”

    “他干嘛那么护着那个小哑——”薛骚年乖乖改口了,“护着那个骆三。”

    “瞧上眼了呗。”

    骚年不懂,抓了一把他非主流的头发,尚未脱去稚气,还有点婴儿肥,他寻思着:“什么意思他不会想跟骆三结拜吧”

    乔南楚看他,宛如看一个智障:“傻缺。”

    傻缺骚年:“……”

    再说江织,端了盘蛋糕,去了阁楼找那小傻子。

    “骆三。”

    他在外面喊,没人应,便推门进去了:“骆三。”

    在屋里找了一圈,没人,然后一转身,他就看见她了,她在门口,刚跑过来的,像只小狗一样气喘吁吁。

    他把手里的盘子一递:“喏,吃吧。”

    她傻笑着接了,然后用勺子舀了一大勺,先给他吃。

    少年撇开头:“我吃过了。”

    哦。

    那她自己吃。

    她吃相不好看,狼吞虎咽的,吃得满嘴都是,奶油花白花白的,她小脸黝黑黝黑的,一对比,看着就很滑稽。

    他想笑她,扭过头去,抿着嘴角笑,笑完,说:“慢点吃。”掏了块手绢出来,塞她手里,嘴上嫌弃,“你脏死了。”

    她是很脏,因为要在花棚干活。

    江织的手绢很干净,月白色的,边角还绣了竹叶。

    她拿在手里,没用来擦嘴,想藏到枕头芯里去,等他走了,她就藏好。

    “你真的不会饿”少年看着她吃蛋糕的样子,有点怀疑。

    她点头。

    “那你还这么喜欢吃。”语气又有点嫌弃,可少年眼睛里的光很温暖,很明亮。

    她舀了一大勺蛋糕塞进嘴里,吃得很满足,眼睛都眯起来了。

    他又问:“也不会疼吗”

    别人打她,她从来不躲,也不哭。

    她想了一下,点头,然后又摇头,好像不疼,又好像很疼。

    少年嗤了一声,又骂她:“傻子。”

    她就是傻子呀。

    她捧着块蛋糕,吃得欢欢喜喜,因为他盛了太大一块了,比她的脸还大,她吃得又急,开始还用勺子,后来就用手了,弄得到处都是,嘴上沾了一圈奶油,脸上也有。

    “脸上弄到了。”

    啊

    她茫然地看着背光站在门前的少年。

    少年指了指自己的脸:“脸上。”又指了指,“这里。”

    他想说,她脸上的蛋糕脏死了。

    她懵懵地思考了一下,然后朝他走了一步,踮起脚,一口撞在他脸上,沾了他一脸蛋糕。

    “……”

    少年白皙的脸瞬间爆红。

    他猛地往后跳,摸了摸自己油腻腻的脸,耳朵都红了,指着眼前的小光头,瞪着,恼羞成怒地骂:“你、你不要脸!”

    明明很生气的,话到嘴边,他却结巴了。

    他气急败坏,又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走了。

    她端着半块蛋糕,顶着一嘴奶油,懵逼地坐在小木床上……

    阁楼外,突然警笛声响。

    是骆家报警了。

    周徐纺抱着江织就跳下了平楼,一跃就跨过了围墙,再一跃,蹿上了对面别墅的楼顶。

    江织:“……”他发型都乱了。

    周徐纺的机车停在了距离骆家约摸一千米外的路上,她看看四周,没人,问江织:“你开车来的吗”

    “嗯。”江织扒拉了两下头发,把‘飞檐走壁’时弄得东倒西歪的呆毛都压下去。

    “你的车呢”

    “停在对面路上。”江织说,“明天让林晚晚过去取。”

    周徐纺就问:“你要坐我的机车回去吗”

    她的机车超帅的!

    机身是黑色,超炫酷!

    江织点头:“嗯。”当然,他要跟她回家。

    周徐纺从超帅、超炫酷的机车上拿了粉色的头盔过来:“低一点。”

    这粉粉嫩嫩的头盔……

    江织内心有点拒绝,还是低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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