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月关
“啊!”叶小天轻呼一声,脑海中电光石火般一闪,猛起记起了他的身份:“你是……你是长风道人身旁的那个小道僮?你怎会在此?”
那小道僮笑道:“大人记起来了,小道正是明月,叶大人。小道此来,是受家师差遣,替令兄叶土舍报平安的。”
“你说什么?”叶小天目芒大盛,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厉声道:“你再说一遍!你替谁来报平安?”
洪百川微笑道:“贤侄稍安勿躁,内中情形,一言难尽,伯父之所以乔隐行色,如此接近你,就是担心你身边会有他人的耳目。不可高声、不可高声啊!”
叶小天看了看一脸淡定的洪百川,又看了看面含微笑的小道明月,深深地吸了几口大气,慢慢镇定下来,重新坐回椅上,目光瞬也不瞬地望着明月,等着他说。
明月低声道:“叶大人,令兄叶小安,并没有死!”
叶小天眸光灯花般闪烁了一下,刚刚平静下来的呼吸再度急促起来,明月道:“那一日,家师带我等从贵阳返回铜仁道场七星观,不几天便有家师寄名弟子播州三夫人田雌凤到访……”
明月知道叶小天此时心急如火,也不敢卖关子,急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说了一遍。
田雌凤顺利伪造了叶小安之死后,把真的叶小安藏在了七星观,行动比以前更加的隐秘。这当然引起了长风道人的不安,做为一个有理想的神棍,长风道人只想扮好活神仙,骗更多的钱,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他的七星观矗在叶小天的地盘上,叶小天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了,叶小天从一个浑不吝无根基的推官一步步爬到一方土司的位置上,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对叶小天他是由衷地佩服,深怀忌惮。
田雌凤是播州杨应龙的三夫人,如果她只是虔诚向道,那倒也没有什么,可是看她如今举动,分明是对铜仁有所图谋,这要一旦惹出祸事来,田雌凤拍拍屁股就走了,他大元玄都灵霄上清广化崇教妙一飞玄大道金丹普济生灵万寿长风大真人怎么走?叶小天那个杀人魔王,杀土司老爷都跟砍西瓜似的嘁哩喀喳,他一个出家人算得了什么?
自从田雌凤带回叶小安,长风道人虽然不知道她带回来的人是谁,可人关在他的七星观里,许多事就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却能从一些蛛丝马迹嗅到阴谋的味道。
长风真人如今可也不是一个普通的神棍了,他在不情不愿间,已经被洪百川、王宁等人裹挟成了一个锦衣卫的外围人员,如今心生不安,自然要向他背后的“天尊老爷”王宁求助,王宁的目光何等老辣,早就察觉到其中的诡异之处了。
杨应龙、田雌凤夫妻二人都崇信玄之又玄的东西,所以长风道人名噪贵阳城的时候,田雌凤就闻名而至,主动拜访。但,贵阳豪门何其多也,其他相信长风道人乃是有道全真的权贵人家也不在少数,为何只有田雌凤能拜在他的名下成为寄名弟子?
因为当初发现田雌凤时,王宁就吩咐长风道人多下点功夫,取信于田雌凤。洪百川、王宁这一路锦衣秘谍潜伏于贵州,侦伺地方动静,最主要的防范目标就是杨应龙,杨应龙的三夫人既然主动送上门来,他们当然想利用长风道人,和她建立更密切的关系。
在这种情况下,以有心算无意。长风道人便成了田雌凤的师傅,如今田雌凤住进了七星观,王宁明里暗里自然会监视着她。如今长风道人也感觉到了不妥,两人一拍即合,王宁便开始展开调查。
田雌凤把叶小安藏在她所居住的院落静室内,防范虽然严密。却也只是针对外人,她是真的相信长风道人是个修行有成、年逾数百岁的世外高人,根本没想到他是一个神棍,防范的重点自然不是针对观中道士。
王宁一身功夫十分高明,他让长风道人出面,吸引住田雌凤的注意。在长风道人玄之又玄的讲道声中。悄悄潜进了那座明显受到特殊“照顾”的静室,乍然看见叶小安,把王宁唬了一跳。
叶小安实在是太没有存在感了,王宁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尤其是外界盛传叶小天的胞兄叶小安已死,他更是没有把他看到的这个人和叶小安联系起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叶小天被田雌凤控制了。
叶小安见到王宁也很惊讶,王宁已经知道叶小天和鹰派已经有合作,这种情况下要想取信于他。也不能再隐藏身份,便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合盘托出,叶小安听他说明身份不禁大喜若狂。
叶小安怯懦、软弱、智商不高,容易被人左右,从小循规蹈矩一老本实的生活经历,使得他面对严世维刻意的引诱时,很容易沉迷于那种花天酒地的精彩生活。
但是,他的本性并没有磨灭,手足之情不是那么容易淡薄的。而且恰是由于他的软弱,从小时候被小伙伴欺负要靠兄弟叶小天给他撑腰。及至长大成人有了麻烦要靠叶小天帮他解决,他对叶小天的依赖心很重,越来越重。
其实叶小天一直是他的终极庇护,是他最信任也最依赖的人。他受严世维挑唆,忿忿不平于一群外人受到叶小天的重用,那种心理近似于失宠、失去依赖后产生的嫉妒心。
他的智商不高,可他明白,他的一切来自于叶小天。当严世维暴露出他的真面目,叶小安就知道自己被人家算计了。从小到大,他被太多人以太多方式算计了,小到被人坑走一块灶糖,大到被人把父亲穷一生积蓄给他置下的油面作坊骗走……
一旦他知道又被人给骗了,还怎么会相信严世维、田雌凤、田彬霏一类的人说辞?田彬霏的话其实很有诱惑力,但那是说给聪明人听的,越聪明的人越容易被他的话所左右,权衡分析一番后乖乖就范,但叶小安……他的思维太简单了。
当他明白自己上了当,被人算计了,任你再说得如何天花乱坠,他根本就不走心,他简单的思维里是这样一个程式:他欺负我老实,他在坑我,他不是好人,我得找我兄弟帮我。
从小到大,叶小天给他揩了太多次的屁股,叶小安没有丝毫的觉悟,接受的心安理得,谁叫他们是兄弟呢。也恰因此,他怎么可能害了他的兄弟?可他被关在这里,形同囚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时候,救星从天而降,王宁来了。那是朝廷的人啊,在他这样的顺民心中,朝廷就是正义的化身、法律的天平、老百姓的保护神、贫苦大众的大救星……
若是换个聪明人,很可能还要猜疑一番:你是锦衣卫?锦衣卫怎么就这么巧出现在这里,你不是严世维派来试探我的吧?如此一来,少不得还要有一番试探、了解。
但叶小安不会,他一听说对方是朝廷的人,马上就把对方当成了正义的化身。人家身份真假问题,他根本没有虑及。叶小安如见亲人一般,立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起了掏心窝子的话。
王宁听了叶小安的话,头皮冷嗖嗖的。
叶小安不仅仅是掌握着蛊教,只要他愿意,可以源源不断地从山中抽调兵力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其实高居云巅之上的那些人早就注意到贵州风云暗动,早晚必有一场大战,叶小天则是这场乱局中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变数。
安老爷子乃至鹰党、朝廷,各有各的打算,但他们都想利用这个变数来影响未来的局势,所以叶小天才能混得风生水起,这其中当然有他自己的努力,他若似叶小安一般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巴,天王老子来给他保驾护航也没用,可他有这个能力,此外各大势力明里暗里的扶持与纵容,就起了关键性的作用。
否则的话,他凭什么打破贵州上千年来的政治格局,创造一条全新的上位途径?一百多年前,有位女土司拒绝停夫再嫁,直至生个儿子来接承她的权利,这种家务事都有几十位土司联军弹压,逼其就范。叶小天和于珺婷搞掉铜仁张氏,会没人出面阻止他破坏规则?只要任何一位大人物跳出来阻止,叶小天也完不成一统铜仁的计划,更不要说挥军石阡了。
但是,谁也没想到,杨应龙居然比他们还早地就盯上了叶小天,并且制订了这么一招阴险至极的计策,一旦让他成功,而其他各方势力还不知道自己苦心栽培起来的这股力量已经被他掌握,后果不堪设想。
王宁能潜进静室,却没办法带着叶小安从静室里逃出去,他好言安慰一番,叫叶小安不动声色,继续装傻充愣,他保证一定把消息告诉叶小安的兄弟叶小天,又悄然离开了。
叶小安倒不用装傻充愣,他那是本色演出,对他来说,这毫无难度。朝廷都出面了,他兄弟马上就知道了,于是叶小安吃得香、睡得着,心安理得地等着他兄弟来解决麻烦,救他脱困了,就像很多年前一样,就像从小到大一样,谁让他们是兄弟呢。
叶小天听了洪百川送来的消息,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大哥没死,他想大笑三声,但是想起杨应龙此计的阴毒,他又不禁暗暗心惊。如果不是因为锦衣卫早就注意到了杨应龙,如果不是他大哥天良犹在,如果他毫不知情地被人算计了,此事的后果可想而知。
可洪百川知道的情形也就是这么多,对方打算什么时候动手,以什么方式动手,他一无所知。这些事,田彬霏等人是不会告诉叶小安的,他们一直在做的只是说服叶小安,让叶小安死心踏地的为其所用。
叶小天现在只知道叶小安被带离了七星观,对方显然是准备动手了。如何防范,如何救出大哥,这是很棘手的问题。
一夜计议,他们也没有讨论出一个可行的方案,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叶小天和洪百川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昨夜所住的地方,就是对方为他精心准备的第一个陷阱,而此时,他们正走向第二个陷阱。
他们对杨应龙偷天换日计划的核心关键点已经掌握,但如何破解却还无计可施。第二张大网在马场江上悄然张开了,这一次他是否能避得过去,谁也不知道。
叶小安正等着叶小天的拯救,可谁来拯救小天呢?天知道!
码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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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子 第16章 黑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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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场河码头的江面很宽,水面趋于平缓,仿佛一面大镜,反映着天上的流云和对面高高的山峦。码头上比较冷清,相对于其他季节,此刻寥寥无几的船只停泊在那儿,有种野渡无人舟自横的意境。
远处,有激越、高亢、悠远、缠绵的山歌声飘来,歌于山之巅,飘于水之头,别具意蕴。歌是盐工们唱的,他们此刻正在对岸那陡峭的崖壁栈道上行走着,身上背着盐篓或者挑着扁担。
深山里有盐井,盐的质量很好。就地熬煮,煮出的盐巴要由盐工一篓篓的背出山来,才能销往各处。峭壁上的那条古栈道即是为此而铺设,一面是悬崖峭壁,一面是万丈深渊,古道的山石路早已被盐夫们的双脚磨得非常光滑。
“早出晚归多辛苦,为养家口来挣钱,背盐路上多崎岖,稍不注意把命搭”。听着盐歌,苍凉之气扑面而来。
叶小天和洪百川的人马在码头停住了,自有人上前去寻找码头上的人,叫他帮忙找船。收了些散碎银子,正闲的五脊六兽的码头大哥立刻屁颠屁颠地忙碌起来。
很快,他就回到了叶小天和洪百川面前,点头哈腰地道:“大老爷、大公子,码头正停着三艘大船,不过里边有一艘是要往水西销盐的,不往东走,另两艘往东的,一艘只是暂时停靠,另一艘要在这儿停搁三五天,小的跟他们说好了,捎带您这一行人到铜仁府,一百五十两银子,您看……”
叶小天微一思索,和洪百川互相递了个眼神儿,道:“我们这么多人,还有许多马匹,一艘船太拥挤了些,这三艘我都包了。”
那码头大哥微微一呆,笑道:“公子。恐怕小的话您刚刚没听明白,另外两艘船……”
叶小天打断他的话道:“我听明白了,一艘要往西去。一艘过两天才走嘛!三艘船,我都包了!叶某是讲道理的人,不会亏待了他们,这一往一返。每艘船我给五百两银子。”
码头大哥苦起脸道:“公子,人家西行的那条船是要去水西贩盐的,恐怕不愿意往东折腾几天,至于另外一艘要过几天才走的,是一位富商的私船,恐怕人家也不在乎赚这么点钱。小的……”
“叶某是讲道理的人。但是如果讲道理行不通,我会不讲道理!”
叶小天一摆手,侍卫立即气势汹汹地涌上前去,一面走,腰间的刀已然徐徐出鞘。码头上的船工、力工愕然望来,眼见明晃晃一片刀枪涌到面前,这才如梦初醒,慌忙走避。
叶小天的侍卫冲上船去,片刻功夫。一袋袋已经装船的盐巴就被丢了出来,另一艘富贾的私船上面倒是没什么东西,但是有守船的一个管家,也被如狼似虎的卧牛岭战士给拎下了船。
那管家吓得脸色苍白,逃出老远,才站住脚跟,回身嚎叫:“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这群强盗,黄鹤楼知道不?我们这条船可是黄鹤楼黄老爷的船!崔三良知道不?崔三良可是十三洼的大头人!我们黄老爷和崔老爷是什么关系知道不?他们可是连桥!”
“呼!”
一杆长矛划过长空,准确地落在他的脚下,锋利的矛尖贯进坚硬的地面一尺多深。矛杆在他眼前抖成了扇面儿,“嗡嗡”的急颤声让他的心也引起了共鸣。
远处,一个彪悍的大汉咆哮道:“再敢聒噪,老子下一矛直接穿了你,知道不?”
黄府管家呆了片刻,“妈呀”一声怪叫,撒腿就跑。叶小天对这一幕丝毫没有注意,等那船上清理的差不多了,叶小天向洪百川一肃手:“伯父,请!”
叶小天也是昨夜才知道洪百川的锦衣秘谍身份,着实令他惊讶了一番,不过两者没有利害冲突,反而是密切合作的伙伴,再加上大亨这层关系,他倒也很快就处之泰然了。
旁边那码头大哥自从叶小天直接命人清船,就知道这人不好惹,早就闭紧了嘴巴屁也不敢放一个,这时听叶小天说话,才知道这不是一对父子。
叶小天和洪百川向前走去,那码头大哥有心追上去,却被两口雪亮的钢刀一逼,怯怯地站住脚步,向那两个凶神恶煞陪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洪百川道:“贤侄担心那艘东去的船有陷阱?”
叶小天道:“他们把我大哥带离了七星观,显然是要动手了。利用的必然是我返回卧牛岭‘奔丧’的这个机会,那么,他们任何时间都可能下手了,不能不防。”
洪百川点点头,目光落在那艘明显奢华一些的座船上,这般船显然就是那般准备过几天东去的黄鹤楼黄老爷的私船了。洪百川笑了笑,道:“这三艘船,两船货船,过于简陋,只有这艘……,你不会选坐这艘吧。”
叶小天道:“坐也无妨,除非他们已知消息泄露,否则不会留此后手。如果有陷阱,十有**就是正要向东的那艘船。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
洪百川道:“所以,你要坐本该向西的那艘盐船?”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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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要万无一失,就得天衣无缝!所以,我们不可抱有丝毫幻想,任何一种意外都必须考虑在内,整个码头,大船小船,但凡能漂在江面上的,都必须确保掌握在我们手中。”
“这……恐怕有些为难。田公子,虽说冬季江上船只来往较少,可也不是绝对没有,我们要控制……”
“这是你的事,不想让不该出现的船出现在马场江码头,那就控制上下游,找个理由劫住一切驶往马场江的船只。直到叶小天登船为止,不许有一艘不受我们控制的船出现,我不管你用什么代价!”
“是……”
马场江下游,有一片狭窄的激流区,当地人称之为黑牯口。江口两边有从山里汇聚而来的两条山泉,平时看,那泉水潺潺,溪流甚浅。但是如果遇到暴雨,山洪在狭窄的山溪河床上越积越高,流速越来越快。到了江山时,往往是先听到咆哮的水声,才见到巨浪的涌来。
介时,两岸山洪冲击大江。激起巨浪滔天,水雾氤氲数里,十分壮观。此刻不是雨季,但是由于雨季山洪的暴发横截江山,将江底淤泥冲刷出一个陷坑,所以水流至此轰然直下。形成一个小瀑布。再加上此处江道狭窄,水流湍急,就形成了大大小小的一些漩涡。
由此西行,需要用纤夫才能把船拉上去,由此东行,大船还好些,小船则容易舟船倾覆,是事故多发地带。
岸边不远处傍山是一片高脚楼区,参差地掩映在丛林中。田彬霏此刻就在其中一座高脚楼内。从窗口正好可以把远处的江面收览眼底。
听到叶小天征了三艘大船,彻底检查后登船向东驶来的消息,田彬霏唇角微微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田雌凤派来协助田彬霏行事的刘浚华想起之前田彬霏的吩咐,原本不以为然的心思顿时变成了无比的钦佩。这叶小天行事果然谨慎,难怪此人会成为三夫人倚重的智囊,做事当真滴水不漏。
田彬霏淡淡地道:“好啦,叶小天已经来了,你去张网吧!成败,在此一举!”
刘浚华凛然,立即答应一声。等他快步下了楼梯,想到即将执行的大事,一颗心也不禁怦怦地跳了起来。
“啪啪啪!”
田彬霏三击掌,两个黑衣人悄然出现在他的身后。
田彬霏道:“事成之后,干掉刘浚华。”
两个黑衣人没有作声,只是向他一揖,又悄然隐去。
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了解全部底细,这件事的成败对杨应龙来说实在重要,除了手下头人一级的几个参与其事的大头领,普通参与其事的人都是各自负责一段、各自负责一事,根本不知道整个事件到底是要做什么。
但做为具体负责执行“换日”计划的刘浚华来说却是知道的,所以事后杀人灭口,早就得到了田雌凤的允许。
田彬霏派出的这两个人也不是杨应龙派来的,以自己人执行灭口,他们嘴上不说,也会暗自心寒。这两个杀手是田彬霏的人,不是以田是非的身份所掌握的人,而是真正的田家大公子田彬霏所掌握的人。
做为田氏家主,他秘密培养并掌握着一支精干的私军,这支私军是完全从属于他一个人的,由其单线指挥。田氏族人大部分都不知道这样一支力量的存在,就算是田妙雯,也只知道有这样一支力量,但是不清楚它的一切,也不知道如何联系、支配。
田妙雯一直以为这样一支力量的详细情况是放在唯有掌门人才能知悉的那份密匣中,事实也是如此,但她没有想到大哥并没有死,而且派人潜进田府,从这个密匣中抽走了一部分资料。
叶小天的船刚一离开马场江码头,暗中监视他行动的人立即向上下游关卡、码头发出了讯号,以各种理由延滞在上下游码头上的船只这才纷纷驶离码头。
叶小天和洪百川乘坐盐船,其他人马分别登上三艘大船,另两艘大船一前一后,把叶小天的大船护在中间,乘风东去,其速果然比在泥泞坎坷的陆地上要快了许多。
大船一路下来,陆续有舟船逆流而上,叶小天也不在意,他正在船舱里和洪百川计议着如何解决这个困局。
既然已经知道对方的计划,只要小心防范着,对方是很难得手的,回去之后把此事晓谕一众心腹,更能防患于未然。但是如何把叶小安救出来呢?这却很棘手。
“贤侄,如果你对外宣扬已经知道令兄还活着,已经知道他们的计划……”
叶小天摇头:“难道他们觉得家兄没有利用价值了就会放人?安知他们不会恼羞成怒,杀人灭口。只要家兄一死,我所有的言辞都成了蓄意制造事端向杨应龙挑衅,旁人连尸体都见不到,会相信我的话吗?再说,我也不能拿家兄的性命来冒险。”
洪百川默默地点了点头,此事的确为难,饶是他智计百出,这时也没了主意。这时就听船舱外响起了船老大的声音:“落帆!锚手小心着,各位贵客坐稳了,马匹照看好,可别受了惊,黑牯口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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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子 第17章 换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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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天听到船老大的叫喊声,顺手便扶住了舱室的窗口。
黑牯口?一段江水会被人注以名字,必然有些特别,要么风景异常秀丽,要么水情地势不同寻常,这是必然的,绝不会有人闲极无聊,对每一段江水都起个名字出来。不过,叶小天现在哪有心情走出船舱去瞧风景,他也只是扶住了船侧,防止颠簸罢了。
洪百川一身武功何等了得,他的下盘功夫尤其扎实,这时只是双脚微微一分,甚至没有用力,只等大船顺流而下的那一下巨大起伏,再根据船体的起伏卸力就好。
但江面上的情况却远比他们想像的还要复杂。下游有大量的船只正在等着往上游赶,两岸有许多当地专以纤夫为业的百姓等在那里,用纤绳把一艘艘船拖过那道“水坎儿”,再解了纤索去拖下一条船。
下游的船由于此前被各种的延误,所以一旦开关,驶出来的船只比较多。这些船到了黑牯口需要用纤绳拖过那道小瀑布,其它船只等候的时间稍长,小瀑布下游便聚集了大量船只。
依照惯例,除非下游有船正由纤夫拖曳着“爬”过瀑布,上游过来的船才暂时抛描避在一旁,否则要先给上游的船让道,原因是:上游的船走的快,只要落帆,避免风的影响,再由有经验的船夫把舵,让船稳稳地砸下小瀑布,船就能顺流而下,迅速让出河道。
叶小天这艘盐船上的船老大已经接到前船示意,此时恰无下游船只正被纤夫拖曳而上,左边河道边有一艘大船停泊着,正由纤夫们拴系着绳索,所以船老大马上向船上客人示警一声,便打起了一面小红旗,摇晃着向下游示意:他要飞流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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