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初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扬镳
希望兄长能明白吧。
——
滴血验亲的事儿,很快传遍了长安城,一波三折,反转又反转的过程,为百姓们茶余饭后而津津乐道。有好事者为了验证真假,真的找自己的兄弟儿子去试了,为此还引出不少矛盾来,不过这就是题外话了。
这是百姓们关注的点,而勋贵,门阀、士族等,关注的就是另一个点了,他们开始人人自危了起来,因为他们忽然发现,李牧竟然没事,他又没事了!
他没事,就代表着有人要有事儿!王珪、长孙无忌等大佬的相继倒台,被朝野视为这是李牧反攻的号角。
那句‘金樽共汝饮,白刃不相饶’,更像是一句口号一般,宣告了李牧拔刀的决心。
他的宝剑,连皇帝的血都敢饮,他还有什么不敢的?更不要说,尚方宝剑本来就是先斩后奏。陛下对李牧愧疚,就算李牧现在寻由头杀了几个人,陛下也不会找他的麻烦,而这几个倒霉蛋,还不是白死了么?
一些之前弹劾李牧的时候,跳得最欢的人,有些甚至连夜逃命跑了,生怕留在长安城,遭了李牧的毒手。
但实际上,这都是做贼心虚之人的臆断罢了。李牧什么都没做,他在收拾行装,顺带也料理一些首尾的事情,比方说,他在长安的这些生意。
李牧把大唐盐业、大唐矿业等股份摘清了之后,他的产业其实已经很清楚了。他有丽春院这座戏院,四海赌坊这座赌坊,凤求凰这个女人专用品店,另外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的,都可以忽略不计,主要的大头儿就是这些。
丽春院他不准备继续经营了,因为金晨要跟在他去洛阳,不想留在长安城,而若金晨不在,丽春院等同于是没有台柱子,作为一个‘淸馆’,收入也不是很客观。但是,若不继续经营,好像也有点可惜,李牧想了想,找到了程咬金,以一个很公道的价格,把丽春院兑给了他。
程咬金当然是非常高兴,他得了丽春院,加上马场、马赛等收入,李牧走了后,他程家便是真正意义上的长安第一了。年入数十万贯,一家堪比一个宗门。
四海赌坊,还不能关门。因为四海赌坊,如今担当有发行货币的责任。四海赌坊独有的‘琉璃筹码’,已经成为了被各方认可的大额货币,甚至很多来往丝绸之路的商贾,都选择把钱寄放在四海赌坊,来回只带琉璃筹码,这样便于大宗交易,也不用担心财富露白有人抢夺,隐秘性十分的高。
为了避免以后麻烦,李牧找到了房玄龄,让他从尚书省派人过来,先接管工匠坊的银行,然后再以银行‘控股’四海赌坊,把四海赌坊从一个‘私企’变成了‘国企’,虽然这样做,李牧个人必然会损失很多收入,但对国库来说,却是一件大大的利好。
至于凤求凰,倒是简单。梅兰竹菊四个大丫鬟,如今都已经锻炼成材了。留下小竹带着小菊就可以应付,小梅和小兰还能跟他一起去洛阳,再开一家凤求凰,李牧打算把凤求凰打造成一个连锁店。
剩下的就是灞上酒坊了。
酒坊的生产依赖于李牧从系统商店购买的酒曲,也就是说,离开李牧,酿酒大业是不成的,酒坊暴利,长时间离开自己的视线,李牧也不放心,别人不说,程咬金他就很不放心,因此他决定把灞上酒坊直接拆了,设备拆成零件,装上大车,直接运到洛阳选个地方新建一个酒坊。
剩下的东西,包括他的几十顷赐田,他都一股脑的全部交给了白闹儿。白闹儿虽然嘴上假惺惺地说,没了李牧,他自己管不了这一大摊子,但李牧能看得出来,他心里头有多高兴。李牧也不计较,这些余下的东西,他带不走,给了别人也是白瞎了,不如给白闹儿,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老丈人。
山谷小院儿里头的东西,他都是要带走的,尤其是他的工作室里面的东西,全都打包装车了。即将完工的逍遥谷,李牧一天也没享受到,但他也不想要了,刚好送给了李渊。山谷四季如春,养老再合适不过。
处理完了这些事儿,李牧没有入宫跟李世民道别,仅仅是跟孙氏道了别,便带着白巧巧和金晨,在苏定方的护卫下,于黄昏时分离开了长安。
……
太极宫。
李牧走了,他用他能做到的最快速度走了,甚至很多没来得及处理的事情,他一股脑地交了出去,割肉断腕,就这么走了。
李世民看着不良人汇报上来的消息,心中的悔恨更多了。
他知道他是彻底的伤了李牧,所以李牧才会走的如此决绝,甚至不惜巨大的损失,也要与长安划清界限。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有什么办法,来挽回李牧的心。道歉?不是不能,如果有用,李世民绝对会道歉,甚至不惜下罪己诏,他都可以这样做。
但是李牧的那句金樽共汝饮,白刃不相饶,打消了他的这个想法。手心的伤口还没有愈合,提醒他,这样做也是徒劳的。
也许时间能让这件事淡忘?
能吗?
李世民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这次放李牧走,是否是养虎为患!
“陛下。”长孙皇后的声音响起,李世民回头看见她,像是看见了一个救命稻草,赶紧走了过来:“皇后,朕心里有些——”
“陛下,如今事情不是解决了么?”长孙皇后笑笑,道:“臣妾听闻,李牧临走的时候,还送了陛下一份大礼?那四海赌坊,李牧送了陛下一半还多的股份,一年数十万贯的盈余,李牧还真舍得。”
李世民苦笑,道:“李牧越是这样,朕就越觉得对不起他。”他看向长孙皇后,道:“无垢,你觉得朕是一个小人么?”
“陛下怎可妄自菲薄?”长孙皇后听到李世民叫了自己的小命,心中有些感动,李世民已经很多年没有叫过这个名字了,而在他还没当上皇帝的时候,他经常会叫这个名字,那时候叫这个名字,几多温存,而俩人一个为帝,一个为后的时候,这样的称呼,显得不合适了,俩人的感情,也生分了许多。
“天下若乱了,苦的是百姓,陛下必然也是这样想的。”
“朕不是。”李世民苦笑,承认了自己心里的魔鬼:“若大哥的子嗣是旁人,朕真的没这么在乎,但若是李牧,朕,朕是真的有点害怕。”
皇帝害怕臣子?
长孙皇后心中微惊讶,她看着眼前有点脆弱的李世民,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这还是自己心中那个,骑在骏马上冲杀,仿若天神下凡的天策上将么?
“陛下在怕什么呢?”
“朕在怕什么呢?”李世民喃喃地问自己,长孙皇后这样一问,李世民也有点茫然,他到底怕李牧什么呢?
回想李牧的种种作为,他没有伤害过自己,甚至没有主动伤害过任何人,到底自己在害怕什么呢?
长孙皇后道:“陛下是否觉得,李牧做的事情,无法预料,无法掌控,陛下的所有驭人之术,都无法在他身上使用,所以才心存忌惮?”
第709章 难念的经
“说不清楚这种感觉。”李世民抿了抿嘴,有些苦恼道:“李牧这小子,不但是出人意料,而且——”李世民纳闷儿道:“皇后,你不觉得,李牧他做事情,哪怕是再不可能的事儿,到了他的手里,最终总能做成了。”
长孙皇后蹙眉:“陛下的意思是?”
李世民拧着眉头,道:“朕也想不明白,为啥有很多朕都不敢想象的事儿,李牧就能做成了。朕与袁天罡谈及李牧的时候,袁天罡曾经说过,他为李牧占卜过多次,但是一直看不透他的卦象。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在李牧的身上偏偏就发生了。”
“还有、”李世民停顿了一下,叹气道:“袁天罡还与朕谈过气运之道,朕也觉得很有道理。”
长孙皇后露出担忧之色,道:“陛下,袁天罡他——”
“皇后,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李世民笑笑,道:“朕绝不会达到‘妖道误国’的程度,袁天罡也不是那样的人,他的卦术,还是挺准的。你且听袁天罡说了什么——他跟我谈及,这天下的英豪,若想成事儿,天时地利人和都有其作用,但最重要的,还有气运这一项。像我李家在晋阳起兵,当时各路反王当中,李家并不占据优势,但是为何最后李家夺取了天下?这便是气运的关系了。”
“气运在身的时候,不能胜的仗也能胜。气运不在的时候,稳赢的仗也不能赢。气运在身的时候,疾驰箭雨也能避开,气运不在的时候,一支冷箭也能万军之中射杀主将。”
“因此朕就在想,李牧现在做什么,就能成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他也能够做到。而朕在登基之后,做起事情来,屡屡受到掣肘,会不会是气运已经不在朕的身上,而在李牧的身上了?”
“朕为皇帝,号称为天子。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气运加身的人。可若李牧的气运超过了朕,也许是上天在告诉朕,朕已经并非是天命所归之人了,天命所归之人变成了李牧,他才是上天之子!”
“也是因为心中的这一点儿忧虑,朕才觉得有点害怕李牧。所以在辅机做下这些事情的时候,朕心里头才会下意识地附和。也许是朕心里也想这么做吧。想要提前消除隐患?”李世民苦笑一声,道:“朕也不知道了。”
李世民叹了口气,道:“朕现在回想这些事儿,着实是有些不大气,不像一个帝王应有的做派。朕本不是这样的人啊,可是为何,朕面对李牧的时候,忌惮如此的多呢?难道朕真的是一个不能容人的皇帝么?”
他又看着自己的手,道:“李牧这小子多狂啊,他当着朕的面,拔剑指向辅机,逼迫朕去阻拦他——朕赐给他尚方宝剑,他却敢用来伤朕,还说什么金樽共汝饮,白刃不相饶,他的白刃,连朕的血都敢饮,你说说,这样的人,朕能不忌惮么?”
李世民说到这儿,想要得到长孙皇后的一点儿认同,但是与他所想相反,长孙皇后笑了。李世民有点懵,他急道:“皇后,你觉得朕想岔了?”
“陛下,臣妾听到这件事,却有另一种所想。”长孙皇后看着李世民,正色道:“陛下就没有想过,这是李牧那孩子说给陛下听的么?”
“他当然是说给朕听的,他都伤了朕了!”
长孙皇后摇头,道:“臣妾的意思是,他是在说陛下对他,金樽共汝饮,白刃不相饶!”
“朕对他?”李世民有点懵,像是明白了点儿什么,却又似乎没有抓到什么。长孙皇后进一步解释道:“陛下想一想,你之前对待李牧的时候,是不是‘金樽共汝饮’?但这次发生了这些事儿,陛下又何曾饶过他呢?李牧这是在讽刺陛下,无论所谓的圣眷如何深厚,当陛下改变心意的时候,白刃加身的时候,也是不会饶过的。”
“至于伤了陛下么!”长孙皇后顿了一下,还是没有委婉,道:“臣妾觉得,陛下想的也不差,李牧应当是故意的。他是想告诉陛下,他这次有多难过。他是想告诉陛下,他并非是那种可以任意搓扁揉圆的臣子,陛下不应该那样对待他。陛下若是再伤害他,他也不会再沉默,会给予陛下一定的反击——这个意思,应当是不会错的。”
“他想干什么?”
“臣妾哪儿知道去。”长孙皇后白了李世民一眼,道:“臣妾只是知道,若李牧心存反意,他不会表现这么明显。陛下也不必担忧李牧的忠诚,他不会造反的,除非陛下再像这次一样逼迫他。”
“皇后为何如此确定呢?”
长孙皇后不答反问:“陛下能够想象,李牧穿着龙袍坐在龙椅之上的样子么?”
“这……”李世民想象了一下,赶紧把那个画面扫出脑海,实在太不当人子了。若李牧当了皇帝,他必是最吊儿郎当的皇帝,没有之一。历朝历代,就算是昏君,都有个帝王气度,李牧的气度?站在城墙上撒币么?
聊到了这儿,基本也就聊完了,长孙皇后知道李世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自己想想,便告退离开了。出了太极宫,长孙皇后问身边的女官,道:“兄长和李牧打赌,输了十万贯,他可给付了?”
“给了的,但李牧没要,说是捐给了慈幼局。”
“嗯——”长孙皇后点了点头,没再问什么,一行人往立政殿走了。
……
随着李牧的离开,长安城再度归于平静了。大唐日报每天还有新版,新的头条顶掉了旧的头条,每天总有新鲜的事儿发生。人们很快会淡忘,日子还是照常的过。
但对于门阀和勋贵来说,日子就不是照常过的事儿了。门阀的领袖之一,太原王氏的王珪,被李世民罢了官。失去了门下省这块重要的势力,而勋贵方面,长孙无忌的‘病假’,也让勋贵暂时失去了吏部这块肥肉,想要安插一些官员,也没有之前那么方便了。
众人恍然醒悟,原来这次没有赢家。李世民坐庄,通杀了!无论是门阀还是勋贵,他们都成了李牧的‘陪葬品’,李牧用避走洛阳,换来了皇权的大胜。
由此,不少人开始阴谋论了起来,这件事自始至终,是不是李牧和陛下定好的一计?目的就是打压门阀和勋贵?若这么想,似乎也不是一点儿不可能。
不过,虽然心里头这么想,但是前车之鉴不远,敢公开讨论的人还是没有。私下的讨论,也上不了台面,没有掀起波浪来。
在“群龙无首’的这段时间,朝堂上也罕见地出现了久违的和平,各方势力不再互相攻击,而是各自做好本职的事儿,生怕再被李世民抓到小辫子。
李牧走后次日,唐俭也启程去蜀州赴任了。唐俭在朝堂为官多年,一直都是老好人,又掌握着民部这样的财神衙门,无论是门阀还是勋贵,跟他的关系都非常好,唐俭这回虽然看起来是被贬了,但他简在帝心,指不定哪天就又回来了。加上唐家的势力庞大,还真就没有敢笑话他的。
送行的人也是不少,只是见到孙氏的马车的时候,还是难免指指点点。孙氏偶尔听到几句,心中的愧疚更深,唐俭便安慰她,唐观看在眼中,心里倒生出了几分羡慕来,人到了老年,还能有这样一份感情,确实也是难能可贵。
唐俭走后三天,李孝恭也去定襄赴任做大都护去了。本来,定襄都护府是不具备设置大都护的资格的,因为但李孝恭是郡王,他的规格摆在那儿,若启用他,无论是从资历考虑,还是身份考虑,必须得是大都护。多一个大字,品级就不一样了。都护为三品,大都护则是二品。武将之中,这就是最高品级了,也只有如今身为尚书右仆射的李靖可与之相提并论。
但李靖之前做过李孝恭的部下,资格上李靖是绝不敢与李孝恭比拟的,除了当年的天策上将李世民,李孝恭说是当朝第一人也不为过了。
李崇义没能跟李孝恭一起走,而是进入了崇文馆陪伴太子读书了。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将军领兵在外,必留长子做质子,不止是李孝恭,李绩也是如此,若李孝恭一定要把李崇义带在身边,即便他没有反义,也会有人参他一本的。
这都是十天前的消息了,李牧收到这些消息的的时候,人已经到了洛阳,只不过,他目前的状况,略微有一点儿糟糕。
……
长安距离洛阳并不远,就是道路有点曲折。走水路要过三门峡,走陆路,也是九曲十八弯,路况不是很好。这也是为何,长安城的粮价一直居高不下的原因,运送粮食,是从下游到上游,逆水行舟,很多路段要靠纤夫,运输的成本提升,分摊在了粮食上,粮价自然就要高一点儿了。
但是洛阳就没这个问题,西方有句话叫做条条大路通罗马,用在洛阳身上也是极为合适的,条条大路通洛阳,从任何一个地方,都能到达洛阳,无论是水路还是陆路。这也就导致了洛阳的一个极大的缺陷,那便是不易防守,所以纵观历史,定都长安的朝代,总是要比定都洛阳的朝代长一些。
李牧对于洛阳,一直有着美好的想象。因为他前世,就来到过洛阳。洛阳还有牡丹,想到牡丹,他便想到了王鸥。看系统里头的道标石,胖达应该就在洛阳,这一路上李牧一直在想他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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