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道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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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六章:渊谷之下有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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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明山巅，有一个青苔遍布的洞口，水珠滴答如卷幕，虬松苍翠，修竹舒朗，氤氲有嶙峋之气，沉重的吐息之声从洞中传荡出来，这里就是石明鬼主的修道之地。

    修炼到了石明鬼主这个境界，本体山峰虽然还是极其重要，是他的力量之源，但已经无法再拘束他的行动了，想要去哪里，就去哪里。

    吴毅在外盘桓几次，幽幽一叹，转身离去，既然金神是石明鬼主，那么以自己当下的修为，即便是见面，身份也是上下颠倒，不如日后再说。

    吴毅离去不久，洞悠远不绝的呼吸声突然断绝了一瞬，一道带有铿锵之音的灵识探出，扫视甚远，但是一无所获，随即又收回，重新开始那不知是修炼还是睡眠的吐息。

    明白金神身份后，吴毅开始寻找最后一个神祇的身份，也就是火神。

    若以修为论，赤炎圣婆绝对是火神的最佳人选，只是不知明月界为何没有选择她。

    若以地域论，赤土高原地势高耸，炎气浓烈，当是火神的最佳出处，但是，还是没有，反倒是南部这片大沼泽出了火神。

    造化玄奇，天地奥妙，不可以常理度之。许是应承阴极阳生的道理，需要一位火神荡涤此地的邪氛。

    心中胡思乱想着，吴毅没有回返云宫所在之地，径直去寻找火神，火神所在之地，倒是不在两位鬼主附近，位置颇为偏僻，去往此地都花费吴毅不少时间。

    本来，吴毅以为火神会是和海桑树一样，是一个幸运的生灵，但是随着所见所知的增多，吴毅发现自己错了，错得离谱，这位火神的身份，恐怕并不是那么简单。

    明月界南部，有一条纵横数千里的大峡谷，唤作渊谷，几乎把南部一分为二，下方不知有几千丈，黑魆魆地，百丈之下，日光就几乎消失。

    无穷无尽的寒气从中散溢而出，即便是金丹真人也无法深入底部，鬼主平素在此地处决犯人，或是直接把违逆之人推到峡谷之下。

    此地自古以来就是生灵罕至之地，好似勾连深渊地狱，阴风一卷，似乎有亡魂怨灵在呜咽哽泣，渗人无比。

    忍着阴寒之气席卷，吴毅循着感应，进入渊谷当中，渊谷不是没有生灵，但是和没有也没有什么两样，像沙漠中的树木一样珍稀，顽强地生存着，寿命比之常人，缩短无数。

    渊谷壁侧，稍显平坦的地方，是他们唯一的生存空间，向内开凿，才求取生存范围，但渊谷崖壁，常年累月受寒风洗练，本身就无比地凝实，玄器之利，堪堪破开一小口。

    吴毅要寻找的火神，就生存在这样的地方，隐蔽至极，加之又有峡谷当中的寒气阻挡，对其实际位置的确定。所以颇是花费了吴毅一些时间。

    本以为看见真人后，一切就解决了，但是吴毅发现远没有这么简单，正常生灵，谁会生存在这样的地方呢？

    要么是祖上犯事，被推了下来，上进无路，留下后裔，要么，就是那些人人喊打，无处求生的生灵，才会屈居于这样的地方。

    而火神，属于后者，他的身份，是鬼人，人族于鬼物交合后的产物。

    老实说，吴毅对鬼人与人鬼并不歧视，之前一同参与剿杀安乐城余孽，也不过是为了争取身份认同罢了。

    发现火神的同时，吴毅也同时发现了一个鬼人部族，人数不多，不足百人，但能够在如此凶险的环境当中生存下来，即便是老弱妇孺，也不逊色于炼气修士，但凡长成，实力就都有筑基级别。

    火神，是他们当中实力最强的人，唤作绝命，据说生就之日，因为母亲难产，开始时气息奄奄，本源不足。

    在这个地方，基本上就不可能成长起来，其母亲临终之际为其取名，绝命。天命如此，我不信，绝之，蕴含着他母亲浓浓的不甘与殷殷希望。

    绝命听着像是一个外号，但是峡谷之下，环境恶劣，一场巨大的寒风从底下吹来，就能够将一个小部族摧毁，即便是侥幸生存，平均寿命也不过三十，传承岌岌可危。

    姓为传承，但几场巨大的灾难后，姓失去了意义，故而生灵无姓，只有名，亦可称之为号。

    母亲为他取了一个这样的名字，而绝命也果然不负她所望，不仅顽强地生存了下来，而且在同龄人之中，成为了佼佼者。在得到火神之光前，他就已经突破到了金丹境界。

    因为本源不足，绝命的身材显得有几分瘦削，眉毛是赤色的，瞳孔也是红色的，张目之时，好像恶狼垂视，少有人能够与他对视。

    驻留几日，吴毅得知的内容也更加多，对于如何招揽绝命也有了一些想法。

    越是恶劣的环境，越是崇奉强者，因为强者往往能够带领族群走出困境，打败强敌，所以，其他地方能够取得不错效果的手段，在这里，往往白费苦心，不如正面对战。

    峡谷之下，寒风凛冽，鬼气，死气，各种各样的杂气混杂其中，但是有些时候，寒风也会将生长在岩壁之上的一种苔藓给吹拂上来。

    生长在如此恶劣环境下的苔藓，蕴含极为丰富的灵力，巴掌大小，就能够满足一人一日所需，寻找一个避风处，老弱妇孺一日也能够有不小的收获。

    但是寒风无序，不可能全靠寒风吹拂，还是需要派出人出去采摘。在此地，崖壁上密密麻麻，到处都是，不过想要采摘苔藓，必须要忍受突然席卷来的寒风，一不小心，就会摔落，跌落谷底的人，从来就没有活着上来。

    有资格采摘苔藓的人，莫不是成年壮年，即便如此，死亡率也极高，一次外出，往往就有几人永远留在了那里。

    吴毅凑齐也取了几片，确实是难得的宝物，一片苔藓换一枚魂币不是问题，可惜就是难以采摘了些，可比捞取魂币要困难的多。

    苔藓作为食物，绝命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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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七章:生存方式
    【】(iishu)，

    知晓他们活动的规律后，吴毅又等了几日，方才等到出发之日。

    绝命领着人，穿着厚厚的，由黏土打造而成的衣服，开始了一场生死之旅。

    吴毅则是悄悄地跟在后面。

    绝命他们身上穿着的土甲，乃是这岩壁经过无数年月风化后，掉落下的石块，加以炼化熔铸而成。

    没有多少繁复的工程，只求最基本的御寒功能，不甚美观，但是就抵御寒风的能力来说，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圣物。

    附近数里的苔藓，因为长年累月的采摘，已经所剩无几，想要有所收获，必须要去往更远的地方，但是岩壁陡峭，离开他们平日居住的平台，一脚踩空，就是万劫不复的地步。

    寒风能够冻僵人的筋骨气血，一旦没有实物支撑，即便是气海当中有灵气，也无法调用，会像一块冰雕一样，直直地掉落下去。

    在这种鬼地方，吴毅心鬼之身，也是颇为谨慎。但比起绝命他们来说，可要好许多。

    几人小心翼翼地攀缘附壁数十里，终于来到苔藓所在之地，虽然花费了半日光景，但中途没有发生意外，没有人殒命，也是一幸运之事。

    接下来就是采摘了，他们的土甲内部，有着巨大的空间，土甲两侧宽，前后窄，甚是怪异，但设计如此，能够存下不少的苔藓，还有助于众人在攀缘时，减少危险。

    期间，石块松动，有一人踩空，摔落下去，千钧一发之际，好在绝命纵身而出，飞扑而下，一身光焰汹汹，好似火中神灵现世，硬抗寒风肆虐，救下了摔落的人，有惊无险。

    一连串的感谢，绝命笑笑，让剩下几人小心一些。

    将身上的土甲填充满，几人还不罢休，口中衔着，下巴夹着，用尽一切办法，尽可能多携带一些，这是他们日后数月的口粮，能够多带一些就多带一些。

    一旦发生白灾，也就是寒风遇上水汽，将岩壁冻上了一层冰霜，那时外出，就是死路一条，而苔藓被冻住，寒风也吹不上来，很有可能，今日多带的一些，就是他们的救命口粮。

    恶劣环境下的生存策略，看着可笑，但笑着笑着，很多人就笑不出来了。

    终于，所有人再也拿不下了，不得已回返，吴毅现身出来，面容却是和自己人身一样，没有用孙志延这个身份。

    吴毅拦住他们的前路，一言不发，而又杀机酝酿。来者不善，几人本来不错的心情，顿时变得极其恶劣。

    峡谷之下，因为环境恶劣，抢夺的事情，简直不要太多，敢于出来抢掠，实力也定然是上乘，比起寒风，这种抢夺，更是让人绝望。

    绝命瞳孔中升起一道火焰，却没有损伤心智，对同伴低语道:“你们从两侧绕过去，我来缠住他。”

    送苔藓回返事大，关系百人小部族生存，那些人虽然不愿绝命一人犯险，但是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多少忙，只好答应下来，分了两路，从吴毅上下处绕了过去。

    而就在同伴出发的一刹那，绝命就悍然出手，不给吴毅机会攻击同伴，硕大的火球升腾而来，借寒风之势，速度极快。

    吴毅身形一掠，直接从崖壁上离开，悬浮于凄厉寒风当中，见此一幕，绝命双眸眯起，知道来人恐怕不是轻易之间就能够解决的了，双掌交错，十只金乌自手指指尖当中飞了出来，环绕在吴毅身旁，围而不攻，伺机而动。

    绝命现在，还是为了帮助同伴争取时机，好将苔藓送回去，行事多保守，但是这也是因为他知道吴毅实力不凡，短时间不可能战胜对方，便想着把吴毅缠住。

    金乌飞舞，吴毅微微一笑，磅礴的灵识四散，直接将所有的金乌震灭，“使出你真正的实力来，否则，臣服于我。”

    吴毅淡淡的语言，好似激怒了绝命，赤红的眉毛倒竖，血丝遍布眼睛，长啸一声，身上的气势平白上涨三分。

    “休想！渊谷没有投降的人。”

    绝命化为一道巨大的火焰，席卷而来，吴毅避也不避，由着这火焰将自己包围。

    自从进入峡谷之下，这是吴毅第一次感应到火热，无处不在，无时不在的寒风，将此地，几乎变成了一处死域。

    为了隐蔽，绝命他们生活的地方，在峡谷之下近乎三百丈，一日能够接触到日光的时间，最多不过是一个时辰，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寒冷黑暗。

    但是长久吞服苔藓的他们，能够做到夜中视物，所以，虽然黑暗，但是对他们而言，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火焰灼灼，空气中少有的水汽被蒸发，空气几乎被抽干，极致沉闷，在其中，吴毅甚至感应到一丝人愿之火，看来，绝命已经把火神之光给炼化掉了。

    数月之前，天降神光，自从炼化这道神光后，绝命的火焰威力就增长许多，与此同时，绝命还能够感应到见到许许多多的景象，似乎不存在于峡谷当中，还有许许多多的愿念，帮助绝命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

    见到自己的火焰困住了吴毅，似乎对方没有逃离的可能，绝命放下心中的忧虑，原来对方不过是假把式，之前险些被他骗了。

    “你很好。”吴毅对绝命很是满意，如是道。

    绝命冷笑道:“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我好不好与你无关。”

    “是吗？”吴毅幽幽道。

    绝命起初还不以为然，但是忽地一声炸响，所有的火焰纷飞湮灭。

    绝命瞪大了眼睛，急忙继续施展神通，想要挽回颓势。

    但是这次使出来的火焰，不仅没有困住吴毅，反倒像臣子一样，拜伏于吴毅的脚下，这其中，是魔念种子在起作用，绝命的神力来源，是魔念种子。

    “这——”绝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吴毅转过身来，看着他，道:“你还不愿意承认吗？”

    “是那道光芒！”绝命突然意识过来，惊呼道。

    吴毅露出一副你不算太笨的表情，算是承认了这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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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八章:惊人发现
    【】(iishu)，

    绝命面色变化，短短时间展现出无数表情，像川剧变脸一样。

    吴毅暂时没有打扰，让绝命自己思索了片刻。

    一刻钟后，吴毅忽然问道:“你愿意离开这里吗？”

    此言一出，绝命眼神忽变。

    “你能够带我离开这里？”绝命用怀疑的语气，反问道，但言语之中，似乎有一丝渴望。

    得到火神之光后，绝命依靠信民传来的意念，已经知道了外界的存在。

    相比于峡谷之中艰苦的环境，外界的神奇多样，花样缤纷，深深地吸引着他，无论绝命承认与否，他已经不再愿意蛰伏于这个像监狱一样的地方。

    但是，绝命很快自嘲地说了一声，“不可能，我是鬼人出身，一到外面，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即便打败了普通人，还有强大的鬼主圣婆，我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吴毅嗤笑一声，道:“你就是这么回报你母亲为你取的这个名字吗？”

    “住口！”因为母亲的事情，绝命本源孱弱，小时候常常被他人欺负，但每次别人污蔑他母亲的时候，他都会拼死与对方一战。

    此时，也是一样，好像被掀到逆鳞一样，绝命死死地看着吴毅，圆目浑睁，满眼凶光，厉喝道。

    数息的沉闷后，绝命厉色收敛几分，冷冷道:“不要想用激将法激怒我，我不会被你欺骗，当你的打手，大不了舍弃那光芒为我带来的力量，赴死而已。”

    “如果你愿意一直待在这里，忍受饥寒交迫，生死无依，自然无妨，否则，嘿嘿，”吴毅冷笑两声，继续道:“究竟是当我的打手，还是为自己改变命运，你可要自己想清楚了。”

    言罢，吴毅化为一阵阴风，倏忽远去，连一丝气息也寻觅不得，似乎从来没有出现在这里。

    绝命朝吴毅远去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面含不屑，带着自己采摘的苔藓，回返居住地去了。

    不过，显然，吴毅离去之前的一席话，并不是一无所用，心中本就萌生的离开此地的念头，好像野草一样，怎么斩也斩不灭，而且，在五蕴六贼的影响下，越发膨胀。

    五蕴六贼并不是全能，想要影响对方，除非实力相差极为悬殊，否则必须要对方心头本就存在杂念，才好借机生事。

    所谓心鬼魑魅之流，看清其本质，并不可怕，最重要的是，认清自己，把好门户，则邪崇自去，否则，反倒会引来窥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