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州还魂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岸易通易岸
于是,当天晚上,他装了一盒墨菊烟,嘴里叼着一只正在燃烧的香烟,就往干爹家里走去。
借钱的事本来就尴尬,你不说人家是不知道的。
这家干亲尽管是一个村子里,但是,来往并不很多,只是从心里感觉很近。
朱友康走到半路上,突然又停下了脚步。
他忽然想起来那一年干爹给自己介绍珍珍的事来,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干亲一家。
这时候去借钱,恐怕是要挨数落的,说不定人家还在败兴呢。
他去的时候身上备用了一盒墨菊牌香烟和一盒火柴。
这时候他再次抽出来点了一支,他干脆坐在一个墙角的石墩上,大口大口地抽着。
他心里越想越感到不能去,那不是自找苦吃,自找烦恼吗,这可如何是好呢?
就在他优柔寡断的时候,前面来了一个拿手电筒的走过来。
这个人借着手电的光,看清了正在大口大口抽烟的朱友康。
“友康啊,你怎么在这儿呢?”这个人问道。
“小梁啊,我还认为是谁呢?”朱友康一听对方说话,就知道是他们过去一直一起作伴去中丘中学上学的小梁。
小梁从中丘中学毕业之后,就没有再去上学,而是选择了在家养种庄稼,后来也编织苇箔,最后干上了加工酸枣仁的生意。
这些年东奔西跑,到安徽亳州,下北方安国,挣了不少钱。
只是朱友康这些年一直在外上学,回家来又急匆匆走,见面的机会不多,交往的也少,也就不便给人家张口了。
这次眼看着结婚的日子临近,急需用钱。所以,朱友康一边结结巴巴地编织着谎言,一边跟小梁回话。
“我,我正想着去找你帮忙呢,听说你搬了新家,还搞不清楚哪个是你家,我在这里正要等人打问呢,这不就碰上你了。”
朱友康把话说得无懈可击,小梁听了也没有多想,就拉着朱友康往他家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说:“走,走,走,咱们好久没见面了,认认我的家门儿去!”
朱友康一边走,一边想,到了家里怎么跟人家开口。
第二百五十七章 雨婚
婚车快要从蓬州至山西的南丘村岔口下道时,突然下起雨来。
朱友康心里有些紧张,他怕村南这一段泥泞的路线耽误了婚车进程。
夏季的天气说变就变,几声闷雷过后,就听到了雨点落地时发出铿锵有力的声音,听得见是非常大的雨点,地面上一会儿工夫就湿了一层,路面上的泥土立刻开始粘在车胎上。
这里距离村子还有三四里的路程,又是泥泞的山路,婚车车队一下子慢了下来。
坐在轿车里面的娘家人,开始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欣赏着下雨天山区的风景,还有大声说话的,非常热闹。
从坐在中间的轿车里却传来了时尚的青春歌声。
外边的天空中还飞舞着燕子的身影,地上的鲜花和绿草更加鲜美。
绵延的太行山脉,从车边慢慢地向后飞去,大自然形成了自然的油画世界,令人陶醉。
朱友康当年挖石头的那座光秃秃的山岗上,如今已经被绿油油枝叶茂密的果木树和中药材所代替。
大面积的玉米林像南方的青纱帐,与天空的飞鸟,与此起彼伏的蜿蜒崎岖的大山,形成了又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看来亲戚们对雨天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他们甚至认为下雨的日子才是好日子,都在用各种方式向新娘新郎表示祝福。
此时此刻,车里的热闹和家里的忙碌,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这时候,院子里堆满了婚事上用的各种食材和用品,现在只好把重要的东西先搬到屋子里,然后再把剩下的东西用塑料布盖上。
伴随着风声雨声雷声热闹声,橱子们、蒸匠们、打杂的人们,都忙得团团转。
中午要按时开席,现在还没有做好准备。婚车很快就要到来了,娘家人就要下车了,这可咋办啊?
主事儿的朱总管,是一位有着20多年管理红事经验的,久经沙场的老将,心里十分平静。
只见他手里端着茶杯,慢慢地喝着茶杯里的热水,张三你去东,李四你往西,不慌不忙,指挥若定。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各种防雨物资就及时地运抵了院子里。大家一起下手,开始搭建帐篷。
院子里厨子和蒸匠处的两个帐篷几乎同时搭建成功,参加婚宴帮忙的各位老乡,立刻又各就各位,开始了正常的操作。
熬菜的、切肉的、炒菜的、一切如常。不一会儿,炒肉的香味儿,熬菜的腥味儿,掺杂着烟酒的味道儿,夹杂着煤火的烟雾,蒸馒头的热气,到处散发着婚庆的气息。
朱总管关注的是娘家人,因为,这一天的忙活其实都是为了把家娘人安顿好。
他从见过世面的,在外地工作的人员,和村干部人员中,抽调精干力量迎亲,集中安排陪同伺候娘家人。
他嘱咐这几个人说,今天你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把娘家人安置好,陪好吃,陪好喝,陪好迎送,只要娘家满意,晚上再犒劳你们一场。
这几个人都备用了几把雨伞,以便娘家人下轿时使用,如果送娘家人时继续下雨,可以让娘家人继续使用,直到满意为止。
迎宾队伍里的其他人员按照具体分工,各负其责。
一切就绪,院子里,屋子里,都是忙碌的人影。鞭炮已经挂在了街门上边,随时就可以点燃。
妇女们切菜的,刷盘子刷碗的,到处都是忙碌的人。
朱友康一家远门亲戚早就给朱友康定好了送一场电影,这时也赶来了。
说来也怪,进村时还雨滴如注,到了朱友康家门口,轿车还没有停稳,雨已经停了,停得干净利索的一滴都不落下。
村里帮忙的朋友,还有看热闹的乡亲们,都感到非常吃惊,纷纷议论着张美珠的命运就是好。
说张美珠是娘娘命,朱友康娶了一个好媳妇。
嫁到本村一户煤矿工人的珍珍,今天心里却不是滋味儿。
她心里非常矛盾,既想去看一看这没良心的朱友康,到底娶了一个什么样的媳妇,又怕触景生情,给自己制造心理负担。
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天气竟然下起雨来,她心里想,下、下、下、猛下、下它七七四十九天,她那种发自内心的恨,油然而生。
令她遗憾的是,下轿的鞭炮响起的的时候,老天居然一滴雨都没有落下,相反,天空中竟然出了太阳。
冯方慧倒是毫不含糊,奔跑者挤到人群里去凑热闹看新娘。
那些和朱友康年龄相仿,曾经给朱友康介绍过的女人们,因为村里的人结婚早,大部分已经嫁到了外村,只有少数几个嫁到了自己村里。
嫁到自己村里的这几个女人,现在都已经是为人妻为人母了,都出来大大咧咧地跟在新娘子后边,往朱友康洞房里钻,有的手里还拉着孩子。
洞房闹完之后,宴席正式开始。
因为朱友康的老乡同学,一下子借给了朱友康1000块钱,所以宴席做的非常丰盛,非常体面,张美珠听到娘家人的叫好声,脸上洋溢着满意的微笑。
晚上大家都散了场,朱友康和父亲清点了一下账目,共收到56户亲戚送来的19斗小麦,22斗玉米,和15家亲戚送了68块钱的礼金。
另外还收到了89户乡亲的礼金365元。同学32人礼金30元,被面18条,毛毯3条,座钟1台,床单4对等。
还收到了学校送来的一套桌椅和一对枕头。
除了礼物之外,共计收到礼金463块钱。
尽管结婚的开支大了不少,但是,婚庆办得风风光光,娘家人,朋友们,同事们,乡亲们都表示满意。这才是最大的功劳。
朱友康觉得不能在第一个晚上就丢下张美珠,计算完之后,礼金交给了父亲,礼物交给了母亲。自己赶快回到了洞房。
张美珠已经把床收拾好了,简单的装修之后,因为有了白报纸吊顶,屋里显得比平时亮了许多。
光亮的灯光下,张美珠光彩照人,那美丽的脸庞,苗条的腰肢,让朱友康心动。
看着心爱的新娘,心里一下子涌满了幸福。
朱友康脱鞋子就要上床,张美珠说,稍等,你刷牙了没有,先去刷牙。
朱友康刷完牙又要上床,张美珠说,稍等,你洗脸了没有,快去洗脸。
朱友康洗完脸还要上床,张美珠说,稍等,你洗澡了没有,快去洗澡。
朱友康先完澡仍要上床,张美珠说,稍等,你一切完成了,还有我呢!
朱友康这才意识到,自己把事情搞得大错特错了。
他应该先把新娘伺候好了,自己再行动也不迟。
尽管被张美珠折腾的心里已经有些烦躁,但是,念于是初夜在一起,只好压住心里的怨气,耐着性子,帮张美珠把自己做过的事情,再重新做一遍。
村子里哪有洗澡的地方,朱友康只是从水缸里淘来几瓢凉水,倒在脸盆里,隔着一层布帘,冲了冲身子而已。
新娘子能够用冷水冲洗吗?他在心里打了一个问号,人家是县城里的人,还是用热水把。
他很快又跑到院里,在厨子做好的炉子上,加了几片柴火,放上了坐壶。
等张美珠刷完牙,洗完脸,赶紧把坐壶提过来,给张美珠兑好了水温……
第二百五十八章 倪端
“今天收获不小吧?”新娘子美珠一边在布帘那边擦身子,一边问新郎官友康。
朱友康知道,这是新娘子美珠已经洗完澡的信号,就跑过去端起洗澡水往外泼去。
“那是一定的!”新郎友康一边说着话已经出了屋门。
“是啊,收获了一个大美女啊,还真是大着哩!”泼水回来后,新郎官补充道。
其实朱友康当时正在考虑外边的欠账,收了礼金,应该把要紧的账先行当了,根本没有多想新娘子美珠问话是什么意思。
因此他就随口夸赞了一句。他看到美珠已经擦完身子,就急不可耐地去抱她上床。
新娘子美珠指了指窗户,暗示他窗帘没有拉严实,他没有顾及新娘子的担心,先把新娘子抱起来放在了床上。
新娘子看新郎官只顾围在她的身边,没有下床拉窗帘的意思,她就挣脱了友康的纠缠,下床走过去顺手拉了一把。
结果,不但没有拉住窗帘,反而把整个窗帘拉下来,掉在地上。
朱友康本不想去拉,是因为他自己清楚,这些家什都是凑合着安装的,稍有不慎就会出故障。
他的窗帘是用一根线,两边各钉一颗钉安装上去的。
因为是石头墙体,外表都是麦秸泥抹上去的,在麦秸泥外表又刷了一层白灰。所以,钉上去的钉子很不牢固,最容易脱落了。
他走过去看的时候,上边两颗钉、拉线和布帘都一块掉了下来。
他只好又跑到隔壁屋子里找了铁锤,把铁钉和拉线弄好,站在椅子上钉上去,再次把窗帘挂上去拉严实。
新娘子对这些穷酸的家什,无可奈何,心情也一落千丈。
张美珠心里想,不管怎么说今晚是洞房花烛夜,一定要耐得住性子,什么也不能说,必须坚持下来。
她的糟糕的心情,差一点忘记了她刚才问话里要表达的意思。
于是,他继续接着刚才的那一句话问友康:“听懂我说的话了吗?今天收获怎么样?”
朱友康这才回过神来,原来新娘问的是今天的礼物和礼金。
“新娘子,哈哈,是啊,借你吉言,收获大大的。”朱友康开始一件件讲给张美珠听。
“我跟爹娘在一块合计了一下,50多户亲戚,大部分带来了粮食,赏礼金的没有几家,收了不到70块钱,但是收获了19斗小麦,22斗玉米,这粮食还真不少。
另外还收到了80多户乡亲的礼金360多块钱。
同学来的不少,大部分都送了礼物,明天你可以看看,咱有需要的就拿过来,有18条被面,3条毛毯,1台座钟,还有4对床单、2对毛巾被。礼金收到了30块钱。
还收到了学校送来的一套桌椅和1对枕头。
除了礼物之外,共计收到礼金不到500块钱。”
朱友康像查数一样,详细地念给新娘听。
美珠听了,觉得朱友康对自己还真不错,刚合计完账目,就给自己报了账,值得信赖。不管家庭怎么样,总算找对了夫君。
因此,原来落下去的心情,慢慢地又得到了很好的恢复,不过,这种心情的变化,朱友康从外表上是看不到的。
他们新婚夫妇话题很多,交心的相互叙着话。
他们的谈话越来越多,可是只要身体一个小动作,木床就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动来。
原来木匠铺床板的时候,床板有些不足,朱友康的父亲顺便找来了几块竹板钉在上边。
因为竹板之间结合的比较紧密,所以,一旦上下震动,竹板之间就会相互挤压,相互摩擦,从而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来。
谁知道,在这张床上只要一翻动身子,只要有动作,木床就会吱吱吱地响个不停。
这下张美珠可就不高兴了,她尽最大的克制,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友康,你听听,咱们家的床都会唱歌了!”张美珠用开玩笑的方式,尽量不让自己脸上暴露出不高兴。
“你倒是会欣赏,你知道吗?这张床是木匠把原材料带到屋子里制作的,因为木床尺寸太大,根本抬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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