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辽左相

    任齐依旧是一副毕恭毕敬地态度说道“代王殿下十分感激左相的辛劳，使得代国能够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真乃一代贤相，我家国公听后也是很受感动。”




三百七十一章 事情败露
    司马破军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他起身绕着任齐转了一圈，然后在任齐跟前站定，说道：“果真如此”

    “左相大人这是什么话代王殿下确实是这般说道，所以我家国公为左相对代国的兢兢业业所感动，特此派下官前来送些礼物以表心意。”任齐此时还不知道他们所说的话已经被顾致贻给泄露了，所以就云淡风轻地说道。

    “可是，本相听说当时代王殿下和太妃在东辽公面前痛哭流涕，数落着本相的罪状，还寄望于东辽公可以就他，这是怎么回事呢”

    司马破军此言一出，任齐立马愣住了，他这才明白刚才司马破军那一笑是什么意思了，原来这家伙早就在代王身边安插了眼线，他们昨日在宴会上的一言一行都已经被司马破军给知晓了，任齐这是不禁感觉后背一湿，手脚也在微微地打颤。

    “左相大人息怒啊！”任齐忽然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带着颤音对司马破军求饶说道。

    “哎呀！任将军这是在做什么快快起来啊！”司马破军故作惊讶状，要扶着任齐起来。

    但是任齐知道这只是司马破军演出来的，任齐怎么敢这就样站起来，他一把保住司马破军的脚，哭丧着脸说道：“下官与我家国公本想着一路赶往长安，但是谁知遭遇这样的风雪，查看地图发现方圆百里内最近的就是这代城了，所以我家国公这才率队赶往代城这里躲避风雪，我家国公就是想着风雪一停便继续赶路，哪里会知道代王殿下会和我们说出这样的事情，这是让我们始料未及的。”

    “哎呀，任将军，本相并未有怪罪你等的意思啊！这是做什么呢”司马破军也被任齐的这一举动给吓愣住了，他本就是想着试探一下，可是哪知道任齐会是这么大的反应。

    任齐任凭司马破军如何扒拉，只是紧紧地保住司马破军的腿，一把鼻子一把泪地继续说道：“左相大人，这代王殿下与您之间的恩怨纠葛我家国公根本不愿参与啊，但是当时的情景你是不知道啊，代王殿下和太妃一齐在国公跟前哭诉，我家国公虽然不愿答应，但是也不好当面拒绝，所以只得违心应承下来，还望左相大人明鉴啊！”

    司马破军被任齐闹得心烦，但是又不好当即发作，只得先好言宽慰道：“任将军，本相知道你与东辽公的苦衷，快快起来吧，这一国的君臣之间，有些矛盾误解也是正常的，代王殿下如今还年轻，太妃娘娘不知政务，也只是跟着代王殿下一起胡闹，我乃是朝廷册封认命的代国左丞相，岂会和他们一般见识，要知道宰相肚里能撑船嘛！”

    终于在司马破军说出这番话出来后，任齐意识到自己已经暂时打消了司马破军为他们的敌意，于是赶忙松开司马破军的腿，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要说任齐这是哪来的眼泪，也是任齐对自己真下得去手，在司马破军不注意的情况下，狠狠地掐自己的大腿，让自己疼得挤出眼泪。

    见任齐终于松开了自己的腿，司马破军也松了一口气，他回到座位上坐下，端起茶杯喝起了茶，并不时地盯着任齐看，任齐此时低着头，似乎像是做错事的孩童，都不敢抬头看去司马破军，现场的气氛极为尴尬。

    “任将军，你也好歹是一个公爵藩国的三品征西将军，是东辽国最高品阶的武将了，怎么如此哭哭啼啼的呢成何体统！有失我天策上国官员的威严。”

    司马破军端着茶杯严肃地批评起了任齐，但是这份严肃怎么看都是装出来的，因为任齐的举动在他看来属实是太滑稽了，但是又不能笑出声来，只能强忍着笑，装作一副严肃的表情出来。

    “唉，左相大人，什么征西将军啊！这东辽国治下城池不过十三座，其中还有一座城池被北辽国占去，至今无法归还，人口只有不到三十万人，土地贫瘠，民生凋零，周围遍布虎狼之国，按礼制东辽国作为公爵国可以拥有最多五万人的军队，且不说东辽的人口能否招募到这么多的军队，就是东辽周边那些虎视眈眈的异国番邦，这点军队哪里能抵挡得住！我这个东辽的征西将军每日过得提心吊胆的，生怕哪一天敌国大举入侵，自己丢了性命。”

    听着任齐的诉苦，司马破军没有丝毫怀疑的意思，他虽然对东辽不甚了解，因为东辽那样的苦寒之地，他们司马家族根本没有涉足，虽然在西辽的司马东昇是他们安插在塞外的一颗钉子，但是那司马东昇只是他们司马氏的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物，安排他去那里，也有随便打发他的意思在里面，所以司马东昇虽然每个月也会传来一些塞外地区的消息，但是都从来没有人看过，因为在司马氏看来，那个地方根本无足轻重，不值得他们司马氏耗费精力在那里，因此司马破军对于东辽的了解都还是停留在三四年前杨行熙就藩东辽之前的层面上。

    所以司马破军甚至对任齐都生出了一丝同情，不由得摇头叹息道：“真是委屈任将军了，不过本相也听闻了，任将军在东辽也是做出了一番成绩出来的，就说那次率领不足三万步卒以及少些骑兵，便击退了柔然阿史那部五万铁骑的进攻，不可谓不厉害呀。”

    看来司马破军对任齐同情归同情，但是心中却没有完全信任任齐，面对这一情形，任齐只得继续装可怜地说道：“这哪里下官的功劳，当初阿史那部数万铁骑一度攻破了辽河防线，数万大军将下官围困在一座小城中，最后若不是北辽王率军杀到，下官恐怕早就命丧黄泉了，当时还身中一箭，险些就此丧命，为此下官还休养了数月，哪有什么厉害可言，还望左相莫要耻笑下官了。”

    看着任齐一副真诚的模样，司马破军也是将信将疑，但是不管怎么说，他此时已经将代王求助杨行熙的事情放在一边。



三百七十二章 急中生智
    见司马破军已经不在提起代王之事，于是任齐赶忙招呼身后的仆人将自己带来的箱子打开，司马破军这时才想起来任齐是来送礼的，自己正是对任齐送来的礼物动心这才让其进入府中的，所以他也站了起来，来到那几口箱子旁边。

    “左相大人，这是两颗三百年的上等高句丽人参，真真是百年人参，你看这都颇具人形了，这样的人参效果极佳，说其有延年益寿的功效都不为过。”

    任齐打开一个匣子，只见里面躺着两颗人参，任齐的话确实没错，两颗人参看上去确实有些人的形状了。

    司马破军接过匣子，仔细端详起人参的模样，不由得赞叹道：“果然没错，本相曾在皇宫里见过一颗说是七百年的人参，那颗人参可真是极具人形，听说还是陛下在太子殿下二十岁生日那天赏赐给太子殿下的，整个皇宫的内务府中也没有几颗，虽然这两颗仅仅只有三百年，但是这也已经很不错了，即使是放在市面上也是价值万贯，不！是价值数十万贯。”

    看到司马破军对两颗人参爱不释手的模样，任齐又趁势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稍大一些的匣子，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是四个黑乎乎的兄长，每一个都有一个汤碗那般大，任齐指着匣子中的熊掌对司马破军说道：“左相大人请看，这四个熊掌乃是从一头熊上取下来的，这头黑熊是生活在塞外深山老林中的，乃是通古斯蛮人所捕获的，听闻当时是将近上百人的青壮通古斯蛮人，花费了半个月的时间，又是制作陷阱，又是围追堵截的，最终在死伤十几人外加七八条猎狗的情况下，才猎杀了这头黑熊，真是来之不易啊！”

    “哦！”本来司马破军对熊掌这类东西并不稀奇，因为以他的身份这东西不是什么稀罕物，但是任齐的故事吸引住了他，谁都知道通古斯蛮人向来是以渔猎为生，而且个个身强体壮，硬碰硬地打起仗来柔然人都不是其对手，如果真照任齐这么所说，那么这头黑熊该是如何恐怖啊，这样的熊掌又该是如何地大补啊。

    这般大的熊掌的确可以证实任齐说的可信，但是司马破军还是问道：“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了，这四个熊掌其实是当初在卢龙山匪寨里搜出来的东西，哪是什么通古斯蛮人捕获的，就是原先卢龙山里的土匪在卢龙山上逮到的，故事都是任齐胡诌出来的，但是任齐还是一脸真挚地回答道：“当然是真的了，下官岂敢糊弄左相大人。”

    “这是何物”司马破军见箱子里有一个包裹，里面鼓鼓啷啷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于是好奇地问道。

    “来人，打开！”任齐见司马破军好奇，于是赶忙招呼人打开包裹，从中拿出东西来。

    包裹被打开，两个仆人从里面拿出两件貂绒斗篷，抖了一抖，只见毛绒绒的斗篷在屋内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简直是漂亮极了。

    “左相，这就是貂绒斗篷，与貂皮斗篷不同，这是从雪貂身上取下最柔软的绒毛制作而成的，要比貂皮斗篷细腻许多，而且其防风效果丝毫不逊色于貂皮斗篷，你来摸一下，是多么细腻，多么舒服啊！”

    司马破军将信将疑地将手放了上去，果然任齐所言不虚，司马破军也是养尊处优之人，见识的东西也多了去了，但是这样柔软细腻温暖的斗篷还是第一次见到，在身旁侍女的服侍下，司马破军试了试其中一件，好家伙，这保暖效果要比自己身上这件蜀锦编织的大衣好许多，简直不是一个等级的。

    “东辽公真是费心了，这些礼物恐怕价值不菲吧，本相乃是代国的左相与东辽公并无交集，如此这般破费，本相如何接受的了。”司马破军嘴上是这么说，但是却很自然地将貂绒斗篷穿在身上，丝毫没有脱下的意思。

    任齐于是上前一步，向左右望了一眼，司马破军立马明白了什么意思，挥了挥手喝退了左右，不一会儿，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任齐和司马破军两人。

    这时任齐才说道：“我家国公派下官前来正是为了代王殿下昨日所说之事，不过还请左相不要误会，我家国公没有别的意思，左相大人要知道我家国公本就是个不爱惹事且有脸皮极薄之人，代王所说之事，我家国公是不愿掺和其中的，但是却又这么恰巧让碰上了，面对代王殿下和太妃的哭诉，我家国公既不愿与左相为敌，又放不下脸面当即拒绝，所以一时间我家国公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所以特派下官前来找到了左相。”

    “哦，不知东辽公是什么意思”司马破军疑惑不解地看着任齐问道。

    “此事确实是让我家国公左右为难，所以我家国公委派下官特来向左相提出个不成之请。”

    “哦，说来听听！”司马破军饶有兴致地说道，想知道杨行熙想提出一个什么样的请求。

    “我家国公希望左相可以帮他想一个可以两全其美的法子，既不得罪左相，也有可以一时让代王殿下和太妃不记恨我家国公，下官知道此事有些唐突，不过还望左相大人能有大量，我们只是想着来到代城躲避风雪，可是谁知却遇上了这种事，真是有苦说不出啊！”任齐的态度极为诚恳地说道。

    司马破军沉默了许久，看了看身上的貂绒斗篷以及一旁的礼物，突然一声大笑，站起来拍了拍任齐的肩膀说道：“本相当是什么事呢如此好办，任将军请回吧，本相这就去王宫向殿下和太妃赔个不是，任将军放心，在你们从长安返回东辽之前，本相定当恪守臣子本分。”

    走出左相府后，任齐深吸了一口气，骑上马快速向驿馆奔去，当回到驿馆之后，任齐一下瘫倒在床上，手脚还在不停地颤抖，任齐摸了一下脑门，发现满头大汗，任齐这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惊吓，他心中此时还是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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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七十三章 进退两难
    到了晚上，杨行熙与骆一南踏着漫天的风雪回到了驿馆，弹去身上的飘落的雪花，二人面色憔悴，看得出来今天他们在代王宫中也不尽如意。

    虽然杨行熙很累，但是他还是先找来了任齐，向其询问起今日左相府之行的详情，当任齐说出今日在左相府发生的一切之后，杨行熙脸上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反而很平静，似乎此事他早已知晓一般。

    “今日在代王宫，夫人陪着太妃娘娘说话，本公与代王殿下在正殿中闲谈着，突然这时来了一个宦官，在代王殿下耳边轻声言语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当代王殿下听完宦官所说的话后，里面神色慌张了起来，对本公说道，他得到线报，说是他的王宫主薄顾致贻其实是左相司马破军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一个眼线，我们昨日在宴会上的一举一动已经被司马破军知晓了，呃！这代国的水真是又浑又深啊！”

    看得出来，这两日发生的一切已经完全超出杨行熙的预料了，这司马破军和代王两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两人互相在对方身边都安插了眼线，互相提防着，虽然如今代王手里的权力以及可以动用的势力都很小，但是依靠着代王的这个身份却依然暂时可以与司马破军僵持着，这倒反而让杨行熙他们为难了，谁都不愿意卷入代国的这趟浑水中去。

    然而此时外面的风雪依然没有消停的意思，虽然据武安国的估计，最多还有两天，这雪就能停下来了，但是此时地面的积雪已经有一尺多厚了，即使是风雪已停，想要继续赶路也要等上几天，待到地面的积雪稍微消融一些才好上路，这样算下来还不知道要在代城这里待多久呢。

    杨行熙此时是一刻都不想在这代城待下去了，这司马氏的权势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塞外藩国的国公就能够撼动得了的，稍有不慎，如果彻底得罪了司马氏，那此次前去长安，恐怕真就有来无回了。他虽然很怜悯代王和太妃的遭遇，不管怎么说也算是自己的侄儿和嫂子，但是其实自己不管是与先代王还是老代王，或是还是如今的代王以及太妃，都没有什么交集，若不是这场风雪的到来，可能自己从来都不会与他们相识。

    “国公，今日在代王宫都与代王殿下说了些什么”任齐意识到如今他们的处境不仅很尴尬，而且还十分地危险，稍有不慎就会为自己招来杀生之祸，所以任齐想知道更多的信息，好以此做出对他们更为有利的判断。

    杨行熙抿了一口热茶，随即说道：“还能说些什么，无非就是他们母子二人的处境如何地悲惨，但是本公却只能在心中笑而不语，说实话他们现在的处境远比当初本公在皇宫的处境要好多了，虽然代国的军政大权都在司马破军这个左相的手中，但是他们的吃穿用度都还是有保障的，代王宫还是被他们牢牢控制在手中的，虽然里面不知道有多少司马破军安插的眼线，但是代王在王宫里还是有个王该有的样子，想想本公当初在皇宫的时候……算了，往事不说也罢。”

    一想到自己曾经的悲惨往事，杨行熙的心情就更加糟糕了，只得低头喝着热茶来掩饰自己心中的痛苦，任齐望着屋外飘荡着的雪花，心里也是十分地焦灼，代国的这趟浑水他们是没有那个实力去趟的，现在只能是想办法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就在两人都低头不语之时，任齐忽然就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拍了一下手，大声喊道：“有办法了！”

    任齐这一惊一乍的让杨行熙吓了一跳，他狐疑地看着任齐，不解他到底是想到了什么才会如此兴奋，难不成他有法子解决眼前的困境了，于是杨行熙试探性地问道：“任齐，你是想到什么办法了”

    “国公，微臣有办法可以早些离开代国了！”

    听到是这个，杨行熙顿时没了兴趣，他笑了笑对任齐说道：“本公还以为你是想到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呢，原来说的是这个啊。”

    但是杨行熙转念一想，如今代国的这个事本就与他们没有什么瓜葛，自己之所以这般苦恼也正是因为自己的人马在代国躲避风雪，自己又受到了代王的热情款待，想到自己无法帮助代王解决困境，辜负了别人的一番好心，这才使得自己这般为难困扰，如果能早日离开这里，也不失为是个好主意。

    于是杨行熙又赶忙问道：“任齐，你果真有办法早些离开代国，要知道现在外面还下着大雪，路上的积雪此时已有一尺多厚了，骑着马还好说，但是那些马车怎么办行驶在雪地里很容易就深陷其中，车上的东西可都是丢不得的！”

    任齐见杨行熙不相信自己，于是拍着胸脯对他说道：“国公，你就放心吧，此时包在微臣身上了，现在就去准备，只要这雪一挺，我们便可以出发了！”

    杨行熙知道自己现在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出来，索性就由着任齐去干了，自己趁着这几日风雪还未停，得快些想好到时离开的说辞，免得代王和太妃对自己生有怨首发

    任齐迅速找到了武安国，对其说道：“武将军，你立刻去代城内寻找一些工匠来，另外再购买一些木料回来，速度要快，本帅明日一早就要见到人和物，否则对你军法处置。”

    “大帅，这天都黑了，末将去哪里找工匠和木料啊再者说了这代城末将也是人生地不熟的，你这不是为难末将吗”

    武安国面对任齐所提出的要求表示很无奈，这确实是太为难他了。“要是事情简单，本帅还让你亲自出马好，办不了是吧，那本帅自己亲自去找工匠和木料。”

    说着任齐就要带人走出驿馆，这可把武安国吓坏了，这要是真的让任齐自己亲自去干这事，这不是说明他武安国无用吗，武安国只得拦住任齐，表示自己可以完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