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辽左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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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七十四章 马车改装
    第二天一早，当任齐起来走出房门时，发现武安国顶着个黑眼圈早已等候在外面了，在他身后十多个工匠嘴里哈着热气取暖，而且在驿馆内的空地上堆放了昨夜从城内商铺里拉来的木料。

    任齐走上前去，拍了拍武安国的肩膀说道：“武将军辛苦了！快回房歇息吧，这里没有你的事了。”

    武安国这时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满眼疲倦地说道：“大帅，末将可就是等着你这句话了，说实话，昨夜为了找到工匠和这些木料，末将可是找遍了全城，差点没有被人可骂死，不过末将好说歹说，又拿出高额的报酬，总算是完成任务了。”

    “你的功劳本帅不会忘记的，国公到时也会记在心中的。”

    在安慰了武安国后，任齐来到那群工匠面前，对他们说道：“各位师傅打扰了，本官是因为有急事才如此唐突，命人夜里就将你们找来，不过各位放心，只要你们把事情办好了，给你们的报酬少不了的！”

    这时，一个年纪稍长些的工匠站了出来，对任齐拱手拜道：“我等草民能为官家效劳是我们的荣幸，不过这位大人到底能给我们多少酬劳，另外需要我们这些匠人做些什么呢”

    “你们先跟本官过来！”任齐没有直接回答他们，而是将这一行人待到驿馆的后院，在这里东辽的四十多辆大车全都停在这里。

    任齐指着这些马车说道：“本官需要你们将这些马车全部改装一下，至于怎么改装，这里是图纸。”

    说罢任齐从怀中掏出一份图纸，这是任齐昨夜连夜画出来，那群人见状纷纷围了上来，只见任齐指着图纸说道：“本官要你们将这些马车的轮子卸下来，然后在车底下安装这样的两根木轨，要可以和车轮随意安装拆卸的，能明白本官的意思吗”

    那个老工匠一眼就明白了任齐需要的是什么，说道：“草民明白大人的意思了，大人是想将马车改装成可以在雪地上行驶的橇车，同时又可以随意安装车轮或者木轨，又可以在雪地里行驶，又可以在平地上行驶。”

    到底是老工匠，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了任齐的心思，任齐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如此，四十八辆马车，本官至给你们一天的时间，如果你们干好了，每人二十贯钱！”

    “啊！二十贯钱！”那些工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在代城一个手艺上等的工匠，一年到头，除非是天天都有活干，才可以拿到不到三十贯钱，其他手艺一般的，一年时间里有半年没有活的人就更不用说了，而如今在这里一天就可以拿到二十贯钱，那可真是不得了了。

    “大人，此话当真”老工匠对任齐的话还是有些怀疑，因为这个价太高了，让他们不敢相信，万一有诈，那岂不是白忙活了。

    “本官乃是东辽国的征西将军，我家国公与你们的代王殿下是叔侄，都是皇室宗亲，难道还会骗你们这些百姓不成”

    任齐既然说出这话了，他们也就没有理由在怀疑，老工匠当即答应了下来，说道：“这伙草民们接了，保准让大人你满意！”

    为了加快进程，任齐还派了二十人帮助他们搭把手，毕竟将近五十辆大车，就凭他们这十多个工匠是很难一天内完成这样的工作的，而任齐他们又不愿意在代国多耗费一天时间。

    就在任齐安排好驿馆的一切后，杨行熙与任齐带上几名侍卫再次前往了代王宫，主要还是想着和代王说关于他们要离开的事，总不能就悄无声息的离开吧，不然那也太难看了。

    来到代王宫后，任齐对杨行熙说道：“国公，这雪开始下得小了，看样子最快明天雪就会停了。”

    杨行熙也看了空中的飘扬的雪花，只是轻轻叹息一声，没有说什么就继续朝着代王宫的正殿里走去。

    “代王殿下，此时已经是十一月了，距离父皇的六十寿诞不足两月了，而这代国距离长安也有三千多里的路程，不知代王殿下何日出发啊要知道这个季节风雪无常，如果要是路途中再遇到今日这样的风雪，就要耽搁好些天，代王殿下可要早做准备啊！”

    杨九坤叹了一口气，他对杨行熙说道：“皇叔，本王何曾不知道这个道理啊！本王也想早些赶路前往长安，但是每当提起此事，左相就以国事繁重，无暇准备寿诞礼物为由推延着，到现在本王的寿礼还没有准备好呢！”

    任齐明白司马破军这是什么心思，他就是害怕代王早早到了长安，那是各地的藩王和封疆大吏都还没有到，皇帝就会召见代王，到时代王说出自己的处境，皇帝就会震怒，而这样拖延着，等到各地的藩王诸侯以及在外官员将领都到了长安，皇帝就无暇估计代王这个自己亲兄弟的孙子了，那代王自然无法在皇帝面前说出自己的艰难处境。

    见四下无人，现在的代王学精了，身边伺候的人都没有，都在殿外候着，任齐对代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而代王也点头说道：“是啊，本王也是这么想的，看来这个司马破军还是很难对付的。”

    杨行熙见时机差不多了，于是说道：“这只是在代国难以对付而已，若是到了长安，虽然他们司马氏权倾朝野，但是总归有和他们不对付的人，待到父皇寿诞之时，总归可以有法子的。”

    “皇叔此话怎讲”代王一听此话，顿时就来了精神，于是赶忙问道。

    “代王殿下，本公既然答应殿下要帮助你，那定然是算数的，本公估计司马破军是想让代王晚些时间赶到长安，那时殿下由于时间不足根本没有办法准备什么，只能任由司马破军的摆布，而本公则不同，我可以提前赶到长安，为殿下做些准备，到时不管如何，总归可以对司马破军甚至司马氏有一击之力。”

    这话也是任齐教的，为的就是可以给代王一个合理的解释，可以让杨行熙他们早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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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七十五章 内外安稳
    在杨行熙和任齐离开东辽的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整个东辽竟然出乎预料地相安无事，在国都神鹤城内，有赵武甲和叶坦之两个老人家坐镇着，东辽的一切都按照以往已经谋划好的方向上运行着。

    之所以二人能够稳住东辽的局面，除了赵武甲和叶坦之两人位高权重之外，还有一点就是他们两人能够镇得住东辽的文武官员，如今的东辽大部分高级武将都是当初跟随杨行熙来东辽就藩的侍卫亲兵，他们除了听从杨行熙的号令之外，最能够让他们服从的就是赵武甲这个杨行熙的老师了。

    而叶坦之身为肥如书院的掌院，其弟子也占据着如今东辽朝堂以及下面各道文官的半壁江山，所以说有他们两人在，杨行熙根本不用担心他和任齐不在东辽的这段时间，东辽内部会出什么乱子。

    其实这就是立国时间短的好处，朝堂和地方上没有明显的派系争斗，即使是有也都还是处在萌芽状态中，不会对君权有所掣肘，当初任齐提议将东辽划分为一都四道之时就想到了这一问题，因为他当时隐隐有些察觉东辽已经有了派系斗争的萌芽。

    其中最主要的两派就是跟随杨行熙入东辽就藩的侍卫亲兵出身的武将，还有肥如书院学子出身的文官，这两派的势力都很大，而且还势均力敌，没有发生较大的冲突主要还是因为叶坦之和赵武甲两人关系还算和睦。

    赵武甲此人虽然性情刚烈，眼里是容不得半点沙子的，但是为人清正廉洁，相比较而言叶坦之为人性情就温和许多，两人均是行事坦荡之人，而且叶坦之岁数要长于赵武甲，曾经在朝廷中的官职也要高于赵武甲，因此赵武甲对叶坦之也是尊敬有加，两人的关系更像是老友，因此虽然东辽内部文武之间会有小摩擦，但是每次叶坦之和赵武甲二人都能将双方安抚好，从而使得矛盾平息。

    但是任齐不能因为如此就对其不注重，他清醒地认识到这两人都已经是垂暮之年了，还能坚挺多少年谁都不能保证，就东辽这样苦寒之地，天寒地冻的时候年轻力壮之人都难以忍受，更不用说两个老头子了，虽然任齐在离开之前就已经专门为这两位在屋中造了火炕，可以使得屋中温暖如春，但是任齐对两个老家伙的身体状况还是不太乐观。

    所以当初任齐设置东辽官制的时候，就特别让东辽文武分治，一都四道的官员均是文官，不想关内的州郡，还设有专门掌兵的司马、郡尉一职，文官只负责朝堂和地方上的民政、刑狱、税赋等事宜，凡是与军队有关的都另设专司负责。

    而东辽的所有军队都由兵马都元帅府和大都督府负责，其中东辽军的战时指挥、平时训练，由兵马都元帅府负责，大都督府则负责招募士兵、粮饷分发、战后抚恤、升降赏罚、粮草器械筹备等诸多事宜。

    之所以这样，其实也是杨行熙对任齐留了一个心眼，如今的东辽大都督府，大都督是由杨行熙亲自担任，副都督则是任齐担任，虽然其大都督府日常事宜都是任齐处理，但是其中的主要权力还是把控在杨行熙手中，这样任齐就不能完全掌控东辽军，而又设立兵马都元帅府则是杨行熙对指挥作战并不在行，所以就为任齐专门设立了这个。

    文武分治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避免在叶坦之、赵武甲两人不在后，虽然文武之间的派系争斗难以避免，但是却可以避免因为派系争斗而误了军国大事，这也是任齐仅能做到的了，他自知没有足够好的办法可以完全避免派系争斗，因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会有派别的争斗。

    这样的做法，其实赵武甲和叶坦之都看明白是怎么回事，而任齐也曾亲自找到过他们二人，希望他们可以为此提出建议，但是要知道这样事情自古至今从未中断过，叶坦之和赵武甲也都在朝廷里的派系斗争中被伤害过，他们对此也是只能认同任齐的做法。

    由于正处于冬季，塞外更是寒冷异常，加之塞外的风雪比关内更大，这样的天气根本不适合领兵出征，所以东辽的各地边境都是一副安稳平和的景象。

    南面的高句丽本身就是天策上国的属国，在皇帝六十寿诞之际，他们也是要派出使臣前去长安为皇帝祝寿的，因此他们不会也不敢在这样的时机出兵东辽，另外在当初东辽与高句丽罢兵之后，东辽又耗费了大量的钱粮，加上动用了上万的民工以及俘虏的木骨虏部人重新加固修筑了鸭绿江防线，除了在各处容易发动进攻的地方修建的坚固的营寨和防御工事外，在一些险要之地也修建了望楼和烽火台用于瞭望敌情，并且还安置了抛石机和三弓床弩，可谓是固若金汤。

    而在东辽北边的柔然、通古斯蛮族、渤海国，虽然风雪会使得他们的牛羊牲畜大批冻死，让他们缺衣少食，这样会迫使他们不得不南下劫掠，但是风雪同样会让他们的战马无法驰骋，因此在风雪消融之前，东辽的北疆至少是安全的，而且东辽同样也在辽河防线上下了很大的心思。

    辽河防线从未停止过加固，任齐计算过东辽在辽河防线上花费的钱粮足以修建三条鸭绿江防线，沿着辽河修建了大批坚固的营寨，摆置的鹿砦拒马遍布整个辽河南岸，此外东辽的大部分抛石机和三弓床弩都布置在辽河防线一带，没办法，谁让北方的柔然是那样的强大，还有那个从未交过手，但是传言要比柔然凶悍数倍的通古斯人，使得东辽不得不在辽河防线上下这么大的本钱。

    总之，在任齐和杨行熙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东辽一切安稳，而赵武甲也每十天的时间就派人快马给杨行熙报信，让杨行熙和任齐可以安心前往长安。



三百七十六章 雪地救人
    杨行熙一行人终于离开了代国，刚走出代城城门的那一刻，杨行熙感觉浑身舒爽，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杨行熙回头望了一眼代城的城头，发现代王此时正冒着严寒在城楼上目送自己远去，这又让杨行熙心中生出一丝愧疚感。

    任齐嘴里冒着热气，在马背上小心翼翼地做着，生怕跌落马下，此时关内的风雪终于停了下来，田穆宁派出来的人也联系上他们，根据田穆宁的探报，前方基本一切正常，可以通过，而他们此时正在冀州的中山郡休整，马上就会接着出发探路。

    根据田穆宁送来的探报，这场风雪只是席卷了冀州的一小部分，而中山郡往南，那里并没有降雪，也就是说只要过了中山郡，道路上就不会再有积雪了，那么赶路的速度便会快许多了。

    任齐也知道杨行熙此时的心情并不是很好，于是便想着过来告诉杨行熙这个好消息，让其心情可以欣慰一些，“国公，据田中郎回报，中山郡往南并没有降雪，我们只要过了中山郡便可以加快速度了。”

    杨行熙一听此言，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啊，不过这个橇车做起来还是很舒服的，没有双轮马车那么颠簸，就是这些马匹在雪地里速度太慢了，不过也不要紧，任齐你吩咐下去，还是要小心赶路，莫要颠坏了那些东西。”

    就在杨行熙和任齐两人在说话之际，在前面探路的骑兵像是发现了什么状况，停了下来，这惹得了任齐的注意，于是在命人保护好杨行熙的马车后，他自己则带着几个士兵策马小心走上前去，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在前面的探路的太史明成，他带着十几个骑兵在车队前面开路，当他带人正在前面巡视时，忽然发现前面官道中间的雪地里似乎躺着一个人，于是他一面命人回去通禀情况，自己则带着人上前察看情况，果然在雪地里躺着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年轻女子，看着身上的穿着应该还是一个大家闺秀，只是不知为何会倒在这荒郊野外的雪地里。

    当任齐赶到时，他们已经将这名女子抬到了路边，太史明成很为难地说道：“大帅，这该怎么办”

    任齐上前用手指看在女子的鼻孔下，又抓起她的手感觉她的脉搏，说道：“还没死，还有微弱的气息和脉搏，还有救！快生火烧热水。”

    同时，任齐又让太史明成派人过去和杨行熙说明状况，自己则指挥着其他人生火烧热水，其实任齐也不知道这女子到底是什么状况，但是还是在随行郎中赶来前做一些准备。

    很快随行的郎中就赶到了，他再一次仔细地替这个女子把了脉，只见郎中眉头紧促，一会后郎中防线女子的手，对任齐说道：“大帅，这个女子性命危矣！据老夫多年的经验，此女应该在这雪地里躺了整整一夜了，寒气已经渗透进体内了，如果不能有效救治的话，恐怕是挺不过今晚了。”

    “那快救啊！”任齐不忍心见这样一个年轻女子就这样死在自己的眼前，于是对郎中说道。

    “可是……”那个郎中欲言又止，纠结许久都没有把话说出口。

    “可是什么”这让任齐很焦急，不知道郎中在纠结什么。

    “可是，我们正在赶路，这个女子一时半会是难以醒过来的！”

    “那就就地扎营，今日就到这里吧，在此过夜，来人，支起营帐，将这个女子赶紧抬进去！”这时，杨行熙不声不响地出现在众人身后，在得知情况后，杨行熙下令说道。

    这时任齐到有些犹豫了，他支支吾吾地说道：“国公，这个……”

    “救人要紧！”杨行熙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就转身离开了，刚走出没几步，又说道：“需要什么药尽管用，如果还不行的话，本公那里还有几颗人参，也是可以拿来的。”

    所有人的动作很快，营帐很快支好了，任齐命人将女子小心翼翼地抬进营帐，这时郎中又说道：“还请大帅去找几个侍女过来，将这个女子身上的衣服换下，然后拿雪给这个女子搓身子，再给她换一身暖和的衣裳。”

    很快任齐便从骆一南那里借来了几个侍女，所有男子都离开营帐，待侍女们完成一切后，郎中也端来已经熬好的药，让侍女一口一口给那个女子服下，最后郎中再次给女子把脉。

    “大帅，情况好转了一些，脉搏比之前要强烈一些，但是还是不行，这样她没有醒来，体内的寒毒一般的草药无法拔出，得需要百年人参这样的大补之药材，才能让其体内重新阴阳调和。”

    很快夜幕就降临了，任齐看着女子被喂下参汤后，便去巡视了营地，此时他们还身处代国境内，虽然代国的朝堂上一团乱麻，但是其境内却还算安稳，没有流民，也没有盗贼匪寇，但是任齐仍然放心不下，因为这里并不适合扎营，地处荒郊野外，天气也是异常地寒冷。

    在巡视完营地后，任齐觉得没有什么大的纰漏，便来到了杨行熙的营帐中，进入才觉得温暖了一些，此时的杨行熙和骆一南正围坐在火盆边烤着火，见任齐到了，杨行熙便让任齐过去一起烤火。

    这时任齐才发觉自己的手指都有些僵硬了，烤了一会火才感到手指关节舒展了许多，杨行熙问道：“那个女子如何了”

    “已经服下参汤了，但是还没有醒过来，郎中和几个侍女在那边看着，应该没什么大碍了，郎中说最迟明早就会醒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