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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金箍棒不棒
“嗨!”山下照男领命,声音低而果断。
另一边,周澜已经十分接近杜云峰,他望眼欲穿,几乎想直接扑倒对方,按下捆好,但是对方身后几步就是深渊,轻举妄动,可能都有性命危险。
他心口同一的回答道:“云峰,你看那漫山遍野的日本人,你跑得了吗?”
“你用日本人威胁我?”
“我要救你的命,你再抵抗下去,我保不住你,日本人真的会下死手的。”周澜低声吼着,他不能让今信听见,而杜云峰是如此冥顽不灵,他沙哑的嗓子已经破音,心里那团焦灼的火几乎要将他烧个稀巴烂。
杜云峰轻蔑的笑了,他意味深长说道:“日本人是神仙吗?消息比耗子还灵,我这边刚开枪造反,他们就得到消息了,还有时间做好埋伏,打我的伏击。”他微微低头,略带挖苦继续追问:“周团长,如果不是你通知他们来,他们会反应这么迅速?我就不信了,你不想置我于死地,他们会动手,他们不是你的好帮手了吗?”
“周团长,你告诉我,不是你通风报信,他们为什么来这么快?”
周澜浑身有理也说不出,他又气又急:“我不知道。”
杜云峰哈哈大笑,他不怕死,换句话说,当他起了念头,想杀周澜的时候,他就不想活了。
“我不会和你回去,我也可以很坦白的告诉你,我已经没有子弹了,你尽可以一枪打死我,你不弄死我,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就要你的命。”
冷风呼啸,悬崖边的金小满、李树森等人也是挂了轻重不一的伤,弹尽粮绝,以少对多,这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他们都占尽了,已经是绝境。
周澜的眼神漫射过这一众人,重新聚焦到杜云峰身上,对方还是穿着那身不和时宜的西装,单薄笔挺,一截金链子微微晃动,不知道是寒风吹动,还是着装的主人在颤抖。
“好,就算我说的都是谎话,我不强求你相信,那你原谅我一次行吗?我从没求过你什么,就这一次行吗?”周澜对杜云峰已经无计可施。
杜云峰盯着他看了许久,狠狠闭了一下眼睛,他低声哽咽道:“要我原谅你”,随即睁开双眼,眸子里带着力量:“除非你死!”
周澜痛苦得摇头,他双手抱头,手里的勃朗宁冻得他太阳穴疼,他本性里那些黑暗的念头出现了。
他胸腔里那一团焦灼的热血被镇压,随之而来的是天性中那个冷酷的自己。
他缓缓的举起了枪。
杜云峰死都不怕了,还怕他威胁吗?
是不是一个不怕死的人,就什么都不怕了呢?
杜云峰在冷笑,笑他的无计可施。
周澜也在冷笑,他微微转移枪口,对准了后方那一众人等,好似被冷漠的死神附身一般,他语气冷淡的开口:“小满,你也背叛我了吗?”
未等金小满开口,他一枪打中对方的腿,金小满一声惨叫倒在雪地里,他口中大骂:“姓周的,你个狗杂种,老子日你全家!”
杜云峰明白过来了,他回身拉起金小满,往自己身后藏,他冻得太久了,动作踉跄,狼狈不堪的怒吼:“你还是不是人?小满跟你鞍前马后这么多年,你打碎了他的膝盖。”
“你不跟我走,他们都要死。”周澜倔强的看着他。
第42章遗骸
能一路亡命追随的杜云峰的,也都是热血沸腾的汉子,金小满松开捂着腿的手,拉住杜云峰的衣角,勉强单腿站立起来,挺起胸膛,堂堂正正,男人是最不能刚血性的,生死之交,豪气云天,他针锋相对的说:“姓周的,你自己孬种怕死,我们不怕,我和三当家为你卖命多年,你说砍了他一双手就砍了,你甭威胁我,你有种一枪崩了我,我跟大哥造你的反造定了!”
杜云峰盯着周澜,那眼神里,添加从未有过的厌恶,话语里也更加轻蔑:“我这些兄弟没有怕死的,来个痛快的吧!”
这番话语对上的是周澜冷漠的眼神,他根本就不接杜云峰的茬,他的枪口追随着金小满:“小满,”他的眼神又漫不经心在李树森等败军残寇身上浏览而过:“你们家里的地址我都有,你们造我的反,想必也有所准备,家里都搬了吧?”他脸上浮现出冷漠的微笑:“不过放心,就这一两天,跑不远,只要不跑出关东大地,就算挖地三尺我也能找出来。我知道你们忠心,跟着云峰,不怕死,我羡慕他有你们这样的好兄弟!”
话里的弦外之意比这三九天的冷风还冷,好些造反的人,根本就是义气使然,仓促行事,有的通知了家里人要防备点,有的压根就没想到周澜会恶毒到这个地步。
“姓周的,我们自己干的事情,要杀要剐,成王败寇老子不说二话!祸不及妻女,你也是个汉子,你也别太下作,当心报应!”李树森等几个人激愤道。
然而周澜并不在意他们说什么,他盯着杜云峰,对方是个讲义气的人,不然也不能十几岁就做到大当家的位置,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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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死,背上兄弟的命呢?背上兄弟家人的人命呢?
杜云峰背得动吗?
杜云峰难以置信的望着他:“周澜,你真的会这么做吗?”
“你见过我杀人不眨眼的样子,不是吗?”周澜没有丝毫表情,平铺直叙的推进话语,仿佛这具皮囊里突然寄居了一个完全没有温度的灵魂,没有人类的感情,只有动物生存的无所不用其极。
“男人在我手里死的多惨,你想想姓程的,从我手里过一遍的最后连人都不能算了,只能算是块肉吧,哈哈”,周澜已经完全进入了另外一个状态,他自言自语,好像在说别人的所作所为,“女人嘛,云峰,你也不是没见过我干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我最喜欢在她们的亲人面前做那事,你也知道的,哈哈哈。”
“你住口!”杜云峰被他说得头皮发麻,周澜说的句句都是真的,他都见过。
他一直隐隐知道周澜有另一面,时而让他震惊,时而让他迷惑,他看不懂,而也就是这份看不懂,他更对这个人着迷,这份看不懂时时勾引着他,刺激着他,别人都是寡淡的白开水,周澜是味道辛辣的烈酒,别人是一张黑白静止的照片,周澜是一幕色变幻活灵活现的电影。
他从第一次见到他,就被他迷住了,越是看不清,越想看清,越是离得近,就越是想更近。世界上那么多人,男的女的,只有周澜能激起他的欲望,占有的欲望,征服的欲望,保护的欲望,长相厮守的欲望,甚至是同归于尽的欲望。
现在,周澜的另一面就活生生的展现在他的眼前,反而打破了他的迷恋,几欲令他作呕。他对眼前这个人十分陌生,他难以置信问对方,也问自己:“你真是个怪物,我怎么会爱上你……”
周澜的话带来的恐怖席卷了每个人,谁没有父母妻小,兄弟姐妹?
从开枪时,今信就向他们逐渐走近,从周澜的动作里,和隐约传来的话语里,他明白了大概。与所有人恐惧的心情不同,他兴奋而安慰这才是他的儿子,血管里流淌着大和民族坚强的血液,人命如草芥,作为强者就可以随意践踏,这世界需要等级次序,劣等民族只配匍匐在优等民族的脚下,没有反抗的权力。他眼前的青年背影,给了他无限希望,他仿佛看见他穿上了崭新的大日本帝国的军装,手握锋利的武士长刀,以冷酷的智慧屠杀出遍地红色胜利之花,为至高无上的天皇、为今信家族的武士荣誉,奋力而战,开疆拓土。
“小满,李营长……”周澜一不做二不休,完全现出了原形,“你们投降还来得及,不然……你们家里人的安危我的不能保证,当年下山砸响窑的时候,欺男霸女的事,各位也不是没干过吧?那就好好想想,要是你们的亲娘、妹子到了我手里……”周澜不再往下说,而是转头看了看漫山遍野的日军,慢慢悠悠的回身才说道:“我丢给那些豺狼虎豹,不撕碎了才怪。”
那十余个亡命徒,虽然都不怕死,但架不住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这种株连九族的威胁,有人就崩溃了,大声叫团长,我知错了,我投降。
周澜朝天鸣枪,阻止了投降的人:“想投降,没那么容易,除非你能劝动你大哥投降。”
周澜才不要这些人投降,他要他们的人命有什么用,愿意为他卖命的人有的是,一抓一大把,一个叛军之将,他还放不进眼里,他就是在用这些人做筹码,逼杜云峰放弃与自己作对。
“周澜,你狠!”杜云峰无奈的点点头。
“我今天才真的认识你,你这个怪物。”他说罢,将金小满推到一边,“我看出来了,你其实根本不在乎任何人的性命,你就是逼我就范。”边说着,他突然大踏步的后退而去。
“云峰小心!”
“大哥危险!”
几个人异口同声的喊道,杜云峰的一只脚踏到悬崖边,碎石与积雪漱漱下落,“所以,我死!我死以后,他们的性命对你没有任何意义,不必再大周章了。”
“不许跳!”周澜意识到了他的企图,他发力奔跑,完全不够死活的纵身一跃,飞蛾扑火般,揽住了对方的一条胳膊。
杜云峰已经跌出悬崖,完全由周澜一己之力悬在半空,周澜也被他拽得胸以上都拖出了悬崖。
“云峰,别死,我不能没有你!”周澜用尽全身的力气维持平衡,他哀求道。而与此同时,另一个冷酷的自己全自动的调动所有智慧,同时威胁道:“你信不信我会杀掉杜云海!”
杜云峰迟疑了一瞬,忽然伸出另一只手,用力一跃抓住周澜的衣领:“你这个怪物。”
二人四目相对,近在咫尺,一上一下,天地万物似乎都化为虚空,时间凝固了万年,就这么你看我,我看着你。
所有的那些过往胶片一般,在脑海中飞速而过,人生有限,韶华短暂,我们在一起那么久,经历了那么多。
周澜眼里凝出了眼泪,晶莹剔透的一大滴,坠落到杜云峰的眉心,冷风没能降低它的温度,仿佛一滴心头血,饱满的,滚烫的,坠向挚爱的方向。
“我是个怪物,可是我爱你!”周澜喏动嘴唇,此时此刻,他身上冷酷与感情终于结束分裂,合为一体,生死关头,凝练成最想说的一句话。
杜云峰双臂用力,眼里突然现出了一抹温存:“那和我永远在一起吧!”
周澜死死拽住他,不论往上,还是向下,他都不会放开这个人,他真诚的说:“好”
只有一个字,所有纷争就都解决了,周澜双臂用力,努力拉近对方,下身就自然失去了平衡,向悬崖下坠去。就在双腿离开悬崖的刹那,有人扑上来按住了他,他听见几句简短急促的日语。
按住他的正是今信雅晴,可他一双手承受不住两个成年人的分量,太重了,他感觉到手正在打滑,他正在失去他的儿子。
周澜紧紧的拉着杜云峰,他看着对方的双眼:“我不会放手的。”杜云峰紧紧的拉着他,平静的说:“我也不会。”
今信那几句日语是吩咐山下照男的,山下照男在悬崖边探出身子,看到了最下面的杜云峰,他对准杜云峰左胸,那是心脏跳动的部位,从小就接受的刺杀训练中,他绝对不会瞄准错,一击致命,他扣动了扳机。
“不!”周澜一声大吼,在子弹的冲击力下,杜云峰以加速度摔向深不见底的深渊,留在周澜瞳孔里的是他胸口绽放的血花。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当头各自飞。
一个向下,飞进了无底深渊,一个向上,飞进了日本人的怀抱。天堂与地狱的距离,孰又知哪个是地狱,哪个是天堂。
周澜被拽上来的时候,已经不省人事,半张脸的鲜血,今信哆嗦着将他揽进怀里,山下照男朝下面开枪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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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信正全力拖拽他的儿子,尽可能的全身伏在地上,增加摩擦力,之后一拥而上的人已经够不到周澜了,只能抓着今信的腰部和脚踝外上拉,两端的拉扯,让今信不堪重负,就在手里力气正在失去,周澜缓缓下滑之时,山下照男开了关键的一枪,杀死杜云峰,解救所有人。
他急切的抹掉周澜的血迹,未能找到伤口。山下明白他的所思所想,半跪在他身旁,用声音不高的日语嘁嘁卡啦交代,他看得准,开枪也很有准头,杜云峰肯定是打中心脏了,周澜不可能被误伤,那子弹离周澜的头还远着呢。
今信很少慌张失措,抹去血迹,听山下照男这般说,心里的大头也就迅速落了地,手上的动作也就缓和了下来。只见周澜双目紧闭,牙关紧咬,脸色清白,那血不是来自外伤,分明是紧咬的牙关里吐出的一口血。
周澜是活生生的吐了一口血。
急火攻心,他失去了心头最重要的人。
今信一边心疼他,一边暗自松了口气,幸好是杜云峰自取死路,如果他低估周澜和杜云峰之间关系的牢固程度,没能等到瓜熟蒂落,强行取之,势必会遭到周澜的殊死抵抗。
杜云峰一个人的死,结束了保安团内讧。
今信将周澜护在身边的时候,保安团和日军的人自动动手将金小满等十余个人镇压了下来,除了个别性子烈的激烈反抗,跳下悬崖,以死明志之外,金小满、李树森等几个主要头目都被活捉了。杜云峰一没,他们就没了主心骨,周澜威胁他们的话还犹在耳畔,他们不敢跳,不敢自取死路,留着这条命,也许千刀万剐,还能换家人一条活路呢。
今信对其他叛乱者并不感兴趣,他最想除去的心头大患已经除掉了,按照他冷酷的思维模式,这十几个人就该直接就地枪毙,但是,他还是把这些人五花大绑的送回到了保安团的监狱,在守卫上替换掉了保安团自己的人马,派了日军重兵把守,防止他们再作乱。
他这样做,就是不想周澜觉得他越俎代庖,他要给周澜一种“自由”的感觉,之前,为了解决杜云峰,他迫不得已对周澜施压,破坏了二人之间“朋友”的平衡,现在他要尽可能的补救,找回平衡。他要周澜这个人,还要这颗心,他之前已经有步骤、有计划的营造出了很好的氛围,他也能确定周澜防备心这么重的人,其实已经把他当朋友,他多次救过周澜的命,所以在心里面,周澜对他已经放下了敌意。
杜云峰造反这个机遇,对今信来说千载难逢,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儿,若是周澜真把杜云峰擒到手了,软禁起来,那今信连强行除去这颗眼中钉的机会都没有了。
所以,今信替周澜料理了很多安全上的事物,保安团营地里出现了中日混合驻扎的奇异局面,而且今信非常约束他的手下,并无任何寻衅滋事的动作,可谓优秀文明军队的典范。
但除了安全事物,保安团内部的事物,他一律不插手,不做决定。
他在等,等周澜醒来。
周澜这一昏迷就是整整一天,滴水未进,要不是今信让最好的军医诊治过,确定床上躺着的人并不存在重伤,他几乎会怀疑对方根本就不想醒来了。
第二天的下午,阳光明媚,难得的冬日好天气。
团部主官卧室,暖气烧得足,仿佛一室回春的气象。
室内的自鸣钟平和的走着,伴随着钟摆一左一右的哒哒声,周澜毫无预兆的醒来,无声无息的,他薄薄的双眼皮下,眼珠力的滚动,好似使了很大的力气,他才睁开双眼,盯着房梁看了几秒,他才确定是在自己的团部,眼神流转,撇到了床旁合襟而坐,疲惫小憩的今信雅晴。
他回眼神,盯着房梁看了几秒,一颗大泪珠子顺着眼角掉了下来,滚过眉鬓,消失在浓密的发间。
他的眼神清明,云峰没了,他知道。
他眼睁睁的看着杜云峰中枪,对方的胸口就离他一尺来远的距离,枪响时,仿佛一些都是慢动作,左胸口上的重击让深色的西装布料瞬间破裂,一团血花喷涌而出,在他眼前绚丽绽放。
他一生见过那么多血,没有任何一滴如此鲜红,哪怕血流成河,都从没有哪一朵血花如此红的刺眼,仿佛世间,就只有这一朵的颜色叫红,其他所有都只能叫黑白。
昏迷的无限混沌里,红色的花朵反复爆裂,轰击着他,碾压着他,摧毁着他。
还有杜云峰脱手那一刻的眼神,周澜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看到了不甘和不舍。
他不舍得他,是生是死他们两个都该在一起的,以前那么多生死都一起闯过来了,这次怎么就分了呢?
他很不甘,云峰至死都觉得他周澜找了日本人做靠山,他逼迫他,他一定以为,周澜一直只给他两个选择,要么爱,要么死。
周澜叹了口气,人死不能复生,是哭是闹都没用,杜云峰这一没,他喜怒哀乐这些感觉就统统都消失了,他本就是个冷酷的人,现在连情绪波动都没了。
他一咕噜想起床,结果心里的力气使上了,身体就只是抬起来侧了个身,他的动静弄醒了一旁轻睡的今信雅晴。
“周团长,你醒了,不要乱动,你需要好好休息。”今信抖掉披着的外衣,赶紧起身扶住他,轻柔地把他往床上安顿。
“谢谢,”周澜声音有点弱,但是语气没什么情绪,他轻轻的拍拍对方的胳膊,“今信先生怎么会在这?我团里的事情我没管好,等我稍稍处理妥当,我自当向你请罪。”
今信本以为周澜醒来会悲痛欲绝,或者歇斯底里,他心里准备各种应对的方案,更提防着周澜可能要向山下照男报复。
但是对方真是过于平静了。
“周团长,先不必想那么多,虽有乱局,但也是你一手平叛的。”今信不想让周澜压力太大,他急于扮演一个好长辈、好朋友的角色,“团里的事务当然还是你来定夺,但是不急在一时,军部那边我已经打探过,并没有到直接的威胁,也不会大力追究,你也不必太紧张。”
周澜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真是麻烦你了。”他正常人似的回答道,然而丝毫没有欣慰的样子,边说着边扯掉手背上的针管子,毫不犹豫的下床,蹬上靴子。
长久卧床,猛的起来,他不由自主的晃了晃,今信扶稳他,问他这是要干什么,有什么需要他可以代劳。
“我睡了多久?”周澜边系军装的领扣边问。
“整整一天,你粒米未进,要当心身体!”
“这么久?”周澜终于显露出一点吃惊的样子,他手上顿了一下,思考了一瞬,手上的动作更快了。“这是什么?”他随口问了一句那吊水瓶子。
“葡萄糖,你昏迷的时候补充体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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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澜三下五除二的摘下瓶子,拔掉吊水的塑料管,一口咬掉橡胶塞子,对着玻璃瓶口,仰头将药水一饮而尽。
随后他一抹嘴:“今信先生,我先失陪了,我去找杜云峰。”
今信雅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周团长,恕我直言,你可能不记得了,杜云峰他……”
“我知道”周澜面无表情的打断他,“他死了”
“那你还……?”
周澜礼帽而坚定的拨开他的手腕:“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找他回来。”
“悬崖下不去,我已经派了人马绕山去寻找,昨夜大雪,可能要花点时间。”
周澜已经走到门口:“谢谢,但是我还要去找。”说罢,便出了门。
其实他不只一天一夜没吃喝,之前他在战场上,就很疲惫了,回来又赶上保安团内讧,好几天连轴转,不然也不会急火攻心,一天一夜昏死过去。
今信已经派人去寻找了,他信,他马上集合保安团的人马,而且全员出动。
日本人去找,那是找叛乱的罪魁祸首,他去找,那是去找亲人,找兄弟。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场大雪之后,万物归寂。
天地一片白茫茫,他裹在厚呢料大衣里,跨坐在枣红色的雪里站身上,队伍蜿蜒,这是他所有的身家。
他心里很平静,没有对生死的期待与畏惧,没有对未来的打算,仿佛他的生命也于昨日终止,以后的种种,他已经没所谓。
他只想着,把他找回来,再看看他,和他说几句话,然后一把火烧成灰,装到瓶子里,一辈子带着他。
保安团的队伍比日本人晚出发,但是急行军,那大山蜿蜒起伏,陡峭巍峨,非要绕很远的路程,马匹才能过去,等保安团急三火四地赶到的时候,日军也才刚刚赶到。
周澜抬头仰望,那一面陡峭的悬崖高耸,昨天,就在那山顶之上,他人生最大的一场生死离别落幕。
可是,人马涌进来,找了许久,什么也没找到。
“继续找,扩大范围,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他下了令。
本来,悬崖上掉下个人,肉身凡胎的,千尺而下,不摔个稀巴烂也差不多。周澜来的路上,就想到,他见到的杜云峰可能是“拼凑”而成的了。
然而一场大雪掩盖了所有痕迹,本来可能触目惊心的尸骨,现在毫无痕迹。
挖地三尺不至于,挖雪三尺倒是很确切。
工兵挥着铁锹清理,积雪下面是坚硬的石头,或者整个寒冬的积冰,在一片乒乒乓乓的声响中,不断呈现出一些痕迹。
斑驳的血迹。
撕烂的碎布。
……
周澜手握一片深色的碎布,紧紧的握在手心里,山间阴风怒号,碎布随风狂摆动,那布片的边缘并不规则,昭示着衣服的主人曾经经历怎样的爪撕牙啃……
一层新雪之下,是上一场冰冻的积雪,随着新雪被掀掉,地上纷乱的动物爪印纷乱的呈现在眼前。
周澜认得,那是狼的印记。在好几年前,也是在一个冬天,他寻找杜云峰,那时候,树林里,到处是狼群的爪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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