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金箍棒不棒
“问那干啥,你以前也不是啥好人!”宋书栋把厚被子裹得更紧实,往杜云峰身上靠了靠,寒风穿隙而过,取不到暖,但聊胜于无,“我救你,因为你也不算太坏,尤其对我。你也不是那周澜,他真是杀人不眨眼,十恶不赦的恶毒,咱们今儿离开关东,到关内闯生活去,我记得你说过你家是天津的,我们去找找看,说不定你能想起来呢。”
宋书栋不爱说以前的事,那不是啥好事,说完不尴尬吗?过往种种,什么都做过了,两个大男人,不臊得慌吗?不如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重新开始,对他对杜云峰都好。
再说了,到了关外杜云峰时好时坏的脑子,他还得照应着,两人钱财上捉襟见肘,吃睡都得轻省很多,天天挤在一起,曾经的事情要是挑破了,宋书栋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想到这个,宋书栋是恨杜云峰的,他本来好好的小少年,读书好品行好,再过两年有人给说个亲,媳妇娃娃热炕头,父辈代代的祖传生活,到他这就该好好的继续下去。
结果莫名就遭了匪,还让个男人给祸害了,他当年恨不得杀了对方解恨,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杜云峰又辗转成了他的恩人,报了他灭门的仇,连欺负他的那伙王八蛋也一起了。
这恩恩怨怨,哪是加减法能算清楚,能互相抵消的?
理不清了,越理越乱。
当下的日子还要过,生活还要讨,算不清,就不算了,暂且相依为命,等各有活路了,这辈子就此别过,再也别见了,那就是以后的打算了。
他抬起头,认真的看了一眼杜云峰。
杜云峰重创之后,好像还沉迷在某种迷茫中,曾经飞扬跋扈的气神已经敛去光辉,缩回到内壳中,他俩同睡一铺小炕,杜云峰竟然无欲无求的不作不闹,仿佛修身养性了几百年的老妖。
宋书栋一开始挺高兴的,他就担心杜云峰作妖,他看不上、害怕他那方面的“毛病”,姓杜的真要来强的,他肯定不是他对手。
高兴了几天,他又觉得不对劲了,这哪是杜云峰啊?人还在,气神没了,不是说没那方面需求就咋地,而是,杜云峰没“神”了。
杜云峰什么人,方圆几百里最嚣张的土匪!
年纪轻轻就能坐到第一把交椅的当家大掌柜,想要什么直接取,取不到就抢,从不温良恭俭让,驴起来那是真驴,混起来不讲理的时候是土匪中的太上皇。
眼前这个人,闷头不言不笑,竟然有点沧桑的伤感这不可能是杜云峰,这不是他真正的样子。
他是那么锋利的一把好刀,怎么可能不割肉不见血的敛光芒呢?
揣在衣服兜里,早晚是要割破衣服的。
杜云峰天生就是吃刀枪饭的,就像有些人天生内向,有些天生外向,都是胎里带来了,命数中定好的。
要杜云峰做个顺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讨生活?宋书栋打了个激灵。
风格差异太大,以至于他稍微想想,自己都说不过去,太诡异了。
宋书栋胡思乱想的时候,杜云峰还沉浸在自己的迷惑不能自拔。
“那周澜呢?他为什么追杀我?”杜云峰皱起眉头,一连串的发问,这些个问题天天卡在他心坎儿上,咽不下去,不问不痛快。
“他啊……”宋书栋回过神来,迟疑了。
他着实考虑了一番,杜云峰和周澜很要好,其实他是非常清楚的,至于怎么个好法,不用亲眼见,就凭杜云峰对自己那个德行,他也猜出来了。
但他不知道周澜为什么突然翻脸,要将杜云峰赶尽杀绝,推下悬崖不说,还开了要命的一枪,这还不过瘾,满世界的通缉他。
放下男女不论,杀自己的枕边人,这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大概是为了让杜云峰继续保持无欲无求的“清纯状态”,宋书栋也不想让他那不太好使的脑袋思考恩怨交错的高难度题目,他决定言简意赅。
“他啊……你的仇人啊,周澜可不好惹,手上人命无数,咱们出关就是为了躲他,他要弄死你,这你是知道的。至于他为什么杀你我也搞不清楚,我觉得肯定是你什么事没遂他的意,他就赶尽杀绝了。他就是这样的人,他以前也想弄死我,不过你没让。”
说完不放心的补充道:“你这辈子可别再遇见他了,不然你铁定死他手里。”
杜云峰眉头拧的更紧了,这跟他心里的感觉不相符,有严重的违和感,至于怎么个违和法,他又没有事实支撑,就得不出个站得住脚的逻辑结果。
他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可是周澜确实在满城的通缉他,宋书栋说的都没错。
“你见过他吧?”杜云峰的疑惑化成最后一点希望,“他长什么样?”
他一直很渴望想起那个人的样子。
那张没有脸的照片,无法具象化的想象或者痛恨,让他的爱与恨虚浮动荡,无着无落,一脚踏空,连心都悬着。
“肯定见过,刚才不是说了,他想弄死我,手都掐到我脖子上了!”
宋书栋做了手势,又赶紧拢好被子,回头让赶车的老伯快一点,今晚他必须得赶到山海关,不然就得荒郊野岭过夜了,宋书栋在一团白气中说,“衣冠禽兽!”
“嗯?”杜云峰斜了他一眼。
宋书栋估计他理解词语的能力有限,就进一步解释说:“挺瘦的,不好看,神经病才会喜欢他那样的!”
“嗯?”杜云峰又一眯眼睛。
“就是吧,长的……不怎么好。”宋书栋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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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态,忽然不想描述周澜的样子。
可能因为很久前,他就隐约意识到杜云峰祸害他,就因为他和周澜有几分相似。
于是他替杜云峰“着想”,忘记周澜的样子更好,不记得更好。对杜云峰好,对他自己也好。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宋书栋不是很想承认
就是因为周澜……确实长的非常好。但凡长了眼睛的都得承认,周澜五官清朗秀气,眉眼墨黑,目光中有种静好的安定感,更奇异的是,他有种书生气和英气兼具的气质,这种混合,让他的秀美带着某种侵略性。
不论美人英雄,美则美矣,并不与他人相干,而周澜不同,他姣好的容貌,和内外充满矛盾的言行像一个迷,一个场,吸引靠近他的人,只要你看见了他,就会被他吸引,被他摄去魂魄的一部分,他也随之浸染你,窥探你,利用你,玩弄你的生死。
但是……这些都不适合同现在的杜云峰说,他已经浑浑噩噩了,不能再靠近勾魂摄魄的魔物。
“挺难看的,”宋书栋下了决心,气呼呼的说。
他难得撒一次谎,一心虚就不会好好说话,怕被人继续追问似的,自己先愤怒的一塌糊涂,“一看就不是好人,你以前是眼瞎,把他当好人,周澜一脸奸相,贼眉数目的汉奸脸,你就是瞎!”
杜云峰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将信将疑地打量了宋书栋一瞬,最后扭回头。
宋书栋是他的救命恩人,追着救命恩人追问不想说的事,自己估计挺烦人,他想。
不过,他竟然总惦记一个“贼眉数目的汉奸脸”,他心里很失望,自己以前可能真是个不争气的家伙。
对了,自己之前到底是干嘛的呢?
他又想问,再看看宋书栋那样,想想又算了。
他不是怕宋书栋的脸色,他一抬胳膊就能把宋书栋轮个个儿,但正因为如此,他才不能欺负“弱小”的恩人。
宋书栋对他挺好的,疯狗似的抛开乱七八糟的桌椅时,他看到了宋书栋紧张的眼神。
刺刀从缝隙戳进来,离他的眼珠子只有须臾距离的时候,他的心跳都没变过。
但那个眼神,他感觉到了关心,宋书栋比他还紧张。
不论自己之前是做什么的,宋书栋是真心实意的救他的命,他犯不上惹他生气。
同样,不论周澜到底如何,就冲宋书栋那么讨厌对方,杜云峰决定,都不再问了,能想起就想起来,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没什么。
当下最重要的是活着。
不论如何,他得活着,他不甘心,始终有份沉甸甸的感情的压在他心上还有很多想不起来的话要说,还有很多想不起来的事情要做呢。
漫天大雪飞扬的不只山海关,奉天更是乌云压顶,大雪整整下了一天一夜,北风呼号,家家户户闭门谢客,足不出户,街上人少的可怜。
保安团营地也是洁白一片,雪不停,出操也暂停了,当兵的难得休息,营房里各自玩各自的营生,打牌的吹牛的各找地方,他们巴不得雪继续下,越大越好。
团部里是另一番景象,警卫班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眼巴巴的盼雪停。
实在太冷了,他们贺班长快冻死了。
昨晚团长的汽车一如往常的驶回院子,警卫班几个战士赶紧迎上去,给团长开车门。
他们周团长一身酒气,没等车门开好,他自行跳下车,由于脚步急促,还差点滑倒,几个战士眼疾手快的扶稳他。
还没等给团长问好,他们团长就一胳膊甩开来人。
按照以往习惯,根本等不到警卫班其他人来开门,贺驷会首先动作麻利的跳下车,然后打开后车门,同时一手护住车门框的顶,周团长再徐徐下车。
可今天顺序全反了。
贺驷扭完车钥匙,甚至在在驾驶室里定了几秒,他叹了口气的功夫,周团长竟然屈尊降贵为他打开了车门……
当然接下来的动作就完全不同往日徐徐了。
周澜一手扶着车门,一手探进去,扯着贺驷衣领子就把对方掳了出来,他也没多言语,贺驷一只脚刚沾地,周澜照着肚子上去就是一脚。
这一脚十成十的力气。
贺驷硬是一声没吭,不过疼弯了腰。
贺驷的身手矫健,真心要躲,不会躲不开,但他丝毫没躲,这一脚实在是太结实了。
李国胜见贺驷下车时嘴角已经带着血,想必是路上就遭遇了什么,他刚想问的时候,周澜就踹过去了。
堵嘴里没问出来,李国胜胆战心惊的转而试探起了他们团长:“团长?”
周团长理都没理他,他盯着勾勒着腰的贺驷,“你什么意思?”
李国胜也想,这是什么情况?什么意思?
贺驷抬起头,看着周澜,毫无预兆的,他忽然嘴角一挑,笑了一下。
他这一抬头,李国胜这才看清,敢情贺驷那嘴角的血是一耳光抽出来的,五指山的手印还在脸上呢,亏他长的黑,刚才乍一看不明显。
这一笑,可惹恼了周澜。
“你他妈的给我站直了,混账东西。”周澜拽着贺驷往起拎,贺驷也听话,努力挺直身体,不过可能因为他太疼了,疼的狠狠一闭眼,手捂肋下。
周澜专找要害的地方踹,贺驷连滚带爬,十分狼狈,弄了一身的泥和雪,每每要站定的时候,周澜就狠狠的一脚。
“团长,您息怒……”李国胜还是没明白到底啥情况,不过打起来肯定不是好事,他想息事宁人,又怕捋了周团长的逆鳞,只能虚挡了一下他的团长,“您别气坏了,大冷天的,有什么事进屋去说,班长有什么不对,您缓口气再打再骂。”
“你走开,”周澜本来就憋了一路,他只带了贺驷出去,在寻芳里包间里,他就狠狠地给了贺驷一下子,不过他总不能在那种地方,那种情况下往死里揍他。所以他这一路上憋的都快火烧天灵盖了,脑子一直热烘烘的想,什么玩意,敢伸嘴啃我,真是给你脸了,敢打我主意的人,早他妈的让我一擀面杖送上西天了。
“一边去,”周澜看都没看他,直接甩开李国胜虚拦着的胳膊,“哪凉快哪呆着去!”
李国胜暗自一撇嘴,心想,这大雪地里最凉快。
贺驷扶着汽车站稳,转身靠在汽车上,手捂着肋下,他忽然吆喝了一声:“全体都有,立正,向后转,警卫班方向,齐步走!”
那几个小兵面面相觑,身体却条件反射,毫不迟疑地执行起了命令了。
这警卫班真是训练有素。
李国胜企图负隅顽抗,刚刚张嘴:“团长……”
周澜:“走开!”
贺驷低声说:“没你们的事,滚。”
警卫班的门一关上,窗户框四周就聚集了十几个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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袋。
隔着一道窗,上演着暴力电影。
周澜看起来斯文,下起手来就是斯文的另一个极端。
他看出来贺驷是真肚子疼了,然而出自本能地,他攻击对方的弱点。照着贺驷捂着的地方,狠狠的踹过去。
贺驷完全不还手,只是任他打,唯独踹到肋下的时候,会用手臂去,他甚至一直在走神,踹到胸口的皮鞋还是他今早亲自擦得乌黑锃亮的,这会儿粘了泥雪,又脏又湿。
至于自己身上泥雪交加,数不清的脚印,他倒没有在意。
“你算个什么东西。”周澜一脚剁下去,贺驷躺在雪地里直喘,都快被他撵进泥里去了,“你说,你算个什么东西!”
贺驷疼得咬着牙,稍微缓上一口气的时候,他挤出一个咬着牙的笑。
这他妈的就是无声的挑衅。
“你活够了是不是?拿老子开心。”周澜被他笑的恼火,一弯腰拎起对方的领带,拖死狗似的在雪地里拖行。
贺驷紧紧拽住领口那端,都绞到他肉里了。
李国胜急得快要冲出去了,贺班长到底是犯了啥错?
那黑色福特汽车还停在团部门口处,刚才还没来得及入库。
周澜拖行了半个院子,积得半尺厚的大雪,拖行出一道深沟。
贺驷的衣服滚得没好地方了,简直比叫花子还狼狈,周澜搡他弄了自己一手雪,恼怒得上去掳了贺驷的头发,扭腰就甩开了往汽车上撞。
汽车是铁皮空心的,撞钟似的,声音老大,听得警卫班的小伙子一个个胆战心惊。
雪白的地上落了鲜红的血,一开始是滴滴答答,后来开始止不住的流淌。
贺驷半张脸白,半张脸通鲜红,他一侧的眼睛本来就被打肿了,鲜血漫过,睫毛黏糊到一起,像个巨大的伤口,十分恐怖。
“别装死,”周澜拎着贺驷的头发,贺驷已经被撞得七荤八素,残存了一点点意识支撑自己,不让自己倒在地上,而周澜打得热汗腾腾,后背都湿透了,他靠在汽车上,拎着对方脑袋,任贺驷软绵绵地跪在他身前,他气喘吁吁的说,“黑四儿,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调戏老子,你是不是想死?”
贺驷努力的往上看,那只受伤的眼睛徒劳地转动了几下,终究还是没睁开,从这个角度望上去,周澜正俯视着他,有点气喘,热气腾腾的泛着一层汗,白里透红的气色,健康了很多,他想,他这样才好看。
不过他只走神了短短瞬见,遭遇周澜冰冷的目光时,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那眼神实在是太冷了,他在雪地里滚了一遭,寒风吹透他的衣裳,都没有这个眼神冷。
那眼神是真的在问,你是不是想死。
“我没有,”贺驷直视着他,他终于开始解释,艰难而委屈地说道:“慕安,我没有调戏你。”
“混账!我的字也是你叫的?”周澜被他的强词夺理气坏了,嘴都啃上来了,还死不承认。
周澜对自己有明确的认识,就如他对这个世界的认识一样清晰,他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别人干什么,他都能找出一个为什么。
这个为什么,就是世界存在的理由,就是他的世界得以安全稳妥运转的规则。
云峰为什么对我好?因为他爱我。
今信雅晴为什么帮我?因为金钱与仕途。
城里的达官贵人为什么会恭恭敬敬?因为我给垄断了他们的烟土,给他们安全,当然,也能让他们失去安全。
几千人的保安团为什么凝聚在他身边?因为我能让他们吃饱穿暖,娶得起媳妇,逛得起窑子。
那黑四儿呢?
周澜自觉并不可爱,他甚至深知自己残忍无情,不用人说,他自己都知道,但凡他身边稍微了解他点的人,都怕他,亲近的人都被他杀光了,他从每个人的目光里读出了畏惧。
黑四儿不是个脑壳不正常的家伙,他办事靠谱,脑袋跟得上溜,不像受虐爱好者,也没听说他喜欢男人。
所以,周澜在短时间内分析出了问题的原因这个家伙八成是认为杜云峰没了,他周澜没床伴了。
他身边知道他和杜云峰关系的不多,从黑鹰山跟过来的,知根知底的就剩这一个了,他忽然就“懂了”贺驷的打算,周澜几乎咬牙切齿了:“你以为……”
贺驷突然间膝盖一空,周澜竟然徒手扯着他的领子半拎起来他,他恶狠狠的靠近,声音低了下去:“你以为……是个人都能爬我床上去?”
周澜盯着他的眼睛,眼神没有一丝温度,贺驷心里扑通扑通的跳,他突然怕了,他只是想表达爱意,可周澜觉得他意在冒犯,在轻浮他。
他想亲对方,做梦时候确实爬上过床,可是……这不是因为想亲他,想上床,而是……
他想要这些,但不仅仅是这些。
或者也可以不要这些,他就在最近的地方陪着他,保护他就好。
贺驷突然特别恨自己没文化,他表达不好自己心里的想法。
他只知道,周澜真的会杀他,他高估了自己的价值,掌握错了火候,他有点后悔,后悔自己太冒失。
后悔有什么用?
再重来一次,让他面对笑咪咪的周澜,听对方开带颜色的玩笑,就真的能压住自己那股邪火吗?
第54章每个人的绝望
第五十四章
丢开贺驷,周澜直奔警卫班,窗户上的脑袋瞬间消失,等周澜进屋时,已经自动列好了队。
谁也没看,直奔李国胜,确切的说是直奔李国胜腰里的□□,拔了就走。
今天去寻芳里是为了会唐骏荃,为了表明立场,消除顾虑,周澜什么武器都没带,不然贺驷没命活到现在。
看着他拎着枪,从警卫班气势汹汹的出来,贺驷心道:完了。
众人都懵了,周团长脾气不好是出名的,但秉承“君子动枪不动手”的原则,一向干净利索,很少没风度的穷追猛打。他今天完全不顾形象了,虽然把贺驷打了个半死,但大家看得出来,团长特别生气,但应该也没动杀心。
眼下情形就不一样了,他们在屋里,也不知道贺驷刚才到底说了什么,激怒了团长。
李国胜一狠心不顾命令冲了出去。
他知道,他们周团长从来不拿枪吓唬人,动枪就是真的。
“团长,”他喊了一声,不敢强行拦着,只是跑在前头,急的火三火四的,“团长,贺班长到底犯了什么错?您大人大量,给他个机会,他没功劳也有苦劳,您多……”
周澜举起枪,对着他的脑袋,“再废话?”
这么近的距离,周团长打他跟玩似的,李国胜只觉得半个脑袋都发麻。
“你作死,我就成全你。”周澜撞开李国胜,转而望着脚边的贺驷。
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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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招架不还手,对方已经被他打的没了人样,周澜从贺驷的眼神里看出了恐惧。
不过恐惧从来不能感动他。
□□对准对方的额头,他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李国胜的□□是上了保险的,他时刻转在团长身边,总得妥帖点,别走火。
而就是这小小的安全措施,给了贺驷活命的时间。
“团长,”贺驷哆嗦了一下,他不敢再叫慕安了,真的不敢了,“团长,别杀我。”
周澜盯着他看了一秒,并没有改变主意,不耐烦的拨开了保险。
冷酷,毫无感情。
说时迟那时快,求生的欲望战胜了一切,贺驷迅速而准确的伸出手,卡住扳机。
与此同时,他也感觉到了周澜扣动扳机的坚决和毫不犹豫。
“团长……”,贺驷语气软了,眼神里带了哀求的色,“你开枪,我就死了。”
周澜微一皱眉,大实话,讲笑话?
莫名其妙,开枪能不死?
紧紧的卡住扳机,贺驷不敢有丝毫松懈,稍微一个走神,周澜真的会手起刀落,隔着血色迷蒙,他努力望着周澜:“死了,我这个人就再也回不来了。”
浅显得不能更浅显的一句话。
没有任何动人之处,一个不像样的理由,一个没有任何心机的求饶。
但这是贺驷的第一反应,他是他最想说这句话。
至于潜台词,他自己都没去想。
我回不来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还没在见够你呢。
然而,周澜在盯着他看了一会之后,却忽然有点动摇了,他心里蓦然有个声音重复了一遍:人死了,就再也回不来。
再也回不来了。
再也见不到了。
手指勾着扳机,没有任何放松的意思,他心里却像陈年的老墙被暖湿的、包含人情水分的南风吹过,那斑驳的墙皮无声的簌簌下落,虽没有地动天摇,却也隐隐露出了本来颜色。
他不是天生就这么人性寡淡,对生死麻木不仁,只是被欺辱多了,又不甘心,小小年纪就学会了斩草除根的狠辣手段。
当一个人自己的温饱都保证不了,他会去可怜别人过得不好吗?当他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那么在乎的时候,别人的生命在他眼中,又怎么可能是宝贵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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