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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须弥普普
至此,经过数月的艰辛寻访,赣州辖下各个大县之中,贫农、寻常人家、富户、一等人家的开销、收入,如同一幅画卷,终于在顾延章面前慢慢展开。





娇术 第二百六十章 死板
岑庄非常积极。
席间听说顾延章乃是奉了师命,四处采风行走,重点要寻访农桑、商贾之事后,他几乎马上就反应过来。
岑庄前一阵子一直在赣州,因是昔日同窗来问,便写了封书信回家,不过命管事的帮着配合一番,寻了些合适的人选,做个引领而已。
李劲落魄多年,去岁来投,他虽然看顾在旧日情面上,帮了一把,其实并不是很看得上,是以前两个月再次过来“帮蓟县小友”求助的时候,他不过也是随意打发。
毕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能求到李劲头上帮忙的,想来也不是什么有出息的。
直直等到他重新回了会昌县,听到得了他的吩咐去帮忙的管事把其人所为大概说了说之后,才真正明白了所谓的“寻访”究竟是怎么一个大概。
他彼时已是品出了点味道,才忙地把那老同窗寻来,
如今一桌席不过吃到一半,他就知道了李劲口中的“蓟县小友”,必不是个普通的书生,或许此时是书生,可将来必不止于书生。
虽说商贾位贱,读书乃上品,可屡试不第的穷书生,同腰缠万贯的商贾相较,后者因为多行多走,接触广博,大都要比前者见识高上无数倍。
能被会昌县数一数二的商贾看重,寻了过来做女婿,岑庄自然不是寻常之辈。
他先是旁敲侧击地问了问顾延章是如何做的寻访,知道竟是从乡间到县城,一处一处跑过来,又一点点将各个行当从头到尾捋了一遍,就开始起了念头,正视起这一档子事情来,想要掺和一脚。
顾延章从未认为自己的行事能瞒得过谁,更没有敝帚自珍的想法。况且他在赣州这数月所为,泰半都借的是岑庄的关系,投桃报李,自然是见对方一发问,便把常用的法子都交代了。
岑庄简直耳目一新。
他只觉得自己从前的脑子何其死板。
行商许多年,自然不可能只做一两个行当,商人逐利,只要有钱的地方,都会想要钻一钻,可他岳家在会昌数一数二,放在赣州便不算什么了,至于到了其余地方,便是强龙还难压地头蛇,更何况是他们这般排不上号的人。
想要新做一行买卖,最怕的就是此处水深。有多少客源,客人对货又能出多少钱,能持续买多久,供给有多少,里头的大户又有多少,谁占的分量比较重,插手进去,分哪一拨客人,才更容易打开局面这些在从前,都是想方设法,都难以得到答案的。
为了弄明白新行当中的情况,最快的法子,自然就是找懂行的人来问询,若是找不到熟人,还有一个法子,便是从老铺子当中挖人。
大掌柜挖不动,便挖二掌柜,实在不行,多年的老跑堂也是合适的人选。
这是行商惯用的手段,千百年来传下来,又方便,又快速。
然而挖人有风险,极容易被雷给劈了。
岑庄起初跟着岳丈在赣州城内新卖会昌县的香菇,就吃过这样一个大亏。
当时他们翁婿两挑了挑去,找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铺子,挖了其中一个多年的跑堂过来,谁晓得竟是踢到了铁板
那铺子主家不显山不露水,谁晓得后头竟站着赣州城州衙中的一名吏员。
幸而岑庄的老丈人在赣州城还有两分人脉,早早便得了这个讯,忙送了一份大礼给那吏员并铺子主家,又将跑堂给遣走了,这才将事情按下。
而眼前这书生的法子却全然不同
他雇了人守在各家店子门口,数每日进出的人数,又看他们买了些什么,买了多少,开销多少,一一记下来,最后累个总和,再做分类。
这般行径虽然费的功夫极多,又是个笨办法,后续还要花上无数力气来整理,可得的都是第一手信息,准确不说,还半点没有得罪人的可能性,立时就能把一个铺子的每日所得给算出来。
经商多年的,谁又没有几分计算,到时候估着熬码头的时间,再算一算淡旺季,这一门新生意能不能做,又能赚多少,须臾便能有结果。
这是对商户的。
而对农户的,顾延章则是全靠着口口相问,以小测大,再切合实际,来推断实际的植栽情况。
譬如赣橙,为了弄清楚各处的栽种多寡,他靠的不是一处一处丈量问询,而是另辟蹊径。
他直接去找了该地卖油纸的店。
听了这个法子,岑庄差点就要拍案叫绝。
赣橙每到春夏交际都有连绵不绝的大雨,偏此时橙子才开花得了小果,若是被雨连续打了,花、果都要落地,果户要吃得大亏。
然而却又不能把整棵树都拦起来,毕竟枝干、叶脉都要吃雨水,也要吃太阳。
当地果户的做法,都是买了油纸,将果子、花簇一个个半包起来,等雨水季过去了,再取下来。
顾延章从油纸铺子中得到了数月间油纸的售卖数量,再减掉从前月份当中的份量,算一算多出来的数,差不离就是果农买来遮挡花、果的部分了。
再计算一回每棵赣橙树大概要费上多少油纸,才能将花、果包住,由此加减相除,几乎就能得出整个县中种植赣橙的数量。
如果说开辟新的行当,对岑庄来说虽然好,却并不是那样重要的话,赣橙则是完全不一样了,这占到他家一年所挣的十之六七
他每年最头疼的,就是不明白该要收多少橙子。
这对老商头来说,全是靠着多年的经验与对收成的预估,才能做到八九不离十饶是这样,就算是大行首,也不能保证每年都是赚的。
赣橙的买卖近些年来一直很稳定,卖去的就是那样一些地方,来收的商人也并没有多多少,其中自然有提前过来同果户签了契纸,等果子成熟了,直接去找果户付余数,一手交铜,一手拿货的,然而更多的,却是等季节到了,才过来自他们这些商户手中买去的。
收走的数量通常都在一个平稳的数字上,可赣橙的产出却不一样。




娇术 第二百六十一章 怪虫
树种种下,多要第二年或是第三年,生的果子才好吃。
可果农哪里会知道两三年后的行市又如何知道自己该种多少
不过也多凭着自己的想象而已。
今年多种一些,或许明年有其他事情,就改去种其他的树木,又少种一些了;明年看着别人赚得多,说不定再过一年年就跟着又多种一些了。
而他们商人居中买卖,为了保证能有足够的货源,往往都需要提前先与农户签了契纸,付了定钱,等时候到了,再去拿货。
若是提前订的果子多了,遇上盛年,橙子不值钱,不晓得要亏多少,若是提前订的果子少了,遇上寡年,橙子价格大涨,只能看着别人多赚,自己躲在家中砸杯砸碗。
单凭着油纸,自然不能准确算出今年的产量,毕竟无论气候、虫害,或是其余种种,都可能会起到极大的影响,可这已经帮上他太多的忙了。
这顾延章不过是一个外地来的生人,还是个书院中的学子,便能有这般手腕与脑子。
岑庄有些无地自容。
他家中也开了油纸铺子,顾延章要到的每月油纸买卖情况,还是他让下头人加加减减之后,给出去的。
怎的就没有想到这一招
简直是空守宝山而不自知
岑庄一面自嘲,一面还不忘拿各色问题来问。
果然顾延章都答得头头是道,许多地方叫他耳目一新。
岑庄甚至都怀疑,自己才是个不知事的书生,而面前这个,则是富贵泼天、手腕盖世的巨贾。
如果不是知道面前这人乃是出自良山书院,前程官身唾手可得,不像自己取功名如只手摘星,他甚至都有冲动,叫对方莫要念书了,先去做一把买卖
他一时有些难过。
虽然从来读书就不行,可他一直都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能力,而被岳丈看中,来了赣州之后,他混得如鱼得水,把偌大家业打理得妥妥当当,对自己则是更有自信了。
做商人并没有什么不好
比起许多在外任了几十年,还只是区区一个主簿的进士,富贵商人,不晓得要好上多少倍
赣州州衙里,不是还有一个熬到了五十余岁,还在幕僚官阶队里的选人吗那可是如假包换的两榜进士出身
然则到底有些意难平。
读过书,再来做商人,虽然实惠是得了,可偶然间想起,总还有些放不下。
他并不比得中进士的人差,更不比许多官人差,为甚别人就能做官,他偏不能
岑庄这一股子执念,在此时见了面前这人之后,终于全数放下,化作了心灰意冷。
是的,确实有这样一些人,做甚都能做好,读书也能读良山,做事也能胜过旁人。
都说劳心者役人,劳力者役于人,他一直自认富贵者役劳心者与劳力者,靠着钱,什么不能买来
如今,他终于知道了,自家从前认识的那样一些劳心者,其实不过都是些小聪明而已。
眼前这一个,才是真正所谓的“劳心者”罢
顾延章一桌席吃到酉时还未回来,季清菱自己吃过晚饭,又整理了大半个时辰会昌县的文稿,只觉得全身发黏,汗流浃背。
七月盛夏,此时已近流火之时,太阳才堪堪下山,正是沤热沤热的时候。
她把门房拴上,进里间试了试浴桶中早着人打满的水。
还是温热的,正适合她沐浴。
隔间里点着一盏油灯,虽然没有什么风,可火光还是有些昏昏暗暗的,又有一股子略微呛人的烟味。
此时蜡烛乃是奢侈之物,又称蜂蜡,只有富贵人家,或是大户,才能常用,这小小的客栈之中,自然只会点油灯,不仅如此,用的还是劣等的桐油,是以味道格外的大。
这等桐油用来普通照明便罢了,若是夜间长久看书,不仅熏得人头疼,忽明忽亮的光,也会伤人眼。
季清菱并不太在意,烟味虽然熏人,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她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温水澡,待得重新换好衣衫,正要就着一旁铜盆的清水,用皂角将干巾洗干净,忽见支着铜盆的架子脚下,什么东西正扑棱棱地扇着翅膀。
季清菱唬了一跳,吓得退了两步。
她把干巾搭在一旁,去取了油灯过来,凑得近了,待定睛一看,却是十几只小小的蛾子,正横七竖八地聚做一堆,果然翅膀一打一打的,扇出了一阵响声。
季清菱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身上泛起些微的寒意。
她举着油灯在房中四处走了一圈,果然又在角落处发现了许多只。
这小蛾子同普通的飞蛾不同,翅膀不是灰的,反而薄薄的,呈浅浅的褐色,上头缀着斑斑点点的橙黄色,头则是钮扣状,嘴前有着长长的口器,好似会蜇人一般。
她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不是怕,就是特别不舒服。
虽然夜间休息,总有帐幔隔着,不至于叫这东西在自己面前飞来飞去,可看着想着,总觉得全身都不舒服。
她连忙打了铃,唤了客栈里头一个做工的婆子进来。
对方听她把事情说了,忙擎着油灯,带头走进了隔间。
一见到架子下头那些蛾子,她就转头对季清菱笑道:“姑娘莫怕,不妨事,这是咱们这里常见的,此时正是冒出来,虽是看着有些渗人,却没有毒,也不蜇人,自我出生几十年了,从未听说有谁被咬过”
又道:“稍待,我给你清走便是”
季清菱并无意为难,先道了一回谢,又问道:“倒不是追究,只是这我门窗俱是关好了,这东西是怎的飞进来的平日里也没见到此处有多少虫蚁。”
那婆子便走到窗边,把窗户拉开了,笑着对季清菱道:“姑娘是外地来的,自是不知道,你瞧院子里种的这几棵”
一面说,一面伸手一指。
此刻天色已暗,其实看不见什么东西了,季清菱循着她的手望过去,不过看到几棵不高不矮的树而已。
“这是女贞树”那婆子并不用季清菱辨,已是自顾自往下说起来。




娇术 第二百六十二章 释疑(给槛外猫猫的加更)
季清菱虽然对树木几乎没有了解,就算是大白天的,看清了叶子也认不出来,可光听名字,却是熟悉的。
前人说它“负霜葱翠,振柯凌风”,是以“贞女慕其名,或树之于云堂,或植之于阶庭”。
不过客栈栽种的理由却并非如此。
“咱们这里四处都有种女贞,这树又耐寒又耐湿,都不用打理,等女贞子结出来了,还能拢一拢拿去药铺子里头卖钱只有一桩不好,常常到了三四月份开始,就有这一种小虫附在上头,初时小小一只的,黑不溜丢的,等到七八月,就长成这幅样子了,乍一看倒是骇人,其实倒是安分得很。”
那婆子把手里头的油灯靠得近了地面,寻一只虫子对季清菱笑道:“你看它这口器长得吓人,其实当真不蜇人想来是姑娘偶然间将门窗打开了,从什么地方掉进来的。”
季清菱却做不到那婆子这般怪不怪,她看那地上巴掌大的一片地方,聚着数十上百只蛾子,都在扑扇翅膀,身上不由得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她勉强笑了笑,道过谢,忙走出了门,把地方腾了出来。
婆子很快把蛾子清干净了,出来告退。
季清菱道过谢,抓了一小把铜钱给她,便暂把此事放下了。
顾延章到得亥时才回来,他虽然喝了酒,却仍旧清醒。
梳洗过后,两人躺到了床上。
顾延章便同她说话,道:“你看那李劲李兄,为人如何”
季清菱知道他既是拿出来问,其实早有主意,不会太受其余影响,不过想跟自己说说话而已,是以她回起来也没有什么顾忌。
“李大哥有些迂,做起事情一板一眼的,不晓得开窍。”季清菱道,“不过为人还算正直,品性也不错。”
“五哥,你打算叫他来做幕僚”她问道。
顾延章摇了摇头,道:“他不合做幕僚,倒是合宜做旁的。”
“他虽然呆迂了些,可却也认真得很,将来许多桑田、户籍上头的东西,我想交给他帮着整一整。”他侧了侧头,同季清菱商议道,“清菱,不若你把会昌那一部分底稿给他,看看他能理成什么样子,我也好估量将来能给他分派些什么活。”
季清菱点了点头,道:“会昌县中的我今日才开始整,只做了个开头,明日就抽些东西出来。”又问道,“五哥,你叫人够来帮忙,若是这头落不了地,那边的茶铺子怎的办怕不会忙不过来”
顾延章并不放在心上,只道:“都说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他自己也该当知道选。”
李劲是知道他的来历的,如果这种时候,还只一味考量那一间小小的茶铺生意的话,那也没有必要着意想着提携了,将来赠金赠银赠仪礼,酬谢这一阵子他帮着居中联系的辛苦,便已经算得上仁至义尽了。
一州通判,也只比知州低了些而已,在州中算得上是二把手,管辖着兵民、钱谷、户口、赋役、狱讼听断等事,乃是亲民官,这个位置哪怕出不了政绩,想要带契一个小小的李劲,依旧是不费什么力气的。
多少人倒填钱都想跟着他赴任,难得占着天时地利,又有双方原先的渊源在,若是李劲再不晓得顺藤攀上,那才是蠢到家了。
只要有了一次拒绝,顾延章以后就不会再在他身上费心思。
季清菱点了点头,又道:“五哥,过两月到任便要交接府库账籍,咱们好似还未寻到合适的人”
新官上任,首先就要同上一任官员交接,收了大印同账目、籍册之后,所有事情都同前任不再有关系,无论其中出了什么问题,都要由接收人来负责了。
简而言之,就是如果府库与账目合不上,或是有什么问题,就算是差了几十万贯、上百万贯,只要在交接的时候你没有查验出来,老老实实地接了,那无论后续再怎么喊得大声,黑锅都要算在你头上。
但凡是入阁入院的宰辅,没有不在亲民官任上做过的。
前世季父就做过好几任亲民官,偶尔与儿女谈起当年交接之时前任如何使绊子,又如何被自己识别出来,再补上一两个智斗胥吏的事迹,比起普通的话本子,不晓得要惊心动魄多少。
虽然两朝制度有别,可相差并不是很大,有了从前的认知,季清菱总觉得这交接一事,里头十有八九都有幺蛾子。
顾延章自然也知道这交接的重要性。
只是他手里确实也没有人。
“先生正替我寻着,只未必能有合适的,若是不行,只能我自己上了。”
顾延章自家就是巨贾出身,未曾识字,先拿算盘,少时虽然调皮,可一是起点高,二是打小耳濡目染,于账目上的能耐,比起寻常的账房先生,还是要胜过许多的。
“我也能看一点账籍,若是有什么问题,说不定也能帮着看一看,虽然并没有很厉害”季清菱认真地道。
顾延章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轻声笑道:“我自省得,若是没了法子,哪里不会来寻你。”
他的口吻甚是温柔,可季清菱听来,却不禁有些为自己的大言不惭而脸红,道:“其实不是很厉害,只是想着多一个人,也许就瞧出来问题了呢”
顾延章见她脸微微发红,十分羞涩的模样,看得心都醉了,把人搂进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道:“我知道,你是心疼我。”
又道:“以后的事情,莫要担心,如今夜深了,你今日忙了许久,早早睡了,莫要去想其他。”
一面果然抚摸着她的背,低声哄她睡了。
季清菱果然不再去想,渐渐地也就进入了梦乡,只心中好似有什么东西,模模糊糊的,摸不着,又想不起来,总觉得应该是很重要的。
等到次日起来,才在洗脸,就见到角落里又堆着一丛那些个蛾子,这一回倒是安静地很,没有再扇翅膀。
季清菱见过一次,此时倒没有第一回那样犯怵了,她掉头就要去打铃,让人来收拾,可没走两步,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娇术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不及
季清菱停住脚步,重新回过头去,半蹲在地上认真端详了那一丛虫蛾。
一二十只蛾子团在一处,大小不一,却均有着长长的口器,尖端圆钝,口器的颜色比起土黄还要亮一些,另有星星点点的黄白缀在褐色的双翅上。
尽量忽略自家身上那泛起来的鸡皮疙瘩之后,仔细回想一番,这些个小蛾子,看起来倒好似有些熟悉。
是在哪里见到过
应该是偶然之间得见的,是以没有太深的印象。
季清菱绞尽脑汁想了半日,还是记不起来。
她这一头在认真想事情,不知不觉就有些忘了时间。
外头顾延章却是留心起来。
人是进去梳洗的,可外头早食都已经上齐了,怎的还在里头,竟没了动静。
他轻声唤着季清菱的名字走进了里间,道:“豆浆饮子就要凉了”
正正瞧见人蹲在地上。
顾延章一惊,连忙上前几步,问道:“这是怎的了是头不舒服,还是哪里疼”
就地要去扶她。
季清菱这才醒过神来,忙道:“无事,头不疼,也没有哪里不舒服,是我在琢磨事情。”
说话间,顾延章已经走到了她面前,仍旧是不信,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又去试她的肚腹。
季清菱只得按住他的手,无奈道:“当真无事”
她指着地下的虫子,问道:“五哥,你可曾是见过这虫蛾不知怎的,我总觉得看着眼熟。”
顾延章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也跟着蹲下身子,皱着眉头看了一会,这才摇了摇头,道:“未曾见过,看着丑怪丑怪的,你离得远些,小心有毒,莫要被咬了。”
又问道:“昨夜门窗都关着,哪里飞进来的”
季清菱指了指窗棂外头。
透过窗棂间薄薄的纱纸,自上往下望去,是绿意盎然的叶子。
“昨晚洗澡的时候便在里间见到了,我去请了客栈里的人来收拾,说是外头女贞树上的,这虫蛾自三四月就开始有,初时乃是卵子,如今成了蛾,不多时便会死了,也不咬人,只看着有些瘆得慌。”季清菱把昨日那妇人的话简单复述了一遍,眉头也皱了起来,道,“五哥,我总觉得在哪一处见过,一时却又总想不起来。”
顾延章见她这模样,忙牵着她的手走了出去,道:“不是什么要紧事,不若先放一放,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想起来了,你此时使劲想,反倒是越想越想不到。”
又道:“已经不早了,快些把早食吃了,上回你不是说此间的豆腐花、豆浆饮子做得好今日我叫他们送了刚做好的来,莫要等得凉了,味道就要不好了。”
季清菱便将那事放下,不再去想。
两人吃过早饭,坐在桌前一处整理顾延章寻访得来的会昌县文稿。
季清菱很快把一部分草稿给抽了出来,又简单做了记录。
顾延章便寻了李劲过来,同他说了自己的打算。
李劲激动得只差原地打转。
跟着一州通判做活,同自家开一个小小的茶铺比起来,傻子也晓得哪一个有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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