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夫小哑妻温婉宋巍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叶染衣
苏仪也知道自己办了件糊涂事,不该私自篡改证据被人看出破绽。
可事到如今,娄子已经捅大了,怨谁都没用,最关键的还是要想办法解决。
“大哥,都这会儿了,您也别光顾着生气,咱坐下来好好想想办法,必须得让尧均那小子脱身,否则苏家必然受到牵连。”
苏相冷哼,面色还是难看,“我倒是想收买宋巍,可惜他身边全是锦衣卫,一旦让他们逮到给我来个先斩后奏,到时候我乌纱难保。”
苏仪道“不管怎么说,先把三房给除族踢出去,以防事情闹大发咱们没法儿收场。”
为今之计,也只能先这么着了。
——
有温婉在,宋巍一路顺利到达宁州,他是皇帝亲自任命的钦差大臣,途中每次经过驿馆,都有各级地方官员设宴迎接。
来了宁州也不意外,先是知府、通判。等到了平江县,当年那位卢县令还没升迁。
听说朝廷派了钦差大臣来,他急急忙忙扶正官帽挺着圆底锅肚提前带人去驿馆等。
煤矿案一事,虽然京城百姓已经闹腾开,官方却并未传出任何确切的消息。
因此远在宁州的卢县令并不知道这位钦差大臣是来办什么差的,他只知道,京城来的都比他官大,都能压死他,更何况这位是皇帝亲自派遣,甭管之前官居几品,一旦差事办成,回去就得升。
这么一想,就更得把钦差大人当祖宗供着了。
这厢卢县令还在琢磨怎么把祖宗捧高兴,宋巍一行人已经过来了。
卢县令抬眼一瞅,见打马走在前头的人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一个赛一个的威风凛凛。
他再蠢,也看出来那是天子爪牙锦衣卫,当即傻眼。
如果护送的人都是锦衣卫,那么被簇拥在最中间那辆马车里坐的,得是多大官
马车停下时,卢县令双腿已经开始发软,脊背冷汗涔涔,险些忘了过去行礼。
车帘子被个书童打扮的人掀开,正是女扮男装的温婉。
她骨架小,个儿也不算太高,再加上那张脸显嫩,扮起未成年的书童来简直毫无违和感。
紧跟着,钦差大人宋巍踩着书童弯腰摆放好的脚蹬子下来。
卢县令疾步上前来,拱手躬身,“下官平江县县令卢钊,见过钦差大人。”
宋巍看了眼这位对自己低头哈腰的平江县父母官,想到四年前案发后他来敲鸣冤鼓时对方的态度。
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个白身,头上无功名,手无半分权,别说斗县令,他想为自己亲人讨个公道都有心无力。
那个时候,卢县令是这地方的天,一句话能把一场惊天矿难遮掩过去,十两银子能堵住所有人的嘴,还让人对他感激涕零。
如今风水轮流转,这位自以为能在平江县一手遮天的县级官员见到他这位京官,竟然好似乌龟看青天,缩头又缩脑。
想到这儿,宋巍淡笑了下,腔调是从未变过的平稳,“卢大人,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不管是当官前还是当官后,宋巍从不会因为身份有所改变而放出凌厉的气势压人。
反而是这份一成不变的稳重,让他这个人,以及他说出来的话更加有分量。
卢县令一听这声音有点耳熟,他抬起头来,看到好不容易盼来的祖宗,正是当年名动平江县的大才子宋巍。
虽然因为煤矿案发生了些不愉快,不过后来宋巍还是主动低头了,否则不会冒充盐商张老爷家亲戚来帮他们牵线。
当年那事儿的真相,卢县令是后来才知道的,不过想着宋巍只是隐瞒了身份,并没有做别的,反而帮了他一把,他也就没计较,况且宋巍高中探花郎,他再没眼力劲,也不会跟自己的前程过不去。
眼下见着宋巍以钦差的身份回到平江县,卢县令心里是抑制不住的惊喜。
好啊,太好了!
自己在这个位置上熬了那么多年一直上不去,如今只消跟宋巍处拢关系,请他随便动动嘴皮子,下一次考核升迁就不是问题。
见是熟人,卢县令心头的紧张感很快退去,笑容更为热情,再次拱手“原来是宋大人,几年不见,您都得皇上器重委派来地方办差了,可喜可贺呀!”
宋巍回了句,“几年不见,卢大人竟然还能记起宋某来,是我之幸。”
“宋大人当年可是咱们县人尽皆知的大才子,下官亲眼看着您从县考案首考到京城国子监去的,怎能忘”
这话,是在提醒宋巍能有今天,少不了他的功劳,也是暗示宋巍做人不能忘本,要懂得知恩图报。
温婉适时道“钦差大人一路舟车劳顿,需要休息,还望卢县令多多包容包容。”
卢县令看向温婉。
宋巍简单介绍,“本官的书童,名唤侍书。”
卢县令马上又是一脸的热情如火,“宋大人里面请。”
驿馆也设了宴席,不过宋巍向来不喜这种虚与委蛇的场合,直接以身子不适为由给推了。
卢县令哪能就这么轻易错过傍上钦差的好机会,亲自来探望,说了一堆无关紧要的漂亮话,临走前才问到了重点上。
“宋大人此来宁州,所为何事”
宋巍淡淡看他一眼,“为了一桩案子,到时候,只怕要卢大人多多配合。”
卢县令满心满眼都是升官发财,压根儿就没联想到四年前那桩足以轰动天下的矿难案上,只笑眯眯地让宋大人好好休息,案子的事儿,改天再议,到时候,他这个父母官一定倾尽所能帮着宋大人查案。
“如此甚好。”
宋巍云淡风轻地颔首,让书童送客。
“不用送,不用送,下官自己走。”
等人离开,宋巍马上去找了魏百户,让他安排人监视住卢县令的一举一动,千万不能让卢县令听到风声突然跑路。
素来不苟言笑的魏百户看了宋巍一眼,忍不住出言打趣,“怎么老感觉宋大人舍不得让你那位书童跑腿呢”
否则这么点事儿,使唤书童来说一声就是了,哪犯得着他亲跑一趟
宋巍莞尔,“书童年幼,一路跟来累得不轻,本官已经让她歇下了。”
魏百户笑笑,“能跟到你这么个体贴下人的主子,他也算是好福分。”
宋巍回到房间,温婉的确已经躺在床上。
没有外人,她不必再刻意伪装,乌黑长发松散开来。
宋巍见到她的时候,她蜷着身子,面色有些白。
“婉婉,是不是还疼我去给你请大夫。”宋巍坐下来,摸了摸她正在出虚汗的额头,有些凉。
温婉来了月事,大概是太久没这么舟车劳顿过,有些痛经。
“不用。”温婉撑开眼皮,对他笑笑,“熬过这一阵就好了,咱们的处境本来就危险,请大夫容易暴露身份,还是小心谨慎为上。”
宋巍叹气,“那我给你揉揉肚子。”
“嗯。”
230、祭奠八十余名矿难者(2更)
宋巍的力道不轻不重,纵然不能完全止疼,多少还是有所缓解,温婉觉得很舒服,没多会儿睡了过去。
再醒来,外面天已经全黑了。
房里点了烛火,光线有些昏暗,隐约能闻到墨香的味道。
温婉起身,见宋巍正坐在案边,提笔写着什么。
听到动静,宋巍抬眼望过来,“醒了有没有好一点”
温婉颔首,“已经不疼了。”
“那饿不饿”
温婉摸摸肚子,确实有些饿。
宋巍搁下笔,起身走出门外,没多会儿,几个店小二打扮的男子提着食盒鱼贯而入,眨眼的工夫就把外间的圆桌给摆满。
温婉穿戴好出来的时候注意到,菜肴全都是清淡的,还有一碗大枣红糖姜水。
等那几人退下去,宋巍才把温婉拉过来坐下,解释道“是我趁你睡着的时候去外面酒楼点的夜宵,顺便点了一份对你有帮助的汤。”
其实驿馆里的伙食也不错,之所以特地去外面买,重点在于那碗大枣红糖姜水吧点了别的,只是避人耳目而已。
温婉想到他的用意,心里涌起阵阵暖流。
接过宋巍递来的调羹,她喝了口汤,问他,“你是不是开口问酒楼的人,有没有什么汤品是适合女儿家这几天喝的”
温婉在家时因为没痛过,基本只是避开一些辛辣刺激的吃食,很少喝这个,相公不知道也正常。
宋巍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看着她,“不喜欢”
温婉借着喝汤,低下脑袋去,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句,“只要是相公买的,都喜欢。”
话音才落,就感觉男人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好久,仿佛是在斟酌她这句话的真诚度。
温婉愈发不敢抬头,喝汤的动作也别扭起来。
宋巍什么都没说,挪回目光,见她光喝汤不吃饭,他拿起筷子往她碗里夹菜,轻声说,“都是你平日里爱吃的。”
温婉嗯嗯点头,还是没敢看他,吃完饭在屏风后简单洗了洗,出来时见宋巍已经收了笔墨,问他,“忙完了”
宋巍看看外面,应道,“夜已深,该歇息了。”
温婉之前睡了一阵,这会儿不觉得困,笑说“那您睡吧,小的给大人守夜。”
守夜本来也就是她这个“小书童”的职责所在。
宋巍给自己倒了杯茶,刚凑到唇边,听到这一句,顿了顿,眉眼间晕染上笑意,“万一再梦游怎么办”
温婉顿时窘得想钻地缝。
女扮男装她是头一次,又是给相公当小书童,从京城出发的那天,她觉得十分新奇,晚上宿在驿站的时候说什么也要给宋巍守夜,结果守着守着没忍住,爬了床。
被装睡的某人“逮到”,她红着脸推说梦游。
这不能全怪她,谁让相公长得好看来着她又不是木头人,守着这么好看的男人睡觉,怎么可能真的做到无动于衷
听他旧事重提,温婉直接伸手捂住脸,“我、我这几天病了,不会梦游的。”
说完,悄悄睁开眼睛,从指缝里看到男人轻笑了一下。
而后又听他说“既然病了,就好好休息,不能熬夜。”
温婉最终还是被抱回了床上,乖乖躺着睡觉。
——
煤矿案的调查从翌日清晨开始。
宋巍并没有去县衙,直接在驿馆就安排魏百户带着人上大环山刨遇难矿工的尸骨。
当年矿山出事以后,附近几个村庄基本不剩什么人,四年过去,大环山已经成了一座荒山,底下埋着那么多条人命,就算不用传晚上有鬼出没,相信也没人敢来。
二十多个锦衣卫,从早刨到晚才勉强刨开一个角,到了夜间,挖出两颗人头。
宋巍让他们先回来歇息,次日带着那两颗人头和锦衣卫去了县衙。
卢县令并不知道宋巍此行的目的,仍旧沉浸在升官发财的美梦中,见宋巍亲自来县衙,忙弯着腰将人迎进去,又见宋巍身后的两个锦衣卫抬着个箱笼,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不由好奇,“钦差大人这是……”
“有点事想问问卢县令。”
宋巍朝着公堂走,入了门直接往主审官的位置一坐,垂目望向抬着箱笼的两个锦衣卫,“打开让卢县令开开眼界。”
箱盖很快被打开,露出里面白骨森森的两颗人头。
卢县令见状吓了一大跳,脸色全变,随即看向上首的宋巍,“钦差大人手里怎么会有死人头”
宋巍道“本官带了仵作来,已经让他验过尸,这两个人,起码死了有将近四年,而头骨,是在大环山刨出来的,不知卢县令有没有印象”
卢县令一听,整个人都懵了,牙关哆嗦着,“大、大环山”
“你若忘了,本官大可帮你回忆一下。”宋巍目色微沉,无形中自有一股威压,“四年前,卢县令让人贴出告示,说大环山煤矿招工,五十文钱一天,招了一百多名工人进去采煤。后来发生矿难,八成的矿工因为来不及跑而被活生生埋在里面。
次日来敲鸣冤鼓的是本官,本官至今仍记得卢县令说过,大环山煤矿是经过朝廷批准官方开采的,那么,请你把当年朝廷批示的文书呈上来。”
不给卢县令说话的机会,宋巍又道“你要觉得本官证据不足蓄意陷害你,本官也有的是证人,当年那一百多名矿工里面,有两个人乃本官至亲,一个是生父,一个是岳父。
再者,整个平江县的百姓都能作证当年县衙的确有让人贴过招工的告示,关于这一点,卢县令想赖也赖不掉。
至于你说的官方开采,如果真是,那么矿难之后,如此惊天惨案,京城三法司衙门里面为什么会没有任何关于这件案子的记载是卢县令粗心大意忘了往上报,还是你往上报了,上面有人办事不利,中途把案子给弄丢,没到达京城”
卢县令万万没想到宋巍是来替四年前的矿难翻案的,早已吓得浑身发软,直接瘫跪在地上,额头咚咚磕个不停,声音哆嗦着,“求钦差大老爷明鉴,下官是受人胁迫,否则……否则若是没人拿刀架在脖子上,便是借微臣一百个胆子,微臣也不敢犯下此等滔天大祸啊!”
宋巍问“你受谁胁迫”
“这……”卢县令马上陷入为难。
他不知道该不该供出那几位来。
宋巍的声音再度响起,“若是你没有证据证明受人胁迫,那么四年前的矿难一案,你便是主谋真凶,本官有义务将你押解回京交给三法司会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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