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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阙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青璜
    “最可怕莫过薄情女子啊!”凌霄君自嘲一声,慢拢衣襟,系起腰间束带。

    “依小臣看,倒是殿下推却了长公主,人家分明一片赤诚……即便不能做正妃,就是收在身边解闷也好过……好过做仇作敌罢……”元鹤一面应着,一面上前为主上打点衣装。




第四十七章 心意拳拳 子青善谏(1)
    玉恒定目看他几回,悠然道来,“我总觉近来茶汤之色愈见寡淡,粥饭之食愈见无味,可是你终日思谋别处不曾尽心本职的缘故”

    “殿下!冤枉!是殿下问起,小臣才敢作答……”元鹤急惶惶辩言。

    “我是冤枉!”玉恒自叹一声,若知风篁是这等人物,或许不该行这步险棋!但愿不要与她渐行渐远才好!

    又向元鹤吩咐道,“去请先生来罢——这女子今日不得逞,明日还会来闹,还是尽早了结了那人,我们也好尽早还家。”停了片时又问,“澹台羽麟还不肯归来如今他在何处”

    “人在城外画舫上,派人去问过多次了,只是澹台少主一直醉酒,凭是谁得话他也听不进,他说得话谁人也听不清,就这样蹉跎着……听闻慕容家的少主也去劝过数回,都无甚效用。”

    “这个羽麟……也不过这点出息!他本见惯繁华又何来这般执迷不悟!”又吩咐元鹤说道,“再找人去劝劝,若由了他醉生梦死是要闹到几时萧雪如何”

    元鹤掩笑,“殿下辰时岂非刚刚问过,萧侍卫的内伤已修养无碍,只是外伤……如今暑气渐盛,不易愈合。”

    “原是这样。”玉恒恍惚应着,反思近来时常心志飘渺,易失易忘,细想之下不禁骇然,警告自己:此样内忧外患之时,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啊!

    又正是用人之际,身旁似乎竟无人可用!此回东行,许是徒劳,还是尽早归朝罢!

    长街上,澜庭前,蔚璃正扳鞍坠蹬,欲纵马出城。她知道夜玄如果不在澜庭,则必在禁军大营。而城外那位禁军首领莫敖实非善类,夜玄若落在他手上必是生不如死,还须早早寻到,才可将凌霄君隐讳不言之事问个明白!

    她端坐马鞍正策马要去,风篁自里面疾步奔来,三两步纵下石阶,上前一把扼住马缰,切切问道,“你去哪里”

    蔚璃厌他无故搅局,又两次见识自己的凄惨狼狈,便愈发看他不惯,争着缰绳斥道,“要你管我!本公主的事凭他天下谁人也休想过问!我非贤淑,世子若看我不惯,大可向王兄提出悔婚。我蔚璃不究不怪!”

    风篁又笑又奇,仰着头稀罕望她,“我才不过问你一句要去哪里,你倒这一篇话回我。我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讨得贤妻,怎能说悔婚就悔婚!你去哪里我同你去。”

    “我出城往禁军大营,你敢同去”蔚璃质问。

    “有何不敢。”风篁笑语言说,“夫妻本一体。自然你去哪里,我去哪里。你往刀山,我绝不跳火海!你往九渊,我绝不飞瑶池!”说着绕到马腹也要扳鞍上马。蔚璃大惊,“你做甚么!”

    风篁停在马下,举目望她,“自然是与你同乘一骑。我又没马,总不能让我跟着你跑罢。”说着又要上马。

    “慢慢……慢一下……”蔚璃被他闹得又慌又乱,心想若与他同乘一骑招摇过市,那又成何体统,不得不重新下马,向他言道,“那你……你我,还是步行……”

    “不行”风篁故做疑惑,“不行骑马还是不行出城”

    “自然是步行出城!蠢物!”蔚璃又急又恨,立目斥责。

    风篁也不恼不争,又故作恍然,“既然是不行出城,那便回宫罢。我送你!”

    蔚璃这才听得明白,分明是他在咬文嚼字,愚蠢的原是自己,不由恼羞成怒,挥手便打,一拳正中风篁当胸,还不忘再定他一条罪名,“你敢滋事,便是找打!”

    风篁此下才知方才那凌霄君受了怎样痛处,他一面手抚胸口一面拉紧蔚璃袖端,含胸弯背竟是半天未响。

    蔚璃见他这般便有些慌乱无措,又心生愧疚难堪,扶他手臂怏怏问道,“我不曾用了全力……是你愚笨……为何不躲”

    风篁终于强挤出一丝笑意,平生还不曾受过此样打骂,“长公主……练得可是真功夫!若使全力……便是谋杀亲夫了!”

    一言说得蔚璃又羞又愧,却也只是挑眉立目看他,并不答言。见他渐渐直起身子便又甩手将他推去一边,自己踏步而去。

    风篁见她倔强孤傲,全无赔罪道歉之意,也只能自叹无奈,“你这女子,委实凶悍!风篁孤陋,平生见所未见……”他絮絮念念又上前强行牵过马的缰绳,另外言道,“此是白露马我府上也有数匹。你若喜欢,待你来召国时都送给你,做你出行的倚仗可好”

    蔚璃看那白露马,又想起了夜玄,“此马是玄公子所赠。”

    风篁一时讶然,大约是悔恨误撞此节,轻抚马背孤笑半晌,又问道,“可有名字”

    “暄儿。”蔚璃答言,径自往出城方向而行。

    风篁只能牵马跟着,“暄儿是取风和日暄之意”

    蔚璃诧然回眸,望他一眼。他竟一语道出“暄和”之意!暄儿之名本是借了那位君上所赠之辞取得名字。她也曾说与夜玄听过,他却然意会成是“喧哗”之说。可见人各有志,其向俗向雅则依平生修为而定。这位世子倒是胸间藏风雅啊!不免又多看他几眼,的确确是位清俊少年,朗笑纯然,明眸洒然,很有昔年澄兄长之风范。

    风篁眼见得这位蛮横公主奔南门而去,不免心下焦灼,想着若使这“彪悍”女子出城去,依她脾性还不定惹出怎样祸事,一时急中生智求告道,“丫头可否陪我吃了饭再出城我这半天胡乱闹腾还没吃过东西,现在饿得……饿得可以吃掉一个暄儿了!”说着便牵着暄儿原地不动了。

    蔚璃立目相向,将要嗔责反倒想起自己近来郁郁似乎也几天未吃过像样的餐饭了,偏今天在澜庭这样一闹,倒觉心绪开阔了些许,连带着也觉出饥肠辘辘了,便左右寻看街旁店家。

    风篁忙道,“我出门未带银钱,现下只能回去翡翠楼用膳才行。”



第四十七章 心意拳拳 子青善谏(2)
    蔚璃更是出门从不带钱的主,当下便摸去发鬓,也只得一枚玉簪,此是昔年在琉云小筑时得玉恒所赠,此刻若卖了请人吃饭那便是当真要与之绝交了,想想又插回鬓角,又看腰下环佩……

    风篁顿时晓她心意,又笑又奇,“你不会是想卖了家当请我吃饭罢”也不等她嗔怒,一把拉了她手臂折身又走回城内,“还是同我回翡翠楼罢!我来做东!”

    蔚璃无法,想着总不能卖了王家腰佩以求饱腹,只好随他重回街巷深处。

    一入翡翠楼,未及上楼,蔚璃就严词叮嘱,“行事快些,不可存意蹉跎时光!”风篁也不与她争,只点头喏喏,故做急迫地牵她急上楼梯,在二楼寻了窗边一处雅间落坐,又急急唤过店伙计,匆匆问答,“甚么最快”

    伙计识得这位贵客,知他日常出入行事作为都是位平易爽朗、慷慨豁达之主,便应了他的话嬉笑答道,“千里马最快!”

    风篁并蔚璃皆是一诧,继而了然又不由得都开怀大笑。

    蔚璃更是捧腹撑案,笑指风篁,“看来你今日非马不可食也!”

    风篁见她终能散尽晦气而展颜开怀,心下也喜,又忍笑向伙计说道,“我是问你店中吃食现下哪样最快我们还要赶着办事……”

    “客官这样说还算明了些!”伙计见二人为自己一言之误笑得开怀,又见俊美少年带回来这样一个娇俏美人,便也忍不住打起了哈哈,“如果都省着说,那可就是各人见着各人的菜了!客官要是再问小的‘甚么最香’,那小的也未必回你店里菜肴,没准会答出小娘子的樱唇最香!”

    风篁见他胡说荤话,惹得蔚璃又眼角生威,忙催促着言,“休要胡说!只说你这店里吃食,甚么最快,甚么最香”

    伙计嬉笑着先向风篁耳畔低声赞了句,“少侠哪里捡来这么俏的小娘子!”不等风篁应对,便又退步言说,“少侠今日当真走了鸿运啦!我这店中有刚刚煨好的药膳鹿肉汤,最是滋身补气!少侠来上三碗,保你攻城掠地,所向披靡,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屡建奇功,其乐融融……”

    “好好好!”风篁听他愈说愈荤,连忙喝住,“鹿肉荤腥且免了罢。你只用那肉汤浇两碗面来,多加青蔬……”

    不想蔚璃却在一旁叫道,“我要吃肉!”

    风篁怔了怔,看看伙计,伙计显然比他还惊,当下又只好改说,“那就加两块肉来,一人一块……”

    “我要加三块!”蔚璃又叫。

    伙计可有话说了,“少侠当真小器!小娘子要陪着你攻城掠地,你却连块肉也舍不得给人家吃!”也不顾风篁怎样诧异,直接去问蔚璃,“再添两壶好酒可好这店里有正宗的南国媚儿酥……”

    “酒就免了!”蔚璃令道,“醉酒误事……”

    “怎会误事”伙计又叫,“酒可助兴啊!小娘子还不知少侠若想攻城……”

    “好好好!”风篁忙出面拦阻,“不要酒。每人三块肉。多加蔬菜!还有我楼下的马需请专人好生照料,劳烦小哥多多费心……一切都记我帐上,一并结给你们。”

    “好说好说!”伙计嬉笑着应声去了。

    蔚璃稀奇看他背影,半晌琢磨不透,悄声向风篁问道,“这伙计如何知道你我要去攻城掠地”

    风篁一口茶水刚刚吞进,闻言又惊又笑,一口水全都呛进了喉管,呛得他满面通红,急咳不止。

    蔚璃愈发疑惑,压低了声音伏案过来又与他悄悄征询,“这伙计是你藏在酒楼里的亲兵可也不对,我们要出城闯营他怎知道他怎一眼就看出你意欲何为……”

    风徨又诧又窘,面上也愈发滚烫,连连摆手,“非也……此攻城……咳咳……非彼攻城……你不要信他胡说!”

    蔚璃见他额角几有细汗渗出,这位素来行事慨然有朗朗之风的少年竟也有窘迫难奈时更觉惊疑,又细想方才伙计所言,讲甚么“所向披靡……故无不克,战无不胜……其乐融融……”顿时便有恍然!

    风篁本就为方才那伙计所言另含隐讳而心神不安,又遭蔚璃一番咄咄质问便愈发羞赧难当,此刻强抑急咳又重添茶水,正拾杯再饮时,忽闻“啪!”地一声巨响,手臂一抖,茶盏险些跌落,咽喉又呛进半杯热茶,一面急咳不止,一面见那蔚璃拍案而起,就要冲出雅间。

    “丫头!”风篁急忙上前拉住,“你何苦与他一般见识”

    蔚璃拼力争闹,“你与他合了计一起欺我!当真是南人狡诈!看我不打烂他嘴!”

    风篁又抱又推,总算将她按回座位,和言哄劝,“他只是个店头伙计,干得本就是迎来送往、奉承东西的买卖,若非如此又哪有大把银钱可赚他们每天都讲同样的笑话,你且听且笑,吃好喝好,拂袖去了便是!他知是你谁人,我是谁人……”

    正耐心劝抚着,伙计端了两大碗汤面送来,见他二人又拼坐到了一处,少年牢牢抓着女子手臂,女子紧紧盯着少年容颜,一个腮涌红云,一个跃跃欲试……这样看去还真真亲热呢!

    伙计奉上汤面,还不知杀机在侧,又与风篁殷勤言说,“小的已经使人为少侠打扫了房间,温汤浴池也已备下,还另换了羽衾锦枕,染了熏香……”见风篁向他紧使眼色,也觉稀奇,又问,“少侠可是要酒我就说嘛——无酒不成欢啊……”

    “放肆!”蔚璃终推开风篁,又拍案怒斥,“你敢再多言半字……”

    伙计吓得险些跌足,仓惶着念道,“好烈的小娘子,少侠哪里拾来……”话未说完,蔚璃这边一只茶杯已飞了过去。

    幸好有风篁临空握住,急令伙计,“小哥快去!这里无事了!”

    伙计腿都软了,暗骂这蛮女子不解风情,怏怏去了。

    蔚璃仍忿忿不休,风篁看着也是又笑又怜,哄笑说,“你这一双剪水明眸便是这样修成”一言又惹她横眉来看。



第四十七章 心意拳拳 子青善谏(3)
    风篁立时星眸圆睁,奋而拍案,沉声断喝——分明是学她方才模样!且学得维妙维俏!

    蔚璃见下也是又惊又气,又笑又羞,倒底还是忍不住笑颜逐开,委实稀罕他这等明朗爽气的少年,“你若敢存心,我便连你一起打了!”

    风篁笑说,“我已受打一回,哪里还敢做非分之想!”见她再展容颜,忙又趁机谏劝,“以后这等凶神恶煞事交于我办,你这小女子还是装巧扮乖来得容易些。吃面罢。”

    蔚璃讶异,虽说低头吃面,可又忍不住多瞧他两眼。

    他也说她是凶神恶煞,可是他又甘愿为她做凶神恶煞事,留给她装巧扮乖。

    曾几何时,她也以为小女子当乖巧娴静,可是自青门兵败被诛,自十万将士枉死沙场,自父王亲率族人入京请罪……她便知乖巧无用!娴静必死!惟有披铠甲,提长剑,纵烈马,战沙场,方为救国护民之道!

    偏今时又遇人教导她“小女子当装巧扮乖”,虽则感念,却也疑心——此生此世,还会再有良人能教她托付终身,装乖扮巧他是那位良人

    风篁看她拨弄着碗里的细面,全无进食之意,又要笑她,“是你说要吃肉!这回怎么又不吃了要不要添壶酒”

    蔚璃顿时又立目看他,他无奈笑笑,“你这丫头平生受谁人哄骗怎活得像个惊弓之鸟——时时提防,处处疑心。我是真意问你要不要喝酒,若存歹心……你这丫头也未必是我对手罢直接放倒你也不是难事。”

    他言辞坦荡率真,说得蔚璃又气又羞,转念再想,是否当真自己提防太过,疑心太重平生以来是受谁人哄骗而成惊弓之鸟

    “我要喝酒。你去拿!那伙计若敢再来我就拆了翡翠楼!”蔚璃呵道。

    风篁笑她,转身下楼取酒。伙计在楼下见了又小心来问,“这么烈的小娘子少侠可怎么受得非得用酒灌倒了才行!”

    风篁也叮嘱他,“你可避得远些!她当真发威,天王老子也拦她不住!我可不是说笑!”

    酒拿上来,蔚璃借着酒味还真吃了一大碗面,三大块肉,看得风篁啧啧称奇。

    只是酒足饭饱,蔚璃又觉神思昏昏,想要拥裘酣睡了。风篁也看出她眯眼困倦,支颐若梦,便小心问道,“我若此刻与你说,我房中藏着一位美娇娘,你会不会以为我是用计诓你,哄你入室……”

    蔚璃果然瞪圆了眼睛,可也只是一瞬,便又支颐伏案,“那可否……子青退下,容我与那美娇娘睡上片刻。”

    风篁也是抚案大笑,“你这丫头……当真稀世罕有!”

    原来在翡翠楼后面别有一处闲庭隐园,此是蔚璃也不曾到过的地方。随着他上桥跨溪,穿竹林,过花丛,总算得一方开朗地,眼前一间明堂素净清雅。

    他召国世子不住堂皇驿馆,竟选来此样幽地隐居于市,可真是别出心裁!蔚璃回头望望来时路,半醒半昏倒忘了是怎样曲折,“若知这样幽深,我便不来了。”风篁笑她半路又生悔意,“不是说曲径通幽吗,为了美娇娘这点曲折也不肯受”

    “你也不必再诓我,若是这屋里没有美娇娘,我自此都不会再信你!”她扶着庭前一对青铜铸鹤,依稀忆着,“我澜庭内……似乎也有这样一双……”

    风篁只怕她要扶鹤睡去,忙引她入内,又悄声嘱告,“她许是午睡,切莫吵了她。我这位美娇娘性子极怪,你若待她好,她也必然待你好;你若对她笑,她也必然对你笑;可你若是凶她,她也必然要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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