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医妃之庶女凰途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天泠
贺老板唯唯应诺,留了他的两个随从在王府的角门外候着。
“这边走。”李管事走在前面给贺老板领路。
跟着李管事往前走了百来丈后,贺老板恰好与另一个笑容勉强的商户交错而过,那商户正随一个小厮往大门方向走,显然是要离开。
贺老板双手捧着那个装着观音像的木匣子,朝周围多看了几眼,心里暗暗感慨:听闻宸王府比大内皇宫更难进的地方,果然是名不虚传。
不仅人难进,而且戒备森严。这一路走来,他看到的王府侍卫比下人的数量还多。
李管事领着贺老板迂回地在府中走了一盏茶功夫后,蓦地停下了脚步。
然后,他转头看向了身后比他落后两步的贺老板,警告道:“贺老板,待会见了王妃,你可注意眼睛别乱瞟,也别乱说错话,记住,少说少错。”
他的语气冰冷严肃,又带着几分颐指气使的味道。
“……”贺老板惊讶地愣了一下。
他本来还以为能见到宸王,结果是宸王妃。
“李管事放心,小人知道了。”贺老板连声应和。
当他随李管事进了韶华厅时,已经收拾好了心情,笑容如常,目光飞快地打量着坐在上首的宸王妃。
楚千尘今天穿了一件海棠红绣牡丹花比甲,梳着弯月髻,鬓角戴了朵并蒂莲,娇艳动人。
贺老板只是看了一眼,就立刻垂下了头,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王妃,这位贺老板手头有一尊翡翠观音像,小的看过了,水头极好。”
李管事之前对着贺老板时,形容倨傲,可此刻当他面对楚千尘时,完全是另一张面孔,无论是行礼还是说话,全都恭敬得不得了。
对此,贺老板也见怪不怪了。
京城中这些稍微叫得上名号的府邸里都差不多,府里的管事在外头全是狐假虎威。
贺老板亲自把那个装着观音像的匣子呈上,琥珀接过后,捧着那个匣子送到了楚千尘跟前。
贺老板维持着俯首作揖的姿势,说道:“王妃,这尊观音像乃是以上品的冰种帝王绿翡翠所打造,绝对是精品中的精品。”
“它出自江南雕刻大家王惟易之手,王惟易的观音像可谓一绝。”
“小人收藏这尊观音像也有两年了,若非听闻王妃在给太后娘娘择寿礼,小人可舍不得拿出来,唯有太后娘娘这样的贵人方才配得上如此宝物。”
贺老板侃侃而谈地说了一通。
楚千尘仔细地打量着匣子的翡翠观音像。
这是一尊大悲杨柳观世音像,面容温婉,宝相端庄,面容慈祥,似乎早已看尽世间沧桑。
雕工是极品,材质亦然,这观音像所用的冰种帝王绿翡翠可是翡翠之中的极品,如水晶般清亮晶莹,纯净细腻。
它只是那么静静地躺在红丝绒布上,就有种高贵的感觉。
琥珀小心翼翼地将观音像从匣子里取出,凑到了窗口,在金色的阳光照射下,这尊翡翠观音像绿中带点蓝色,那浓郁鲜艳的绿色仿佛快要溢出来了。
“不错。”楚千尘满意地点了点头。
琥珀就又把那尊观音像放回到匣子里,对着李管事使了眼色。
李管事了然,对贺老板道:“这尊观音像我们王妃要了,你随我去账房支银子吧。”
贺老板完全没想到这笔生意这么简单就成了,甚至没人问他这尊观音像要多少银子。
但再一想也是,这可是要送给太后的寿礼,多少银子都是值得的,宸王妃或者王府的管事们要是纡尊降贵地跟一个商户讨价还价,传到太后耳里那像什么样。
说得再难听点,这偌大的京城还有谁敢对这宸王狮子开大口呢?!
“贺老板,随我来吧。”李管事领着贺老板去了账房,留下了那个装着翡翠观音像的木匣子。
王府的效率很快,一盏茶功夫后,贺老板就捧着一张热腾腾的五万两银票从账房出来了,他与李管事都十分满意,笑容满面。
从账房到大门的路上,李管事对待贺老板的态度明显和善了不少,笑道:“贺老板,要是下回你又得了什么宝贝,记得先来与我说,不会亏待你的。”
贺老板笑眯眯地应下了,然后顺势道:“李管事,我上个月才刚从江南回来,江南盛产茶叶绸缎,我这里还有些江南的绸缎,也不知道王府要不要?”
李管事停下了脚步,略有迟疑,“王府已经定好了冬衣,可做春裳又太早了点……”
贺老板忙又道:“李管事,你还不知道?前阵子江南那边乱着呢,我也是好不容易才运回这几车丝绸。”
“现在江南动乱的消息还没传开,我估摸着来年江南的绸缎肯定是供不应求。”
他一边说,一边又悄悄地打量起四周。
他们正在一棵树叶半黄的梧桐树下,西北方是一段曲折蜿蜒的游廊;再往右有一栋三层的阁楼;东北方是一个八角凉亭与一片翠竹林,一条鹅卵石小径深入竹林,通向一个院落。
风一吹,根根翠竹随风摇曳着。
李管事似乎被说动了,捋着胡须道:“不如这样,我待会就去请示一下大管事,你先回去等我的消息。”
突然间,贺老板的目光一凛,注意到竹林中有一道身着白色僧袍的身影,在碧绿的竹林中时隐时现。
这是……
贺老板瞳孔猛缩,死死地盯着那道白色的背影,身形也绷紧了,宛如一枚钉子般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他望着竹林太久了,李管事立刻就注意到了,变了脸,面沉如水。
李管事飞快地往旁边挪了一步,挡住了贺老板的视线,没好气地斥道:“你在王府东张西望什么!这里可是宸王府!”
“算了,你走快点!!”
李管事翻脸像翻书似的,态度一点也不客气。
话语间,就有两个人高马大的王府侍卫来了,只是几道冷冷的目光射来,就有种如泰山压顶的威压力。
贺老板赶紧赔笑:“我这就走,这就走!”
他转身时,飞快地又往竹林方向望了一眼,但是已经什么也看不到了。
竹林中空荡荡的一片,只有一只黑猫“嗖”地一下蹿过,转眼就没影了。
贺老板被两个王府侍卫半推半赶地驱逐出了王府,紧接着,王府的角门就“砰”的一声关了,关得严严实实。
他的一个随从上了一步,小声道:“爷?”
“……”贺老板恍若未闻,回首盯着那道闭合的角门,目光闪烁不定。
他肯定没看错,竹林中的那道身形一定是大皇子乌诃迦楼。
贺老板眸色阴鸷,一言不发。
宸王府就跟一个铁桶似的,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若不是这个机会他怕是也没法进去一探究竟,没想到真让他看到乌诃迦楼了。
果然,乌诃迦楼没死,还被顾玦带来了大齐的京城。
他必须得赶紧回去禀报郡王才行。
“走!”
贺老板丢下这句话后,上了一辆青篷马车,马车匆匆地离开了,王府外又变得空荡荡的。
没人注意到王府的角门又开了一道缝,一道锐利的目光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
不一会儿,角门再次关闭。
李管事又换了另一张面孔,唇角自得地勾了勾,然后就负手离开了,连步伐都比之前矫健沉稳。
方才赶人的两个王府侍卫默默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在说,姜还是老的辣!
李管事又返回了韶华厅。
楚千尘还在厅中,一手随意地把玩着那个帝王绿的翡翠观音像。
黑猫蹲在地上,睁着一双同样碧绿的眼眸,仰首盯着那尊观音像,琥珀有些紧张,生怕它下一瞬就伸出猫爪子往楚千尘的手背上一拍……
“王妃,人走了。”李管事含笑禀道。
楚千尘赞道:“办得很好。”
这翡翠观音像也确实是极品,对方也算是花了一番心力了,这一次算是一石二鸟,不,是一石三鸟才对。
楚千尘抿唇浅笑,眼眸清亮如星辰。
那个什么贺老板还自以为他们没有露出破绽,却不知道宸王府的人都是从军中退下来的,比谁都要敏锐。
李管事出府去见贺老板时,第一眼就发现了,贺老板带来的两个随从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中人士,从他们的站姿、手上的粗茧,还有眼光四方、耳听八方的警觉心等等。
他们虽然特意换了一个木匣子装这尊观音像,但是,从那红丝绒布散发出来的气味来看,那是一种南昊宫廷特有的熏香,名为朱顶香。
而探子也早就查探到,南昊使臣团这次带了一块翡翠观音像,作为给三公主的聘礼。
“接下来就先等着吧。”楚千尘挥了挥手,示意李管事退下吧。
等对方先动!
楚千尘把观音像放回了匣子里,又吩咐琥珀重新去找个匣子装这尊观音像。
楚千尘的心情好极了,觉得今天这事办得漂亮,打算去找王爷讨赏。
结果,蔡嬷嬷来了。
“王妃,朱绣坊的人来了,说您的新衣制好了,您赶紧去试试吧。”
这套新衣是楚千尘后天进宫要穿的。
楚千尘只好又临时改变了计划,先回了一趟正院,花了足足半个时辰才试好了新衣。
朱绣坊的人又急匆匆地带着新衣离开了,连夜就把衣裳修改好了,等到十月初九,楚千尘就穿着这身新衣进了宫。
今天赴宴的女眷不少,楚千尘到得不早也不晚。
本来她的朱轮车只能停在宫门外,进门后,她需要步行到凤鸾宫,但是今天她一下车,就看到了单嬷嬷。
“王妃,”单嬷嬷快步走到楚千尘跟前,福了福身,笑得还是那么殷勤热情,“皇后娘娘特意给王妃安排了肩辇。”
她身后,两个内侍抬着一个肩辇过来了。
楚千尘看着那个华丽的肩辇,神情平静。
皇后可是从来没有这么妥贴过。
而且,皇后也从来不是一个体贴的人。
“两位王妃,这边请。”这时,一个青衣内侍从楚千尘身边走过。
他走在前面,给后方两个五十岁出头的老王妃领路,后面还跟着几个宫女、丫鬟与嬷嬷,一行人忍不住朝楚千尘看了一眼。
“皇后娘娘真是周到。”楚千尘笑眯眯地说道,心道:无事献殷勤……
但是,既然有肩辇可以坐,她也不会劳烦自己的双腿,她上了肩辇,由着那两个内侍把她抬到了凤鸾宫,方才重新落地。
凤鸾宫里,除了凤座上的皇后以外,还有四五人在。
皇后还是那般雍容华贵,真红鞠衣外罩黄色绣金龙纹大衫,深青霞帔,头上戴着一顶缀满了宝石、发钗的双凤翊龙冠,珠冠把她的三分气度衬托成了七分,也同时映得她的面目显得有些模糊,让人只记得那华丽的珠翠冠,而记不住她的容颜。
楚千尘一到,殿内就静了一静。
几个女眷的目光全都落在楚千尘身上。
楚千尘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她一眼就看出来了,皇后瘦了一圈,约莫最近没少为太子的事烦心。
“参见皇后娘娘。”楚千尘给皇后见了礼。
“九弟妹何须多礼,快坐下。”皇后对着楚千尘露出一个亲切和善的笑容,和和气气地招呼道。
立刻有两个宫女给楚千尘搬来了一把紫檀木圈椅,放在了下首距离皇后最近的地方。
楚千尘落落大方地坐下了。
其他几个女眷的表情都有些微妙,暗暗地交换着眼神,觉得皇后对太子妃的态度都没这么好。
一时间,众女眷就有种这世界是不是玄幻了的感觉,转头朝殿外看去。
今天的太阳确实是从东边升起的啊!!
皇后可没心思理会其他人,继续与楚千尘寒暄:“九弟妹,最近天气冷得快,你要仔细身子。”
“本宫这里有一支两百年老参,还有百年何首乌,你拿去补补身子。”
皇后一声令下,大宫女立刻去拿了百年老参和百年何首乌。
皇后和和气气的,好像又回到了楚千尘大婚前,不,应该说是比从前更加和善,嘘寒问暖,简直就快把她当菩萨给供起来了。
楚千尘笑吟吟地时不时应声,全都收下了。
等皇后说得差不多了,楚千尘就道:“皇后娘娘,我想去给母后请安。”
皇后二话不说地应了,含笑道:“你去吧,母后近日身体好多,本宫去寿宁宫给她请按时,她还一直叨念着九弟妹你呢。你和母后好好说会儿话,待会儿等开戏了,本宫再派人去请母后来赏花看戏。”
楚千尘只笑不语,没有替太后答应。
显而易见,皇后在对着自己示好,甚至于,还在话中暗示她会照看太后。
这时,一个十五六岁、着青莲色杭绸褙子的少女优雅地站了起来,眉如新月,目若秋水,唇似红樱,姿容十分出众。
她梳着百合髻,簪了一支流光溢彩的赤金丁香发钗,钗头有一挂三穗流苏,摇曳地垂在颊边,衬得少女明眸善睐。
“皇后娘娘,”少女优雅地对着皇后屈膝行了礼,“臣女也想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说着,她的目光又看向了几步外的楚千尘,“王妃,我可否与您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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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分章了。
锦绣医妃之庶女凰途 259嫡庶
“王妃,小女袁之彤,家母是太后娘娘的表妹,家父乃青州布政使袁又介,上个月家父回京述职,我就随家父一起来了京城,一直想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说话间,袁之彤对着楚千尘嫣然一笑,那张清丽秀雅的瓜子脸上写满了期盼。
不想——
“不好。”楚千尘只给了这两个字,言简意赅。
“……”袁之彤瞪大了眼,有些慌张。
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屈膝对着楚千尘福了福,“王妃,恕我唐突了,只是家母曾叮嘱过我有机会来京城,一定要给太后娘娘请安。”
“我难得来一趟京城,这才冒昧……”
楚千尘毫不动容,表情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平静地重复道:“不行。”
还是同样的两个字,一般的语气,一般的音量。
话落之后,殿内更安静了,落针可闻。
皇后等人全都没说话,在场的几位王妃、命妇自顾自地或饮茶,或默默地对视了几眼,又或把玩着手里的帕子……
楚千尘莞尔一笑,对着皇后福了福后,就独自离开了,只留下一丝仿佛雪落寒梅的清香弥漫在空气中。
袁之彤望着她纤细的背影,有些无措地站在那里,手指绞着一方丁香色的帕子。
等楚千尘迈出了高高的门槛,皇后这才道:“本宫这里有昊国使臣刚送来的百年普洱茶,大家都来品评一下。”
其他女眷们说了一番“臣妇沾了皇后娘娘的光”、“素闻普洱价比黄金贵,有市无价”云云的客套话,而袁姑娘也顺势说了一两句,重新坐了下来。
殿内又恢复原本的热闹。
离开凤鸾宫的楚千尘直接去了寿宁宫。
殷太后早知道楚千尘收了皇后送的帖子,今天一早就在寿宁宫翘首以待地等着她了。
严嬷嬷识趣地把殿内的闲杂人等都给遣退了,自己留下给两人守门。
“母后,您放心,王爷一切安好。”楚千尘知道殷太后最关心的人是顾玦,请安后的第一句话说的就是这个。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殷太后在宫里也算是有点眼线了,也听说了顾玦回京的事,只是她没亲眼看到人,总是有些挂心,直到听楚千尘亲口说,她才算放下心。
何嬷嬷在心里念了声“阿弥陀佛”,本来以为王爷护送南昊大皇子回昊是件再简单不过的差事,没想到这才不到两个月就发生了不少事。幸好,王爷平安回来了。
殷太后拉着楚千尘的手,关切地问道:“阿玦这个人啊,总是不知道照顾自己,他是不是又瘦了?”
“是瘦了!”楚千尘肯定地点头道,一点也没替顾玦藏着掖着的意思,反而逗笑了殷太后。
殷太后看着楚千尘的眼神慈爱柔和,有这小丫头帮她看着顾玦,她就算身处这个牢笼也能放心了。
楚千尘兴致勃勃地说起她已经给顾玦列好了接下来半个月每天的菜单,不仅包含了一日三餐,还有点心、药膳与夜宵,担保半个月内一定让他胖回来。
她负责说,殷太后就负责听。
殷太后看小丫头一说到顾玦的事就眉飞色舞的样子,任何人都能看出她全心都为了顾玦,她的眉眼又柔和了三分。
殷太后戏谑地打趣道:“他要是不听你的,你尽管跟哀家说。”
她笑眯眯地鼓励楚千尘来找她告顾玦的状。
楚千尘一本正经地颔首道:“王爷总是不听话。”
殷太后又被逗笑了,愉快的笑容让她整个人看着年轻了好几岁。
何嬷嬷看着笑容满面的殷太后,心里也是唏嘘:每次王妃来见太后,太后的心情就好,笑容也多,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
楚千尘陪着殷太后说了一会儿话,就抓紧时间照例给她诊了脉。
虽然她进宫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是,自收服了内务府的金嬷嬷后,很多事又便利了不少,比如殷太后需要的药丸,她能在不惊动帝后的前提下,借由金嬷嬷的手够顺顺利利地递到寿宁宫里。
用了几个月的药后,殷太后体内的余毒已经拔除得差不多了。
楚千尘舒展了眉头,比平常多探了一会儿脉。
照殷太后现在的脉象来看,她再有个二三十年的寿数不成问题。
上一世殷太后早逝的事应该不会发生了吧?
楚千尘在心里告诉自己,但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总有些不安稳。
如果太后在宸王府,怎么都可以护太后周全,可太后在深宫中,他们鞭长莫及……
她面上不露分毫,给了殷太后一个宽慰的笑,“母后,我再给您改个方子,再吃一个月,您的凤体就能彻底康复了。”
楚千尘的医术有多厉害,殷太后是深有体会的,笑道:“你放心,哀家一定比阿玦听话。”
楚千尘乐不可支地笑了,决定一定要回去学给王爷听。
她笑了一会儿,想起皇后的话,问道:“母后,你要去看看戏吗?方才皇后娘娘说了,要请您过去赏花看戏。”
其实楚千尘觉得殷太后整天待在寿宁宫里容易出闷出病来,出去看看戏也挺好的,对身心都有好处,但今天皇后请的宾客多,人多的地方事也多,也许殷太后会不耐烦应酬。
殷太后:“……”
殷太后的脸上露出罕见的错愕。
自打皇帝登基后,她从凤鸾宫挪到这荒凉的寿宁宫,宫里上下皆知她这个太后不过是一个摆设而已了,仅仅是为了表现出皇帝的孝敬以及用来拿捏顾玦而存在的。
一年里,她至少要病上八个月,大半的日子是在榻上度过,神智不明。
现在皇后要请她看戏?!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
殷太后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内宅妇人,略一思量后,立刻品出了一点味道。
“千尘,太子那边可出了什么事?”殷太后问道。
这宫中能让皇后折腰的也只有皇帝与太子。
皇帝自然是不可能让皇后来讨好自己的,撇除皇帝之后,殷太后能想到的源头也唯有太子顾南谨了。
楚千尘就把前阵子皇帝与顾南谨发生争执的事说了:“……太子在太庙跪了三日,现在还在东宫将养。”
太子妃在照顾太子,楚千尘估计太子妃今日应该是不会出现了。
殷太后静静地聆听着,苍老却不浑浊的眼眸中幽深如墨。
她现在在宫里虽然有了些耳目,但多是用来打听顾玦的事,对旁的什么全不在意,而且寿宁宫游离于六宫之外,一向没什么存在感,殷太后更不想引来皇帝的注意力,自然不会去做那些多余的事。
所以,直到现在,殷太后才从楚千尘口中听说太子的事。
顿了一下后,楚千尘又补充道:“几天前,皇上让二皇子招待昊国使臣。”
殷太后明白了,唇角勾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招待昊国使臣之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尤其新任昊帝乌诃度罗才刚登基,第一次遣使来访,例来都是由太子招待更好。
但是,这一次皇帝却越过太子,挑了二皇子接这差事,看在群臣眼里,会怎么想?!
殷太后淡淡道:“皇后这是急了。”
自先帝把顾南谨封为太孙后,顾南谨一直以来都是地位稳固,从太孙理所当然地升为太子,皇后过去这二十年来过得高枕无忧,从来不需要担心什么。
也正因为如此,现在稍稍出了些问题,皇后一下子就自己乱了方寸,多少有些自乱阵脚了。
楚千尘含笑哄着殷太后道:“还是母后看得通透,一语中的。”
殷太后又被哄笑了。
皇后一向高傲惯了,自诩出身名门,自视甚高,看不上她这个继婆婆,殷太后也不稀罕,反正皇后也不是她的儿媳。
她倒是没想到皇后也有对着自己低头的一天。
殷太后喝了口热茶,优雅地放下了粉彩珐琅茶盅,道:“既如此,那当然要去看看戏了。”
殷太后神情雍容,云淡风轻,仿佛在说一个不相关的人事。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楚千尘就亲自搀着殷太后往畅音阁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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