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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把年华赠天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这句话他说得很慢,也很冷,一字一顿,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却是把夏初七给说愣了。
他是觉得她僭越了吧?
停顿了片刻,她揉了揉僵硬的脸,仍旧带着笑。
“开个玩笑而已。三年之约有效,你随时可以找王妃回来。”
双眸危险的一眯,赵樽的脸更黑了。
天色渐晚。
夏初七再次回耳房的时候,拖着发软的腿,在李邈小心翼翼的搀扶下,不由咬牙切齿。到底躲在背后整人的会是谁?是月毓,是东方氏,是魏氏,还是谢氏自己?
她先人的。
都他妈要过年了,这两三天不能好好吃东西,简直倒霉透了。
“楚医官,你回来了。”
一个灯笼停在耳房的门口。
灯笼的光线下,是两张女人的脸。
一个是掌着灯笼的丫头佩儿,一个是身形瘦削的谢氏。
谢氏不像白日里见到那样披头散发,穿了一身素纹偏襟小袄,头上戴的珠花也很素净,看上去年纪虽然不大,却挺有古典淑女的味儿。在赵樽的三个如夫人里,夏初七觉得这谢氏虽不是顶顶漂亮的,论长相和身段其实都不如东方婉仪,但清贵的气质却胜出她一头。





且把年华赠天下 第129章 仇人见面分外快活!(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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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李邈的手,她站直了,上下打量着谢氏。
“如夫人找楚某有事?”
谢氏捋了捋头发,表情有些不自在。
“妾身给楚医官送银子来了,今日亏得你的救命大恩。”
原本夏初七觉得她只是代己受过,拿了人家一百两还有些内疚。可拉了一整天的肚子,她的同情心全都拉在了茅坑里,一肚子的郁闷正需要这些银子来填平,自然也不会与谢氏客气,走过去摊开手来。
“多谢如夫人,那楚某就不客气了。”
一百两银子不少,拎在手里有些沉。接过来往李邈手里一塞,她没有再说话,转身要入屋。对于赵樽这些如夫人,她没有打交道的欲望。每次见到她们,她都恨不得挖个坑遁走,再也瞧不见才好。
“楚医官,妾身叫清芷。‘此心冀可缓,清芷在沅湘’的清芷。”
清芷?她管她叫什么……
夏初七硬着头皮,回眸看了她一眼,扯出个僵硬的笑容。
“如夫人的闺名,楚某不方便叫。”
低眉敛目的看着地面,谢清芷迟疑一下,才抬起头来。
“楚医官,妾身可否进屋讨口茶喝?”
夏初七暗自叹了一口气,心里很不耐烦,可语气和态度还算友好。瞄了谢氏一眼,“真挚而诚恳”地拒绝了,“楚七燕居府内,屋子简陋不堪,也没有茶水,只怕是招待不好如夫人。再说这会儿天色已晚,我若请了夫人进屋,只怕会招人闲话。”
谢氏一愣,像是有点儿尴尬,“那妾身就不便讨饶了。”
承德院的书房里,烛火透亮。
金丝檀木的案几上,除了堆放的公文,还摆了几盘精致的菜品。赵樽坐在案几后的雕花大椅上,有一半脸孔掩在烛火的阴影中,时明时灭。他的面前是潇洒不羁满脸带笑的元祐,还有正襟危坐的陈大牛。
“不是说明日才到?”赵樽淡淡问。
“怕你等得着急不是?”元祐押解了范从良到京师,饭都没有吃,就被拦他的陈大牛拽了过来禀报情况。这会子他饿得前胸贴后背,不顾形象地吃着东西,俊气的眉眼挑高,唇角上扬着调侃,“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我呢,还是有些想我家小表妹了,当日在清岗河边一别,这许久不见的——”
“滚!”赵樽冷冰冰剜他一眼。
元祐贱笑一声,“天禄你越发小气了,想当年陛下赏你的女人,你不都还送给我几个?如今我这表妹就不行了?”
“还吃不吃了?”
赵樽愈发脸色难看了,元祐勾着唇角,咳了一下,“开个玩笑而已,甭当真。好吧,我说实话,这一路行军,小爷我一直吃素,吃得嘴都苦了,想着那秦淮风月,念着我府里新纳的两房小妾,那便如有神助,脚程自然就快了。”
他一派王孙公子的风流样,又招了赵樽一记冷眼。
“说正事。”
一说正事,元祐的笑脸敛住了。扒了一口饭,他咽下去又喝了一口汤,眉眼里才多出了几分认真来,“范从良被被我押解到了刑部大牢。只是京师的情况还不清楚,陛下准备如何处置?”
瞄了赵樽一眼,陈大牛插了话。
“怕是得三法司会审吧?”
“不会。”赵樽淡淡扫了他俩一眼,意味深长地牵了下唇,“锦衣卫既然想审,便让他们审去好了。”说罢,又看着元祐,“临前行交代的事,你可都安排好了?”
元小公爷筷子挑了挑盘中的菜,在边沿上敲了敲,“放心,都妥了。为了安全起见,我还专门敲打过范从良,甚至把我表妹儿的贱招儿,都使出来了。”
不解地敛下眉头,赵樽瞟他,“什么贱招儿?”
元祐眉头一挑,笑得特腻歪,“我告诉他,我已经给他全家男人都下了我表妹独家配制的‘新郎粉’,那药可以强身健体,让人夜夜都忍不住想要当新郎。唯一的坏处,就是想当新郎却欲举不能……”
无语的扫她一眼,赵樽低斥,“胡闹。”
元祐哈哈一笑,咬了一下筷子,笑容那叫一个邪。
“别说,这贱招儿还真好使,范从良吓得脸都白了。他举不举自然无所谓,可他儿子孙子要不举,那便断子绝孙了。这人啊,总会有那么一点弱处,再十恶不赦的人,也有顾虑的地方,这样一来,范从良还不乖乖的?”
赵樽扫他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视线又转向了一头雾水的陈大牛。
“大牛,今日早朝,你胆子不小,敢拒婚?”
“俺……殿下,属下不是胆儿大,属下是不敢。”陈大牛的黑脸上憨憨挂着笑,“不是属下瞧不上那个菁,菁什么来着?”
赵樽无奈,一叹,“菁华郡主。”
陈大牛猛地一点头,“哦,对,就是菁华郡主。不是俺瞧不上她,而是俺家里确实有一门亲事,打小就定下的。那姑娘就俺们邻村儿的,俺这些年在外头行军打仗,她一直未嫁等着俺。殿下您说,如今俺就跟着您立了一点屁大的功劳,沾了您的光,被陛下封了一个定安侯,赏了宅子银子,不能就尾巴翘上天了,做出那等生儿子没屁眼儿的事,嫌弃别人对吧?”
赵樽看着这个不懂得转弯的属下,沉默了下来。
可刚刚回京的元祐却是听得哈哈大笑着,差点儿喷饭渣子。
“大牛,艳福不浅啊?你给拒绝了?陛下居然也没动怒?”
陈大牛耷拉着脑袋,黑脸有些涨红,“一言难尽。”
原来这次得胜还朝,除了对金卫军的军中将领进行封赏之外,这老皇帝与别的皇帝也没有什么差别,就喜欢为自个儿的臣子们做媒。也不知老皇帝昨天晚上在哪个娘娘那里被吹了枕边风,今儿早朝的时候,他当众说要把皇孙女菁华郡主许给陈大牛做妻室。
那菁华郡主名叫赵如娜,是太子爷赵柘的嫡三女,现年不过十六岁,长得个如花似玉不说,在京师还素有才女之名,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女红刺绣无一不巧,很得老皇帝的喜爱。
按理来说,这样子的一个姑娘,许配给斗大的字不识得一个的陈大牛,还是皇帝亲自赐婚,成了亲便直上云霄,成皇亲国戚了,那简直就是一桩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个陈大牛也不懂得圆通,不知道事后再找老皇帝说情,竟然当场跪地磕头拒绝了,说不愿做抛弃糟糠的事,把老皇帝弄得当场下不来台,要不是赵樽在旁说和,依了老皇帝死要脸子的暴脾气,这陈大牛就捅大漏子了。
“天禄,这事儿,呵呵……”意有所指说了一句,元祐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拍了拍陈大牛的肩膀,戏谑地笑,“不过大牛兄,如此好福分,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可是生生错过了,将来不要后悔啊?”
“不后悔。俺配不上那种娇气的郡主,也没攀高枝儿的想法,也就想等不打仗了,置几亩地,养几个孩儿,与媳妇儿一起孝敬老人,好好过日子。”
他说得很实在,元祐却捧腹大笑。
“大牛兄,真有你的。傻不傻啊你?哈哈!”
不知道领没有领会到元小公爷笑声的意思,陈大牛也跟着他嘿嘿发乐,似乎也挺开心。只有赵樽看了他半晌儿,眸色加深,眉心拧了起来。
“大牛,你可是因为顾虑本王才拒婚?”
陈大牛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殿下,属下虽然愚钝,可有些事情却也是知道的,从这次班师还朝,陛下给的封赏便瞧出了些名堂来。可,拒婚的事情真不是为了别的,实实在在,俺……属下是一个大老爷们儿,得顶天立地,对得起天地良心,怎么能干那种龌龊事儿?哦,当初光着屁股蛋儿的时候就认亲事,如今奔出前程来了,就看不上家里媳妇儿了?那还不如让俺一头撞死好了。”
能说出这句话来,证明陈大牛看着老实,人确实不笨。
当然,一个真正的愚蛋,也不可能打了十几年的仗还活得好好的,还能活得风生水起,一路混到金卫军的左将军,世袭定安侯。要知道,大晏以左为尊,陈大牛在军中的职务比元祐还要高一等,又哪里真是简单的人?
而老皇帝赐婚的原因,他们也都看明白了。
一来老皇帝想通过联姻的方式,来笼络陈大牛这一员久经沙场的虎将。二来也是为了他一心想要扶持上位的皇长孙赵绵泽栽培党羽。因为菁华郡主赵如娜,是赵绵泽一母同胞的亲妹子。三来么,也是变相地架空赵樽的势力,失去一员心腹大将,那无异于少了一只左膀右臂。
大家都心知肚明,却也谁都不点破。
又聊了一会儿,元小公爷放下筷子,似是吃饱了,还打了个嗝。
“明儿见了陛下,该不会也给我指一门婚事吧?”
赵樽淡淡道,“有可能。”




且把年华赠天下 第130章 仇人见面分外快活!(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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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小公爷哈哈一笑,“那不能随便,普通的人家陛下他看不上,毕竟小爷我还是他的亲孙子。可是,但凡心疼女儿的人,只怕都不敢嫁到诚国公府来,谁不知道小爷我后院儿里的美人儿都快要挤破头了,再来个世子妃,要是招小爷待见还成,要是不招待见,那日子可就难过了。”
他一说自个儿的风流史,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陈大牛只顾着笑,赵樽却剜他一眼,“等哪天做过头,真阳衰不举了,哭都没地儿。”
“不怕,我不还有表妹么?她准有办法。”
故意恶心了一下赵樽,元祐不去看他黑下来的脸,拍了拍身上还没有来得及换下的盔甲,站了起来,“天禄,要没事儿我先回府了,我府里头的小美人儿们,都快要等不及了。”
“滚吧!”
被赵樽斥了,元祐也不生气,转过头来又意味深长地看着陈大牛,“大牛兄,要不要兄弟陪你出去喝两杯,找个地方乐呵乐呵?你这个人啊,打仗的时候提着脑袋玩命也就罢了,如今太平了,正该享受的时候,还绷着什么呀?”
陈大牛一张黑脸有少许尴尬,起身抱拳,冲他行礼。
“俺就不去了,一会得回营里,兄弟们煮了羊肉等着俺。”
“得得得得,那兄弟我先行一步,告辞。”
元祐笑容满面的离开了,赵樽淡淡瞄了陈大牛一眼。
“大牛,你在外头南征北战这么些年,如今好不容易得了安乐日子,回头把家里亲眷们接来京师吧,是时候过一些正常人的日子,安享一下天伦之乐了。”
陈大牛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下头。
“其实属下返京的时候便已经差人回老家去接了。只是从青州府到京师来,路途遥远,要花好些时日,又拖家带口的……怕是没有那么快。”
赵樽微微点下头,又看了他一眼。
“有什么需要,尽可开口。”
“多谢殿下——”陈大牛撩起衣摆,连忙向他行礼,脸上写满了平凡而简单的幸福,“如今俺光棍一条,住在营中很是便利,吃住都有营中伙食,俸银都花不完,俺都攒起来了,留着娶媳妇儿用,足够了,嘿嘿。”
目光停留在他脸上片刻,赵樽慢慢地抬手,摆了摆。
“去吧。”
夏初七被巴豆粉一闹,直接拖到了大年三十。
年头岁末,正是普天同庆祭神祭祖举家欢乐的时候,京师里的炮仗声时不时的响,晋王府里的大年气氛也早就有了。然而,虽说这时代过大年也有全家团聚吃年饭和守岁的习俗,却因晋王爷每年过年都得按礼制去宫中赴家宴守旧岁,府里的人便各院安置了。
赵樽没有正妃,仍是只带了太监丫头去的。
爷们儿一走,府里虽说到处挂着大红灯笼,还是显得有些冷清。
承德院的耳房里。
夏初七身子拉得不舒服,这几日情绪也很低。
晚间的时候,她与李邈搞了一餐团圆饭,插上了几支蜡烛,浇了好几杯酒在墙角上,跪地磕了几个头,算是粗粗地祭拜了一下夏李两家逝去的三百多个亡魂了。
外头还下着雪。
两个人对坐在窗边的炕桌边上,也小饮了几口酒,脸上有了酒气,都生出同样的感慨来——如今这世上,也只剩下她们两个了。
“楚七!”
梅子那小丫头很闹腾,人还没有进门,声音先到了。
一进屋,她背了双手在身后,笑眯眯地走到跟前儿,摇头晃脑的样子,让她脑袋上一只用金箔纸折成的蝴蝶也跟着在飞。
“你们猜猜,我拿什么好东西来了?”
夏初七伸头去看她的身后,“捡到银子了?”
梅子笑意盈盈的抿着嘴,突地将身后的东西双手捧到了她的面前。
“看!”
那是一个精致的描金红绒锦盒,打开盒盖,还有淡淡的幽香。
“楚七,这是二宝公公差小方子快马从宫里带出来的,爷赏给你把玩来着。”
那是一个南红串珠,细致油润,红得如同火焰,每一颗珠子上头都精工雕刻着一个钟馗小像。梅子说是皇后娘娘特地差人去云南定制的,皇子皇孙和公主们每人一串,由高僧开过光,可保来年平安顺达。
很精美的南红串珠。
可惜挂在她的手上,她手瘦,又穿了一件男装,显得不伦不类。
梅子瞄着她,噗嗤一笑,“好看吧?楚七,爷今儿虽说不能回府,我看这是惦记着你呢。”
夏初七赏了她一个卫生眼球,没有吭声儿。
这两日他待她极好,吃的,玩的,穿戴的,一样没落下。可那句“晋王妃的活儿”,哪怕她为人再豁达,也多多少少有些不爽。原本以为他这份“宠爱”,又要让她成为众矢之的无辜躺枪。可是,也不知道是习以为常了,还是玲儿的死有了震慑作用,后院里的女人们虽然羡慕嫉妒恨,却愣是没有人上门来找她的事儿。而她也因为身子不舒坦,拉得腿脚虚软,躺在床上动都不爱动,日子过得也算平静。
她把玩着串珠不说话,梅子又坐过来撺掇。
“要不然,我们去夫子庙看花灯吧?我跟你说,外头可热闹了,我想出去玩耍,可月毓姐姐出门的时候嘱咐过谁都不许乱跑。楚七,如果我跟你出去,就说是陪你,爷不会怪罪,月毓姐姐也不会说我,好不好?”
逛夫子庙,看花灯……
好吧,要说夏初七也是有些好奇的。
只是,一来身子真真儿拉虚了需要休养,二来也提不起什么玩耍的兴致。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摇了摇头。
“还是不去了。今儿晚了,困!”
“去嘛,楚七,我想去看花灯,可热闹了。”
梅子拽着她的胳膊,使劲摇晃着,像一个撒娇的小女孩儿。可说来说去,见夏初七还是没有动静儿,她到底还是泄气了,一下子瘫在炕桌边上,拿她的茶来吃了,嘟着个嘴不开心,一张圆胖胖的脸儿,红扑扑的水色,像一颗仙桃儿,瞧得夏初七不由一乐。
“好好好,陪你出去玩,这就依了你。”
“哇啦,楚七你真好。”
“我这可是舍命陪君子,你是不是该表示一下?”
她话还没有说完,外头突然传来尖细的一声儿。
“哟喂,主子爷,您慢悠着点儿。”
这晋王府里的主子爷就一个。
所以,当郑二宝独有的嗓音入耳,夏初七心里的某个地方突然活络了起来,心脏跳得更欢实了,血液也不规则的往脑门上涌,整个神经都紧张了起来。
这是一种极不正常的生理反应。
而能够让她产生这种生理反应的人只有一个——赵樽。
但他怎么又回来了?而且,还跑到耳房这边来了。先前虽然她一直住在承德院里,可因了与李邈同住,赵樽半步都没有踏入过耳房。
“吱呀!”一声,木门被打开了。
帘子被带了一下,一股子酒香冲入了室内。
那走在前头的男人,一双略带酒意的目光,配上他俊美不凡的面孔,一入屋,便如同黑夜中的皓月,照亮了这一间光线不好的耳房,那翩然的衣袍因他走得太急,带出另一种更加诱人的弧线和令人窒息的压迫力来。
“都出去。”
他目光落在夏初七的身上,语气凉凉。
果然丫是爷,跑到别人的窝里来,一样耍横。
夏初七心下郁结,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不好吭声儿。
梅子了解地冲她眨巴下眼睛,红了脸便退出去了。从她的表情来看,她明显是误会了,一定以为是要给她家爷腾出“犯罪空间”来。而跑得气喘吁吁的郑二宝更是什么话都没有,鞠着身子便喏喏退下,只剩心里的叹息。按照祖制,今儿他家爷得在宫里陪着陛下守岁。可这位爷在家宴上吃了几杯酒,愣说头痛身子不爽守不了岁,自顾自离席,顶着风雪就回来了。
很快,耳房里头,只剩下两人了。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好半晌儿都没有声音。
他憋得住,夏初七却憋不住,终于还是先开了口。
“有事找我?”
她递了梯子,他挑了挑眉头,顺着就下来了。
“楚七,爷给你一个道谢的机会。”
丫脑子喝坏了?夏初七眼珠子一翻,没好气地看着他。
“糊涂了?我给你道什么谢?”
赵樽脚下欺近一步,“你不知?”
夏初七瘪了瘪嘴,仰着脑袋,“不知。”
赵樽微微一眯眼,看上去像是不太高兴的样子,瞧得夏初七更是莫名其妙,怎么喝了酒就变了个德性?这几天两个人也难得见面,见面他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如果她更没有得罪他,做什么大过年的回来给他摆脸子?
琢磨着,她突然间想起来了——南红串珠。




且把年华赠天下 第131章 仇人见面分外快活!(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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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是找不到台阶下呢,还是找不到台阶下呢?就算有事来找她,很丢他的面子吗?非得说要给她一个道谢的机会,一副孤傲高冷牛的倔劲儿。想想也是好笑,她懒得与他置气,拿着锦盒扬了扬。
“这个?行,谢了。也不知能值几个银子。”
赵樽面色一沉。
表情难看的臭了下脸,似是默许了,哼了一声,嫌弃地睃她。
“还不快去梳头换衣服?看你那邋遢样子。”
“我那个去!谁邋遢了?”夏初七真心纳闷儿,“我说爷,谁给你气受了,你就找谁撒气去啊。甭大晚上的来找我的茬儿。我这马上就要睡觉了,穿戴整齐做什么?神经!”
“快点!爷带你出去逛逛。”
那主儿显然没有什么好耐性,扫她一眼,便往外走。
“爷在门口等你。”
阿哟,哪股风抽了?夏初七心里的问号一个比一个大。可人家在除夕之夜从宫里带了南红串珠送给她,又不辞辛苦地亲自跑回来教育她,还给她一个“致谢”的机会,她也不能太过拂了人家的面子不是?
几乎没有怎么考虑,她懒洋洋地起身,换了身衣服,梳了个头,戴上顶帽子,慢吞吞地走了出去,抱着双臂,斜斜看他。
“去哪儿啊?”
赵樽回头看了她一眼,似乎很不悦她的男装,蹙了一下眉头,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拽住她的手回了主屋,自个儿也进去换了一身质地十分普通平常的直身袍子,潇洒冷酷的出来了。
“哈哈,你在搞什么?”夏初七嘴角抽搐着,笑得不行,“您干吗打扮得这么艰苦朴素?是晋王府又缺银子了,爷也穿戴不起了?”
“哪那么多话?”
赵樽绷着脸,步子迈得极大,害得她放小跑都跟不上。
两个人出了承德院,小雪还在飘着。
晋王府中各处都悬挂着花灯,样式繁复,种类极多,看上去很是喜庆。先前夏初七没什么心思去欣赏,如今看着那一个个被灯火映得精美别致的院落,心情却无端开朗起来,总算感受到了年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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