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把年华赠天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假的?”李邈惊问。
“对啊,不然呢?你以为赵绵泽还能把他的腰牌给我?”挑了挑眉头,夏初七又笑着道:“我只不过瞧了瞧样子,然后拿到崇远街的商铺里找人做了个一模一样的。”
李邈倒抽一口气,“那可是杀头的罪,他们敢做这个?”
夏初七半眯着一双猫儿似的黑眼睛,微微挑起的唇角,多了一抹讽刺的笑意,“我说表姐啊,你这个人就是活得太严肃。这个世上呢,有了银子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有人怕死,总会有不怕死的人,可懂?”
放开撑着的手肘,李邈躺在瓦上,叹了一口气。
“我是不懂你了。”
撞了撞李邈的肩膀,夏初七顺势躺在瓦上,听着不远处慢慢减弱的打斗声,望着乌沉沉的天空,笑得更甜了,“你不必懂我,一会儿啊,记得把我拎下房子去就行了。”
李邈看着她,不吭声儿。
两个人沉默了。
不一会儿,下头的打斗声彻底没有了。
夏初七挑了挑眉头,趴过去瞅了一眼,“表姐,你说我煞费苦心的设计了这样一出好戏,却只有我两个观众,会不会太少?”
李邈一愣,“你的意思是?”
回过来继续躺下,夏初七得意洋洋地跷起一只脚,半眯着眼睛,“我明日得好好感谢一下赵绵泽,感谢他给了我一个交代。这事啊,也得让夏问秋知道才对吧?咝,好复杂哦,带着赵绵泽的腰牌,进去杀了夏巡,可那两个人却又是宁王的人,跑入了宁王府。夏巡死了,还与宁王侧妃有染。这个水啊,是越来越浑了。”
“你就不担心他们识破吗?”
“识破了又如何?”夏初七打了个哈哈,慵懒地笑,“这些人啦,好的就是一个脸面。现在人也死了,气也上来了,本来就是水火不容的人,这梁子啊,是结大发了。”
李邈看着她,从她的鼻子看到嘴巴,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默了好一会儿,才悠悠地叹:“你若是两年前也有这等心智,事情也不至于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我两个,也不会家破人亡了。”
夏初七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朝那看不到尽头的地方一笑。
“那,都是命。”
正月二十那天,应天府发生了好几件大事。
早朝的时候,老皇帝在朝堂之上核准了对清岗县令范从良的处罚。按官方说法,范从良为了溜须拍马,用“千年石碑”欺君惑民,诬陷晋王殿下,将处以斩刑,秋后执行。其家产抄没,但念及家眷子孙无类似奸佞,特免去一死,只流配充军。
然而,这事的热度还没有退去,晌午过后没多久,魏国公夏廷德的次子夏巡,就在锦绣楼里被人割喉而亡,引得魏国公府与宁王府的人一度对峙互殴。
此事一出,范从良的事就成了小事,上不了头条了。
且把年华赠天下 第171章 画人画骨难画心(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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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巡之死,传得沸沸扬扬。有人说,是夏巡与宁王侧妃有染,导致宁王心生嫉恨,故意差人去锦绣楼里宰了夏巡,还假称是皇长孙赵绵泽的人。也有人说,是魏国公夏廷德陷害宁王在先,宁王气愤不过才派人宰了他的儿子,以示警告。
当然,上面都是比较正式的版本,坊间也有更为香艳的风月版本传出来,只说那夏巡色胆包天,大白天爬入宁王后院,正与宁王的宋侧妃在榻上行那云雨之事,就被宁王逮了个正着,那男子物事还没等取出来,就被宁王一刀砍断了。
这出版本,不仅让宁王丢了脸,更让那彰烈侯宋家丢了脸。最直接的影响,便是有人开始怀疑彰烈侯府的家教,更怀疑宋家的嫡女,能不能配得上龙章凤姿的晋王殿下。
听到那些传闻的时候,夏初七已经乖乖在良医所里瞅她的青霉了。
这个晚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伸手都不见五指。
晋王府早掌了灯,房舍陷入了影影绰绰的黑暗之中。但是细心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来,府里的护卫和警戒,较之平时,更是森严了几分。
夜凉如水。
书房里,灯火大亮。
赵樽静静倚椅子上,右手撑着额头,沉默了好一会儿,看着陈景,却没有说今天传得热火朝天的事,只吩咐民他另外一件要事,“今日朝堂上,陛下又痛斥了老三,只怕他会等不及了。这些日子,你派人密切注意那个傻子的居处,一旦有风吹草动,可自行主张。”
“是。”陈景拱手默立,想了想,又道:“宁王结交官员,栽培党羽,陛下定然早有察觉,如何能容得了他去?相比之下,陛下对您确实是爱重的。”
赵樽目光一闪,揉额的手微微一顿。
“将欲取之,必先与之。听过没有?”
陈景一愣,“殿下?”
不与他多说,赵樽摆了摆手,“去,叫元祐来见我。”
小公爷回了京师的日子一直很悠闲。在非战时期,他除了在神机营里捣鼓他那些火器,便是与他后院里的美娇娘寻欢作乐,很有一番滋味儿。所以,他好些日子都没来过晋王府了。
诚国公府离晋王府也就隔了两条街。
得了赵樽的传唤,元祐来得很快。
人还在书房外头,动静便先传了进来。
“我说郑二宝,看见小爷我来了,你那是什么眼神?”
郑二宝冤枉地“哎唷”一声,“小公爷,对不住,奴才这眼睛受了风,有些痒痒。”
“怪不得,小爷还以为你钻哪个小丫头的裤裆磕的呢。”
“不敢不敢,奴才哪有小公爷的福分!”郑二宝赔笑着,一脑袋们的冷汗。
瞥了他一眼,元小公爷推开面前的吉祥如意花雕花大门,笑逐颜开地走了进去,看着案几后头的赵樽,一双天生的风流眼便撩了起来,似笑非笑的打趣。
“晋王殿下今儿怎么想起我来了,可是有好事儿?”
轻拂一下袖袍,赵樽指了指面前的棋盘。
“找你下棋。”
“呀”一声,元祐好奇了,“你闯鬼了?”
“怪力乱神!坐过来。”
“迂不迂腐啊你?”元祐哈哈大笑一声,潇洒地坐在他的对面,一脸狐疑地开始捋棋子,“我说天禄,你不是最讨厌别人陪你下棋吗?今儿哪股风抽了,想明白了?”
赵樽扫他一眼,淡淡道,“不是讨厌别人陪我下棋,是对手太弱,爷没有兴致。”
拣着棋子的元小公爷手一顿。
松开,一颗棋子“啪”的掉在了棋盘上。
他嘻嘻一笑:“正巧,小爷我也不爱下棋。我说,那咱两个就别演了,你直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有事就吩咐,无事我走人。昨儿小爷看上个姑娘,长得那叫一个水灵,正准备今儿晚上受用一番,你就找上来了。”
赵樽淡淡瞥他一眼,突然说:“今年的中和节,说是为庆贺太子沉疴得愈,陛下要大肆操办,礼部官员已经忙活开了。”
“对啊,我知道啊!听说万岁爷还准备在中和节上指那彰烈侯府的姑娘做你晋王府的十九王妃呢?不过出了今儿这事,又另当别论了。”元祐“呵呵”奸笑一下,猛地敛住了脸,“可天禄啊,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
薄薄的唇角一抿,赵樽语气淡然,可话题扯得更加没边儿了。
“嗯,北平府的晋王府邸大抵用不了几个月便建成了,本王就要去北平了。”
元祐更加摸不着头脑,愣了一下,又哈哈大笑,“天禄,你该不会是舍不得我吧?要不然,我改明儿向陛下请旨,陪你一道去北平,领个晋王府护军统领什么的职务?不过,你得给我多准备一些姑娘才是。”
“即便我同意,你父亲也不会同意。”
赵樽不轻不重地扫他一眼,沉默片刻,一只修长的手指才伸出来,开始拾掇面前的棋子。可他摆来摆去,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却就是不开口,一直等到元祐憋不住又催促一声,他才又皱眉问了一句。
“少鸿,你父亲可还安好?”
一拍脑门,元祐看着他,都快愁死了。
“天禄,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元小公爷很想说,面前这个人他不认识。
他这个十九叔说话,向来言简意赅,从来不说半句废话。今儿这吭吭哧哧老半天,扯东扯西,愣就没有一句重点,这说明了什么?
“你有病啊?不如,找我表妹来治治?”
赵樽剜他一眼,隔了半天,又说一句更离谱的。
“如今朝中局势复杂,你得嘱咐你父亲,不要掺和,静观其变才是。”
元祐点了点头。
他说得没有错,自从老皇帝允了他去北平就藩,他这十九叔日子可以算得上清闲了,只等他过些日子把军队整肃完毕,就可以走人了。他这头去势已定,那边太子爷的病突地好转,原本错综复杂的夺储风云,一夕之间又成了观望之局。胜负未定,谁也不敢随便站队,他父亲自然也是知晓的。可这些……明显也不是他要说的重点啊?
元小公爷眼一眯,满脸都是疑惑,“天禄,你可是有什么不好出口的话?”
手指拈起一颗白子,赵樽思考一下,“本王是关心你父亲的身体。”
“啊?哦!他很好啊,他怎会不好?能吃能睡能跑,前些日子还纳了一房小妾,宝刀未老,威风不减当年啦!”说起诚国公,元祐龇着白花花的牙齿,好不自在,一副有其父必有其子的意思。可这些……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十九叔,你还有话吗?”
左手落下一子,赵樽淡淡道:“本王明日备上薄礼,去你府上走一趟。”
“天禄你……疯了?”
终于,元祐面色收敛起来,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里,全部都写满了“不明白”,眼神风一般刮向赵樽,“你向来不喜欢结交大臣,在朝堂与谁都不来往,如今在这个节骨眼上,为什么突然想要私下见我父亲?”
“有何不妥?”
元祐怔了一下,眯起眼审视他半晌,突然恍然大悟一般,趴过去,压低了声音,那眉宇之间,满是兴奋之色,“十九叔,你可是有了主意?”
赵樽扣着棋子,扫他一眼,“什么主意?”
“那九鼎之上的位置,想要问上一问?”
“问你个头!”不知不觉又学了一句楚七的台词,赵樽手指搓揉一下眉心,终于淡定地瞄向元祐眼睛里熊熊燃烧的火焰,当头给他泼了一瓢冷水。
“本王就想问问诚国公,可有兴趣再收养一个女儿。”
原来如此!
长叹一声,元祐彻底对他拜服了。
他绕了这样一个大弯,说了这样一大通话,不就是想让他回去说服他老爹诚国公,让他以没有生育为名,出面收养楚七为义女,再趁着中和节的时候陛下高兴,换个身份给他指婚,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给带到北平府去,过他逍遥自在的日子?
元祐好笑地摇了摇头,正想说话,郑二宝叩叩门走了进来,躬着身子道:“主子,梓月公主来了。”
赵樽皱了皱眉头,“她不在青棠院养病,跑这儿来做什么?”
“说是来请罪的。”
“让她进来。”
赵樽吩咐完,郑二宝便领命后退着下去了。
赵梓月从来就不是一个让人省心的姑娘,听说她来了,元小公爷挑开的眉头都皱紧了,只拿一双无可奈何的风流眼瞥向赵樽,就想开溜,可捏着下巴,他看着他一本正经的十九叔,浅弯着唇,又笑了,“收义女这事,要不要告诉我小表妹知道?想来她应该会高兴才是。”
揉捏着眉心,赵樽冷隽的目光一沉,“不必告诉她。”
“哈”一声,元祐笑得一脸风情,“果然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十九叔,您这是紧张呢,还是要给她惊喜呢,还是怕我小表妹不同意呢?我看你这是降服不了,想要先斩后奏?”
这个问题很刁钻,元小公爷难得逮住他这样的时候,更是卯足了劲儿奚落他。可赵樽压根儿就不睬他,绷住冷硬的面色,冷飕飕剜他一眼,就慢条斯理地捻起了一颗棋子。
且把年华赠天下 第172章 画人画骨难画心(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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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阿七说那新郎粉,并非玩笑,确实是有的。”
一听说“新郎粉”,元小公爷风骚的俊脸一黑,顿时就觉得身上刺挠起来,想想新郎粉不仅治住了他,就连范从良都为了它扛住了诏狱里的大刑,活生生自己认了罪,愣是没有扯出楚七来,那得是多厉害的东西?断子绝孙啊,他还不撤为哪般?
“天禄,那我……先行一步,告辞。”
他出了书房,便刚好与进门的赵梓月撞上。只见那小丫头背上捆了好几根柴火,脸上和脖子上还有一些浅浅未退的红点子,在烛火下显得极为滑稽。
元祐哈哈大笑,“喔唷,小魔女这是怎么了?”
“我要你管!”
赵梓月与元祐向来不对盘,恶狠狠瞪他一眼,她侧开身就往里走,元祐摸摸下巴,“嘿嘿”一笑,若有所思的离开了。屋子里,赵樽仍是正襟危坐,看着乖顺的赵梓月,淡淡问:“找我有事?”
“十九哥……”拖长了软糯的声音,赵梓月偷偷瞄他好几眼,有些委屈,有些害怕,瘪了好几次嘴巴,才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背上捆着的柴火,苦着小脸儿说:“你看我都负柴请罪来了,你就不要再板着脸了好不好?”
一句“负柴请罪”,让立在边上的郑二宝那个文盲都很是受伤。他垂下眼睑,想笑又没敢吭声。赵樽揉搓下太阳穴,难得还能淡定着看她,“说说,何罪之有?”
赵梓月眸底闪过一抹委屈的情绪,不舒服地蹭蹭背后的柴火,悻悻然地回答,“那日的事是我不对,是我先差人在楚七的被子里放蜘蛛的。我原本也就是想吓唬吓唬她,让她收敛一点,不要再癞蛤蟆还想吃鹅肉了,他哪里配得上十九哥?”
“说重点。”
“是……”赵梓月更委屈了,她在任何人面前都敢张扬,唯独在赵樽面前,就是一个乖宝宝,“十九哥,你如今与他这样不清不楚的关系,你都不知道,招了多少人闲话,宫里那些女人,没事就故意在母妃面前说你与他如何如何,气得母妃都生病了。还有,十九哥,梓月也不喜欢别人这样说你,每回我听见,我都想去把她们的房子烧了,看她们张狂,还敢说你,还敢气我母妃……”
一扯,赵梓月就又没了重点。
她嘴里恼恨的人,全都变成了宫里的娘娘们。
赵樽不由蹙起了眉头,轻咳一声,提醒她,“继续说请罪的事。”
赵梓月嘟了嘟嘴巴,委屈地垂下眸子,“我放蜘蛛吓唬他是我的不对,我欺负了哥哥心爱之人,也是我的不对。可他愣是想个由头逼我吃蜘蛛,是他不对吧?”说到这里,见赵樽冷眼扫过来,她赶紧缩了缩脖子,“好吧,全是我不对,今天我已经负柴请罪来了,哥哥您就大人大量,不要与梓月计较,我们兄妹两个讲和了,好不好?”
淡淡地看着她,赵樽眉目松开了,“知道就好。”
赵梓月吐了吐舌头,“那哥哥是原谅我了?”
赵樽一叹,“我怎会与你个小丫头计较?切记,下次不可再犯。”
一听这话,赵梓月立马开心了,两三下把后背上捆着的柴火甩开,她拍了拍手,便兴奋地喊等在外头的小丫头青藤进来,“我晓得哥哥连日操劳军务辛苦了,除了负柴请罪之外呢,我还亲手下厨炖了汤,温了酒来给哥哥宵夜,都是我亲手做的哦,你看我的手。”
赵梓月摊开手,只见白嫩嫩的手指上,果然被烫了几个水泡。
“所以,哥哥你得多吃点。”
赵樽没有表现太多情绪,黑眸淡然扫了她一眼,“端过来吧。”
青藤请了安,便将手里的食盒打开,端上了一个白瓷的汤盅,又端出一壶半温的酒,还有几碟下酒的小菜来。然后,赵梓月亲自盛了一小碗汤,细心地用勺子搅了一下,放到赵樽的面前。
“哥哥请用。”
赵樽没有看面前精美的菜肴酒水,只对赵梓月摆了摆手,“行了,你下去休息吧,好好呆在青棠院里不要乱跑,等疹子退了,就回宫去,免得母妃操心。”
“不!我不走。”
赵梓月喊得有些急,见赵樽看过来,又略略有些紧张,搓了搓起泡的手指,垂着眸子走到赵樽面前,“我得看着你吃,要不然我一走,你又要偷偷倒掉,或是赏了哪个奴才,可不是白白费了我的苦心?”
她这句话说得很有技巧。
赵樽面色稍稍一凛,看着她,“梓月,你十四岁了,不小了。”莫名说了一句,他微微一顿,却端起那个汤碗来,一口灌了下去,目光冷寂地盯住赵梓月,“好了,我喝了,你下去吧。”
被他太过沉重的声音一激,赵梓月身上凉了凉,目光微微闪躲,“哥哥,再吃些酒吧,这桂花醇是我从宫中带来的,母妃也很喜欢喝呢。喝完了,整个人身上都有桂花的香味儿,可好闻了。”
赵樽看着她,“好。”
没有用酒杯,他直接端起酒壶,一仰脖子,将整壶桂花醇倒了个精光,然后优雅地放下酒壶,盯住赵梓月,“还有旁的话吗?”
赵梓月面色白了一下。她这个十九哥向来就让她猜测不透,今儿晚上这样配合,更是让她原本的忐忑变成了强烈的不安。摸了摸头,她嘴皮动了几下,结果还是咬住下唇,摇了摇头,才道:“我,我想说,在梓月心里,哥哥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再没有旁人比哥哥更重要了。梓月希望哥哥的心里也是如此,千万不要因为不相干的什么人,对梓月生出嫌隙来。”
赵樽神色一冷,垂眸不再看她,“她不是不相干的人。”
赵梓月狠狠咬住下唇,刚才生出来的犹豫,都因了赵樽这句话退去了。她最重要的哥哥,若是被一个女人夺走还好,怎么可以被一个男人给夺走了?上前一步,她突然一把抓住了赵樽的胳膊,目光里流露出哀求来。
“十九哥,自从你出宫分府,我们兄妹两个好久都没有在一处说说话了,梓月很是想念十九哥,可你却总是在忙,一年到头都在忙,我过几日回了宫,指不定哪天被父皇指了婚,就嫁人了,更没有机会见到你了,你可不可以送我回青棠院。”
赵樽看着她,没有说话。
“好不好?”她又摇了下他的胳膊。
静默了片刻,他才开口,“好。”
去青棠院的路上,一片寂静。
好久没有与哥哥相处的赵梓月很兴奋,几乎都快要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了。一路上,她说说笑笑,说宫里那些趣事,说她小时候做过的糗事和坏事,说得眉飞色舞,完全就像一个好不容易要到了糖吃的小孩子。赵樽只是静静地听着,除了衣袍在夜风下时不时拂出来的声音,都不见他应声。
“十九哥,你知道以前魏国公府那个胆小怕事的七小姐吗?”赵梓月说起她欺负人的事,不免有些沾沾自喜,“那个时候,父皇最喜欢招了他那些臣子家眷一起出去狩猎游玩,那个七小姐比我还大上一岁呢,胆子比老鼠还要小,每一次让她陪我去玩,杀了她都不肯去,我便最喜欢欺负她了,因为她太傻了,怎么被我欺负都不会去告状,后来……”
没有听到赵樽回应,赵梓月说得无趣,说到这里便住了嘴。
“后来如何?”
没有想到他会对这个事感兴趣,赵梓月又开心地笑了起来,“有一次狩猎,大概是我十岁多的时候吧?还记得那晚天很黑,我把她骗了出去,留了她一个人在山上。我以为她是会找回来的,可她实在太傻了,一直都没有回来,吓得我睡不着觉,又偷偷派人去山上找,却是不见她了。天亮以后,我猜她是被野狼叼走了,哭着跑去见母妃,才听得母妃说,她身子不舒服,被送回京师去了。”
“后来呢?”
又被追问了一句,赵梓月奇怪地看了赵樽一眼。
“后来我便再没有见过她,不过,倒是听了不少她的笑话。她原本是被父皇指婚给绵泽的,可绵泽大概也是嫌弃她太傻,不肯娶她,愣是要娶她家的三姐。听说她哭闹了好一阵,还大雨天跑去东宫门口跪着,要见绵泽一面,却被人给赶了出来,闹得人尽皆知,失了大家闺秀的体面,也让魏国公很没面子,就把她关在府里禁了足,不许她再出来。我还听人说,她好像疯了,比以前更傻了……”
长长的一段话说完,可除了夜风的呜咽,赵梓月却没有听到哥哥的回答。
且把年华赠天下 第173章 画人画骨难画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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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哥……”她抬头,嘟着嘴巴看他,“我后来也后悔来着,我那时候太不懂事了,可我也没有怎么着她,我就是骗她出去,想吓唬她,想让她求饶,陪着我玩耍。可她真是傻……连求饶也不会,我真的有派人找她的。也不晓得为什么,我后来总是回想起那个晚上,一想到就会做噩梦,梦里的天总是那样黑,我什么也看不见。十九哥,我总感觉那个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你现在就懂事了吗?”
赵樽的声音低低的,沉沉的,听上很冷。
“十九哥……”赵梓月心里像被锤子给擂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自家今天晚上要做的事情。她挠了挠头,想要告诉他,可见他神色不对,终于又咽了回去,低低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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