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苏培盛了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四眼娃娃
“大老远地就听到你在编排爷,”四阿哥掀开帘子迈进内室,苏伟冷哼一声别过头,张起麟连忙俯身告退。
“这整个王府就你最没规矩,”四阿哥自己换了衣服坐到榻子上,“爷昨儿在内阁忙了一晚上,去给爷倒杯茶。”
苏伟转身把帽子叩到脑袋上,“奴才睡着了,听不到!”
“就给爷找不自在是不是?”四阿哥弯着嘴角拍掉苏伟脸上的大盖帽,“要不你明天陪爷进宫,爷就不用你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好不好?”
“你休想,我才不要和内阁那帮死气沉沉的老顽固呆在一起,”苏伟扑腾扑腾地爬起来,“我明天要出府!”
“不准,”四阿哥掉头躺到软榻另一侧。
“我有正事儿!”苏伟一个猛子扑过去,“八阿哥就要回来了,大戏就要上演了,你不能拖我后腿!”
十月初九,八爷府
紧闭的房屋中,张氏满面羞红地躺在床帐内。
巧文收拾了药瓶,将帕子递给张氏,压低了嗓音道,“贝勒爷明儿就回来了,小主用这药粉温养了这么多次,肯定让人欲罢不能。”
“别说了,”张氏撑着身子坐起来,嘴角带着一丝浅笑,“这药是好药,就是用起来太不知羞了,我本还以为只需内服就可以了,也不知那乌喇那拉氏从哪儿找来的。”
巧文恭敬地扶着张氏下床,“奴婢听说,嘉仪小主花了几千两呢,把嫁妆都快卖光了。”
“也亏她狠得下心,”张氏坐到软榻上,拿起一只白色瓷瓶慢慢把玩,“就是这药粉给她用着实浪费了。也亏你细心,竟能找到绣香埋东西的地方,这样才是神不知鬼不觉呢。”
“多谢小主夸奖,”巧文抿着嘴角笑了笑,“要不是小主提拔,奴婢现在还在膳房做粗活呢。能为小主尽这份力,是奴婢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张氏拉过巧文的手拍了拍道,“你是个懂事儿的,荷卉一心巴结福晋,我早就想找人替了她了。你只要尽心为我办事儿,日后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多谢小主,”巧文俯身跪下,张氏弯了弯唇角,目光又落到了木盒中的白色瓷瓶上。
穿成苏培盛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百花宴
康熙四十五年
十月十三,颁金节
一辆辆流苏玉坠的马车驶向宫门,苏伟跟在其中,偶尔与几个相熟的面孔点头示意。
“这回苏公公可要辛苦了,得陪着咱们在后宫里拘谨一天,”茉雅奇的侍女宝笙走在苏伟的身侧道。
“这是哪儿的话,伺候大格格也是奴才的本分,”苏伟扶了扶自己的貂绒暖帽,“再说,前头一帮子权臣宗贵,张口闭口都是朝政大事,还真不如在后宫里舒坦呢。”
“这话也就苏公公会说,”马车停到宫门口,茉雅奇踩着脚蹬下了车,“今天要不是李嬷嬷病了,又恰逢皇太后在后宫办了百花宴,苏公公肯定是要跟着阿玛到保和殿去的。”
“让大格格笑话了,”苏伟傻笑了两声,跟着福晋与两位格格一起往内宫走去。
刚过辰时,景运门后的甬道上已经站满了各府命妇和自家的女儿们。
按规矩,命妇们要先到承乾宫拜见贵妃娘娘,然后跟着贵妃往宁寿宫拜见皇太后,最后在巳时三刻到坤宁宫祭奠大行皇后。一应礼仪结束后,才是正儿八经的百花宴。不过,各皇子福晋因身份不同,自是不用侯在宫殿墙外的。
四福晋一行刚刚穿过拱门,就有承乾宫的宫女迎了上来。承乾宫内倒是比人满为患的甬道还要热闹一些,各府福晋、格格们伴着各宫娘娘相谈甚欢,就连久未露面的惠妃都拉着几个女孩儿坐在贵妃下手。
“臣妾乌喇那拉氏携小女给贵妃娘娘请安,给各位娘娘请安,”四福晋迈进门槛后,带着茉雅奇、伊尔哈向众人一一行礼。
“快都起来吧,”贵妃佟佳氏弯起嘴角道,“女孩儿们走过来给本宫看看。”
茉雅奇、伊尔哈缓步走到贵妃身前,又俯身一揖。
“好,好,”佟佳氏从一旁的绣墩上捡起两只红木盒递给二人,转头冲德妃道,“看着都有灵气,老四也是因祸得福,这回可是儿女双全了。”
“贵妃娘娘谬赞了,”德妃微微笑了笑,冲茉雅奇、伊尔哈招招手道,“她们俩也甚少入宫,别在娘娘面前失了礼节才是。”
两位小格格走到德妃身旁站好,坐在另一头的宜妃见状,眼眸流转道,“这老四家的大格格也到了知人事的年纪吧,不知以后想指个什么样的人家呢?”
四福晋抿了抿唇,看了看低下头的茉雅奇道,“王爷疼爱女儿,一直想多留几年呢。至于这婚事,还得太后和圣上做主,能嫁得近些自然是最好的了。”
“也是,”宜妃扬了扬手帕,转头看向惠妃,“这满屋子的格格有几个能像咱们大阿哥的雅尔檀一样,可以嫁个汉门高第,留在父母身边呢。”
四福晋弯了弯唇角,没有再说其他,一直沉默的良妃却突然开口道,“本宫倒是听说,雅尔檀能得个好夫婿,都是因着四阿哥的进言呢。皇上如此看重四阿哥,想必日后,雍亲王府的两位格格也不用远嫁蒙古了。”
良妃话音一落,正殿内突然寂静下来。
德妃脸色渐沉,端过一旁的茶碗,轻轻刮着茶末道,“我们老四的事儿就不用妹妹操心了。雅尔檀能留在京城,那是她的福分。格格们远嫁蒙古,也各有各的命数。妹妹有那些闲工夫,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儿子吧。”
良妃面色一僵,转过头不再说话。
坐在女眷中的八福晋,甚感尴尬地放下手中的茶碗,原本与她说话的十福晋博尔济吉特氏也默默地直起了身子。八福晋抿了抿唇角,强咽下胸口的憋闷,暗暗地瞪了平白给她寻难堪的良妃一眼。
晌午,保和殿
大殿内歌舞升平,群臣觥筹交错。
张保站在四阿哥身后,时不时地给自家主子和前来敬酒的朝臣添杯。
好不容易又送走一个,四阿哥抬手捏了捏眉心。
“主子是不是有些过量了?奴才让人给您上碗醒酒汤吧,”张保躬下身子道。
“不用,”四阿哥摆了摆手,端起一旁的八珍百宝鸡羹喝了两口,“后宫也该开宴了吧?”
“是,”张保低了低头,“太后的百花宴设在万春亭,还有新进宫的戏班子,该是比咱们这儿热闹些。”
四阿哥斜着双眸瞥了张保一眼,兀自冷哼一声,张保陪着笑了两下,压低声音道,“奴才听说,两位格格近来出门常遭人惦记,有苏公公在,也省的小主子们受气。”
“四哥,”十三阿哥端着酒杯过来,刚好打断二人的对话,“你身子康复还没多久,别喝得太多了,一会儿弟弟帮你挡一挡吧?”
四阿哥弯了弯唇角,端起酒杯跟十三阿哥碰了一下,“四哥病着的时候全赖你照顾了,病好以后也没倒出功夫好好谢你。”
“四哥说得哪里话,”胤祥扬起唇角,“要是没有四哥,胤祥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回京呢。”
“四哥跟十三还真是兄弟情深啊,”另一头,九阿哥状似无意地对十四阿哥道,“四哥重病时,十三竟肯冒死侍疾。别说四哥了,就连我都十分感动呢。”
十四阿哥瞥了九阿哥一眼没有说话,九阿哥嗤笑一声继续道,“不过,胤祥这一招也算破釜沉舟,不只讨好了四哥,在皇阿玛面前也是出尽了风头,等回头皇阿玛一感触,十四弟你——”
“胤禟!”八阿哥冷声打断九阿哥的话,“胤誐还在府中禁足,你又不注意言辞了!”
九阿哥撇了撇嘴,咽下了说到一半的话。
十四阿哥坐回位子上,默默饮酒,站在他身后的小瑞子有些心不在焉地左顾右盼。
御花园,百花宴
万春亭下,太后让各家女儿散开了随意赏花,花园里一时遍布莺歌燕语。
有了女儿家的朝气,坐在亭子上的太后很是开怀,随着各宫娘娘和宗亲命妇们说话调笑。
苏伟跟着自家的小主子在花园里穿梭,很快被这些闺阁小女儿间的派系斗争与尔虞我诈震呆了。
“格格今日真是出风头,”一个十三四岁,衣着尤为华丽的姑娘挡在了茉雅奇的前头,“刚刚宴席上的祈福文是一早就背好的吧?给太后祈福端的是心意,格格未免太刻意了,把宫中的贵人们都当傻子了?”
苏伟瞪着大眼睛,梗着脖子,一时拿不准自己是否要上场,只听茉雅奇轻声一笑道,“本格格家教森严,从不知怎样把别人当傻子。既然布尔和如此有心得,不如指点指点我?”
说得好!激动的苏大公公差点在后头给自家小主子摇旗助威了,他们家大格格跟人斗法的能力深得其父真传哦。
“小女可不敢,”那叫布尔和的姑娘倒还镇定,装模作样地左看右看后,目光落到不远处与人聊天的伊尔哈身上,“有个姐妹还真好,甭管长幼、嫡庶都有人相陪。而且,我听说啊,雅尔檀格格之所以能留在京城,是因其长姐先行嫁到了蒙古,万岁爷不忍大阿哥无女傍身才下的旨意。等到格格指婚那天,不知肯不肯为二格格远嫁他方呢?”
“你管的也太多了吧,”听到布尔和说话的伊尔哈转身走了过来,“我们皇家的婚事轮得到你插嘴?有那个时间还是担心你自己吧,长了只三姑六婆的嘴,也不知日后谁那么倒霉会摊上你!”
强悍!苏伟暗暗竖大拇指。
“二格格这样说话未免太目中无人了吧,”布尔和终于怒了,收起一脸的小大人像儿,手中的帕子被扯的变了形状,“我听你这么说,倒很耳熟呢,也不知二格格到底是瞧不上谁?”
“我就瞧不上你!”伊尔哈才不管布尔和的话中有话,嗓音立时升了三度。
茉雅奇连忙拉住伊尔哈,冲她使了个眼色,往万春亭的方向看了看。
然,苏伟此时深感长江后浪推前浪的危机,这布尔和姑娘硬是把伊尔哈的话跟之前德妃回良妃的相似话语联系在一起了。一个闹不好,就能给伊尔哈扣上一顶不尊皇妃,以下犯上的大帽子。
“这位小小姐,”想到这儿,苏伟连忙上前一步道,“奴才劝您赶紧找个地方换身衣服吧,当心一会儿娘娘们怪罪啊。”
布尔和一愣,瞪着苏伟道,“我的衣服怎么了?”
“哎哟,您没发现?”苏伟神态紧张,“您的湘妃色短褂跟贵妃娘娘的斗篷是一个颜色的。现在太阳当头,娘娘没有披上斗篷。等一会儿中午的热乎劲儿过去了,娘娘把斗篷一披,大家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这——”布尔和有些踌躇,看了看万春亭的方向,又看了看花园中的众人,好像真的只有她自己穿了湘妃色的短褂。
“苏公公,你提醒她干什么?”伊尔哈抻着脖子道,“就让她跟贵妃娘娘穿一个颜色,回头治她个大不敬之罪。”
“你!”布尔和愤愤地一跺脚,转身往御花园旁的偏殿去了。
见布尔和走远,茉雅奇勾起嘴角道,“苏公公真能忽悠人,今儿个天热,贵妃娘娘带了毛封的披肩,哪有什么斗篷啊?一会儿给她发现了,一定又不依不饶了。”
“咳,大格格放心,”苏伟挠了挠后脑勺,转身招了个小宫女过来,“你帮我传句话给浣月姑姑,就说下午风凉,给贵妃娘娘取件湘妃色的斗篷。”
傍晚,八爷府
金环伺候着八福晋换上寝衣,见八福晋面色清冷地盯着镜子发呆,轻声劝慰道,“福晋别把白天的事情太放在心上了,等毛氏生下个阿哥,那些闲言碎语就都消停了。”
“哪有那么简单,”八福晋抚了抚眉心,“皇子中,哪个成家的不都是儿女成群?贝勒爷只得一个孩子,必然是不够的。”
金环抿了抿唇,犹豫了片刻开口道,“既然毛氏能生,那其他人也一定可以,福晋若想为贝勒爷开枝散叶,不如再接几个——”
“不行,”八福晋眉心一蹙,打断了金环的话,“府里女人多了,谁敢保证没有能让贝勒爷动心的?我外祖已然去世,现在就连马尔浑舅舅都缠绵病榻,安亲王一脉眼见着就要凋零。此时,贝勒府里再有什么人爬到我的头上,我岂不是连立足的地方都没有了?”
“福晋,您别瞎想,”金环蹲到脚榻上,为八福晋敲着小腿,“贝勒爷对您可是真心的,自您进府,贝勒爷就没主动纳过别人。等毛氏生下了孩子,您抱到自己膝下抚养,就算再有外来人,也肯定越不过您去。”
八福晋抿了抿唇角,低头看着金环,微微笑了笑,“就你会说话。”
“福晋,”跑腿的小厮跪到外厅门口。
八福晋立马起身道,“是不是贝勒爷回来了?今儿朝宴,没喝醉吧?”
“额,贝勒爷还算清醒,只是……”小厮支吾了半晌。
“有什么话快说,我还得去伺候贝勒爷呢,”八福晋接过金环递来的斗篷。
“福晋,”小厮挡住了八福晋的去路,“贝勒爷回府后,直接往张氏那儿去了。”
穿成苏培盛了 第二百七十章 瓷娃娃
康熙四十五年
十月中旬,大理寺
四阿哥下了马车,迎面一个中年男子缓步而来,冲四阿哥一拱手道,“微臣大理寺卿庆城给王爷请安。”
“起来吧,”四阿哥微一点头,举步迈进府门。
“臣等愧对圣上的信任,韦良一案一直没有进展,”庆城将四阿哥一路引进大理寺案牍阁,将长桌上的单册一一呈上,“这是此案的所有卷宗,大理寺着手较晚,相关人等尽皆毙命,实在无处着手,还请王爷多多见谅。”
四阿哥随手翻了翻韦良的口供,清冷的目光在庆城的脸上淡淡扫过,“本王今天来不是要听这些推脱之词的,韦良、小远子虽然都已身死,但其家人、朋友总有在世的,若真用到了心思,怎会无处着手?”
“王爷明鉴,”庆城又躬了躬身子,满目诚恳,“那韦良的妻儿都尚在陕西,臣等已派人前往调查,只是来回尚需时日。而且,韦良做下如此大案,依臣推测,恐不会对家里言明。另外,太监小远子在宫里当差时十分低调,敬事房也给不出什么有用的证据——”
“行啦,”四阿哥语气漠然,打断庆城的再三解释,转身走到一个置物的木架前,“你们的为难之处,本王也理解。只不过——”
四阿哥的目光被角落一个白色圆头胖乎乎的瓷娃娃吸引了过去,语气顿了顿才道,“本王此次差点丢了性命,总不能白白地任由凶手逍遥法外。你们大理寺和都察院一句无从着手,就想让本王把这一口闷气生生地咽下去吗?”
“王爷,”庆城抿了抿唇,目光微动,踌躇了片刻才开口道,“王爷,此案大理寺一定一查到底,绝不草草交差。这中间,若王爷有什么吩咐,微臣定当尽心竭力。”
四阿哥的手在瓷娃娃的脑袋上轻轻一顿,转头看了庆城一眼道,“既然大人如此有诚心,本王就暂且等一等,还望大理寺卿不要让本王失望。”
“请王爷放心,”庆城抿紧了嘴角,长揖到地。
四阿哥微微点了点头,仰首举步而去。庆城慢慢直起身子,长长地叹了口气。“
“啊,对了!”
庆城动作一僵,转头看向中途折回的雍亲王,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四阿哥弯了弯唇角,指着木架子上的瓷娃娃道,“本王看那个瓷偶好生可爱,不知大人可否割爱?”
庆城呆了片刻,慌忙回身捧起瓷偶,递到四阿哥身前,“能得王爷喜欢,是这瓷偶的福气,希望王爷不嫌鄙陋。”
“大人客气,”四阿哥接过瓷娃娃,扶起半僵硬的大理寺卿,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转身走了。
雍亲王府
苏伟从府外归来时已近傍晚,一进东小院内厅,就看到了软榻上某人十分不满的神色。
张起麟张公公冲苏伟一笑,很没义气地向自家主子打了个千儿后,快速退到门外。
“过来,”四阿哥阴沉沉地开口道,手中握着的古卷被很随意地扔到一旁。
苏伟挠了挠大盖帽下的后脑勺,一步一蹭地挪到软榻边,“我出门是办正事去了,一时没注意才拖到这么晚的。”
“一时没注意?”四阿哥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双眼眯成一条缝。
苏公公打了个激灵,迅速蹬掉靴子,扑到四阿哥身前摆出个单手支头,双腿微弯的美人鱼姿势,讨好地笑道,“我不是故意的,以后一定看着时间。再说,你今天不是去大理寺了吗,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回来。”
四阿哥伸手拍了拍某人翘起的臀部,又不甘心地向后捏了捏,“大理寺、都察院根本查不出幕后主使,爷一早就知道。其实,就算他们查出来了,也未必肯说。爷今儿个去这一趟,只是想告诉朝臣,我雍亲王府不是任人随意践踏的。想在本王面前欺上瞒下,总得付出些代价才行。”
“王爷威武!”苏公公竖起大拇指,顺便赠送个大大的微笑。
四阿哥面色一沉,冲苏伟低声吼道,“别以为今天的事儿就这么糊弄过去了!以后再敢这么晚回府,爷就把你栓在东小院,哪儿都别想去!”
苏伟瘪了嘴,瞪了四阿哥半晌,气哄哄地拽个垫子枕在脑袋下,翻过身子,给四阿哥留个后脑勺。
“还敢跟爷耍脾气了,爷看你是欠教训了……”
映在窗棂上的烛火一阵颤抖,内厅里嬉笑呼喊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末了,只剩了衣衫相缠的悉悉索索和一些撩动人心弦的暗暗低语。
夜色沉静,雍亲王府内的灯火一盏一盏地灭了下去,东小院内水影与月影交融,祛除了不少秋末的寒意。
软榻上,两人盖着一张薄薄的毛毯,苏公公还贪凉地露出一截小腿。
“这是你从大理寺拿回来的?”苏伟捧着个白色的瓷娃娃,有些不可思议地仰头看向四阿哥。
四阿哥揉了揉苏伟的脑袋,略略地勾起唇角道,“爷第一眼就相中它了,跟你犯傻时的样子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好在那个庆城是个知情识趣的,不仅立马向我表了忠心,这个瓷偶也干干脆脆地送给我了。”
苏伟愣愣地看了看自鸣得意的四阿哥,又低头看了看怀里胖乎乎、傻呆呆的瓷娃娃,突然异常嫌弃地挣开四阿哥的怀抱,往软榻外边滚了两圈。
不知道脸皮变厚是不是疫病的后遗症,万一也会传染就遭了。
十月末,
四阿哥给两位小阿哥办了百日宴,宴请了不少权臣亲贵,宫中也接连赏下很多好东西。原本一桩堪称劫后余生、柳暗花明的大喜事,却因几个爱嚼舌头的深宅妇人,带了些许不快与尴尬。
福晋院里,钮祜禄氏皱着秀眉道,“那个御史夫人也着实讨厌,提什么不好,偏提那个钱氏。我们雍亲王府怎么待她是我们的事儿,跟她有什么关系?”
“这些人肯定是听到什么风声了,”李氏靠着椅背道,“不然,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那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事已至此,钱氏的问题是不能再拖了,”年氏放下手中的茶碗道,“别的不管,只怕因为她一个别有用心的妇人,污了王爷的名声。”
“这个钱氏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李氏拿下帕子,掩了掩唇角,转头冲福晋道,“咱们得想个万全之策,既能让她闭上嘴,又不会给王爷落下什么忘恩负义的名头。”
“这人活着,就难免有些不该有的念头,”福晋轻轻刮着茶末,“想让她彻底闭上嘴,法子只有一个——”
“福晋,”正说话间,诗瑶匆匆而入,在福晋耳旁低语了几声。
茶盖落到茶碗上,发出一声脆响。几位小主对视了两眼,莫名地看向福晋。
“这事儿不用咱们操心了,你们也都回吧,”福晋扶着诗瑶的手臂站了起来,缓步向室内走去。
年氏、李氏等人都面面相觑,略一犹疑后,连忙行礼道,“妾身告退。”
走出福晋的院落,钮祜禄氏扶住诗玥的手臂,压低声音道,“刚才是怎么回事儿啊?我见王妃好像不太高兴。”
“我也不清楚,”诗玥秀眉微蹙,“是不是那个钱氏闹出什么麻烦了?”
“不是的,小主,”絮儿突然开口道,“奴婢刚刚在外面听说了,那个钱氏被苏公公派人送出王府去了。说是去其包衣奴才的身份,送她进永安禅寺静修,以后受皇家供奉,积累世福德。”
“永安禅寺?那不就是出家了吗?”钮祜禄氏愣了愣,“不过这样也好,在佛门圣地,她就算胡说八道也没人会听了。受皇家供奉,旁的人也不敢说咱们王府恩将仇报。不过,王妃为什么会生气呢?”
诗玥抿了抿唇,低下头没有说话。
十一月,钱氏入了永安禅寺,丁芪则进了太医院。
“恭喜丁大夫啦,”苏伟捡了个大早晨给刚换上官府的丁芪道贺来了。
“不敢,不敢,”丁芪冲苏伟拱了拱手,“微臣能有今日,都亏王爷与苏公公提拔。丁芪就算入了太医院,也终生是雍亲王府的人。”
“丁大夫太客气了,”苏伟扶起丁芪,“咱们王府的大夫能得圣上看重,王爷面上也有光。不过,这太医院可不是个寻常地方,丁大夫迈进去后,务必要万事小心啊。”
“苏公公是多虑了,”随后而来的张保将贺礼递给服侍丁芪的小厮,“丁太医有咱们雍亲王府作后盾,即便是那个周院判也不敢随意为难。若是日后在太医院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丁大夫尽可回来禀告,王爷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微臣多谢王爷关怀,多谢两位公公提醒,”丁芪又冲两人弯了弯腰,“请二位公公放心,丁芪自知身份,绝不会做出背主忘恩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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