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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凤虚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星海拾贝
苗之北幡然叹息:“原来如此,怪不得诸天教的人不停追杀我,肯定也认错人了。”
他为解除误会,挣扎着解开斗篷,请三人帮忙取下背上的东西,那是一只黑铁铸成的瓜楞大罐,若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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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酒,容量至少四五十斤。
商荣发现罐身上糊着一块掌心大的泥灰,像是补丁,随之想起那日在岘山悬崖上刺出的一剑,了悟道:“当时我一剑刺向你背心,感觉好像刺中一件铁器,结果还真是。这罐子里的白灰是什么?”
苗之北微露苦笑:“你都看到啦,那些是骨灰,里面或许有我的妻儿。”
三人一齐怔愣,内心闪出五花八门的揣测,然而都不及事实来得震撼。
苗之北是来找羊胜复仇的,二十五年前,这人还没为自己打造“大善人”的假面,是个明火执仗的凶徒。
清泰三年,石敬塘起兵反唐,为拉拢契丹,割让幽云十六州,建立后晋,做了数典忘祖的儿皇帝,彼时羊胜就依附这个傀儡政权,为一个将领充当谋士。
翌年,后晋军队进犯宛洛,大批难民逃难到洛阳城下,守城军士不敢开门,晋军不久杀到,正是羊胜所在的一部。
那统军将领受其怂恿,率军恣意屠杀难民,斩首数千级,充做敌军兵士向上峰冒领军功,同时俘虏了上万人。
哀鸿遍野的惨景尚未落幕,真正的噩梦降临了。
羊胜以军中缺粮为由,将这些俘虏当成“菜人”宰杀食用,还花样百出地发明了多种烹饪人肉的菜谱:
把人放在大缸里烘烤,一面灌食加了香料的汤水,最后把人活活烤熟,名为“火头烧”;
将人四肢捆绑,以开水反复冲刷,用竹篾子刮下表皮,再割肉烹饪,名为“嫩切”;
将活人放血杀死,去掉内脏,抹盐晒干,名为“两脚羊”
………………………………
成百上千的人惨死在汤镬砧板间,其中包括苗之北的妻子和两个不满十岁的儿子。
羊胜用了最残忍的菜谱炮制他们。
“那日正遇大雪,羊胜替将官宴请军士,选了三十名年轻的女俘虏,洗净后赤身**埋入雪中,半个时辰后取出,零刀割碎,沾着酱油食用,说这种吃法叫‘冻脍’。又挑了三十个小孩子,捆绑后活活撬开头盖骨,往脑浆里淋入滚油,用调羹挖食,将这道菜命名为‘赛猴脑’,这都是我亲眼所见……”
那些女人被割食时尚未断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皮肉被一块块切下,变成士兵们的下酒菜。孩子们则更惨,前者因为冰冻后体表肌肉坏死,还少一些痛苦,后者是生生被钉入细铁钻凿开头骨,他们的惨叫撕破天幕,驱散附近日夜不歇的狼嚎和乌啼,听者随着惨叫的节拍战栗,也像被一节节剁碎,呼吸里扎满冰渣。
商荣觉得胸腔里的血快被熬干了,实景远比描述惨怖,足以摧毁一个人的意志,假若他身在现场,会像发疯的野兽咬死周围所有人,不知道苗之北当时是何种反应。
“我什么都没做。”
苗之北脸色暗沉,好像那黑色的面巾还蒙在他脸上。
他是天枢苗家的后人,年轻时却因父亲的缘故未曾习武,惨祸来袭,一介文弱书生守不住国也守不住家,不过满腹的诗书也着实救了他一命,被俘后他以读书人的身份受到优待,在军队里抄写文书。这优待没能惠及家人,担惊受怕数日,他的妻儿最终沦为菜人。
惨绝人寰的宴席上,誓同白首的爱妻,血脉相连的儿子一个接一个惨死,他们的嘶嚎声声入耳,宛若乱刀凌迟他的身心,可他无能为力,唯有悄悄注视在首席上谈笑风生的罪魁,那双毒蛇般狡猾的眼睛,稀疏的山羊胡子被血泪画入脑海,至死不灭。
“人在最痛苦的时候反而最清醒,我就是,当时做了正确的选择,哪怕把自己逼到发疯也要忍耐,留着这条命为老婆孩子报仇……”
后来晋军到底攻陷洛阳,不久重安荣发动兵变,石敬塘病死,后晋的气数便到头了,他手下的部将各奔东西,苗之北等幸存的俘虏也恢复自由。
他四处搜寻羊胜的下落,几年后终于找到了。可是这恶贼投靠了一个武功高强的大魔头,在那魔头庇护下,苗之北重金聘请的几名杀手全军覆没。
这情况一度令他心灰欲绝,幸亏妻儿遇害的情景还记忆犹新,他们濒死的惨叫像干薪投入他即将熄灭的斗志,让他浴火重生。
他开始想尽办法学习武功,甚至违背父亲的遗命,跑回天枢门求苗家接纳。苗门主碍于家规拒绝了他的请求,但私自传授他一些武功,并指点他拜师学艺。
此后的二十年中,他走遍大江南北,向一切能助他提升功力的人求教,即使对方要求严苛,或是行止不端,他都不在乎。
通过一招一式,夙夜匪懈地积累,他总算练成一副好身手,而羊胜也移巢襄阳,这只披着羊皮的狼改不掉嗜血的本性,一面欺世盗名为他的主子敛财,一面打着慈善的幌子做人肉买卖。
苗之北觉得杀死这个衣冠禽兽还不够,必须彻底揭穿他的罪行,因而花了近一年时间调查羊胜的生意网和那座农庄,期间频频遇险,却已有了不少获,今日潜入庄园是想盗取钥匙,到羊胜的居所查探,结果不慎遭遇提婆湿。
“我也调查过黄三,那日去尸谷就是为了取证。前不久曾见他用邪功杀死一名武林人士,知道厉害,所以中招后自断右腿,可如今看来也没用。”
苗之北讲话越来越吃力,几条黑线顺着他的脖子慢慢蹿到脸上,商荣扯开他的衣襟,见胸膛已遍布黑线,仿佛大群黑色的蚯蚓正在吸吮他的血肉,肢体迅速枯萎。
“觉慧师父,你有解毒、药吗?”
意识到这是种毒功,他赶忙寻找抑制毒素的方法。
唐海月取出一粒解毒丸,姑且死马当作活马医。
苗之北微微转头:“别浪东西了,我在襄阳李子巷租了一间房子,正对水井那间门上贴了关公像的就是。这一年搜集到的证据都藏在屋内的床板下,你们把它交给节度使高行周,就算不能剿灭这伙恶贼,起码阻止他们继续明目张胆的害人。”
他口鼻皆张,整个脸都被黑线缠绕,有的已包围眼睛,探入眼眶。
黑血漫出口腔,他再也不能说话,双手哆嗦前伸,像在索取什么。
“把骨灰坛给他。”
在商荣的提示下,赵霁火速将铁罐抱到苗之北眼前,发现他已目不能视,商荣和唐海月一人拽起他一只手按住罐口。
苗之北颤抖的眼帘安然垂落,但愿黄泉路上,天伦有份。
枯枝似的手沿着罐身慢慢滑落,赵霁兀自抱着铁罐,心想这或许能帮助死者顺利找到妻儿。
但这罐子太沉了,他不信三个人的骨灰就能把它填满。
这疑点不难解答,稍后他自己便想通了。
苗之北的妻儿被当做菜人吃掉,他们的遗骸相当于寻常人饭桌上吃剩的骨头,与其他尸块混在一处。谁又能从一堆面目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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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的尸骨中准确选出三具完整的尸骨?因此苗之北只好将遇害者集体焚化,把他们的骨灰一并藏。
这二十五年来,他想必一直携带这只铁罐,背负思念和痛楚,背负仇恨与决心,饮遍八方苦雨酿成的酒,在时间巨浪里独斟独酌,靠着一腔执念才撑着破船似的人生顶风前行。
披肝沥胆不外乎为着一个情字。
为儿女骨肉的小情,也为人间正道的大爱。
“我们找个风水好点的地方,把他和这只骨灰坛一块儿葬了吧。”
等唐海月念完往生咒,赵霁如此提议。
商荣面沉如水,静默片刻,拔剑恨道:“我要回去杀了羊胜,把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林鸟?飞,山风森然,似乎被杀意所惊,杀气来源却另有其人。
“还以为你们逃了,原来是在这儿等死。”
提婆湿像一头?暴的老虎,挟带腥风跳上石岗,在数丈外蓄势瞵眈。惯食人肉的他对人血极为敏感,寻着气味追踪到此。
刚刚目睹过苗之北惨死的三人因义愤斗志高涨,商荣首当其冲杀向敌人,相思剑恍如云舒霞卷,勃发出千山万谷的毫光。
提婆湿不闪不避,刀来肉挡,毫无惧色。血煞功将他的真气练成剧毒,筋骨练成玄铁,“琉璃魔封”震荡出的剑气摧枯拉朽地劈断周围的草木树藤,竟不能在他身上留下一丝划痕。
“商施主,请让开,让贫僧来试试!”
唐海月一声清啸抢到战阵边缘,这个谦雅的僧人也被歹徒的倒行逆施激怒,破例动用已经自行封印的绝技。
冰蓝的月光中蓦地泛开一片朦胧的涟漪,无数暗器宛如蝗群出奔扑向敌人,它们飞行速度太快,残影将周围景物的形态干扰成了波浪状,耳朵捕捉不到的高频音波令人脊柱颤麻,舌尖酸涩。
这一招乍看很像“云奔雨聚”,其实非也,“云奔雨聚”固然能一次性发射数百枚暗器,但暗器只能直线飞行,各自的力道也不甚强劲,通常被唐门的后生用来吓唬对手。
唐海月此刻使出的却是唐门顶级绝学之一的“星尘喷流”,上千枚微小暗器犹如星子爆炸产生的碎片,从四面八方围攻目标,每一发都拥有超强破坏力,纵是钢筋铁骨也经受不住。
商荣赵霁听到唐海月呼喊就已闪身避让,暗器扇出的冷风好似冰水泼面,逼得他们接连后退,殊不料鬼嗥神号的撞击声停止,施放这猛烈杀招的人竟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提婆湿在满地银屑中屹立不倒,“星尘喷流”只扒光他的衣裤,没对他造成实质上的损伤。
他摧毁的是唐门传承百年的辉煌自信,唐海月瞬间绝望了。
“你们唐门的鬼招数,只适合用来耍流氓!”
这怪物性格粗鲁,衣衫尽碎后火冒三丈,哇哇大吼着奔向呆愕的唐海月。
商荣赵霁齐身来救,提婆湿无视他们鞭子般狂抽乱舞的剑锋,专意击杀惹恼他的僧人,战团像一股旋风移至崖畔,唐海月脚下一扭,身形受滞,就快落在提婆湿爪子里。
赵霁见势不妙,抢先一脚踹中唐海月左髋,及时踢开他。不想用力过猛,唐海月下盘又正空虚,径直飞出两三丈落下山崖。
赵霁大惊,正要去救,被商荣使劲拽开,提婆湿的右爪在他后脑擦过,风力撕裂他的发带,又将他推出去一丈远。
“躲开!”
二人不敢停顿,连续起落数回,撤到方才停留的位置。
提婆湿追不上八卦游龙踅,到底被他们甩开一二十丈远。
“跑吗?”
赵霁惊心吊胆询问,假如商荣又向对抗赤云法师时一样犯倔,他也只好舍命陪君子。
商荣这时并没有意气用事,他手握苗之北的重托,不能在这里丢掉性命。
“带上苗之北的尸首,下山去救觉慧师父。”
刚做出部署,提婆湿突然绕过他们,冲向来时的路径,一口气挥掌劈断十几棵大树,树干横七竖八垒起关隘,他自充当守关大将,断了他们的退路。
“你们一个都别想活命!”
他迈开比野猪还粗壮的双腿逼近,大嘴开合,两排白牙有如铡刀,盯着商荣的脸凶煞煞说道:“看你中了我的血煞功还能不能装死。”
商荣咬紧牙关,持剑待战,赵霁却挖空心思算计如何逃跑,指着提婆湿横肉暴鼓的身躯大叫:“你一个大人光着身子羞不羞啊!以为自己多好看呢!”
提婆湿没他哥哥紧那奴奸诈,头脑颇为愚钝,听他一说也觉得一、丝、不、挂的模样很不妥,便跳到苗之北的尸体旁,剥下他的衣衫蔽体。光溜溜的后背上有一块巨型伤疤,想来紧那奴已从他身上分离出去,死活尚不得而知。
赵霁拉住商荣,准备趁机逃跑,一个大黑鸟般的身影突然风回电激地从崖上袭来,雪亮刀光似银河倒悬,咣当劈中提婆湿后颈,这一击虽未杀伤怪物,巨大的冲击力也撞得他?跌扑地。那人手不见停,又瞄准他的脑袋连砍数十刀。
少年们手脚僵止,一同喊出三个字:“穆天池!”
哐哐钝响不绝于耳,好似一个熟练的铁匠在劳作,这刀口若招呼到常人身上,只怕剁出来的肉泥细得能包馄饨。
谁知连这神惊鬼怕的攻击都攻不破血煞功的无敌防御,提婆湿受制于对方威猛的刀力,挣扎中抓起苗之北身旁的铁罐砸打,铁罐撞上刀锋,瓜分两半,骨灰炸开大片烟尘,迷住穆天池双眼。
商荣提防提婆湿反击,紧急发招掩护,赵霁灵敏地跟上去拉住穆天池,潦草乱斗两个回合,三人一起闪避到十丈开外,脚跟下面就是虚空绝地。
后有悬崖,前有厉鬼,希望如空气不可捉摸,他们不禁暗问手中的刀和剑。
如何才能劈开生路?
第48章山中岁月之惑心
“穆掌堂,要不我们先从悬崖上撤退?回头多找些人来拾这恶贼。”
赵霁的建议很明智,却遭穆天池一口回绝。
“你们走,我必须留下。”
这位冷静的前辈执意犯险,自有其不可回避的理由。
之前他到达岘山尸谷,根据遇害小儿的数量推测叛徒已将血煞功修炼至第六重,可不久后发现只有提婆湿留在襄阳,独自吃了那么多小儿心肝,功力肯定比预估的高得多。截至目前,前往追捕的诸天教好手已先后折了三个,穆天池看过其中一人的死状,得出新的结论。
“这厮的血煞功已练至第七重,即将突破第八重,今天不制服他,往后就没人奈何得了他了。”
这糟糕的消息促使商荣更改决定,毅然表示:“那我留下来帮你!可这贼人刀枪不入,如何才能杀掉他?”
穆天池说:“他功体未成,身上还留有罩门,找到那个死穴就能打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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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荣用力点头,对赵霁说:“我和穆掌堂留下对敌,你先走。”
赵霁知道他想留自己一条命,但乍听那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仍忍不住光火。
他分明嫌弃我没用。
“我不走!”
“你留下能做什么?只会碍手碍脚!”
“我可以陪你一起死!反正当年我们也在同一口棺材里躺过,大不了再躺一次!”
赵霁情急中口无遮拦,听他提起这尴尬的陈谷子烂芝麻,商荣在危急关头也不禁脸红羞恼,这时提婆湿咆哮着冲过来,汹汹赫赫的杀气肃清他的心神,急忙与穆天池一同出招,以刀剑夹击敌人。
提婆湿被穆天池一顿乱砍,皮肉未伤,脑袋却敲得发昏,因而凶性狂张,招式再无章法,形如一头发疯的怪兽舞着利爪乱撕乱咬,二人的衣衫被他搅起的罡风撕成寸缕,快速闪动的身影仿若两面在暴风中惊喘的破旗。
赵霁汗流接踵地立在一边,怕到双腿打颤,拼命提醒自己别走神。
没能力参战,又不愿丢下商荣逃跑,那么总得做点什么吧。
他腹热肠荒,觉得头顶压着一座急速膨胀的山岩,身子不知不觉矮下去,双手捧住脑袋,目不转睛观察提婆湿,极力寻找破绽。
灵光一现。
他看到提婆湿的脊椎骨上镶着一枚亮晶晶的东西,像是一枚暗器。
想起唐海月刚才那记叹为观止的绝招,他倏地心头雪亮。
这枚暗器能刺入提婆湿的肌体,说明那个区域就是他的死穴!
战局瞬息万变,没等他发布讯息,提婆湿已一掌劈断穆天池的斩、马、刀,大脚飞踹,踢得他倒摔十几丈跌入树丛,商荣也随即失手,被这疯汉掌风刮倒,一脚踏中右臂,正是挣扎不起,死神的利爪朝他面门击落。
他本能闭眼,脸上的汗珠被强大的掌压吹得散开,那爪子却骤然停滞在三寸以外。
依稀听到赵霁的暴吼,睁眼时,只见提婆湿僵硬地保持着出掌的姿态,浑身上下只有面部肌肉剧烈抽动,拧出异常痛苦的表情。
商荣扯出被他踩住的手臂,就地一滚跳起来,角度变换,将赵霁的身影送入眼帘。
少年站在提婆湿身后,右手持剑,左手顶住剑柄底部狠命推送,灵犀剑那纤薄的锋刃已插入提婆湿的脊椎骨,切断了骨节中的经络。
“混蛋,还不死!”
赵霁放声大骂,朝敌人屁股上猛踹一脚,大象般壮实的身躯轰然倒塌,灵犀剑脱离伤口,带出唐海月留下的丧门钉。
“原来这里就是他的死穴,觉慧师父真帮了我们大忙。”
师徒俩又逃过一劫,心情却不比前几次来得轻松,商荣见提婆湿身体瘫痪,但未现死相,就想上去补剑。此时穆天池负伤返回,远远制止他:“且慢!请把他交给我处置。”
他拖着断刀走过来,连挥四刀砍断提婆湿手脚,点燃枯枝灼烧伤口,防止他失血而死。
赵霁对这残虐的酷刑不忍直睹,心里又格外痛快,商荣更是目不斜视地观看贼人惨叫痛嚎,充分体会到以暴制暴的快感。
穆天池用布片扎好提婆湿的伤口,再拿绳索捆绑,背对背扛起来。
赵霁好奇:“穆掌堂,你准备把他带到哪儿去啊。”
穆天池说:“这厮违背教规,修炼邪功,按教律应当投入法坛,受万蛊噬身方可以儆效尤。我这就派人送他回苗疆总坛受刑,顺便在路上拷问他紧那奴的去向。”
提婆湿已经半死不活,听了他的话忽然嘿嘿狂笑:“杀了我,你们也活不长,回去转告蓝奉蝶,不出两年诸天教就会灭亡,让他提前备好棺材吧。”
穆天池二话不说反手点住他颈上哑穴,招呼两位少年:“我们走吧。”
赵霁忙说:“和我们同来的觉慧师父方才跌下山崖,我们得去救他。”
“赵施主,我在这儿。”
崖边传来人声,唐海月恰巧爬上来,使得赵霁这句话像是对他说的。
赵霁跑去接应,见和尚鼻青脸肿,别处倒也还好。
唐海月自己也说没事,他坠崖途中施展轻功不断抓扯树藤突石缓解冲击,只受了些皮外伤,并且还以感激回应赵霁的道歉。
“刚才不是你及时踢开我,我早没命了,你们已经制住那坏蛋了吗?”
他已看到残废的提婆湿,这话的本意是在询问穆天池身份,赵霁为双方做了介绍,其间商荣一言不发,稍后冷不防摇晃栽倒,人们以为他终是被提婆湿所伤,都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赵霁惊心褫魄抱起他查看,见他四肢胸背上散布着好些细碎的伤口,月色下看不清楚,吹亮火折子一照,凝在伤处的血渍都泛着青黑。
“商荣,你这些伤哪儿来的!?”
他慌急拍打商荣脸颊,努力唤回他溃散的意识,商荣挣扎着说:“我在农庄里被一些吃人肉的老鼠咬了……”
野兽的口腔本就存在很多毒素,那些老鼠长年以尸体为食,毒性更剧,商荣被咬后就已中毒,因一直运功作战,内力还能压制毒素。此刻战斗结束,又消耗了不少真气,便立即毒发了。
不过只要不是伤在血煞功下就还有救。
穆天池顿时放心,安慰道:“长期吃死人的动物牙齿上都含有尸毒,襄阳城里有本教的联络点,里面住着一位擅解尸毒的大夫,我们快带他过去吧。”
唐海月指着苗之北的尸体问他们该如何处理。
此刻尸体已完全干枯,不是装在那身衣服里,直与枯柴无异,破裂的铁罐落在不远处,里面的骨灰早被风吹散,盘旋的风声里大概就夹杂着冤魂们的恸哭。
赵霁哀叹:“他的老婆孩子都在这儿,带他去别处就会拆散他们一家人,不如把他就地火葬了吧。”
三人抱来大堆树枝树叶掩住苗之北,然后引火点燃,大风助力,火势烧得很旺,不久腾起浓浓青烟,烟雾升上天幕,被风细致描绘成一幅巨大地图,但愿那亡命天涯的义士能在它的指引下找到阔别的妻儿。
穆天池带领赵霁等人来到诸天教据点,请神医为商荣解毒,待他伤情稳定,又派了十几名教众陪赵霁悄悄去农庄附近寻回乐果儿。唐海月则马不停蹄地赶回龙兴寺报讯,广济闻说农庄的惨事后亲赴襄阳城求见高行周。
那高行周日前到郭荣警示,派遣大批密探搜查逆贼,这一过程中发现羊胜的党徒多有不轨行迹,对他们起了戒备,是以那日差人观摩汉水法事,并在关键时刻出面回护龙兴寺。
听过广济禀报,他即刻派人去李子巷寻找苗之北留下的证据,岂料当地夜间走水,整条巷子都被烧光。他并不迟疑,接着调兵突袭农庄,可是农庄里不见难民踪迹,垮塌的屠场已烧成焦土,虽在另外几座房屋找到大量血迹,也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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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里人辩称是宰杀牲畜留下的。
巧合成双成对,这边官府动手搜查,那边羊胜就派人在襄阳城内贴出告示,说他因受龙兴寺僧人诬陷,将停止经营农庄,以后不再为城内的餐馆肉市供应廉价肉类,发放肉脯的活动也取消了。
这下可惹恼了那些长期受惠的人群,清静了没几天的岘山再次充斥着他们的吵闹示威声,山门被践踏,僧众被侮辱,即便有军队前往维持秩序也难以控制局面。
唐海月回寺报信后又赶去城内保护商荣赵霁,过了两日方知外界的风波。
此时商荣的毒伤已基本好转,得知情况后对唐海月说:“我就纳闷那晚我们在农庄闹出那么大动静,羊胜怎不派人追赶,后来赵霁他们去找乐果儿,也没见周围有人活动,原来是在腾出人手销毁证据,可是他瞒得了别人瞒不过我们,觉慧师父,你应该知道他们把遇害者的尸骨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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