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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凤虚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星海拾贝
不禁反过来想商荣应了这门亲事也好,他跟那母河马过不到一块儿,又不能去找别的女人,最后还得让自己做伴儿。
听里面二人快聊完了,连忙贼手贼脚爬回客房,照先前的模样躺下。
不久,竹帘沙沙作响,商荣回来了。
赵霁面朝墙背朝外肩膀一抽一抽地低泣,像被人端了窝巢的小兔子。
商荣没看出他在造假,想想刚才那一巴掌是扇得重了点,走走停停好一阵,到底来到床边,轻轻推一推他的胳膊。
赵霁扭身避开,以赌气逼索更多哄慰。
等了半天,只等来咔嚓咔嚓的咀嚼声,商荣坐在床沿上,拿着一包芝麻酥饼吃得贼香。
把人欺负成这样还心安理得吃东西,他简直不是人!
赵霁猛一翻身怒目而视,眼睛像两把刚从磨刀石上拿起来的尖刀,还沾着饱满的水光。
商荣漫不经心瞅向他,举起装点心的纸包问:“要吃吗?味道还不错。”
语气如同聊家常,没有丝毫歉意。
赵霁以沉默表示愤怒,对峙片刻,商荣掰了一块酥饼递到他嘴边。
“尝尝吧,不好吃就吐出来。”
这话有点哄人的意思了,赵霁本想再摆点姿态,奈何就像倾心名士的妓女,见了意中人便管不了身价,乖乖张嘴含住点心,慢吞吞嚼着,并不打算吐掉。
商荣顺手挠挠他挨打的右脸。
“疼得厉害吗?”
仿佛一点火花落在干草堆上,赵霁的脸瞬间烧得红彤彤的,心里又酸又甜,热辣辣的泪珠飞快滚出眼眶,急着爬坐起来扑到商荣怀里,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怎么推都不撒手。
“我跟着你这两年受的气比我在家里十年都受得多,你再欺负我,往后保管有你后悔的一天。”
他哭唧唧地撒娇,再不管体统二字,商荣忍住头疼唉声叹气,右手不自觉地拍着他的背心。
“我有什么可后悔的,真以为我会靠你养老送终啊?”
“哼,你不靠我,难道还靠母河马?”
“臭小子,敢偷听我和师父讲话!”
“你凶什么!怪我识破你的真面目了?口口声声说自己不重相貌,结果又嫌弃人家姑娘长得丑,表里不一说得就是你这号人!”
“我那都是顺嘴编出来的借口,不那么说师父准会逼我娶那个尹小姐。”
“骗人,你就是怕娶个河马长相的老婆,往后天天在家对着你哞~”
“河马又不是牛,不会哞哞的叫!而且,就算她哞哞哞,也没你整天汪汪汪的烦人!”
“你又骂我是狗!”
“骂你又怎样?”
“好啊,你既然说我是狗,就得负责养我一辈子,否则就是始乱终弃!”
赵霁胡搅蛮缠一番,再度扎进商荣怀里,死活赖着不出来。
“哎~真快被你气死了。”
商荣用力捶打胀痛的天灵穴,认命地随他去,过了一会儿粗气呵斥:“起来,我去打盆凉水帮你敷一敷脸,明天就回去了,你这猪头模样怎么出门见人。”
清凉的毛巾冰在脸上,赵霁的火气荡然一空,看商荣脸板成一块干面饼,转过来哄着他说话,问他下午去龙兴寺做什么。
商荣早看出他讨厌乞丐流民,救济的事最好瞒着他,便拿另一件事岔开。
“听说觉慧师父自那日回寺以后天天都到山上的寒潭修‘水离垢’,每天要在水里浸十个时辰,广济大师说他再这样下去准会寒邪入体,搞不好变成废人,可谁都劝不住他。”
赵霁吃惊:“他为什么这么做啊?”
“好像是他中了羊胜的惑心术以后看到了自己内心的罪恶感,说自己是弑父的大恶人,在洗清罪孽前不能停止修行。”
商荣详细转述了广济的原话,赵霁了解情况后决定明日一早去岘山见一见唐海月。
六月的深山凉风习习,龙兴寺后的山岗上,碧树翠藤??环抱着一亩浅潭,潭水清冽无比,若有似无,水中鱼儿好像悬空游嬉,水面浮萍落叶也像无所依傍。近到两三丈内寒气扑面袭来,仿佛猝然步入仲秋时节。
唐海月趺坐潭中,水漫过双肩,只露一颗脑袋。赵霁在谭边呼唤数声,见他寂然不动,便脱掉衣裤,裸着身子游到他身边。
唐海月瞑目叹气:“赵施主,你来做什么?”
赵霁初入寒潭便觉着潭水凄神彻骨,纵然运功护体也待不长久,见唐海月脸色冻得如同青皮橘子,颊腮上布满鸡皮疙瘩,人也浮肿了一大圈,顿时体会到广济等人的担忧。
他并非系铃人,却想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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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解对方的心结,咬住打战的牙关说:“觉慧师父,我不是来劝你的,就想替糖心问问你,他说他这两年给你写了几十封信,从没到过回信,这是怎么回事呢?”
唐海月闭着眼睛回答:“我修行尚浅,不想受俗事干扰,他写来的信都被我原封不动烧掉了。”
“果然是这样,那你肯定不知道令尊被卢氏下情蛊的事了。”
“什么?”
“丁阳说,他教唆卢氏对唐堡主下了情蛊,中了情蛊的男人都会对下蛊的女人唯命是从,所以唐堡主才会对你和糖心不管不问。可是他虽然中了蛊,仍念着骨肉亲情,糖心被关进祠堂候刑那晚,就是他命丁阳带你前去营救的,事后又写信拜托纪天久照看糖心,纪天久在唐堡主的丧礼上公布了他的亲笔信,我和商荣都亲眼所见。”
唐海月肿得发亮的眼皮像剑鞘的扣簧弹了起来,射出晶亮的光。
“这是真的么?”
“我怎么敢跟你开这种玩笑,这些事糖心想必都写在书信里了,可惜你没看,若早点知道实情,就不会耿耿于怀了。”
悲和喜两道洪流猛烈冲击唐海月的心扉,将堵塞在那里的淤泥涤荡无余,解除对父亲的误会,怨恨有如无根之草悄然枯萎,可是纠结的内容并未改变他尽力气也没能戒除嗔恨,这魔鬼仍可轻易支配他。
见他泫然欲泣,赵霁伸手搭住他的肩头说:“觉慧师父,我听说人在成佛时才能断绝七情六欲,虽然你立志成正果,可出家还不到三年,用不着这么心急啊,广济大师说执着也是魔,你要戒除嗔恨,也要警惕执着啊。”
灵犀一点,慧光乍现,唐海月扭头看一眼少年,转回头广济已伫立水边,这一刻他看到了苦海慈航,挣起僵冷的身体跌跌撞撞爬上岸边的岩石,跪倒在主持脚边。
“师父,弟子错了。”
广济见他已然醒悟,其心甚慰,摩顶开示道:“觉慧,我们学佛之人重在观心,心为万法主体,世间无一事在心外,发现心中的恶念并不可怕,因为这正是向善去恶的根本,而一味纠结回避,反倒会裹足不前,迷茫自误。若你还不能参透,为师再赠你一句话:‘念起即觉,觉之即空,不随是功,天长日久,自然无念。’”
这时赵霁也回到岸上,他看到唐海月肿胀的脸露出舒畅的微笑,困扰他的心结想必已经解开了。
赶回江边,时当正午,船家看他转来便解开缆绳扬帆。
赵霁跳上甲板,见商荣散着头发从船舱来出来,调侃道:“你怎么又扮起散花天女来了,这模样确实好看。”
左脸立刻挨了记掐,还算商荣有良心,没对他依然肿痛的右脸下手。
“我头有点痒,刚才烧水洗了洗,这会儿头发还没晾干呢。”
赵霁挠挠头皮说:“我头上也开始作痒了,我也要洗。”
“先去吃饭,我和师父看你迟迟未归,就没等你。”
“那给我留饭了吗?”
商荣受够他这波没完没了的撒娇热潮,粗声武气道:“留了碗狗饭,再不吃就馊掉了。”
“谢谢荣哥哥。啊,你脸上又有蚊子了。”
赵霁趁其不备化身蚊子在小师父脸上叮了一口,商荣怒踢他屁股,被他灵活闪过,鳝鱼似的钻进了船舱。
小混蛋,看我回去怎么拾你!
商荣又气又羞,不愿去舱里面对他,站在船舷边吹风,顺便晾晒湿发。
江水荡荡,橹声依依,客船逆江而上,速度也不慢,转眼已离岸五六十丈。商荣悻悻回望襄阳山水,他在此盘桓一月,却没能尽兴观览名胜风景,品位乡土人情,故地重游不知要等到哪年哪月了,为此心下颇为惋惜。
在他视线之外的码头上,微服出巡的郭荣正率领部从呼船渡江。今日他与南汉使节约定在龙兴寺见面,寺庙清静安全不惹眼,自古就是谋事会谈的好场所。
他驻足泊岸,向江中极目远眺,排查一切可疑的景象,只见一艘乌蓬客船正缓缓驶向上游,就快脱离清晰的视野,船尾立着一名长发披肩的美少女,相貌竟与商怡敏出奇相像。
郭荣惊喜交集,不禁往前急赶两步,想瞧仔细一点,可惜那船儿已载着惊鸿一瞥的身影去到百丈开外,景象模糊,再难分辨。
追。
这念头像泡沫在郭荣脑海里一闪即灭,那少女看起来尚在稚龄,年纪比师姐轻得多,估计只是容貌相似,退一万步说,哪怕这女子真与师姐有瓜葛,他也不能为私情耽误国家大事,成大业而亡小情,这是他一早选好的路,所以当初才会不顾情面地协助义父铲除敌党,师姐在他心目中的分量重过任何人,但终究压不住凌云之志。
一将功成万骨枯。
帝王无情,才能独霸高处,他立志开创升平乐土,为此必须登上万人之巅,如果可能真想戒断情念,这样就不会再受时有时无的心痛困扰了。
第57章山中岁月之迟到的审问
返程中顺畅无事,七日后师徒三人回到玄真观,这次守在山门迎接的人是慕容延钊。
陈抟的弟子中数他最懒散,做事老比其他人慢半拍,陈抟事前并未告诉徒弟们确切的返抵日期,若换成别人在此等候还不奇怪,见了大徒弟便暗暗犯嘀咕,估计这小子有事求教。
果不其然,慕容延钊殷勤地嘘寒问暖后,堆着笑说:“师父,徒儿想求您个事儿,请您借一步说话。”
陈抟急于探望商怡敏,推说自己旅途劳顿,让他明日再来。
慕容延钊竟不依不饶地粘上来,作揖讨好道:“师父,徒儿盼了您好些天,急得心窝里都冒烟了,这其实不是什么大事,您听了点个头,我心里也就踏实了。”
他是陈抟的首徒,两个人年纪只差了十几岁,性格又都随和平易,相处起来亦师亦友,陈抟对他虽说谈不上有求必应,也很少坚决拒绝,到底被软磨硬泡拉走了。
商荣赵霁领着乐果儿回家,一月未归,屋里有了霉味,里里外外清洁干净就该张罗晚饭了。
二人去林子里抓了一只野鸡,挖到几斤鸡枞菌,摘得几把蒲公英,割下两束芭蕉花,回家炖上一罐鸡汤,用门口栽的野姜、野葱、青花椒,自家酿的米酒、泡菜、豆豉酱炒出鸡脯菌丝、椒麻野菜、鸡末芭蕉各一盘。
室外晚晴,凉爽怡人,他们将竹几板凳抬到门外的花圃边,在露天里吃饭。花花绿绿的菜色配上白润的米饭,看一眼便胃口大开,周围馨香缭绕,虫鸣悠然,更增添了山居之乐,出门在外一个月,历经血雨腥风,平安归来,便深感这宁静恬适的日子千金不换。
商荣刚吃了一口菜,就听赵霁急**问:“怎么样?你徒弟做饭的手艺是不是比外面人强多了?”
“还行吧,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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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点用处了。”
“什么叫就这点用处?我用处可大了好吗?出外能挡刀,在家会做菜,遇事可分忧,无聊能解闷,你上哪儿找我这么好的徒弟?”
“我只知道我再多十个徒弟,全部加起来也没你一个人话多,快吃饭!别到处乱溅唾沫星子。”
赵霁气闷闷端起碗筷,忽听慕容延钊在远处呼喊。
“商师弟!赵师侄!”
商荣见大师兄来了,忙让赵霁去取一副干净碗筷,起身让客道:“大师兄来得正好,和我们一块儿吃饭吧。”
慕容延钊拿他们当自家人,不客气地坐下说:“饭就了,有酒的话倒想喝两盅。”
赵霁忙添来一壶米酒,三只酒杯,和商荣一道作陪,见慕容延钊像燃爆的灯花,眉毛尖上都喷着喜气,便笑着问他:“大师伯是不是遇上好事了?说出来让我们也乐一乐啊。”
自香秀遇害后,慕容延钊深感自责,发誓再不踏足**,赵霁和商荣去襄阳时他还落落寡欢的,此刻情绪斗转,定有缘故。
慕容延钊正是为这缘故来的。
“大师伯是来向你们报喜的,至多再过三个月,我就要成亲了。”
商荣本人对成亲没兴趣,便体会不到他的欣喜,顺口说句:“恭喜”,把接茬的任务丢给赵霁。
赵霁真心实意地惊喜,拍桌大笑:“这的确是天大的喜事啊,太师父和曾太师叔都是道士,咱们玄真派起码三十年没出过婚庆事,大师伯破了这个例,我们这些后辈也能沾沾喜气了。”
接着便问大师娘是哪家千金。
他以为凭慕容延钊的家世,定会选个门当户对的姑娘结亲,不曾想新娘竟是他和商荣都见过的,峨眉县翠香楼的妓女王玉英。
听到这个名字,商荣下巴停顿,隔了片刻才慢慢恢复咀嚼,赵霁及时替他发问:“大师伯怎么会娶玉英姐姐呢?真教人吃惊啊。”
他左看右看,讪讪地笑,被慕容延钊拿筷子头敲了一下。
“你小子瞧不起人家的出身是吧?我还偏生就认定她做我老婆,怎么,不服气?”
“哈哈哈,成亲的人又不是我,我有啥不服气的,可是大师伯,你不是喜欢香秀姐姐吗?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臭小子,难怪你师父经常恨得牙痒痒,你这张嘴着实气人。”
慕容延钊和赵霁说笑几句,长叹一声做为转折,饮尽杯中酒,郑重其事表露心迹。
他说香秀过世不久,玉英便自赎身价离开翠香楼,搬到峨眉县外的白沙村居住,每日闭门谢客,靠纺织针斋养活自己。而在他消沉的这些时日里,一直到玉英无微不至地关怀,辞别歌台舞榭,能散心解闷的地方只有她家,三不五时就会过去坐坐,聊聊天下下棋,或者一道缅怀逝去的故人。
这位才艺双绝的名妓洗尽铅华,技惊四座的琵琶曲如今只为他奏响,每次都是曲调未成先有情。听多了那些间关莺语,幽咽泉流,慕容延钊便明了了她的心意,尽管不是天涯沦落人,相近的哀思却有如红线牵扯住了两颗寂寞的心,默契和共鸣与日俱增,慢慢打出同心结,最终花前月下情定三生。
赵霁听书似的听完这个俗套的故事,不相信慕容延钊会爱上玉英,理由是他早前就和玉英有过风流韵事,怎会拖到现在才动心。当然他也不怀疑他的真心,大师伯为人不太靠得住,大是大非上却不缺担当,既决定娶人家,想必已做好了白首偕老的准备。深究原因,他多半是因香秀之死内疚悔恨,才把无处宣泄的爱意寄放到与香秀情同姐妹的玉英身上,李代桃僵固然有失磊落,但若能成就一桩好姻缘也未尝不可。
他这边琢磨男欢女爱的风月调,商荣脑海里却是杀意怒张的急紧管弦,那日蒋发的话他字字句句记得明确,今天慕容延钊不来,他也准备随后去找玉英问个明白。
“大师兄家里会同意你娶玉英吗?”
“这个不用担心,我刚才已经求过师父,他答应帮我说服家里人,今晚就动笔写信,我呢,早已备好一匹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快马,明日一早就带着这封信回洛阳老家去求我父母,二老最敬重师父了,定会采纳他的意见。”
赵霁贼笑着插嘴:“大师伯,你该不是耍了什么花招吧?我猜你八成不会对家里说实话,还求着太师父帮你圆谎,存心糊弄过去。”
他这方面的机灵劲儿百不获一,一猜一个准。慕容延钊确实准备隐瞒玉英的身世,替她重新捏造一个小家碧玉的清白身世,央求陈抟替自己作证,他的父母只重名节,不太在意女方家世,有陈抟保媒想来会认可这门亲事。
“小滑头,你真是癞蛤、蟆吞萤火虫,肚里亮堂,我可警告你,好好把嘴巴闭严实了,要是走漏半点风声,我为你是问。”
慕容延钊人逢喜事神爽,与赵霁猜拳行令,喝到月轮高挂才醉醺醺离去。
赵霁没他酒量好,早爬在饭桌上睡着了,商荣拾了桌椅板凳,刷洗完杯盘碗盏,再把醉鬼拽回屋扔上床。
听他迷迷糊糊嚷:“大师伯,祝你和香秀姐姐举案齐眉,白首同心。”,商荣眉梢微蹙,将相思剑系于腰间,下山直奔白沙村。
方才他趁着慕容延钊酒醉,旁敲侧击打听出玉英的住址,决心赶在慕容延钊回乡前查清此事,有蒋发的证词为依据,这几日真相已在他脑中有了完整清晰的脉络,只差当事者对质。
白沙村是个不足二十户的小村落,零落散居在一座野树蓊森的丘陵上,去路险阻,行人罕至,显得荒凉僻静。
山坡上一户小院竹篱茅舍,羊肠山泉自西向东横穿院落,房屋大半为树木掩蔽,篱笆内种满花卉蔬菜,清香逗鼻,野趣盎然。
商荣跳过柴扉来到院中,落地时故意踏出声响,茅屋内立刻传出一声娇叱。
“谁?!”
“是我,商荣。”
幽蓝的窗纸被灯烛染成橘色,房门洞开,玉英披衣出来,打量准了才走上前来,柔声问:“商师弟,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她和慕容延钊定下婚约,对商荣也改了称呼。
商荣隐隐皱眉,不冷不热反问:“玉英小姐,这村子荒凉偏僻,你一个弱女子在此独居就不害怕?”
他从前叫她玉英姐姐,如今对方就快成为自家大师兄的妻房,按理应该加倍亲近,陡然称起“小姐”来,玉英不禁惊疑,面上仍和气带笑:“此地民风淳朴,左邻右舍都是忠厚之人,没什么可怕的。”
“人不可怕,那鬼呢?你就没想过,也许香秀的冤魂会趁夜来找你索命?”
玉英向商荣乍惊而视,少年的脸仿佛寒玉玄冰,放射出逼人的冷光。
“商贤弟,你这是何意?”
装疯卖傻左右不了商荣的判断,




假凤虚凰 分卷阅读154
他不想浪时间,开始条分缕析地披露被阴谋扭曲了的事实。
“我这次去襄阳遇到了蒋发,他告诉我,杀死香秀的凶手其实是你。”
“商贤弟,你疯了?蒋发是个无赖恶棍,他的话怎么能信?”
“哼,你对蒋发还活着这件事一点都不惊奇,这是不是说明你早知道他没死?”
“…………”
“那日在峨眉县衙大堂上,你和蒋发对质时多有可疑之处,只怪我当时过分相信你,认定蒋发是凶手,没能尽早识破你的手段。现在一切都想通了,你先用色相诱拐蒋发,行凶那晚故意邀请香秀来与你们一道喝酒,待灌醉蒋发,便杀死香秀,还照着奸杀案的情行伪装现场,因为这样一般人都会认为凶手是男人,再不会疑心到你头上。之后你唤醒蒋发,将他带到别处安置,又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次日他酒醒后,你接着用香秀的死讯恐吓他,叫他躲在家里称病不出,以便日后引起我们的怀疑。
宝月阁的闹鬼事件也是你提前策划好的,你利用月娥对香秀的仇恨,买通她的贴身丫鬟石榴,让她在月娥和蒋发之间传递假消息,让月娥误以为蒋发想除掉香秀,偷偷盗取我大师兄的玉佩,做为诬陷道具。香秀死后,你假扮厉鬼去宝月阁捣乱,把月娥吓得疯疯癫癫,又下毒、药傻了石榴,迫使她相信这一切都是香秀的冤魂作祟,才会在堂审时主动招供。
我和赵霁去宝月阁抓鬼一开始并不在你的算计中,但你马上将计就计,故意在我们跟前现身,然后配合我们去蒋发家里摸底,这样不但提前将矛头指向蒋发,还巧妙地取得了我们的信任。
从襄阳回来的路上,我让赵霁仔细回忆了当晚你与蒋发见面时的情形。他说你对蒋家的地形非常熟悉,很容易就找到了蒋发的卧室。而蒋发对你的到来一点都不意外,还表现得十分亲热,根本不是你所谓的没打过几场交道。我由此看出蒋发对你深为信任,你俩明显是老交情,平日常来常往。可他做梦也没想到你的柔情蜜意都是在为栽赃嫁祸做铺垫,目的是让他做你的替死鬼。”
剖析完毕,玉英的脸也从惊涛壁立归于平静,那冷静绝非问心无愧的坦然。心如顽铁的罪犯通常都能做到直面罪行,气定神闲,这样的表情曾在丁阳、卢氏、廖进、鼠爹、提婆湿、羊胜脸上出现过,商荣见识多了,已渐渐不为人性的黑暗震惊,善恶黑白相生相克,人心可以光芒万丈,也会黑暗无边。
“这些话只是你单方面的推测,并没有实质的证据。”
商荣如期听到这句话,冷笑道:“我是没有证据,但我可以把我听到的看到的告诉大师兄,相信他会有自己的判断。”
“……你,非要挑拨我们的感情?”
“不是挑拨,是陈述事实,我相信大师兄也不愿像傻子一样被人玩弄于掌心。”
他放完鱼线转身离去,不出三步就被玉英叫住。
“你没发现你的推论里有个致命的漏洞吗?如果蒋发臂上的咬痕是我留下的,那为什么会和慕容公子肩上的咬痕一致?慕容公子曾经亲口证实那是被香秀咬伤的,难道他会撒谎?”
商荣回头,月光下女人的眉心浮现出黑云般的煞气,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点我一开始也想不通,后来大胆设想了一下,假如没猜错的话,大师兄左肩上的咬痕也是你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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