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河边草
突然而至的震荡和挤压,让独孤华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没吐出来,脑子也就此成了一团浆糊,好半天才缓过来。
清醒过来后,浮现在她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好痛,而是这就是得罪皇帝的下场吗?可见名门望族的家教很成功,一些想法好像已经成为了她的本能一般。
…………
李破贴心的让她缓了缓,这个沙包很不错,身体柔软,弹性十足……
“怎么样,身与力同,顺势而为,女人力弱,与男人无法相抗,可敏捷之上,却胜男子许多,你要学会用巧劲。
就像方才……虚劲用的不错,可想的过于简单,所以倒地的时候,没有任何防备,摔的也就狠些。”
闲着没事,他倒是不介意“教导”一下沙包。
看独孤华散乱的目光终于凝聚了起来,“怎么样?还撑得住否?”
独孤华立马坚强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从第一天当沙包开始,她就已经为此做好了心理建设。
晃了晃犹自有些晕眩的脑袋,“陛下教训的是,妾身会记得的。”
看,多好的学生(沙包),要是当年李碧那婆娘能这么温顺……,嗯,还是算了,那太无趣了。
这就像家猫和野生东北虎相比一样,虽然大家都是猫科,但那区别可大了去了。
…………
啪,独孤华又被撂倒在地,这次她是真不想爬不起来了。
李破也适可而止,坐下调匀了一下呼吸,指了指脑袋,“你这地方不太好用,和朕对练许久,也无多少张进。
而且……朕的行踪是什么人都能打听的吗?
上次准你掌武德殿,是朕心情好,怎么还变本加利了起来?”
独孤华一下坐了起来,全身酸痛,心里也是拔凉拔凉的,皇帝的姿态,或者可以说是心情好坏,都足以决定后宫嫔妃们的命运。
轻飘飘的几句话,对于独孤华来说却是如山之重,骤然听了,惧意立生。
君心真是难以揣测,原来皇帝是在怪她使了手段,所以今日下手才如此之重。
她深深的伏下身子,颤声道:“陛下恕罪,我知道错了……”
李破笑笑道:“看在你在宫中还算有用的份上,朕就再容你一次,但你要记得,事不过三,你好自为之吧。”
后宫不是他的地盘,他也懒得说的太多。
独孤氏……从前是以当年的独孤部落为基础发展起来的名门望族,只是他们不像汉家世阀那么有底蕴。
几十年下来,当鲜卑人渐渐融入到中原主体民族当中后,这些鲜卑大族便显出了后继乏力的趋势。
因为在人才的培养上,他们有着先天的缺陷,又没有了鲜卑贵戚这个护身符,走上下坡路几乎是一种必然。
独孤氏借着那三位大名鼎鼎的女子的余荫,还算长久一些。
像是慕容这种,现如今已经稀少的好像是珍惜动物一样了。
而当年的鲜卑八姓,丘慕陵(穆),步六孤(陆),贺兰(贺),独孤(刘),贺楼(楼),万钮于(于),纥奚(嵇),尉迟(尉)。
这些姓氏当年在北魏都是鼎鼎大名的大姓高族,北魏的皇帝们为维护鲜卑人的统治,还屡屡以诏令的形式,按照九品中正制的规则把他们的阶层固定了下来。
所谓勋著当世,位尽王公,一同四姓,勿授卑官。
什么叫一同四姓?说的就是当时汉人四姓,崔卢郑王四个汉家名门。
什么是卑官?九卿以下就是卑官。
只简单的说一说,你就能从其中清楚的感受到鲜卑人的得意和狂妄,和后来蒙人,满人入主中原其实没有什么区别,维护统治的手段也是差不多少,区别只在于有多少汉奸从中帮助他们罢了。
后来鲜卑贵族们纷纷有了汉姓,这就是后来人所说的民族融合。
因为这些外族人少,手段也不怎么样,到了前隋的时候便已势穷,像是独孤这样的家族还有所坚持,只不过是因为他们骨子里还藏着骄傲,记得当初的辉煌罢了。
如果你现在到独孤氏的家中去探望一番,其实已没有几个人会拿出鲜卑氏族的身份来炫耀了。
前隋时杨坚已经做过一轮,脱有胡俗,复归汉礼,做的非常成功。
到了唐初,经过隋末战乱的洗礼,汉家复有中原已是大势所趋,再给个例子,比如说中书侍郎刘政会祖上是匈奴人,他本人就最不愿意让旁人提起此事,谁提他就跟谁翻脸那种。
…………
总的来说,李破不喜欢这些鲜卑贵族,他们血脉中好像总带着些乱七八糟的基因,正常人很难理解他们的一些行为。
表现在外的就是不合时宜的野心和残暴,甚至有些时候你会觉得他们的行为很莫名其妙,好像是本能在驱使着他们做一些事情出来。
但作为皇帝,倒也不是不能容忍,本来皇帝最重要的一个工作就是平衡朝中的诸般势力,像独孤氏这样的家族,对待起来无疑要小心一些。
…………
宫中的事情李破不想多管,溜达着出了武德殿的大门,只留下送到门口,在风中凌乱的独孤华。
她还是个少女,受到了全套的贵族教育,被送入宫中侍奉君王,但她的思维远远称不上成熟,进取精神倒是可圈可点。但这样一来,却最容易坏事。
今天她就碰了一脑袋的包,遭遇到了严重的挫折。
…………
李破去到了太极殿,处置了一些政务。
元贞五年的最后一天,没有后来那么多的年味,大家还都在等待上元佳节的到来。
摆在皇帝桌案上的奏折明显比以前少了,只薄薄一层。
李破翻着看了看,最重要的是吏部传上来的奏章,由吏部侍郎房玄龄主笔留名。
说的是明年削爵的事情,这其实标志着整顿吏治的开始,先拿削爵来练练手。
到了今时今日,当年看上去比较艰难的削爵之事已然不算什么,大唐立国之后过去了五个年头,前朝之事渐行渐远,连影子都快看不到了。
李渊封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爵位,连在朝廷记档的资格都没剩下,如今所谓的削爵,就是形成政令,光明正大的颁布出来。
吏部要做的是从其中有所甄别,有些人投靠的早些,身有功勋,便可以考虑优待一下,比照之前的爵位或升或降。
这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比较考虑官员耐心的任务。
如果将其交给裴世清,想的就会更多一些,但房玄龄和颜师古就不一定了,他们都是朝中少壮派官员的代表人物。
手腕一定会比裴世清强硬许多,而且上书想要整饬官僚队伍的也是房玄龄,他要是在削爵上有所犹豫,那么接下来他也就无法面对郡县官场的复杂局面。
李破看了看,给出批复,尽可行事,无须再报。
此时在殿中陪侍的是起居郎窦文表,谏义大夫孙伏伽,还有两位散骑常侍,这都是天子近人。
只不过今年都换了一茬。
窦文表是兵部侍郎窦轨的侄儿,他们是前隋太傅,邓国功窦炽一支。
扶风窦氏如今就不用说了,家门兴旺,子孙众多,别说李破了,估计就算他们自己不查族谱的话,也数不清自家有多少为官的亲戚。
比如说窦文表,伯父窦轨是兵部侍郎,窦琮为右屯卫大将军,还有三个叔伯在外当太守,兄弟们为官的也有十余人,妹妹也在宫中,位列九嫔,这还只是他们这一支的情况。
窦氏家大业大,兴盛了也有很多年了。
如今削爵他们便是重点之一,当初扶风窦氏投靠李渊,凭着和李渊的姻亲关西,可谓是好处占尽,爵位发的几乎是人手一个,连襁褓中的婴儿都没放过。
李破打进了长安,让窦氏受到了些影响,可窦氏好像已至荣时,祖坟上的青烟使劲的冒着,并非是朝代更迭所能阻挡。
而且扶风又是皇帝故里,窦氏还无意中沾了不少光彩。
五年过去,朝中各个衙门,几乎都有窦氏子弟任职,那些长安名门和窦氏比起来,看起来都要逊色一筹。
面对这种家族,李破也没太多的好办法,只能顺其自然,最多最多是把他们的支脉弄的多些,以免他们抱团而已。
最让人无奈的其实还是窦氏这个姓氏比较特殊,和独孤一样,民间几乎无人来用,朝中只要姓窦的,就都是窦氏子弟,十分占便宜。
之前窦抗一脉的家主窦衍被贬到洛阳为官,窦抗的弟弟窦琎晚节不保,在匠作监为官时,被侄儿窦师纶狠狠参了一本,说他过于铺张,所监管的事务从来都是极尽奢华之能事,浪费太过。
这是叔侄两个闹翻了,查实之后窦琎被就地免职。
李破倒是晓得窦氏这一支的糟烂事,这一看就是窦诞,窦师纶兄弟两个在收拾之前跟他们不对付的族人,同时正在收拢族中权柄……
北雄 第1439章担子
李破从奏折中抽出一份,向窦文表招了招手,让他近前说话。
窦文表比薛元敬还要年轻一些,典型的关西世族子弟,看着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但时常总会不知不觉间流露出几许彪悍。
他的父亲是前隋左武卫将军窦袭,如今已殁,窦文表是其独子,现在掌了门户,又被荐为起居郎,仕途一片大好。
刚刚上任的他得了伯父们的叮嘱,行事比较小心,每次录完起居注,都会让皇帝亲自过目删改,明显不如薛元敬大胆。
这会他有些不明所以,挪着步子凑过来一副听候吩咐的样子,孙伏伽在旁边看了,顿时便有了参这厮一本的冲动。
李破把奏章推了推道:“明春,扶风长公主要代我回乡祭祖,窦氏是扶风望族,要尽一尽地主之谊,卿觉得由谁随侍左右合适呢?”
窦文表谨慎的看了看皇帝的脸色,沉吟半晌道:“族兄奉节自小养于扶风,如今任职羽林军司御率,明年即将出任陇西郡尉。
奉节为人忠直,熟知人情,族人尽都敬服,窃以为让他随扈于长公主身边,应能尽职尽责,不负陛下所托。”
李破点了点头,羽林军出身,还算合适,随口又问道:“他父亲是哪位?”
窦文表老实的答道:“回禀陛下,族兄是臣伯父兵部窦侍郎独子。”
“原来是窦士则的儿子,那就是他了……”
窦轨这人李破对其印象不错,头一次见的时候,窦轨躺在床上差点没去见了阎王,养好了伤便自投效。
那两年在外为大军粮草奔走来去,很是出了些力气,却没听到什么怨言,和尉迟恭,徐世绩等人都能说上话。
为人上比他那个鼻子长在脑袋上的弟弟要踏实的多,教导出来的儿子应该也不差吧?嗯,过后见一见也就是了。
妹子远行,当哥哥的就得操心一番,尤其是妹子也不很省心的时候,他就更得关注一下。
…………
“诏左武卫大将军徐世绩,左御卫大将军王智辩,左骁卫大将军张士贵,左监门卫大将军庞玉回朝述职,给他们两个月,整顿军务,天气暖和些再回京不迟。”
到了元贞六年,把各处的大将军们召回来是朝廷的头等大事之一。
折冲府设置的差不多了,增设各处军镇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唐初的军事架构和前隋大体相仿,以府兵为依托,镇军为常备军守卫各处边塞,要害,一旦有大的战事,便招募府兵参战。
就是中间多了一个折冲府,让征召府兵时更加便捷有力,加强了对府兵的管制和操练,尤其是在军律上更是严格,成军之后会比前隋征召的府兵更有组织性。
当然了,这也是中央集权的一部分,从折冲府这个层级增加对卫府的控制,削弱各个卫府的兵权。
朝中则是以兵部为主,对卫府进行牵制。
这是李破考虑了许久,再和臣下们商议多时定下来的,没有撤销卫府,是因为他想保证军队的战斗力。
不能像后来那样,为了稳固皇权,把能征惯战的大将军们闲置起来,甚至融入到文官体系当中。
大唐还有许多仗要打,久经战阵的将军们无疑是军队最为有力的支撑,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嘛。
而既想让军队有强大的战斗力,又不能让大将军们在军中的威望过高,这也是历代王朝最头疼的问题之一。
名将辈出的前隋其实非常有借鉴的价值,只是杨广这厮个人能力太强大了,让人对前隋的军政诸事皆都存疑而已。
…………
散骑常侍刘正友执笔为诏。
他出身渑池刘氏,师从河北名士卢思道,前隋时当过著作佐郎,在洛阳才名颇显,据说是不愿为王世充草拟伪诏,才逃到了长安。
这就是长孙顺德荐上来的人物……
等诏书呈上来,李破看了看,当即皱眉道:“字里行间要隔开,上任多久了,竟然还是如此,用心没有?”
啪的一声,他已把诏书扔在地上,看着脸色苍白,腿一软便拜伏于地的刘正友,怒道:“散骑常侍,侍奉左右,这点小事还要朕亲口告诫?
长孙顺德也是老眼昏花,怎么荐了你上来?
哼,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这话说的太狠,殿中一下就变得鸦雀无声。
刘正友灰溜溜起身回到座位之上,中间差点还摔了一跤,重新起草了一份诏书,因为害怕的缘故,字迹差了许多,竟然还差点把墨汁滴落到诏书之上。
李破拿过来瞅瞅,又皱起了眉头,也没再责怪刘正友,只是令另外一位散骑常侍主笔,显然是非常的不满意。
刘正友此时已是面若死灰。
孙伏伽看不下去了,凑过来低声道:“还请陛下息怒,诏奏之事皆有成规,若无违制,陛下怎能牵罪于臣下?”
李破斜着眼睛看过去,“这么说来,是朕的错了?”
孙伏伽并不畏惧,甚至情绪上都没有多少起伏,李破暗自点头,只这份气度可就把魏玄成比下去了。
“陛下为天子,天子又怎会有错?只是习惯使然,毕竟未成明诏,之后尽可依制改之,不必动无名之火,以免让臣下失措之间,误了大事。”
李破想了想,神色渐渐缓和了下来,“卿所言有理,无规矩不成方圆,这太极殿乃天下所系,更应遵制而守,为天下典范才成啊。
年关之际,难免虚火盛强,是朕的不是,卿等莫要慌张,就用刘卿所书发诏即可。”
短短几个回合,一副善纳人言的形象便一下建立了起来。
孙伏伽欣慰的躬身一礼道:“陛下英明至此,臣等之幸也。”
李破摆了摆手,“幸与不幸谁又说的好呢,人们常说伴君如伴虎,呵呵,你们这些近人可要小心一些了。”
孙伏伽愣住,这何止是伴君如伴虎,老虎想要吃人的时候,大家还是猜测的出来的嘛,您这想的是什么,俺可没多少头绪。
长孙顺德之前荐了好多人到门下任职,刘正友就是其中之一,孙伏伽想了想,不由觉着长孙顺德身上的担子很重啊……
北雄 第1440章上元
“这人可真多……”
李义琛兄弟行在朱雀大街之上,都被冻的缩手缩脚,兴致却是不减分毫。
长安的上元夜,他们期盼已久。
这一晚的开头也是不负所望,只是傍晚来临的时候,朱雀大街上便已热闹了起来,人们不惧严寒,摩肩擦踵,扶老携幼,皆向城北而行。
足可谓是万人空巷……
李义琛看着身边的人流,就感慨的道了一声,“长安的上元灯会才只三年,就已有如此盛况,不愧是京师啊。”
李上德摇头晃脑,“听说当年炀帝在东都举办上元灯会,十里长台,彻夜歌舞不休,和那时比起来,这应该还算不得什么。”
李义琰看不得他作怪,举手拍了他一下,“莫要胡说。”
…………
三个土包子从夏天入京参考,开始时是急着找寻住处,后来一门心思的备考,等有了着落也到了冬天,哪哪都没去转过。
现在赶上了上元灯会,瞅着寒风之中人流如织的街道,这瞅瞅那看看,是满眼的新奇。
三兄弟现在都拜入了孔颖达门下,不是之前那种无名之辈,算是有了来历。
李义琛是明法科进士,一直在长安县各曹实习,之后明显是要去地方为官。
李义琰考的是明经二等,放榜的时候很是得意了一阵,可不久便知道世道不同了,明经进士好像没那么金贵,连杏林宴上都坐不到头里。
事实也证明明经进士不能得朝廷看重,他实习的地方听着倒是挺好,宫中的观文殿,可却不涉实务,专心学术的话也许还能有所造就,仕途上可就不好说了。
他们两个人脚下还都悬着,反而是没考上的李上德先有了着落。
他受到了长安海事学院的延请,到那边当了个教授。
半官不官,半民不民,却也遂了他的心愿,可以在长安立足,不用再回到家乡去了。
这一下李义琛也就动了心思,想要回到河北为官,就近能照顾一下长辈。
…………
兄弟三人都有了俸禄,还有老师周济,手头宽松了许多,却也没离开之前的小院,他们在等职位定下来,再重寻居处。
从城南一路顶风晃到皇城,兄弟三个都被冻的脸青唇白,鼻涕流了老长。
李上德嘴闲不住,身上哆嗦着一直在埋怨长安的街道太过长阔,要是长安城能小点就好了。
那两位习惯性的就当没听见,身上再冷也拿着读书人的架子,摆出一副安步当车的模样,浏览着长安冬季的街道民宅。
朱雀大街两边住的大多都是长安富贵人家,长长的围墙里面,往往能看到冒出头来的楼阁,他们时不时的打量一番,和家乡的民居做着对比之余,也想看看书中是不是有着颜如玉。
比如说那些阁楼之上能有个人儿出来,只远远对望,便能默契于心,来个一见钟情什么的。
不过他们明显想多了,那里都是门窗紧闭,连个灯火都少见,更不用说有佳人出来散心了,倒是人流之中杂着些女子,若是他们有心的话,说不定还能有点机会。
只是那种才子佳人的故事就不用指望,大户人家的女儿,坐的都是马车,才不会看你个两条腿走路的家伙一眼。
如今来到长安的人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几乎都满怀憧憬,很多年以来,就算被胡人所占据,或者是长安变成了大兴城,但这些都不能削弱长安的地位。
它一直是这世上最伟大的城市,唯一能与它比肩的便只有东都洛阳。
长安的历史积淀已然足够,它代表的已不单单是一座城池那么简单,早已成为中原文明的一个符号,在历史长河中璀璨生辉。
文明不断付予这座雄城非同一般的意义,也许有人能够摧毁这座城池,但却无法抹去它所代表的东西。
…………
三兄弟到时,朱雀门还没有打开,门前聚集的长安百姓越来越多。
之前已经成功举办了两次灯会,官府越来越有经验。
为了不让百姓冻坏了,便在朱雀门左近燃起了几堆篝火,任凭百姓围拢取暖,如此为民之举,立时赢得无数好评。
李义琛领着两个弟弟也找了一处,围在篝火旁边的人已经很多,但周围的人看他们兄弟气度不凡,便把他们让了进去。
这就是长安人的素质,当然也可以看做是长安人智慧的体现。
长安是贵族聚集的地方,连普通百姓也要带眼识人,礼貌一些于人于己都是好事。
而且战乱平息有几年了,长安城中的人们生活越来越是安定,承平时节一旦到来,人们自觉不自觉的就会注重礼仪。
管老人家是真没说错,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人的素质那是需要物质生活作为支撑的。
生活在窗明几净的屋子里面,即便是猫狗也会脱离低级趣味,何况人乎?
…………
三兄弟都是知礼之人,不住的道谢,烤了烤火,身子暖和了一些,便让出了位置,有人与他们攀谈,他们也不故作姿态,很能跟人唠上几句。
李义琛在长安县诸曹轮转,已是进入了角色,很注意民生疾苦,借着等待的机会便与人谈起了琐事,衡量着人家过的好不好。
李义琰向来有些骄傲,便不愿多话。
李上德说的起劲,那纯粹是因为多嘴多舌,喜欢跟人攀谈的缘故。
“灯市上莫要跟人吵闹,去年就有人被长安令衙捉走了。”
“那是,大家都是来观灯的,和和气气才好,逞强斗狠就去搏场,不管输赢还能赚点铜钱,在灯会上闹个什么?”
“去年别说长安令衙的差役,便是军兵都到了,防的不就是有人趁乱惹事嘛。”
“嗯,前年第一次灯会的时候确实乱了些,今年就好了,据说皇城中各府也能容人进去观瞧?”
“真的假的,俺怎么没有听说?”
“俺也听说了呢,这可是百年不遇的好事,哪怕挨了棍棒,只要让俺进去瞧上两眼,俺也认了。”
“那可得小心点,入到那些门户里面莫要乱走,一旦冲撞了贵人,挨几下棍棒是小事,就怕把你当了刺客押下,那可是要掉脑袋的罪过。”
“去年朝廷就容人在灯会上弄些买卖,不知今年如何了?”
“哈,那点小买卖也就穷苦人才去做,俺跟你们说,彩玉坊的楼子制作了不少花灯,娘子们今年也会在灯会上献舞,据说要评出灯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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