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河边草
裴侍郎也想了不少法子,比如说跟李都督还有杨总管商量,从南边迁来一些罪户,嘿,都是些萧铣余孽,或是犯了事的流人,多为女子妇人。
到了河南这边,与河南降卒配一配,有了家口,妻儿需要养活,谁还想去做那亡命之徒?
而且地方上一旦安定下来,当年逃离河南的那些人,回迁的也就渐渐多了,去年眼见河南无事可做,李都督正巧路过洛阳,寻相等人便随李都督走了。
他们这些人啊,都闲不住手脚,不像臣,年纪大了,又没多少志气,只想过些安生日子,若非陛下简拔,以臣之才能,万万做不到大将军这等职位。
如今和其他人相比,功勋比不上,只是有些苦劳罢了,每每想起,都觉得对不起陛下的知遇之恩。”
这话说的太过实在,李破当即就笑了,“挺好的,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你这和刘敬升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都在河南待的老老实实。
到了你们这个位置啊,野心和志向少一些并非是坏事,河南这个地方出了太多的妖孽,大好山河被祸害成了如此样子。
若没有你们这些有耐心的人驻守于此,安定下来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情呢。
百姓拿起刀枪来不容易,放下也难,卿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很难得……回到长安之后,安享富贵即可,你们的功劳朕都记着呢,没有大事,保得卿等数代子孙平安绰绰有余。”
王智辩感激的在马上躬身一礼,实在话又来了,“多谢陛下记挂,有了这句话,臣等虽死无憾。
这两年臣和刘敬升他们说话,大家总怕陛下觉得臣等无用,以新人相代,如今可就心安不少呢。”
李破哈哈大笑,“你们都是朕的功臣,朕以前也怕你们跟不上朕的脚步,被落下太远,生了怨尤之心,如今看来啊,杞人忧天而已。
朕带着你们从腥风血雨当中一路杀出来,难道就不能和你们同享富贵太平?多虑了多虑了啊。”
王智辩终于恭维道:“陛下仁厚,臣等尽知,当年那些老兄弟们,都还全须全尾就是明证。”
像王智辩这样的人就好安排,官大了他自己就惶恐,官小些他也不会来埋怨,让做什么做什么,就是才能上有所欠缺,之前当了一阵的兵部尚书,差点让卫府将军们给架起来。
当然了,有才能的人多数都有个性,也是常理,王智辩有自知之明,便也不争不抢,就怕那些自以为聪明的蠢货,才会累人累己。
“裴弘大年事已高,如今身体可还成吗?朕在长安看到他的奏疏,倒是条理分明,很有些劲头的样子,若真如此,老天待他实在不薄啊……”
王智辩点着头道:“裴公这人俺可说不好,那么大岁数了,耳目还能清明的……嗯,臣也是头一次见到如此高龄之人,不好拿来与人相比。
裴公饮食并无忌讳,和臣等饮酒谈笑,也就是说话慢些而已,瞅见了美貌的小娘子,两眼也要放光,真是人老心不老。
陛下用他坐镇河南,还就用对人了,这几年河南蒸蒸日上,换了一副景象,多赖裴公措置有方,臣等对他都很佩服。”
李破也很高兴,不过心里却在念叨,若非此人年老,我也不敢这么用他不是?
前隋名臣,成名垂数十载,如今年逾八旬,却还能在河南任上坐得稳当,管得住一群的骄兵悍将,这真是个妖孽般的人物。
可惜他辅佐杨广,杨广吊死在了江都,跟在宇文化及身后,宇文化及被人砍了脑袋,帮着窦建德出主意,窦建德现在被圈在了长安府宅当中,掉不掉脑袋只是咱一句话的事情。
这厮不会像的卢一样克主吧?那可得得小心一点。
想到这里,他把自己给逗乐了,这么说的话,他身边克主的人多了,倒也不多裴弘大一个。
…………
队伍后面,皇后李碧也钻出车辇,骑上了战马。
阿史那天香陪在她身边,心情比较雀跃,可身上却哪哪都好像不对劲,她不想陪皇后说话,想找自己的小伙伴去。
李碧左顾右盼,整个世界在她眼里好像都色彩斑斓了起来。
她挺多年没有出来过了,这次李破没有留她在长安监国,而是将长安政事托付给了温彦博和封德彝两人。
能随夫君到东都一游,她心情也是好的不得了,宫里的事情交给了王琦,其他嫔妃除了有孕在身的,都随行而来。
此时阿史那天香转了转眼珠,笑着说道:“陛下巡幸东都,还让人来打个前站怎的?”
来到汉地多年,阿史那天香说起汉话来已听不出她是个突厥人,反而带着些晋音。
李碧随意的道:“天子出巡,前呼后拥……”
说到这里她觉出了不对,扭头看了过来,“你说的是李三娘?”
阿史那天香不知死的点着头,“是啊,我听说李三娘带人巡视折冲府,估摸着时日,应该是到洛阳了吧?”
相处了这么多年了,说句不好听的话,阿史那天香撅撅屁股,李碧都能知道她落下个什么玩意出来。
这位突厥公主干不出挑拨离间的事情来,那种事太复杂了,不是她那榆木脑袋能够存下的事情。
估计是不想陪在她身边,所以便来撩拨她的脾气,最好是能把她赶开。
这都是在汉王府中养成的坏毛病,一个个的为达目的,都会想些小法子出来,她这一家的门风啊,都被家里的顶梁柱给带歪了。
其实李碧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她重重哼了一声,瞪着阿史那天香便道:“二娘就要满周岁了,你这个当娘的整日里都在想什么?
把她扔在长安宫中也就算了,毕竟孩儿还小,禁不得长途跋涉,可瞧瞧你这个样子,回去之后能不能找见二娘被养在何处?
他娘的,是你在养女儿,还是我在养女儿?若不是我安排,孩儿饿死了估摸你都不晓得吧?”
李碧说着说着就来了火气,连他娘的这等粗口都骂了出来,顺手就给了阿史那天香脑袋几巴掌,扇的她脑袋一点一点。
和李破扇打李春时的情景是一模一样。
阿史那天香蔫了,心说搁在当年,我一定会还手的……
嘴里则在嘟囔,“二娘是公主,谁敢饿死她?在突厥……孩儿就是这么养的嘛,当年阿娘生养我的时候,小时我也没见过她几次,不也活的好好的?”
李碧,“……”
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突厥人生养孩儿,那养的不是孩子,养的就是一群狼,长大了弑父杀母者比比皆是。
而且突厥人的风俗当中,父亲死了,把自己的母亲收入账中是很正常的事情,在中原人眼中,则是不敢想象,估计思摸一下都觉得恶心,那与禽兽何异?
不过回过神来,李碧眉毛就竖了起来,“你还有理了?这里是大唐,不是突厥王庭,你是大唐天子的妃嫔,不是突厥可敦。
到了洛阳,去跟着李原读书,若再惹恼了我,就让你去跟着大娘练武,让贵妃好好管教管教你这个同族。”
说完她一挥手,“赶紧滚开,本来心情不错,跟你说话就闹的一肚子的气,真是混账至极。”
阿史那天香如蒙大赦,调转马头就溜了。
去到后面的两个小伙伴那里,嘀嘀咕咕几句话下来,便乐的前仰后合,刚刚受的教训,转眼就被她丢在了脑后。
让她去跟着李原读书?想的美,到时让皇后找不见她人也就是了。
等她没了影子,李碧才醒悟过来,这可不称了那没心没肺的伽蓝公主的心?
李碧努力的顺了顺气,出来一趟不容易,可不能被那混账东西影响了心情,等回到长安再收拾她也是不迟。
北雄 第1467章僧人
从长安到洛阳,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快马急传的话,一日差不多也就到了,两个中原王朝的行政中心,消息传递在当世来说还是很便捷的。
所以中原王朝的君王们在两个地方来回轮转,让洛阳有了东都之称,长安则为西京。
到了东魏西魏,北齐,北周年间,割据势力也是以此为根据,分据东西,对峙而立。
不过现在的长安和洛阳都很新鲜。
杨坚建大兴城,杨广营造东都洛阳,尤其是杨广建东都,规模之浩大,几乎绝无仅有,洛阳的整体布局数倍于长安,方圆近百里,皆为东都所在。
这里面包括几个卫星城,还有两座大仓,扩地二百里的西苑,连通南北的通济渠等等……
据说营建东都以及其附属工程的时候,每月用工就要超过二百万人。
杨坚攒下来的家底,一多半其实都被杨广用在了这里。
…………
皇帝车驾肯定不能走的那么急,走走停停,用了二十多天才到达东都洛阳地界,比李破预计的行程慢了不是一点半点。
要知道元贞三年北巡的时候,从长安去到马邑边塞,也就用了十来天,带着嫔妃就是走的慢。
沿途各地官吏迎接圣驾,李破在各处倒是多停留了一阵,四处看了看。
河南也才恢复了几年,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的惨像已不复见,只是不论城池,还是乡村,人丁依旧寥落非常。
大片的肥沃土地都在官府手中,发无可发,只拿渑池一地来说,当年也是河南大邑,又在东都附近,极为昌盛之所在。
如今城中之人也只数百户,所辖各县更是有着大量的田土闲置,别说和晋南相比,就算是马邑,如今也比这里强上许多。
不过官吏们的精神面貌倒是还成。
之前河南进行了两年军管,河南的不少官吏其实都是军旅出身,等到军管渐渐撤除,这些人大多留在了当地,完成了从军人到官僚的转换。
这种情况和当年李破在马邑起兵的时候类似,属于战乱之后必然会出现的一种现象,没人做研究,利弊之间也很难说的清楚。
…………
李破对此很熟悉,也无心进行什么改变。
一来是河南,山东,河北这些地方需要进行一定程度严格的管制,以平息战乱带来的影响,二来就是有功将士也需要这样一些去处来进行安置。
当年兴起的出将入相的风潮其实就跟这个类似,将军们立下大功,军职上已经赏无可赏,加之各个家世非凡,那便要以宰相之位来酬答。
…………
皇帝车驾在河南地面上迤逦而过,即便李破再三说什么务求简便,可出行之时也是两万多人的规模。
羽林军,屯卫,监门卫等京师驻军都派了人随行护卫,加上嫔妃和侍候她们的宫人,以及随行官员和他们的仆从,声势不小。
李破在哪里都不敢多做停留,两万多人比如今河南大部分郡城的人口还要多,皇帝车驾一过,估计那些地方官吏们都要叫苦连连。
家底太薄,迎驾就是一项苦差,耗损上面不可能都由户部支付,地方上必定要承担一部分,圣驾多路过上一次两次,河南的地方官府就得破产清算。
如今的官府可不像大清朝,有亏空这样的字眼,钱粮上面朝廷盯的死死的,大家都不富裕,谁也别玩幺蛾子。
从去年开始的大基建工程,河南这边比南边和西边慢上许多,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民夫招募艰难,钱粮上也不凑手,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
当年窦建德的数十万降军,大多都被河南留了下来,能够稍稍缓解一下河南的状况,可也导致了河北又成了大兵营。
驻守在河北的诸部大军加起来,好像比河北百姓的数量还要多些……
…………
眼瞅着进入到了东都地界,萧禹等人都陪在了李破身边,一边给皇帝讲解着洛阳之种种,一边准备陪同皇帝和洛阳出迎的官员们见面。
就在此时,发生了一个有趣的插曲。
前面有人来报,几个和尚想要见驾,自称是洛阳白马寺的僧人。
李破对光头们向无好感,可他做起事来就是这样,喜恶很多时候并不能影响他的行为,比如说前些时扶南人来朝,他就让李靖寻了几个荆州的高僧随扶南使者回去了扶南传法。
这事上也体现出了他的思维,传不传佛法只在其次,和尚们只要能走到地方,便会无意间将中原的礼仪和文化带到那里,并产生一定的影响力。
中原来的和尚在外间站稳了脚跟,大唐的触角很可能便会随之而至。
西突厥使者走的时候也照此办理,和尚都是从荆襄之地寻的,那里是当年南朝的根据地之一,同样是佛法最为昌盛的地界,和尚很多,消失些领头的其实是好事。
…………
“他们要做什么?竟敢拦朕于道途?”
李破口气不太好,亲眼看到了河南的景象,即便比预料中好上许多,李破的心情还是渐渐低落了不少。
传报的人哪能说的清楚,陪在他身边的萧禹便笑着劝道:“敢于直面君颜的必是大德无疑……
白马寺据说是汉时所立,高僧更是层出不穷,陛下不妨见上一见,与高僧共论禅机的机会可不多呢。”
李破撇了这厮一眼,朝中信佛的人着实不少,萧氏,陈氏这些南朝遗族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可刀剑加身之时,也没见佛祖怎么照顾他们,萧娘娘就很虔诚,可你瞧瞧她这一辈过的,而以她的身份,难道还能修个来世?
李破吩咐道:“那就带上他们,问问他们的来意,等进了洛阳安顿下来再与他们说话。”
…………
转头他就开始挤兑萧禹,“朕当年随军征辽东,大军当中兵戈林立,杀气盈于天地之间,杨广却在涿郡行宫当中召开了法会。
这些人说了什么朕不晓得,可却眼见和尚道士们纷纷开坛做法,道士就不说了,和尚不是慈悲为怀吗?怎么还做法以求大胜?那得死多少人?佛祖的怜悯之心何在?
卿可别说那些佛徒都是假和尚,据说各个鼎鼎大名,就是卿口中的大德高僧,他们的作为让朕很是困惑,卿虔信佛道,可能为朕解惑?”
北雄 第1468章相见
萧禹的回答很狡猾,“陛下,臣虽信佛,可在佛前,臣也只是求佛祖能善待世人,保佑臣之家小都能一生平安顺遂而已。
那些高僧终日礼佛,想的什么,又能倾听到多少佛祖教诲,臣哪里知道?
只是佛宗之人好辩,与他们对谈会非常有趣,陛下有闲,不妨一试,到时就能晓得臣所言无差了。”
好吧,李破承认这厮是个真正的贵族。
他们在信仰问题上其实是非常灵活的,也就是说并没有看上去那么虔诚,很多时候都是一种大家都信佛崇道,我若不信上一信,岂不很没面子的心态。
而且贵族就是当世的精英,他们充满了控制和掠夺的欲(和谐)望,利用宗教是最为常见,也是颇为有效的手段,可以让占据资源的他们轻易的抓住主导权。
虔信者大多不会出现在贵族群体当中,因为那意味着你不聪明,天然就会被贵族群体排斥,以至于驱逐出去。
可事情就是这么奇妙,世人称颂的大德高僧却多数出于世族……
…………
李破没这么容易糊弄,目光闪动间便刁钻的再次问道:“那卿说杨广是不是个虔诚之人呢?
朕听说他在位的时候,佛教大兴,洛阳这里的寺庙一大半都是他建起来的吧?好像天台宗的智顗和尚就曾屡次觐见杨广,世人称其为智者大师,东土释迦?”
萧禹笑了起来,“陛下竟然知道智顗啊……”
说完他就觉着有些不妥,皇帝出身草莽,不敬天地,学识上也有所欠缺,这事是明摆着的,可臣下们却万万不能宣之于口,更何况皇帝还作的一手好诗,有点诡异。
“陛下听到的有些谬误,智顗和尚见杨广时,是在杨广任扬州总管之时,那时江南方定,文皇帝也想拆除一些寺庙。
杨广抚江南,眼见于此,陛下您说,他该怎么办呢?”
这样的回答让李破很满意,杨广那厮心里若有一点善念,哪会闹的天下沸腾?和智顗和尚的交往,不过是因为政治需要罢了,这很符合帝王的人设。
如果现在需要的话,他倒也不介意到佛前拜上一拜,又不会少点什么不是?
智顗是南朝名满天下的僧人,开宗立派的大宗师,可惜却也没能收了杨广那个妖孽,显然法力不够,徒有虚名罢了。
李破对佛宗之事兴趣缺缺,可萧禹这厮出了长安竟然变得分外狡猾了起来,让他很是意外。
于是又说道:“那卿来猜一猜,白马寺的僧人想要见朕所为何来?”
萧禹看着满面笑容的皇帝,心里一阵mmp,这俺哪猜得到?
他眨巴着眼睛想了想,才道:“洛阳遭了劫难,白马寺恐怕也难幸存,不过白马寺存世千年,几次毁于战火都能重建起来,少不了这些僧人的努力。
如今拦路相见,臣猜原因有二,一来是想觐见陛下,效仿前贤故事,为陛下讲法,以博佛宗之名。
二来应是请求陛下允许他们重获庙产,以做栖身之所?”
对答的依旧很得体,和尚们见达官贵人,为的就是这点事,难道还想扶龙庭不成?那真是找死,佛祖也护不住他们。
李破笑笑道:“你劝朕见一见他们,朕可没读过几本佛经,论得什么禅机?见了他们岂不要丢丑?
卿有些不厚道啊,到时朕丢了颜面,让他们觉得朕不如杨广,卿觉得这合适吗?”
萧禹在马上僵住,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您自曝短处,却还要拉上俺,就是厚道之人了吗?
心念电转间,萧禹道:“陛下把僧人们看的小了,他们有所求而来,又怎敢故意让陛下难堪?
杨二那人才学也只平平,与那智顗相见,却总能宾主尽欢,之后佛门之人更是盛赞其明,其中道理一看便知。
陛下乃开国之君,气象恢弘,哪是杨二可比?僧人们见了必定如见真佛,恭敬还来不及,何虑出丑?”
萧禹把杨广拉出来狠狠踩了两脚,说完自己暗自也抹了把汗,心里念叨了好几声,伴君如伴虎。
他知道之前落下了不少饥荒,稍不留神就得还上,可得聪明一些,不能像在朝中那样耿直了。
李破好像不认识的瞅了瞅这厮,呀,还真难不住你了,这还是那个大嘴巴的萧时文吗?
李破不太欢乐,萧禹说的虽然好听,可话里话外还是说他不足以跟大德论道,这是实话不假,可他娘的实话最伤人了你知道不知道?
真想一脚把这厮踹到地下去与杨广相见……
…………
洛阳不用说,是个好地方。
南对伊阕,北倚邙山,东逾廛水,洛水横贯其间。
杨广建洛阳之初,便迁数万商贾到洛阳居住,当时洛阳就是南北的商业枢纽,漕运之发达更是一言难尽。
沿着洛水东行,水流潺潺而过,两岸树木荫荫,野草依依,满眼翠绿,鸟语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李破策马而行,心中也是暗自叹息,这样一个好地方,却被血腥染了颜色,实在可惜至极。
…………
洛阳官吏迎在十里之外,为首满头银发的正是裴矩裴弘大。
望见皇帝车驾到来,裴矩颤颤巍巍的拜了下去,众人随之而拜。
此时李破已经回到车辇之上,陪着他的不再是臣下,而是皇后李碧。
待车驾停稳,李破麻利的跳了下来,不疾不徐的来到洛阳众人面前,稍稍打量了一下裴矩,上前一把将他搀了起来。
“久仰裴卿大名,却今日方能一见,于朕来说,实乃幸事也。”
裴矩年纪太老了,那已经不是成精不成精的问题,而是人情世故上熟练的已经成为了人家的本能。
顺势起身,脸上的褶皱笑的都深刻了不少,看着像有些谄媚,身子却已挺的笔直,年轻的君王就站在他的面前。
身材高大,姿态矫健,面目看着并不出色,笑的却爽朗至极,只是不自觉间便有威严流露,好像你不附和他几句,自己都会觉着不对。
这就是平定了天下的开国之君啊,精力勃发,气势强盛……不过看这面相,总觉有些熟悉……
裴矩眼神不太好了,转眼间就把这个念头丢开,“臣在洛阳日夜期盼陛下能够赐临此间,今日终能得见天子容颜……”
说着说着眼泪说来就来,于是掩面再拜道:“臣蒙陛下不弃,不纠过往,并以老弱之身守于洛阳,足见陛下心胸如海。
今日一见,陛下果然龙身凤体,头角峥嵘,气象万千,英主在位,千山响应,万川和鸣,臣于垂老之年,还能见得明君,死亦瞑目矣。”
好嘛,这马屁拍的,咣咣直响,李破身上一阵酥麻,笑容都僵硬了不少。
说好的名臣风范呢?七老八十的人,这面子……好吧,想想其人过往,若是有一丁半点的颜面可言,估计也活不到现在了。
萧禹在旁边狠狠揪了揪胡子,心说裴弘大果然还是那么不要脸,一副奸佞模样。
跟着一起到来的吏部尚书裴世清,悄悄转过了头去,这个堂兄不要也罢。
工部尚书云定兴就一阵的羡慕嫉妒恨,心中道了一句,裴弘大果是名不虚传,当年咱就逊色他许多,十几二十年不见,却还是如此,唉,既生瑜何生亮啊。
户部来的是户部侍郎武士彟,这厮在人群中看着裴矩和皇帝,心中有所鄙夷,哼,前隋名臣,好大的名气,却也不过如此嘛,谄媚如许,还不如俺一个商人呢。
裴矩姿态放的极低,丝毫不以自己年纪老大而作态,便如李破所想,面子?那是什么玩意。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