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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夫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丹菁
奴才夫
作者:丹菁

傻子!他真是个大傻子!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已经命在旦夕,自身难保了?

居然还有闲功夫去管别人的死活!

甚至连她也拖下水,让她一起去当“免费苦力”!

偶尔为之也就算了,哪知他“奴性”不改,

竟又为了她而险些丧命!

开玩笑!她可是神医呢,阎王要人还得看她点不点头……





奴才夫 缘起
乐舞原是皇室大典或大礼,乃至于儒生吟风作雅之着,然而到了最后却成了统治阶级骄奢淫逸,追求声色享乐的方法之一。
其风由古吹至各个朝代,益发迷醉。
春秋有夫差为西施所造的馆娃宫、响履廊,乃至汉武帝所建立的宫廷乐舞机构——乐府,和唐玄宗时的左右教坊……
而到唐朝时,除了传统的乐舞,更多了民间的杂技、幻术和武术,统称为百戏,在大唐宫廷里盛行万分;除了教坊中的乐舞人员,更是广招民间顶尖好手齐聚鼓架部。
然在大唐鼎盛时其却变历安禄山叛变,直到代宗、肃宗至德宗,迁都回长安,乐舞之风才再次吹起,甚至可媲美开元时期。
为了重振官廷乐舞笙歌,大内广招民间舞伶、歌伎、乐师,哪怕是身在酒肆、花楼,皆能踏进大内教坊里的鼓架部。
御旨一下,城内外的多家酒肆更是不论如何皆得奉上两名美伶。
然而位在城北大街尾的无优阁掌柜衣大娘却是苦煞了心思,不知该怎么安排这两位入宫的人选。
不给,是杀头大罪。
给了,又怕耽误了两位佳人的下半辈子。
宫门深似海,谁知这一旦踏进里头,是否再有机会再走出宫,可能得在宫中到老,甚至在教坊中被批斗到死;而不得宠也不算是好事,毕竟又不一定能够再踏出宫外……
但圣旨在前,她该要如何?
只得好生琢磨了。




奴才夫 楔子
“少爷,你瞧瞧,这就是我到师父房里去偷来的内功心法秘笈。”
“是吗?”修一念声音压得相当低,低得几乎快要融进寂静的夜色里。
他接过贴身待卫为他寻来的内功心法秘笈,映着微弱的烛火详读着,双眼直盯着上头的图。
“怎么只有图?”他快速地翻过一次,却发现里头没有半个字详加注解。
“不晓得,不过这本秘笈是师父最珍藏的一本,就放在师父的压箱柜里,我可是花了很多工夫才拿到的。”白时阴说得极为心虚,一双大眼不时地睇向门外,怕门外有人,更怕那个人方巧是他师父。
哎呀,他到现下还全身冒冷汗,战栗个不停。
他自小天不怕地不怕的,可碰上了师父,就真的没辙了。
他师父,是个女中豪杰、是江湖儿女,遂性子挺豪爽的,可一旦犯了她的禁忌,那就真的是吃不完兜着走了。
倘若真让师父发现他潜进她房里偷秘笈,下场他可是连想都不敢想;老爷已经过往了,没办法为他求情的,即使是少爷也救不了他;虽说偷秘笈一事,是出自于少爷的意思,可他这个同少爷一起长大、一同进出的贴身侍卫,怎么能够拂逆少爷的意思?更何况,是他自个儿对少爷进言的。
他可也是挣扎挺久的,但为了少爷身上的伤,他只好拼了,于是他便向少爷进言,让他去偷出这本秘笈再好生研究,看是否能够参悟这秘笈中的意境,进而打通少爷在多年前受伤的经脉。
不过,头一次偷东西,他可是偷得满头大汗,一找到秘笈,更是不敢多喘一口气地飞奔回来。他多怕人赃俱获地让师父给撞见,还好他的轻功是师父门下弟子最好的一个;只要不被师父撞见,他肯定逃得了。
“这图……”修一念随着图轻转着手运气。
“说不准真是照这上头的图慢慢地提气,由督脉打向任脉。”白时阴说着。
不过说来也奇怪,师父老夸他和世无常是她最得意的门生,是习武的奇才,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看不懂上面的图?而且这图示所展现的招式倒也不太像是什么内功心法,反倒有点像是……
“啊——”顺着图摆弄招式提气的修一念突地暴喝一声,痛苦地倒向地上。
“少爷!”白时阴一愣,随即回神扶修一念坐正,运劲调息他体内紊乱奔走的气,孰知这暴走的气非但推不顺,反倒是反扑到他的身上,震得他飞撞到炕上。
可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啊……”修一念痛苦地在地上翻滚挣扎着。
“少爷、少爷!”白时阴才坐起身,登时发现自己身上的气血逆流,一股腥涩的血水随即涌上喉头。
白时阴大愣地盯着血水,然一听及修一念痛苦的呻吟声,他随即抓回心神,向前走了一步,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先对修一念身上的数个大穴点下,先行止住他狂乱的气息,再运足气往他背部的督脉拍下。
孰知,没将修一念体内淤塞的污血击出,反倒让他体内的气劲给震得呕吐一口鲜血。
糟了,是走火入魔。在白时阴昏厥之前,这个想法闪进他的入了深远的黑暗里……




奴才夫 第一章
崎岖难行的山径荒凉得找不到落脚处,虽说已入春,可山上的风依旧强劲,冷冽的寒气逼上只着一件衫子的男子。
他拉拉头上的斗笠,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睇着天色,不禁微噘起嘴。
看来今天是注定要在山里露宿了。灰蒙的天际染上几抹淡淡的嫣红云彩,几束冲破云层的光芒逐渐暗淡。
“唉!到底是我的脚程慢了,还是山下的兄长骗我来着?”白时阴搔了搔头,却没有停步的打算,仍是踩着轻松的脚步一步步地往上攀走,绕过山折处。“咦,难道这儿就是好兄长同我说的地方?”
应该是了吧?
他几番转折来到了武威,在山脚下向人探了消息,遂往神鸟县一寻江湖中盛传的妙手回春的鬼面神医。可山脚下的兄长同他说,只要花半天的时间过了这一座山去便可到神鸟县,但他却已经走了一天;他自认为自个儿的脚程顶快的,常人若是需要花上半天的时间,他该是只需花一小时辰,可现下他岂只走了一个时辰。不过,眼前这就是了吧,虽说这间茶肆是位于山折处。
还是上前问一问较妥当。
“客倌,里头请,即使要赶路,也得要先喝杯茶再走。”小二热情地招呼着。
白时阴露出和善的笑,走进荼肆里。“敢问小二哥,不知道可是神鸟县内了?”
“是啦,从这儿算起到边关地带就是了。”小二说着,也不管他到底要不要喝荼,连忙为他递上一壶茶,添上了一份干粮。“这位客倌看来并不是这儿的人,到这里是要寻人,还是要到边关找活儿干?”
“我是来找人的。”白时阴有礼地答道,见他端出茶水干粮,连忙挥手要他收回。“小二哥,我不喝茶,我只是想要向你打探一个人。”
他身上的盘缠不多了,倘若再这样无节制地花用下去,就得准备行乞了。
小二见他要撤茶,热情的脸登时冷下来。“咱们这儿是茶肆,管的是喝茶补粮,不管打探消息的。”
白时阴见状,立即摆出笑脸。“小二哥,不知道这一壶茶要怎么算啊?”
离乡背景已经一年多了,一路从长安往南下广陵再往西上武威,他原先从府里带出来的银子早就花费殆尽;遂他不时要打点零工当苦力赚些盘缠,要不就同人要些剩饭剩菜来着。这一年多来.他倒也算是识得了一些人情世故,个性也被磨得圆滑了些。
而这一切,全都是为了少爷。
不管路途多遥远,不管日子有多难捱,他一定要找到鬼面神医救治少爷,而且必须要快,少爷的身子是拖不得的。
“一壶茶二十文钱。”
白时阴突地瞪大眼,心里不禁咕哝着,二十文钱就可以吃一顿温饱了,至少也可以买上一袋他最爱的鳝鱼包子;他身上剩下不到一百文钱,一下子就要他花掉二十文,可真是心疼呀!
可为了少爷,就是要他倾家荡产,他也甘愿。
“那就来一壶茶吧!”他咬牙道。
这分明是家黑店,但碰上了,又能如何?
“要不要干粮?”小二挑起眉,不忘再次推销。
“不用了,我身上还有些干粮,有茶水就可以了。”白时阴陪笑道,斟上一杯茶饮入口,还不忘夸两句:“哎呀!这茶水可真是润喉啊,喝下之后齿颊留香,比京城上等酒店里的御赐贡茶还要好上几分。”
小二微勾唇笑道:“马屁少拍,要问啥赶紧问。”
“不知依小二哥的见多识广,有没有听过鬼面神医这一号人物?”闻言,白时阴吞下了苦涩的茶,连忙问道,就怕自个儿错过了良机。
希望他听过,要不然这二十文钱可就花得不值得了。
孰知,小二掏了掏耳朵。“什么鬼面神医啊?”
“我在广陵听人说,鬼面神医人在武威神鸟县里头,小二哥当真没听过吗?”
哎呀,他可爱的二十文钱就要这么浪费掉了呀?
“这一号人物我是没听过,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你,过了这一座山头之后,有个小村落,再过去一点就是边关,那里只有扎营的兵将;所以你若是真要找那个人的话,只能到小村落里去碰碰运气了。”说这么多了,他也算是仁至义尽。“哪,二十文钱。”
白时阴闻言,扁了扁嘴,取下系在腰间的荷包,依依不舍地点数着他用红线串在一块儿的铜钱。
唉,如果不是在这里,他该再往哪里找呢?
“倘若要去的话,那你现下可是歇不得的,赶紧上路吧!”小二接过二十文钱,随即打发他离开。
“哦!”白时阴认命地应声,才想要将一壶茶都饮尽,却见小二将他的茶壶给提走了。“小二哥,我还没喝完耶。”
他只喝了一杯耶,可是花了他二十文钱,是一串二十文钱耶。
“我说了,你得赶紧上路,要不然天都快要黑了。”小二指着天色。
白时阴探探外头的天色,果真见到天色已转为靛蓝,连忙拎起破旧的包袱往山径走;既然再往下走就有村落,今天晚上他就不用再留在山径旁了,至于那二十文钱……呜呜,就当是他丢了吧!
****
“走开!”冷冷的斥责声扩散在昏暗的山径里。
“别这么说嘛,天色都已经这么暗,咱们兄弟们是好心想要送姑娘回家。”语落,他不忘淫笑两声,意淫之意昭然若揭。
女子一双在昏暗中显得晶亮的眼眸直视着挡在她面前的两名男子,略略不悦地蹙起眉头,一手拨开两人,置若罔闻地往前走。
“唷!姑娘的脾性似乎不怎么好,不打紧,咱们兄弟俩向来就喜欢烈一点的姑娘。”又是淫笑两声,再一次地挡在女子的面前,甚至大胆地将手攀上她的肩膀,扣紧了她。
女子的眉蹙得更紧。
哼,这两人八成是打边关地带来的,要不在她现下暂居的村落里,可没见过这等大胆的狂徒。
“放开!”依旧是冷冽且带着沙哑的嗓音。
“好辣的姑娘,我喜欢!”
两名男子互视一眼,使了小眼色之后,随即将女子强推在一旁的草堆里,眼看着就要霸王硬上弓……
“喂,你们在干什么?”冷风中传来一道不太有威胁性的声音。
白时阴挺直昂藏身躯,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就盯着山径旁看似诡异的两男一女;其实他是不太爱多管闲事,可他横看竖看都觉得眼前的情况太奇怪了,让冷风刮得忍不住打颤,却还是不能不管。
“你要是够识相的话,就有多远滚多远,别坏了咱个兄弟的好事,要不可就有得你瞧的。”男子发狠地道。
白时阴思忖了下,便道:“太放肆了吧,光天化日之下……”呃,不是光天化日……不管了,都一样啦。“你们怎么可以这么轻薄女孩子,还不快放开她?”
要他怎能不管?他若是不管的话,肯定会一辈子吃不好、睡不好。
“看来不给你一点苦头吃,你是不会走的。”
两兄弟暂且将女子置于一旁,一前一后地将白时阴围住。
女子冷眼睇着白时阴让人围住,本以为他有武功,却意外见到他被两兄弟打倒在地;倘若他不会武功,又何苦要救她?
半晌,无力招架的白时阴总算
平,尽管意识还是清楚,却再也没力气爬起身,只能很无奈、很痛心地看着两兄弟又朝那为姑娘逼近。
他是真的很想救她,无奈……
“啊——有鬼啊!”
白时阴正感叹不已,却听到两兄弟发出惊骇的惨叫声,他一抬眼便见到两兄弟飞也似地在昏暗的山径上拔腿狂奔。
啐!真是太失礼了,说不准这姑娘不过是长得不够标致罢了,何苦这么糟蹋人,居然用那词儿唤人,真是的!
“你要紧吗?”
女子走向他,自云层里冒出头的月光方巧洒落在她的脸上,映入他的眸底,吓得他怔楞不已——有鬼啊!
下一秒,他随即狼狈地昏厥过去。
女子挑起柳眉审视着他,沉吟了半晌,才轻抬起他的手臂靠在自己的肩上,半拖半拉地将他带下山。
****
鬼啊、鬼啊……
“啊——”
白时阴摆脱不了在他梦中的可怖脸庞,一声破天嘶吼自喉头爆出,成功地将他带出梦境。
他倏地坐起身,一身冷汗淋漓,还不住地打颤。
忍不住地咽下一口口水,庆幸那不过是梦境罢了,现实中压根儿不可能有那么可怕的脸……是啊,怎么可能会有姑娘家长得这么可怕呢?梦嘛,就说一定是梦,绝对是梦。
可,他现在到底是身处何方啊?
白时阴疑惑地盯着简陋的房子,闻着扩散在空气中的古怪药味。
“天,这房子还真不是普通的糟啊!”他低喃着,随即掀开身上的破被子,环顾仅用破木板钉制的墙,还有这张嘎嘎作响的床,没让他压坏,倒挺让人意外的。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怪了,难不成是他昨儿个在山里给冷晕了,让哪个好心的人家将他抬了回来?
不对.他没那么不济,虽说这一年下来,他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可也没那么窝囊吧,连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晕倒的都不知道。
他记得他离开茶肆后;便顺着山径一直走、一直走,直到整个山径都暗了下来,他还是一直走,根本没瞧见小二哥同他说起的村庄;然后,他好像遇见有人在调戏一位姑娘,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呃,不,是路见不平,被毒打一顿。
然后呢?
白时阴走向这房里唯一的一张凳子,很小心很小心地坐下,就怕这凳子挺不住他昂藏的身躯,在他臀下解体。
嘖!他还是想不起昨儿个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该不会是他让人给打晕了,而那位姑娘好心地拖着他回来?
不可能啊!倘若他让人给打晕了,那位姑娘肯定会遭人轻薄的,哪里还有办法拖着他回来呢?
他摇了摇头,很努力地又想了想。
对了,会不会方巧是这村落里的人撞见了,解救了那位姑娘,顺便将他给带了回来?
白时阴微微一笑,忍不住佩服起自己的好脑袋。
八成就是这个样子,要不然一个姑娘家哪里有办法拖着他走一段山径呢?他的身形算是高大的了,一般男子都不一定拖得动他,更何况是一个姑娘家?
肯定是如此,他得要向人家道谢才成,要不依他现今的身子,肯定是没办法在山里捱上一夜的。
他倏地又站起身,缓缓地走向帘帐旁轻掀起,睇着空无一人的偏厅。
天是亮了,可天色有点迷蒙,让人搞不清楚现下究竟是什么时分。
他走出偏厅,睇着晒在偏厅外头的若干野草,不由得发起愣来。
这东西能吃吗?
哎呀,说到吃,他突然想起自己已经一天一夜没进食了。昨儿个茶肆的小二哥搬出那袋干粮时,他口水都快要滴落在桌面上,只能赶紧喝茶水充饥,孰知他也不过才尝上一小杯而已……
不管了,还是得先找着这户人家的人,得要先同人道个谢。
白时阴见茅舍前没人,便绕到另一头去,睇着环山的景致,还有一旁涓涓的溪流,心情不由得大好;虽说有些冷,但还没到让他发冻的状态,而这里倒不啻为一个好地方,说不准鬼面神医真的就在这里。
绕向后院去,果真见到一位姑娘背对着他,在用木桩随意搭起的隔间里不知道正忙些什么,他连忙向前一步。
“姑娘。”白时阴轻轻地喊了一声。
他堆满一脸的笑、微弯着身子,等待她回头;可等了半晌却不见她歇手回身,他只好硬着头皮再唤一声。
“姑娘?”
结果一样,她还是没转头。他看不出她到底在忙些什么,感觉上像是在烹煮东西,可这气味闻来……倒像是药味。
药味?他环视着这极为偏僻的村落,不解此处为何会有个姑娘在熬药。
难不成她是……
“姑娘,敢问姑娘是鬼面神医吗?”
江湖上传说有一位来自西城的神医,仿若华佗再世,有着妙手回春的好本领,即使阎王三更要人,也得问他放不放;而这位神医,据说长得十分可怕,遂人称鬼面神医,可却无人知晓他究竟是男是女,说不定眼前这位姑娘真的是鬼面神医……对了,他梦中的那位姑娘长得也挺吓人的。
女子正忙着的手方歇,微微回身,一双晶亮的眸子照照发亮地睐着他。
“怎么,今儿个不怕见着我的脸了吗?”
微哑而带着寒意的声音在静寂的山野间乍进,令白时阴吓得目瞪口呆。
怎么?那不是梦吗?眼前一黑,他再次窝囊地倒了。
夏侯泪冷眼盯着他,打定主意不再管他,打算任他在地上躺到自然清醒;毕竟她可是正忙着哩,没有多余的力道再搬他一趟。
况且,这般失礼的人,她也不需要待他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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