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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尘事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江南剑

    两人收拾了东西,结算了房钱,就开始出发回无锡的太湖之畔,伏缨和温伯通等人还在那里等着他们,不过有了司马驹和柳依依的先一步到达,柳毅堂至少能够不用再为女儿担心了。

    回去的路途,朱雀和伊雪两人没有了心事,抱着游山玩水的心情,慢慢向家中赶去。

    半个月后,他们回到了家,两人略作休息,就去了柳府。

    出乎他们意料的,司马驹和柳依依并没有回家,朱雀和伊雪两人面面相觑,两人比他们早回去了近二十天,怎么至今还没有到难道路上又出了什么状况

    伏缨见他们惊讶的神情,忍不住问起他们此行的经过,朱雀毫不隐瞒,将此行遇到司马延宗和赖因缘等人的事全都告诉了他们,对于司马驹和柳依依两人最后拿了方无猜从司马延宗那里夺来的大量财富也跟他们说了。

    柳依依的母亲,也就是柳毅堂的夫人担心地问道:“是否两人带着这么多钱财,走在路上,遇到了什么歹人”

    朱雀和伏缨两人分析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两人都喜欢享受,所住所行,都是经较大的城镇,住最豪华的客栈,乘最舒适的马车,很难会遇到剪径的毛贼。

    柳毅堂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我想两人可能是私奔了,司马驹不敢回来见我,柳依依很有可能怕我们反对两人在一起,再加上她迁就于司马驹,故而两人说不定随便找个地方隐居起来,他们又不缺钱,所以……”正所谓知女莫若父,但柳依依这么做,也实在是有些过分了,因为朱雀已经告知了,她父母对她的担心。

    伏缨也有些愤然:“她做出这个决定,至少也要跟父母说一声,不要让家人为她感到担心。”

    柳毅堂为女儿辩护道:“或者等他们安顿下来后,他们才会给家里送个消息。”尽管他朝最好的方面猜测,但还是掩饰不住对柳依依的担心。

    朱雀对柳毅堂说道:“既然柳依依已经查明并非中邪,也非鬼上身,温神仙也没有再留在这里的必要,让他先回去吧。”

    尽管温伯通没有在帮主柳依依一事上起到什么作用,柳毅堂还是给他包了二十两纹银,恭送他离去。

    伏缨本来想等柳依依安然无恙地归来后,就提出和唐轩儿的婚事,在朱雀和伊雪去京城查探消息的这一段时间里,两人的关系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简直到了如胶似漆的地步。

    可是经过司马驹和柳依依这么一折腾,柳府上下还是出在对




第一章 名马被劫
    洛阳城外的郊区,一间茶馆里,几个闲来无事之人,一边磕着南瓜子,一边喝着茶,一边讨论着江湖上的事,夕阳斜照,照在这几名喝茶的顾客身上,阳光下弥漫着星点的灰尘,大路两旁就是这样,除了雨后,极少有干净的时候,一阵风吹过,就能带起一蓬尘土漫上半天,然后再徐徐落下,可似乎尘埃永没有落定之时。

    只听其中一人说道:“世上最好的马,就是大宛名驹,而大宛名驹里最好的马,就是汗血宝马,可是这种马,都必须要进贡给朝廷,平民不能私藏,所以在民间难寻真正的好马。”

    另一人说道:“我觉得不然,有许多豪富之家,他们家中的马儿我看已经十分精良,虽说不上日行千里,但总归日行个八百里还是没有问题,传说中的汗血宝马未必及得上,只不过是汗血宝马的声名太响了吧,大家都将它传得神乎其神。”

    又有一人说道:“我曾见过一匹好马,乃是被一名江湖豪客发现,这名江湖豪客可说是位相马的伯乐了,他在一条山道上,看到一名农夫牵着一匹驮着柴火的马儿,他从马儿的眼睛里看出这匹马的心有不甘,便和这位农夫商议,将马儿买了下来,此后这匹马儿经过这位江湖豪客的调理,果然成了一匹日行千里的好马,这匹马儿跑得虽快,但相貌并不怎么讨好,身上皮毛也是斑斑驳驳的。”

    其他人纷纷表示不信,一匹驮柴火的马儿,怎么能跑这么快因为马儿最是讲究血统,都说龙生龙凤生凤,好马才能产下好马儿,劣马只能生出劣马。

    几个人正讨论得不亦乐乎,随着一阵灰尘涌进来,茶馆外忽然走过来一群人,这群人一进来就喊道:“这见鬼的天气,好不燥热,喂,店家,快给送些绿豆汤解解暑!”

    茶馆非常简陋,只有一个棚子,四根柱子,这么简陋的茶馆自是请不起伙计,茶馆的店家一共就只有一人,是一名脸上生着黑痣的驼子,只听他应和道:“请客人稍等,绿豆汤马上端来。”

    这是盛夏的傍晚,大地上的暑气正是最重的时候,此时喝碗绿豆汤,那真是无可比拟的享受。

    本来一边喝茶,一边引论纷纷的几人,看到来人身上都带着兵器,便停止了议论,他们看出这伙人乃是行镖的镖客,门外有一架马车,和几匹他们乘坐的马,马车车厢被厚厚的帘子遮挡,看不出他们保的是什么镖。

    这群镖客坐下来后,每人都喝了两三碗绿豆汤,这才过了瘾,他们看来行色匆匆,并没有坐下来歇息多久,就结算了茶钱,上马准备离去。

    奇怪的是,他们刚上了马,就遥遥晃晃起来,几人都感到头晕目眩,镖头大喊一声:“绿豆汤里下了药……”一句话没说完,人就从马上倒栽下来。

    其他几人也是如此,不断从马上倒落。

    原本在茶馆内喝茶闲聊的几个人哈哈大笑着,和店家这名驼子一起从茶馆里走了出来,他们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镖客们,并没有去搜身,也没有去搜查马车车厢里的财货,而是将拉着马车的马儿给解了下来。

    其中一人说道:“这么好的马儿,竟然用来拉车,也难怪你们的镖会被劫走。”

    茶馆的店家,这名长着黑痣的驼子,此刻也不驼了,他直起身子,将脸上的黑痣给揭下来,立刻变成了另一副模样,原来脸上的黑痣也是粘上去的。他说道:“咱们别在这里耽搁,一会让人看到就麻烦了。”

    几人依言纷纷上了马,拨转马头,向西而去。

    等到这几名镖客逐渐清醒过来,他们发现所有的马都不见了,镖头气得连连跺脚,他进了茶馆搜索,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线索,线索没有找到,却找到了蜷缩在柴火堆后面的茶馆老板,一名脸上生着黑痣的驼子。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店家,镖头看他只是晕了过去,叫醒了他后厉声问道:“你给我们的绿豆汤里下了什么药”

    这名店家瞠目不知所对,他说道:“你们何时过来的我又下了什么药”

    镖头这才醒悟,他们见到的茶馆老板定然是被人冒充的,他们常经此处,知道店家是一名长着黑痣的驼子,因此便没有生出什么疑心,所以他们才不小心着了道儿。

    很快,一名镖客在地上找到了一片黑纸,看来就是那伙人冒充店家时的黑痣,镖头心中不解,谁会来劫他们的镖呢

    此次他们保的镖和以往不同,并非什么金银财货,而是一匹马,这匹马是守卫边疆的华宁将军在和鞑靼人交战中得来的战利品,本是鞑靼军中万夫长的座驾。这匹马乃是正宗的大宛名驹,想要送入京城,送给兵部尚书,算是对上司的孝敬。

    华宁不能亲自送马入京,就是派出士兵护送也不合适,因此便委托这家飞马镖局押送。

    飞马镖局怕这匹马走在路上太惹眼,引起绿林好汉的觊觎,因此在马上套了架马车,以掩饰马儿的高大,这本是镖局的一贯法门,不知如何走漏的风声,竟在这里将镖丢了。

    无可奈何下,飞马镖局只能报了官。

    这案子本来到不了六扇门的李觅踪手中,但丢马的案子并非只有这一件,大江南北,名马名驹丢了好几匹,其中牵扯到的,除了有华宁将军这种身份的人外,还有不少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世家,或者身居要职之人,刑部将这几件案子并了案,全都交由李觅踪去查探。

    能够得到上司的重用,在谁看来都是件好事,可是李觅踪在了解了几件丢马的案情之后,忍不住埋怨:“这不是活见了鬼了么马又不是什么小东西,能够藏着掖着,何况这么多匹好马,若都是同一帮人干的,肯定会有惹人注意的地方,一群好马,除了皇家的马厩之外,其他地方自然不寻常,但偏偏查不到一点线索,难道这些马能生出翅膀飞上天去”

    一名叫做韦不二的副手听到李觅踪的埋怨,他说道:“首先咱们要找的,是这些人要这么多好马干什么鲜衣怒马,无非是为了炫耀,可是这些马儿太过烫手,无论是谁骑着走在大街上,都不免会让人认出来,这说明他们并非是为了炫耀,若是一匹还可说他们用来快马疾奔去做什么事,可是这么多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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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块玉牌
    有一个有趣的现象惹起了李觅踪的注意,那就是这些丢失的名马宝驹,都有一个名字,当然,这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名字,更像武林中人的外号,表明了马的特点。

    比如华宁将军给这匹从鞑靼人手中夺得的战马起名为赛赤兔,起意不言而喻,那是隐含赛过名马赤兔之意,财主沈源府上丢失的马名为飞卢,这飞卢自然是古代名马的卢的效仿,更隐隐有跑动如飞,胜过的卢之意,还有世家子弟朱沛公家的绝影,更是直接照搬曹操的坐骑绝影而来,而其他的马,比如玉龙,比如超风,比如乌骓,比如踏雪等等,莫不如此。

    而这些马也因为这些名字,而在周围十分有名气,除了华宁的马外,其他马的主人往往骑在马上,走在路上,就算不认识马主人,也能通过马的名字而猜到一二,可说马仗人而出名,人又借马儿得以炫耀,人马互借其利。

    按理说,这样有名的马,更是无人敢偷无人敢抢才是,因为太过招摇,所以这些人并未在防止马儿失窃上大做文章,因为这些马都极有特点,谁骑着都很容易被人认出来,但是假如偷马贼能够将这些马儿的特点掩饰过去,便不用担心了。

    李觅踪心想,只要能找到一匹被易容的马儿,认出马儿原来的身份,顺藤摸瓜,迟早能够抓到这些偷盗马儿的贼人,那是可以想见的。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依然没有丝毫信息,各地查探马市,都没有见到过和丢失马儿相似的马,各地牧场也查探过,没有哪一个牧场突然多出一批好马,发出的悬赏通告也得不到一丝回应。

    盛夏过后,天气转凉,名马失窃一案没有一点进展,李觅踪满满的信心逐渐消磨得差不多了,江湖上多有一些生性古怪之人,听说有人偷得银票后,因为银票上有暗记,不能兑出银子,便将银票烧了的人,那么马儿有了能被人认出来的记认,而且查得又这么严,这些盗贼说不定早已将马儿宰了吃肉也说不定,幸而此后丢马案大大减少,官府追究得也不那么急了。

    让李觅踪将名马失窃案暂放一旁的,是因为另一件奇怪的案子,郑州府的一名武林大豪江廷威,人称八臂仙猿,说是他的武功出神入化,双掌使出,如同八只手臂一般,武功可想而知,可是最近他却遇上了一件让他非常头疼的事。

    武林大豪在人心目中,那是风光无限,走到哪里似乎都有人奉承,一般人见到他无不客客气气的,只有他让别人头疼,谁又能让他感到头疼呢

    话要从去见春天开始说起。

    江廷威虽然在江湖上颇有名望,但江湖人的生活也需要花钱,也需要做买卖来支撑,江廷威在郑州做的是典当行生意,他为人精明,和郑州武林中人多有交情,又善于打点官府,江记典当做得风风火火,在郑州府一共开设了四家典当铺子,这四家典当铺子为他维护和各方面的交情和关系提供了财力。与江廷威来往过的人,都说江廷威出手大方,为人豪气,值得一交。

    而江廷威也十分看重这生意,经常到几家江记典当行去转悠一圈,有时遇到斯熟之人手头紧迫,便让掌柜多给人当些银子,利息少算一点,所以很多人对他都很感激。

    去年春天,有一名书生模样的人,拿着一块玉牌前来典当,掌柜的看不出这块玉牌的来历,只觉不过是质地还算不错,正好江廷威在场,他看出书生气度不凡,便问起玉牌的来历,书生支吾几句,没说实话,只说自己急用银子,玉牌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个月就会过来赎回。

    掌柜的问他要当多少。

    书生说道:“要当五百两银子。”

    那掌柜的哈哈大笑:“这块玉牌若是没有来历的话,最多只值五十两银子,就算是当了六十两,我们也会怕你不再来赎。”其实掌柜的看出这块玉牌应当价值三四百两银子,他故意压低价钱,这样万一这书生到了约定的时间没有来赎,就成了死当,他们典当行就有权处理典当之物,从中赚取差价。

    书生说道:“最少当五百两银子,少了就不当了。”

    江廷威告诉书生:“就算这玉牌值得五百两,我们也不可能给你当五百两,何况……”

    书生说道:“这玉牌五千两银子都值得,我当五百两乃是急用,否则我不会拿来



第三章 当铺失火
    江廷威记得清清楚楚,他当时正在和极为江湖上的朋友喝酒,当铺的伙计匆匆赶过来的时候,江廷威还以为有人到当铺去闹事,当他听说那名典当玉牌的书生过来赎当时,他哈哈大笑起来,喊着那几名朋友一同过去观看。

    在路上,江廷威便将自己典当给书生五百两银子的事告诉了几人,这几人无不夸赞江廷威看人之准,江廷威心中早就打算好了,这书生既然前来证明了自己的眼光,那么给他算的利息便减去一半,算成一分好了,虽说少了一半的利息,几乎少了一百两银子,但是江廷威心中高兴,钱就放在了次要的位置。

    一行人匆匆来到当铺时,那书生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见到江廷威,那书生说道:“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我,当时我来当过一块玉牌。”

    江廷威上下打量这书生,眼中带着笑意:“我怎能不记得你要典当五百两银子,掌柜的只愿意出五十两,哦不,出一百两。”

    这书生笑了:“不错,难得你还记得我,真是抱歉,我后来出了点意外,以至于脱身不得,直到今天才得自有,那块玉牌……”

    掌柜的此刻插口道:“可是你的典当已经过了期限一年了,这,这……”他不断地给江廷威使眼色。

    书生解释道:“是我不对,不过超出的时间,利息我照算,那块玉牌还在不在”

    江廷威见掌柜的给他不断挤眉弄眼,立刻明白了掌柜的意思,他完全可以将玉牌据为己有,所获价值定然会更高,否则书生也不会急着赶来赎当了,他想了想,问书生:“到了此刻,你可以说出这玉牌的来历了么”

    书生为难地说道:“这……这是一位朋友送给我的,具有特殊的意义,并无其他来历。”

    江廷威见他言不由衷,但是他既然能够得尝所愿,证实了自己眼光独到,心情大佳,便不愿再计较这些,他吩咐掌柜:“去将玉牌拿出来吧。”他转身又对书生说道,“你小子也真是够幸运的,若非我坚持将玉牌留下,按照规定我们早讲玉牌作价处理了。”

    书生连忙道谢。

    江廷威见掌柜的一动不动,问道:“怎么还不去拿过来”

    掌柜的对书生说道:“银子你可曾带过来了”

    书生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说道:“银子有了,你将玉牌拿过来便是。”

    掌柜的见他拿出来的银票足够赎当的,便回身进了里面。

    江廷威得意洋洋地跟诸位好朋友说道:“咱们江湖人做买卖,首先就要懂得相人,这书生气度不凡,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所以我信任他,担保给他当了五百两银子,算成两分利息,其他一星半点的典当,不知多少东西才能当出五百两,还未必能够被赎回,搁旧的东西再处理,也赚不了几个子儿。”

    几名朋友当即奉承不已。

    书生的脸上自然也带着感激之色,让江廷威更是得意。

    可是,掌柜的进去后,一直没有出来,江廷威在外面喊道:“怎么还不拿出来”语气中已经带着责备。

    掌柜的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不知所措惹了祸的神情,他结结巴巴地说道:“玉牌,玉牌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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