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白衣少侠
作者:春寒知年少
清风巧遇明月,画壁恰逢雕栏。
世上痴人万千种,可付一剑。
我有一剑,名曰“截”。
我是白衣少侠 序章「去与来」
清风明月交相辉映,照得山涧之间好似正当黎明。清浅的流水牵动着落叶与残红,也牵动着满载别离愁绪的游子的心。他叫陆白衣,是个穿梭了光阴的逆旅,是个不知家在何处的行人。
掬一捧清泉痛饮,泉水清冷,却犹如饮下浊酒,一线烈火顺喉舌入肺腑,迷蒙了澄澈的双眼,也迷醉了不愿清醒的心。在别人眼里,这只是青衣散发的陆小公子又在发癫而已。他是陆展元陆大侠的远房表侄,也是那桩灭门血案里侥幸逃过一劫的幸运儿。事发时他正孤身一人到嘉兴寻亲,却奈何只寻到那一片惨绝人寰的血手印,那时他才明白,自己究竟到了谁的故事里。
他来的不早,早春三月听闻有这个表亲在嘉兴,正好是他到这个世界两月有余。三十里地,他又走了月余,而这时赤炼仙子李莫愁刚离开嘉兴十五日。他来的太晚,只堪堪为这一户名义上的表亲安上几座衣冠塚,烧上几把纸钱聊表心意。
陆展元,李莫愁,其中的恩怨情仇不是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冠少年所能掺和进去的。他也无意去做些什么,江湖太深,囫囵下去不会有什么波纹。
陆家庄已被大火焚之一炬,只有那一面依旧伫立的焦黑的砖墙上还有血案残存的悲怨气息。但是时间会冲淡一切,更别提之后那段战乱四起烽火狼烟的黑暗年代,整个人世都在沉沦,何况只是一桩血案。
“身若浮萍,命由天定。”陆白衣盯着自己普普通通的双手,喃喃自语道。他的身体很疲惫,但心中总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刺痛令他难以就此沉眠。
那是什么呢
悲哀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他已做到了问心无愧,怎么会悲哀呢
同病相怜
这不过是金大师的故事,纵使悲惨,与我何干。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一个纵横驰骋肆虐欧亚大陆的“”天灾,仅凭自己又有什么能力阻拦
可是胸口为何这么灼热,这么剧痛,这么的不甘心呢清泉似酒,不是泉水醉人,而是人心欲醉。只有醉了,才能凝固这睚眦欲裂的灼热与剧痛,才能忘彻游子不能返,好似丧家犬的愁苦和悲哀,才能让这份始终如鲠在喉的不甘不再那么鲜明和醒目。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那么我是去投全真、丐帮还是桃花岛呢武功再高,就如郭靖杨过一般又如何,终究还是块挣扎于浪潮中的顽石,看似坚硬,依旧朝不保夕。”
陆白衣不是一个悲观的人,只是他的心太大,他的眼光已越过江湖,但他却连入江湖的资格都没有,就好似一只蜱蜉欲撼大树,除了绝望,还能有什么作为。
“孽障”
只听风声和厉喝,一根黝黑的孤拐就砸了过来。陆白衣都来不及挪动一下身体,这记孤拐就砸到他背上,砸得他差点闭过气去。
他来不及细想,这时候也无法可想,因为又一记孤拐又砸了上来。半坐的身体本已贴着带着晨露的疏草和湿泥,这下彻底尝到了早春的气息。
“起来”
依旧是一声厉喝,不过陆白衣依稀看清了对方的身影,也没有再体会一次那种眼前一黑的剧痛。
勉力撑起自己的上半身,他盯着那个凶恶的老瘸子的面目,那上面是历经江湖岁月峥嵘的无尽风霜。
“江南七怪,柯镇恶”
陆白衣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他忍着剧痛,晃晃悠悠地站起身,脸色虽然已疼得发白,却没有一声痛呼。
金大师的人物太过鲜明,他知道这个瘸腿的老瞎子不是恶人,这般痛打肯定有他的理由,因为他是柯镇恶,性格火爆,嫉恶如仇的柯镇恶。
盘结的枯藤张合,传出铁毡般的沙哑嗓音,柯镇恶终于是开口问道:“你这小娃娃,不问老瞎子我为何打你么”
“你自有你的道理,你是长者,教训小辈没什么不对。”
陆白衣的声音淡漠,纵然依旧疼得如芒在背,他还是像没事人一样得沉静。这个世界本就与他无关,身在梦中,生死不过醒与眠,区区疼痛,又有什么关系。
“是个硬骨头,你难道不想报仇吗”
柯镇恶有些哑然,他全然没想到会是这种发展。在他想来,这陆家的少年应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受这灭门之痛,欲报家仇却无门路,这才看不过眼出手敲打于他。如今看来,却是自己想得差了。
陆白衣轻轻掸去身上的草屑与湿泥,他不急不燥,淡淡地问了一句:“如果我说我想,你会教我武功吗”
“当我老瞎子的徒弟,你还不够资格。”
柯镇恶隐约显得傲然,他的口气很坚定,他当然有理由骄傲,江湖上谁不清楚他柯镇恶是大侠郭靖的第一个师傅。但是他听了听陆白衣那依旧从容不迫的心跳与呼吸,突然觉得这个少年郎和自己确实有点难以说清的缘分。
于是,老瞎子顿了一顿,又开口说道:“当老瞎子的徒孙,你还有那么一点儿机会。”
陆白衣笑了笑,他现在倒是觉得,这个脾气火爆的瘸腿瞎子还真的有点可爱。刚才的两记孤拐确实打醒了沉溺于哀伤中的自己,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九丈之台起于累土,这不是切切实实的道理吗
纵使是梦,难道还真的难以解脱吗武功的极致,不正应该是没有极致吗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何不就此处乘风,积粮数年,以期畅游无穷。
青衣的少年屈膝俯首,恭身下拜,向眼前那个可爱的瘸腿瞎子恭恭敬敬叫了声:“师公。”
“哈哈哈,好徒孙,我老瞎子这一辈子不亏,先有个笨小子徒弟,又遇上这么好资质的徒孙。走,咱这就启程,去寻你那在襄阳的师父。”
残垣依旧,明月当空,陆白衣跟着自己瘸腿瞎眼的师公渐渐行远,身后那些烟尘好似欢送。这是属于他的开始,他将进入那个风云莫测,恩怨痴缠的江湖,而江湖又会因为他的到来而掀起什么样的波澜呢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死生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远方扶柳之下,美艳的道姑默然不语,她恍若又看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侠客,就像这个远去的孤直背影。
她其实并未远去,一直在这来往徘徊。正当她要离去的时候,正巧看到这个少年郎驾着牛车一路行来。之后看着他卖了牛车,给那两个人收敛了骨骸,立了衣冠冢,也看着他放浪沉沦。
这是一种莫名的缘,原本抑郁满心的恨火竟然一丝也没有涌上心头,她就想这样看着,如同看着水中朦胧的倒影,不愿走近也不愿离去。
可是,他终究还是要离开,像那个人一样,只留下自己,像个不知所谓的痴人,苦苦等待,却依旧只有伤心。
世事薄情如斯。明日,她依旧是那个凶狠恶毒蛇蝎心肠的赤炼仙子,而他不会知道。在曾经的某个时候,她曾这样安静美好地凝望,安静美好地不去打扰,就像她爱上陆展元的那个瞬间。
因为时光会将一切轻弃,所有珍贵的瞬间都不过是云烟过眼,死死挣扎的只有痴人。她曾经是个痴人,如今还会不会是呢
李莫愁不知道,所以她没有转身离去,而是这样凝望这那个背影走出她眼中的世界,她的世界不曾有他,也不应有他。
月光遍洒青山绿水间,像是凝刻下她凝望的那个瞬间,这段故事只有月光知道,而他永远不会知道。
一个人走进另一个人的心里,本是最美好的事,然而这世上从没有什么完美的故事,所谓完美,只是源于心里美好期望的自我欺骗。但是欺骗归欺骗,我还是愿意欺骗自己,试着去创造这样一个完美的故事。我想要证明,一个世界终究会有这样一个机会,淡漠如我,也渴望这样的美好。
我是白衣少侠 二章「拐与剑」
陆白衣在这个世界是个十四岁的少年,但他不仅仅是灵魂超过了年纪,身体也比一般少年发育得早了些。
他的个头过了五尺半,双臂显得略长,隐约及膝,上下身刚好是四五分,显得身量大且潇洒。
不过,老瞎子虽然瘸腿,却还是高出了他一个头。
此时,老瞎子正驾着小舟,笃定地问他道:“习武尚早,却也要看资质。你的身与心都很稳健,资质很好,筑基应当很快,此时也可选择一下今后擅使的兵刃。”
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陆白衣又看了看老瞎子的黝黑铁拐,心里暗笑。自己的这个瞎子师公看来是有些高兴坏了,明明只有一套伏魔杖法拿得出手,明明郭靖也只是拳脚和内功了得,却还要问自己想学什么兵刃。
“我想学棍法。”
长拐与长棍相差无多,想来
“是吗”
老瞎子有些失落,他想到了陆白衣的顾虑,也明白是自己没有说清楚。
于是略一思索,当即从怀中掏出一卷有些老旧的绢绸,小心翼翼地递给徒孙,直接了当地说道:“我要你学剑。”
陆白衣有些不解,他轻轻展开那卷绢绸,细细看着。这是一副击剑的图谱,看样子年头已经足够久远,图样虽然清晰,却好似缺了一小半。更令人讶然的是,这图谱上握剑的不是寻常男子,而是一只活灵活现的猿猴。
这是什么武功金大师的故事中难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剑法秘籍吗
少年百思不得其解,唯有看向自己的瞎子师公,却骤然间闪过一道灵光。
正当此时,老瞎子也停下了手中的木桨,盘结如枯藤的嘴唇也开始讲述这份图谱的来历,向自己的徒孙说明自己的心愿。
“世人都知,我老瞎子柯镇恶是江南七怪之首,也知我们七个兄妹武功路数尽是拼凑而得。虽然在江湖中闯下一些名声,却也只能算入二流。”
“这些年江湖风急水恶,与丘处机丘道长一番赌斗,虽全了我们七怪一诺千金的名头,却折了五弟笑弥陀张阿生。之后数年风雨,只余下老瞎子我孤身一人。如今想来,江湖险恶,欲做侠士,必定会有所牺牲。”
老瞎子的面容丑恶好似蝙蝠,声音干哑难以入耳,却尽显了所谓老江湖的悲凉和沧桑。江南七怪情同手足,最后却只余下他一人度此残生,人间凄楚莫过于此。
然而,在金大师的故事中,这位瞎子师公却从未痛苦沉沦,反而尽显一名真汉子的豪情与担当。
陆白衣心中微微酸楚之后,却陡然生出一股英雄好汉的壮志豪情。他想做这样重情义真性情的英雄侠士,贫贱不移,威武不屈。
柯镇恶的故事没有说完,青衣的少年却已知道他的心愿与缘由。
“韩小莹,越女剑。”
这图谱应该就是江南七怪之末韩小莹越女剑名号的由来,记载了春秋时越女阿青习自白猿的无双剑法的“猿公击剑图”。
江南七怪武功路数尽起于草莽,却不想还有这样的绝世剑法传承。不过那图谱并不完整,想来,应是其中剑法招式虽在,最重要的内功心法却已经失传了。
陆白衣听瞎子师公讲着他们七怪行侠仗义的故事,虽然早已一一知晓,却明白这不仅仅是在讲一个老江湖数十年的风霜,也在言传身教自己,何谓侠,何谓义。
等讲到韩小莹的时候,老瞎子才顿了一顿,语带悲戚甚至乞求地说道:“我要你学剑,不单是你的资质和聪明,也是为我这七妹寻一个传承。她是个情义无双的好女子,却这样遭天妒地早早去了。英雄好汉自当为侠义不惧生死,但她这样的好女子,竟也无法善终。我柯瞎子恨不得一孤拐戳瞎这贼老天那对有眼无珠的无用招子。”
“白衣,你定要学好这剑法,告诉这世间,还有越女剑这个名号”
少年不语,只是捏紧了手中的绢绸,跪在老瞎子的面前,咬着牙崩出两个字。
“我学”
世事无常,但青山忠骨,无人寻问的故事从未断绝。陆白衣内心那炙热的不甘告诉他自己,自己并不像自己所想的那般冷漠,他还有这一腔热血正待沸腾喷薄。
学剑不易,因为柯瞎子是个瞎子,看不了图谱,也教习不了剑法。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给陆白衣打基础,喂招式,为他今后的成就增加一些底蕴。
习武之人筑基扎马,除了因为内功心法中呼吸吐纳的需求外,也要求练就“一准两稳”,即眼准、手稳和心稳。
敌我对招,首要是眼准,看清对方的动向、招法和运招轨迹,只有把握住对手,才能做到知彼。
其次手要稳,无论什么兵刃或是拳脚,出手稳才能指哪儿打哪儿,心稳亦然,此为知己。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是武学的基础,也是一切武功的要义。
陆白衣确实有很大的优势,他的手虽然没有力量但是很稳健,性格也很沉稳,所以老瞎子才认为这是个学剑的好苗子。
入夜,少年在灯下一遍遍揣摩着这卷“猿公击剑图”,突然眼前金芒闪烁。柳木的方桌上一段金红色的文字显现出来,像是用烙铁勾画浇铸的,还残留了一股扑面的灼热气息。
“其道甚微而易,其意甚幽而深。道有门户,亦有阴阳。开门闭户,阴衰阳兴。凡手战之道,内实精神,外示安仪。见之似好妇,夺之似惧虎。布形候气,与神俱往。杳之若日,偏如腾兔,追形逐影,光若仿佛,呼吸往来,不及法禁,纵横逆顺,直复不闻。斯道者,一人当百,百人当万。”
我是白衣少侠 三章「内修法」
方桌上的异象仿佛一道炙热的火苗,沸腾了陆白衣古井无波的心湖。自己的这一世果然带来了不一样的东西,起码是金大师的故事中所不应该存在的,也应是足够扼住命运咽喉的一个机会。
手指轻轻敲了敲已稳固的金红色字迹,他有些欣喜也有些惊讶。这字并不是像自己看到那样烙印在桌上的,反而像是某种屏幕投影。
屏幕投影那就意味着
“客服,我有问题要问。”
半晌,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陆白衣自嘲地笑了笑,便要去研究桌上的字迹。但是这一瞬,他有种莫名的诡异直觉出现在脑海中。
背后有个人
“你是谁”
陆白衣没有回头,他觉得应该相信自己的直觉,声音虽然平静,但身上的肌肉已然暗自绷紧,随时准备发力。
“客服。”对方的回答很简洁也很冷,随后还很人性化地补充了一句,“有什么问题快问。”
青衣的少年瞬间于灯下凌乱了,他的表情分外僵硬,有种见到世界末日的错觉。勉强按捺住满是七十马神兽奔腾的复杂心情,他还是决定先解决自己的疑惑。
“这是一个游戏吗”
“世界本就是一场游戏,游戏自然也可成为世界。”
“但是画风不对啊。”
“这是你的问题。世界由心,万象皆由心生。”
“客服这么人性化真的大丈夫算了,我的外挂是什么款的”
“追本溯源,万象由心。换到你的理解层次,就是武学的百科全书,虽然是残缺版本。”
陆白衣不再问了,因为他知道再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来到这个世界,果然是被人选中,至于原因,估计等自己达到对方的标准,肯定会有人告诉自己的。
背后这声音冰冷的客服虽然不是电子合成音,却让人琢磨不透他到底是男是女,是老者还是青年。少年也不想回头看,他最讨厌因为好奇而招致的麻烦。对方既然出现在自己身后,又不用真实的声音,自然是不想自己知道身份,又何必去触这个霉头呢。
“猿公击剑图上记载内功心法很厉害吗而且内功到底是怎样一种东西。”
“只是适合越女剑罢了。诸事随缘,越女剑的心法自然适合越女剑,只有适合才能超越原有的束缚。心法就是这样一种东西,就是在使用和修炼那门武学时所需要的心境。但是世事并非一尘不变,心也是一样,才要不断磨砺自己的心境,做到身正道直,与世而移。”
“至于内功,则是体内气机的运用,五脏藏五气,类一分阴阳。念头可以导引气的运行,特定的套路也可以,只不过凡人大多意志不坚,受肉身禁锢,难以察觉气的存在,更妄论驱使运用了。”
陆白衣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懂了,他突然回头,猛地轻喝:“你是仙人”
果然不出他所料,回头之后,自己的身后一个人影都没有,仿佛那些回答都是凭空出现的。
从那个自称客服的人出现,陆白衣就觉得对方能够察觉到自己的所思所想,就好像自己被对方全然看穿了一样,所以他就想试探一下自己的直觉,也想看看这客服到底有那些限制。
“客服,我还有问题。”
既然自称客服,那么应该和前世那些客服的限制差不多,纵使对方抗拒,也要给自己回答问题,而且不能隐瞒,不能故意答错。
果不其然,一个身影又出现在陆白衣的身后,随他的脑袋的转动而移动。看来,没回答完问题也不能消失。
“我是不是很讨厌。”
“你很聪明。”
人性化程度很高,而且只要是问题,就必须回答,暂不排除非人工智能的可能性。
“这个世界是个什么程度的世界”
“低武。”
“是按照什么标准划分的”
“气。”
有情绪化的反应,而且应当在世界等级以上,也就是说起码是武破虚空那个层次,极有可能是道门练气士阵营,也就是说自己可能是作为道门大能布置的一步闲棋。
调戏了一会这个客服,陆白衣总算把刚才被惊吓的那股子怨气抒发干净了。
内修为法,那么这个世界可能并不像自己之前想得那么简单,自己的路,肯定不会局限于这个世界了。
按捺住自己的兴奋,他按着客服的指点,盘腿坐下,开始尝试进入那种玄之又玄的内功修行。
万象皆由气化,那么实者为阴,虚者为阳,阴阳相合,气随心转。外化为呼吸,内化为周天。
静坐了许久,陆白衣渐渐发现自己的心境偏离了越女剑的心法,但是在这种玄妙的感觉之下,一种破土发芽的郁郁生机让他心痒难耐,欲罢不能。
那是一种对于生命由衷的喜悦,就像看到婴孩啼哭,内心激荡的欢呼与雀跃。
但是这种喜悦却渐渐变了模样,好像烈马脱了缰绳,撒蹄狂奔,渐无所止。
过犹不及陆白衣就觉得全身上下的生机都好像要往外喷涌,一股燥热燃烧起来,一瞬让他遍身上下冒出腥臭的血烟。
要后悔已经太晚,全身的所有穴窍都在渗血,而血液一出来又被皮肤上的高温炙烤成腥臭的烟气,这么大的失血量,不出半刻,他就完全可以自己把自己烤成人干。
他不想死,他真的不想死。
他才发现了回家的希望,才踏上追寻武道巅峰的路程,怎么能够这么轻易地因为修炼内功走火入魔而死啊
他这才明白,为何有名师指导和没有师傅到底有怎样的差别,他太莽撞了。
生机渐消,他身上的温度也渐渐冷却下来,虽然自己快要死了,但他的意识反而更加清醒了。
身上的青衣变成了褐色,面目和双手上也都是皲裂的皮肤和残存的血竭,就像那些仙侠故事中的魔道仙人。
但是这空荡的屋子里骤然起了风,像是他的身体爆发出了一股莫名强大的吸力,吸纳着外界的一切。
无声的寒意将周围的一切侵蚀,一瞬间这屋里竟飘起了雪,这才是四月初,简直诡异极了。
再看床上盘坐着的陆白衣,他的身躯似有似无,竟从那种生机全无的模样恢复如初。虽然身上依旧残留着刚才差点删号的证据,但是他的呼吸十分平稳,在别人看来就像是已经睡得极深极沉。
此夜,再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