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共长天
作者:江之雨
符婷重生了,却重生到最赋争议的历史人物符思身上。
然则符思到底何许人?
符思,字亭之,一代名臣,亦是一代佞臣。
且看,符婷一介女流,如何改变自己的命运,创造奇迹。
他爱的人与之有灭国之恨,爱她的人身后牵连着符家宗祠传承,做人,做一个女人,实在是难上加难。
本文除起先章节过渡外,很难窥见重生痕迹,女主步步惊心,处心积虑掩饰男装女扮的真实身份,周旋于王孙公卿之间,一生如履薄冰。
本文架空历史系,阅读与喜欢此文的朋友,这里先表示歉意,由于我笔力有限,在古风文上有诸多不足之处,万请见谅。
秋水共长天 一
扬子江头杨柳春,
杨花愁杀渡江人。
数声风笛离亭晚,
君向潇湘我向秦。
假的,是假的,符婷脑海中捣腾这句话不下百遍,偏就翻不出嘴去。对古玩鉴定并不在行,却一眼瞧出好几位专家鉴别的真品是假货,叫她如何说得出口。可帛书上的字体太熟悉太熟悉了,只需扫一眼就能鉴别出是谁的笔迹。
四岁那年,符婷还拿不稳毛笔,父亲抱着她指着字帖讲解:“何谓书法,顾名思义就是写字的方法。这写字的方法有千百中,每一种就是一门艺术。”符婷幼稚清澈的眼中看到的,就是父亲引以为豪的符氏篆书。而此刻,二十四岁的符婷慧捷的眼中看到的,正是符氏小篆。
符氏篆书由符家先祖所创,其创意与各类篆书大同,主要区别在于书法之形与书法之神,而这俩者恰恰是书法得以产生的基石。符氏篆书在造型层次上力求刚柔并济,圆浑挺健,粗粗瞧去颇有些柔美之意,看得仔细了又瞧出七分疏阔大气,洒脱不羁来。恰好是柔中自有七分刚,刚中却藏九分柔,这独特书法意境是一众篆书没有的了。
符氏篆书符家子孙都可以临摹,绝大部分也只是临帖而已,书法的风骨却是传嫡不传庶的。而后历史演变篆书太过繁复书写不易,此绝学唯有承继子孙才习了。传到符怀生这一代,符家人丁单薄,唯符婷一女为继。伴随着科技日新月异,男女尊卑再不明显,符婷就如男儿一般被教养着。
千百年来,符家子孙始终位居国学大师首尊,求字者不计其数,符氏篆书却鲜少昭示人前。准确说,除去先祖刻在古董玉器上的字流传下来,世面上绝见不到真正的符氏篆书。
书法因人而异,临一张帖也能衍生出千百种字体来。一百副颜书就有一百个版本,各人对书法理解不同笔下韵意亦不同,懂行者一眼就能辨出其中细微之别。符婷自幼描红就是临父亲的字,符怀山那一笔篆书,其行神风骨符婷太清楚不过,闭上眼睛都能蕴出其韵律来。
一眼瞧见被几位国学大师当作至宝的帛书,符婷整个脑子浑噩了,那,那分明是父亲;;不,也可说是自己的小篆。符婷毕生之志便是成为父亲那样的人,符怀生唾弃的绝不沾染半分,符怀生推崇的理所应当成为挚爱,也因此自己的篆与父亲的摆到一起足可以假乱真,若不仔细,有时甚至父女自己都分不清。
院士们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甚至开始催促:“小婷,还愣着做啥,赶紧打电话给符院长。”
不符婷退开一步,不,不可能。父亲不可能为了一个课题作假。可事实摆在眼前,那小篆并非自己写就,这个世界上唯独符怀山那支笔能写出这副帛书来了。
再退一步,再退一步,符婷不知道自己退了多少步,更看不见脸上的震惊与失措有多明显。但整间教研室的院士并不奇怪她的表现,因为他们已被保存得如此完善的帛书震撼,有几位甚至失声痛哭起来。
符思工程研究项目正遇瓶颈,大正国学院诸位院士殚精竭虑不眠不休在各类鼎甲帛中奋战,正所谓瞌睡遇到枕头,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这么一份保持完善的帛书。
所谓符思工程说白些就是研究历史人物符思生平。千万别小看这位,可称为一代名臣,亦可批驳为一代佞臣。符思,大正开国之臣亦是大周降臣。曾官拜上大夫,后遭宫刑。单是这段就值得花去几十年功夫去研究了。
大周末年,大正国以举国之力来犯,大周兵败。周文帝被逼迁都,偏安界下。
危难之时,名士符思以十五之龄未经科举入朝为官,初时官位便为从三品典客。又二年,大正军兵临界下城,符思任御史大夫出使大正。一届文儒周旋于大正万军之中,硬是将投降辩成了和谈,为周文帝讨得一方封地。
后降敌,任正二品内史,三年后官拜一品大夫,可谓圣宠优渥。然,次年突遭遇横祸,爆惑乱后宫之大罪过,招至宫刑。身为宦官后,依旧立于朝堂之上,居于后宫之中。故有野史妄议后宫凋零又无子嗣的大正开国皇帝正荣帝,藏断袖之癖,因贪图符思品行才貌强施宫刑,安置宫中。
正荣帝为帝国打下万里河山却英年早逝,死后符思被驳为佞臣,不得陪葬。即便如此,仍准予富贵还乡,子孙可入朝为官。同年立新制:阉人不得为官同年,符思无兆而殁。
设课题于符思这样一个人物身平牵涉的密闻太多,本不该有。可符怀山出任国立大学院长之后,身为符氏后人不甘先祖被冠以佞臣,决议呕心犁出根源。时日一长旁观者惊觉此人大有可考之处,于是与符怀山携手建立私下课题。越往后去,发掘的可研究性越大,整个国学院都以加入符院长私下课题为荣。
一个历史课题需要的花费何其巨大,符家国学世家显赫千百年,赞助绝不愁的。这不,花了大价钱收到了这副帛书。假帛书
符婷脚步虚浮的走了出来,将此比做打击不如喻为幻灭。自己二十多年的儒沫之情,父亲二十多年悉心教诲;;不,不该是这样的。心目中那个博学儒雅,泾渭分明的父亲绝不该是这样的人。
该问清楚,是该问明白才对。掏出电话却没握稳,符婷急忙勾身去抓;;
一
周文帝五年,霜降。
通往靖安府地名,位于大周偏北的地区的官道上尘土飞扬,马蹄声车轮声混杂在一起,一行二十来人正着急的赶路。纵是这般马队却不闻人声,前面锦旗开路,后面官屏压道,中间紫衣带刀护卫与青衣随从护着四马官车一众马车平车有序并进。
明眼人一瞧这架势就知是那家豪门伯爵出行,只不知太平盛世,如此杂眼的车队为何行色匆匆。
“伯爷,夫人受不住了,让停下。”官车轿厢内传出的女声甚大,车队为首的灰衫男子急忙回首探看伴着马车而行的短须主人。古代男子皆留须,短须年轻,须长则年长。
见主人手臂抬起便下令:“停&h;&h;”趋马奔至一平车前翻身下马,从箱笼里翻出若干锦缎。也不及看贵贱,匆忙分派给青衣随从:“围起来。”随从们静默的接过上好的绸缎手脚麻利的将四周围成井型,将马车挡在其间。整个过程除了丝帛摩擦声和随从的脚步声,再无其余声音。
灰衫男子又指挥护卫或守住官道或担任警卫,忙完这一切也不敢擅入临时的帷幔,只在外围用合适的声音回道:“少爷,安排好了。”大周民风,没有子嗣就算成婚再加官位在身家中称也是少爷,有子嗣才升格为老爷,其父称为太老爷。
被称为少爷的,乃未承爵的符慎。文帝四年即周文帝登帝位后首开恩科头名状元,将来的忠毅伯,如今的靖安府御史台相当于知府大人。发妻身怀六甲本不该舟车劳顿,奈何状元郎夫妻情深不愿娶公主为平妻,为避君臣生隙自请携家眷离京外任。
原计算时日临盆还早,又顾及发妻身体不便,刻意提前出发压缓行程,一天顶多五六个时辰赶路。虽然路途遥远有些疲惫,总归豪门大户出行,少夫人并未受什么苦。未料肚里孩子呆不住,才刚七月便挣扎着要出世。
“吩咐人烧水,快。”符慎听见轿厢里稳婆说啥就传声筒一般吩咐下去,尖着耳朵立着侯在车外。这女人生孩子本就忌讳,车里那位乃侯门贵妇,豪门世家教养出来的闺秀,等闲男子哪敢靠近,连声音都是不敢听的。
若还在京城,自不必大少爷亲自相侯,无奈这长途跋涉虽说带着俩丫鬟俩婆子,这会儿也忙不过来。粗使丫头倒还有几个,这回子都各自有事忙着,帮着烧水熬汤煎药什么的去了。侯门大户原就是这样,就算官道产子,该配的家私都配着,到时候自然有人一层层打理下去。只消那灰衫管家吩咐一句,主子等着使就成了。
也怪这伯爵府规矩太大,就算摊上这孕妇野地生子也讲求一个尊卑规矩。粗使的就是粗使,若敢靠近主子,事情过去那些端着半个主子身份的就会变了法的折腾你。
催产汤喂下去,千年人参含着嘴里,羊水早就破了,可孩子就不下来。眼瞅这天已经暗了,丫头婆子推开轿门要物事时一次比一次脸色难看。
但见那稳婆手掌上的血红与端出来一盆盆喊埋掉的染红的巾子,符慎心知要糟。女人生孩子殁的太多,自己夫人只怕;;
“少爷。”稳婆突然下了马车:“老妇该死,老妇尽力了;;”人已经跪了下去:“少夫人已收拾妥帖,请少爷上车去;;”
符慎只觉得天旋地转,孩子没有了已无法跟京中父亲交待,这发妻如今也保不住:“果真连大的都保不住”
稳婆趴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夫人身子本弱,连日舟车劳顿伤了本元。”这稳婆是伯爵府长养的,说话做事及有分寸,如今却也这般说:“少爷赶紧着去罢,少夫人才言尚有未了之事。”
几个丫头婆子相继下了马车,符慎这才失魂落魄的爬上车去。
名门世家育女皆按掌家媳妇规范自幼教导,此女又是侯门嫡妻,在京就帮着婆婆打理忠毅伯府一干事宜,自然有过人胆识及智慧。她心知那稳婆丫头听了夫君保大人的明令怎敢弃自己成全孩儿,又深知就算不保孩儿如今这光景也不长久,故此要求将自己夫君唤上车来。
马车里已开了窗燃了香熏走血腥气,少夫人脸色苍白躺在丝绸锦被中对符慎言:“夫君,她们都是经不住事的,遇到点事就慌了,也没那个胆量下手。我让夫君上来,就问一句,夫君可信为妻”见符慎点头,将手边剪子交其手中:“帮你的儿子,帮你我夫妇二人将来的忠毅伯。”
秋水共长天 二
符慎不知自己怎么做到的,若干年后回忆起来都很恍惚,直至孩子落地用小锦被包好,方才微微醒过神。望着气若游丝的发妻期盼的目光,符慎一咬牙:“是儿子;;夫人辛苦,为符家育得长子嫡孙。”分明该是高兴的事情,却听出苦涩的味道来。
一句是儿子出口,马车外屏气以待的婆子稳婆旋即跪下大声道喜,紧接着着一干随从护卫齐声道贺,想必管家已差人飞骑回京报喜了。那一句是儿子一出口,马车里帮手的俩丫鬟顿时吓白了脸,从此再没喘过一口大气,只接过“大公子”擦身裹襁褓。
“怎的未见哭声”少夫人听闻是儿子,白到极至的脸上露出欣慰。很快,又察觉不对:“孩儿为何不哭夫君;;孩儿可是有异;;”
与此同时,历尽艰辛来到这个时代的符婷,正在擦身的符婷听闻此番言语扎挣着睁开眼,入目的一切彻底震撼了她。
不就是从台阶上摔下去吗不对,摔下台阶该进外科病房,怎会到了妇产科还有,这好像并非医院,更像是,更像是小而华丽的房间。
小小婴儿嘤咛一声,符慎喜极:“出声了,没事了,孩子出声了。他居然睁眼了;;”符慎虽初为人父又经历震撼大悲,毕竟学富五车,这一刻瞧出着孩子不一般来:“孩儿,我的孩儿,你可是在看这世间的繁华如许抑或窥破此生无常”
这人死的时候总留着一口气,靠着这口气渡阴河转轮回,再带到下一世来。原以为这孩子要不成了,未曾想自己亲手将其带到这个世界。可孩子一出娘胎就没哭声,想是那口气轮回的途中丢了,正不知如何是好。此刻却意外睁了眼,初生孩儿原不能睁眼,可为异数。
符慎瞧着女儿滑嫩的小脸蛋思付着,可惜了如此美貌,却要被我当作男儿养育。
夫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回好了,夫君总能给祖宗交待了,为妻的也算,也算;;”一句话未完,已是泪水涟涟:“夫君,为孩子取个名罢。”产后奄奄的夫人心中雪亮,身下湿湿的是血,产后血崩濒死之兆。
将孩子放到软柔之处,符慎沉吟少许:“符思,字亭之,可好”原本符慎心中所想该是:符思,闺阁小名婷婷,取意亭亭玉立。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数声风笛离亭晚,晓镜别愁云鬓改。这几句诗词是自己最爱,夫人当知符慎之意:“夫君;;风华正茂,若他;;日娶回公;;主,记得符思;;才是;;嫡;;嫡子。”
“夫人此话原不该有,成亲当日你我;;”话未完情未述,夫人已洒手人寰。符慎猛喘几口继续道:“你我许诺终生相伴不离不弃,如今你既为我诞下嫡子,我定不会再续她人。”
符慎强忍住悲痛低声严厉的叮嘱俩丫鬟:“你们二人平日待夫人真心,夫人亦视你们为姐妹,当知无后嗣不进祖坟不入家祠的规矩。”俩人自幼被少夫人娘家买进府侍侯小姐,小姐嫁人也就一起跟来,实有姐妹情分在里头。
俩个丫头急忙叩首下去,其中唇舌伶俐的那个名胭儿,她低声说道:“大公子就是夫人后嗣,老爷这话从何说起”这连称呼都变成老爷夫人了。另外一个脂儿也附和:“请老爷宽心。”
“今后,公子就托付你们二位照顾了。”按周礼,偌符慎这般年少妻殁,若有心续弦,便将亡妻之子唤为大公子,以便将来二公子,三四五如此这般排下去。若决意不娶便去了那大字直呼公子。当然,将来这也是可变的,但符慎此时这般说了,正表明了一种决绝。
符慎认真整整衣冠,就坐的姿势合手浅揖。虽说求人但身份差距主奴之分摆在那儿,若礼太过显得造作,俩丫头也经不起反被吓坏。就这一揖,已经足够了。
话白点,大周行的是奴隶制,能卖进侯门大家果然是好的,也要遇到宽待下人的仁慈主子才是真的好。若忠毅伯府这般,地位显赫、家风严谨又不欺奴的主家,已经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为奴者身家性命全捏在主子手心,下个狠心直接打死也没半分罪过,奴隶的本分她们怎敢不清白。浅浅作揖那真正是高抬了俩丫鬟的身份:“老爷不必如此,我们,我们;;”已拙于言辞。
听到这,襁褓中的符婷已然明白自己该是重生了,并且是带着上一世的记忆重生。
符婷尚不明眼下是何年代,从车中几人口中隐约猜到些许。巨大的懊恼加之对前世父亲的愧疚并未让她错漏最关键的取名环节,于是收拢心神猜测自己莫非就是历史名人符思。
想了半天不得要领,最后归结为一句:既来之则安之,且等着这婴孩身体长大些再说罢。
不懂科学的愚蠢古人,生男生女只跟男人染色体有关,跟女人肚子完全没有关系。天可怜见,大好的重生女符婷打一出生注定了与众不同。
诚然,她本就不同旁人的,重生者外挂者也
弄清楚将来会被当作男儿养育,实则二十四岁的符婷暗将三从四德默念一番,继而暗暗思量:谢天谢地,情愿被当成男人。古时女子要守的规矩,扔一个千百年后的现代人如何忍受。
三步不出闺门什么的另当别论,单是飞针走线刺绣等水磨功夫就够头疼,更别消说无才便是德。天地良心,前一世符怀山倾囊相授历历在目,大正京大国学院博士符婷绝非浪得虚名。最关键,自己总算是重生一回,女儿身如何干一番事业。
对了,还有一辈子除了闺阁小字连名字都无人称呼,当姑娘被叫做符氏,嫁了人冠夫姓叫做某符氏。想到这真觉得像进了某间医院,护士、某护士;;符家祖籍下江,大周官话念起这个符字会带重一些,有点偏四声
于是决定:男人就男人呗,实在厌倦了再还回女儿身不就完了。
确实完了,这个时代哪有她想的如此简单咱不说符氏豪门对这个嫡子的期盼,更休言无后为大等等圣言压迫符慎续弦,单说这符家世袭罔替的爵位。嫡子嫡孙一出生,忠毅伯府需立刻上表朝廷,为将来袭爵建籍。单这一条,已罪至欺君除非大周朝改朝换代,否则想也别想。
符婷,这个货真价实的女子,打一出生便注定一生作为男儿立于世间,实在可叹。怨只怨这男尊女卑不公世道,女子的命运就是这般无奈。
符慎京官外任本是变相贬配,又值发妻新丧,纵然得子,门下之人官场同仁旧时好友与其亲眷亦不便相贺。母殇要守大孝,满月礼百岁礼必须一一免去,符慎心疼闺女倒是守在塌前陪了一夜,算是尽了为父之心。
正因如此,隐瞒公子实则女儿身一事轻松了许多,也免去诸多麻烦。
初时符慎步步为营事必躬亲,符家公子等闲不得靠近,除贴身俩丫头俩小厮绝不假手旁人。那乳母也只管奶孩儿,奶完即刻抱走,绝不停留。诸人尽皆认为符慎发妻早殇膝下唯有一子难免看重,自不会多思。
月余后,发妻丧葬告一段落,符慎哀痛稍定,慢慢觉出这孩子各种与众不同来。又喜她不吵不闹异常安静,格外让人省心,颇有几分文人沉稳的风骨。当然,这实属符慎爱女心切,看什么都是绝好的。
既然嫡子一事不可变更,符慎也生出倾心教导的心思来。想着身教重于言教,又思及言教不可轻视,闲暇之余心中拟定了集身教与言教一体的计划。望女成凤之心,可谓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