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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完美重生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千氧化碳
不完美重生
作者:千氧化碳

亡了国,丢了命,终身幽禁。晏斜觉得,自己大抵是史上最悲催的皇帝了。宠妃叛国,曾经最厌恶的皇后,竟然为他奔走了一生。苍天有眼,让他重回少年。这一世,他发誓要把上辈子对淑妃那个小贱人的宠爱全部还给皇后。可是他曾经唯命是从的皇后,怎么看起来那么不愿意搭理自己了……月老这位陛下,插队可耻,挂号优先。(日更,双重生,男主未定,站队自由)本文将于2月17日周五入v,届时三更奉上~希望大家支持w





不完美重生 第1章 走索的皇后
第一章走索的皇后
送饭太监啪一声将饭菜搁在桌子上,不甚干净的袖子随意从菜上拂了过去。
那些令人作呕的饭菜,用残羹剩饭来形容都是抬举。
晏斜幽幽抬头,一双眼睛黯如黑夜,只是那张脸,已经满是疤痕。
太监掩住口鼻:“看什么看!爱吃不吃!”
男子穿着一身破旧的棉袍,年龄不到三十,看上去竟然如五十岁的老人一般,乱糟糟的头发中掺了不少银丝。
太监很嫌弃地离他远了一点,“有什么话快点说。”
男子低垂着头,小心翼翼问道:“能不能把这封信交给淑妃……朕……朕赏你黄金万两。”
“都这副德行了还想着女人?”太监哈哈笑了起来,“不如咱家给你做淑妃如何!”
门口看守的侍卫们哄堂大笑,“你那千年老腊肉,不得把人陛下的金牙硌掉了。”
也有严肃的道:“王公公,送完便快些出来,少在这里逗留。”
太监应了一声,转身对着晏斜呸了一口:“亡国之君,不知羞耻!圣上花银子养着你这个废人已是仁慈,竟有如此非分之想,淑妃娘娘天人之姿,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晏斜拽住了太监的袖子,用充满希冀的眼神看着他,语气中又添了些卑微的乞求:“只要让朕见她一面,你想要什么赏赐朕都可以给你……朕赐你一等侯爵,食邑千户!”
太监被拽得不耐烦,一脚蹬了过去:“嘿,去你的!”
晏斜被踹了个踉跄,重新坐正后,他低头看着自己的碗,长而杂乱的头发盖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神色。
大殿重新被锁上,将那些带着灰尘的光影隔绝在外,门外传来侍卫们喝酒吆喝的声音,那样清晰入耳。
良久,他用筷子将太监袖子碰过的部分挑了出去。
****
燕城的街头如往常一般热闹,小商小贩与街头艺人们争相吆喝着,只是这燕城沁凉的微风总也比不上故乡吹来的凛冽寒风,因为这里除了冷之外,没有任何别的感觉。
纪流云摸了摸耳朵,没什么知觉,又使劲拽了拽,知道耳朵还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才放了心。
“春桃!该你了!”
“来了!”纪流云连忙放开耳朵和手中的铜盘,朝说话的人奔了过去,她穿着厚厚的灰袄,下裙短了一大截,双手冻得通红,整个人显得滑稽又可笑,尤其是爬上高台时的笨拙模样,惹得围观百姓哄堂大笑。
“笑什么笑!”纪流云心中不悦,狠狠瞪了那些人一眼,“上头风多大你们知不知道!”
杂耍班子的管事人刘叔赶紧呵斥她:“春桃,你小声些!”
纪流云哼了一声,心中虽仍旧愤懑,却也不敢再说什么,毕竟给钱的都是衣食父母。
一根不算太粗的绳子连接着对面的梯子,纪流云站在高高的台上,看着底下表情各异的人们。她的脸很红,透着些病态的血丝。腰很粗,基本上已经看不出来有什么曲线了,眼角有些下垂,也没有神采,看上去就是一个干了不少庄稼活的普通农妇。
看她在那里站了许久也不走,底下的人开始催促了:“大婶,倒是走啊!别在那磨磨唧唧的。”
“要是没胆量就下来!”
刘叔出声道:“大伙别着急,我们春桃姑娘走索走了十几年,从没出过岔子,让她好好准备,马上,马上就开始!”
围观的人群又开始哄堂大笑:“还姑娘!我看她岁数比您都大呢吧?”
刘叔苦笑一声,没说话,抬头看向高台上脸色发白的女子,深深叹了口气。
人的一生是很奇怪的,好像一棵树,长了那么久,生了那么多的枝叶,却永远也不知道最后结的是哪一个果子。
纪流云深吸一口气,迈出了第一步,她的气息很平稳,每一次呼吸的长度都没有多余,转眼间,三寸金莲已经踩在了绳上。围观的人群终于没那么聒噪了,都开始屏住呼吸,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脚上。
****
殿门被人重新打开,一束光照了进来,空气中的灰尘洋洋洒洒,好似浑浊万物,又像红尘中人,逃不开,也挣不脱。
晏斜抬头看过去的时候,身子僵了一僵。
淑妃秦黛玄就站在门口,红衣盛装,耳上带着那对昔日他送给她的明珰,不显得陈旧,反而如往昔一般光彩照人。
那明珰缀成琵琶形,用料皆是极品,由东海国进贡的玳瑁、月光石缀成,整个大昱后宫,他唯独赏了她一个人。
身后两名宫女悄悄走了进来,朝桌子上放了一壶酒。
晏斜直勾勾盯着她那对明珰,没说话,然后低下了头,曾经那样高高在上的人,竟然卑微到连头也抬不起来。或许是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太过邋遢,也可能是觉得对方身上的气势太过逼人,所以他不说话,也不敢看她。
秦黛玄没有唤他陛下,只用一种平常人的方式淡淡道:“许久未饮酒了吧?”
不算太久,也就十一年罢了。
那样孤苦难熬的日子,说起来,也不过“十一年”这三个字。
秦黛玄见他不答话,也不喝酒,便轻轻笑了起来,一双眼睛弯弯如月,亲手为他斟上了一杯,将那杯放进了他的掌心,女子指尖冰凉,却远远比不上她说出口的那些话。
“这只手,曾经挑过我的喜帕,现在……就以你自己的手,为自己解脱吧。”
晏斜依旧没有看她,只怔怔盯着那杯酒,语气凄凉:“喝之前,朕只有一个问题。”
“你说吧。”
“爱妃叛国,是迫不得已……为了生存吗?”
“不,没有迫不得已。”秦黛玄睇着他,掷地有声,“我本就是燕国人,何来叛国一说。还有,爱妃这个称呼,不是你能叫的。”
她的话就像刀一样割在他心上,一下又一下,不带任何怜悯,即使如此,晏斜仍旧抱有一丝希望,抖着声音问道:“你就从来没有真心待过朕?”
“有或没有,并不重要。”秦黛玄搭上宫女的手,转身出了殿门,良久,声音从远处飘来,那是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陛下喝了酒,就上路吧。黄泉路上,也好暖暖身子。”
她的背影,一如当年,狠决,无情。
……
晏斜盯着桌上的酒,死死攥着拳头,眼中血丝渐起。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殿门吱呀一声又开了,晏斜浑浑噩噩地抬起头,看向眼前那个稍显瘦小的宫女。
那宫女似乎在跟侍卫们哀求些什么,还塞了坛酒和不少银子,这才被允准进来,她刚一进来就关上了门,将手中的食盒放到晏斜桌子上,方小声俯身跪拜:“陛下万福金安……”
声音小到门外的人听不清,连他自己也听不清。
这是从前皇后身边的贴身婢女小灵芝,现在在浣衣局当值,可哪怕她只是浣衣局里地一个末等宫女,穿着竟然都比他整洁许多。
“朕都已经这般田地了……你起来吧,无需多礼。”晏斜用没有焦距的眼神看了看她,复而问道,“皇后……攒了许久的银两,又白白赠予了这些人……她自己吃的可好?”
“娘娘好着呢。”灵芝眼中带泪,心酸不已。
“好着呢……”晏斜看着食盒喃喃自语,一双眼睛黯淡无光。
宫女灵芝小心翼翼地打开食盒,取出里面的肉饼:“陛下快趁热吃吧,这些燕狗欺人太甚,陛下千万要保重龙体,您可是大昱最后的希望啊。”
那肉饼已经有些冷了,却仍旧散发着香气,就像这么些年皇后递来的口信一眼,温柔却又遥远。
那是他曾经最厌恶的人,他觉得她骄纵、自私,狂妄自大,仗着自己是纪良将军的嫡女,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可当他一朝坠入万丈深渊的时候,留在自己身边的人,却也只剩下了她。
“希望?”晏斜低声笑了笑,“还有希望么?”
灵芝愣了愣。
“朕生大昱,死葬北燕,在位九十一日,承洪业,奉宗庙。虽有心杀贼,然先失汴州后丧陇城,先亡国而后亡天下……朕上无面目见祖宗灵位,下愧大昱苍生百姓,于燕宫苟且偷生十余载……”
晏斜举起酒杯,语气淡淡:“时至今日,也该上路了……”
****
纪流云平稳地往前走着,像往常的每一次那样,一步不差,走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她忽然抬脚,绳上只剩一个脚尖。围观的人群开始惊呼,而她却并没有停下,一个漂亮的旋身,已经在绳子上完成了一个飞快的旋转,人群开始为她鼓掌,出口皆是溢美之词。
其实她平时不会走这么高的绳子,只不过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所以她特意加高了台子,足足有三个成年男子那么高,刘叔本来是不允许的,只不过在她的执意要求下,也只能同意了。
人们虽然被她的技艺和胆量打动,却没有几个愿意给钱的,投进刘叔盘子里的,也只有稀稀拉拉几个铜币,一个人自然够用,可是要养活一大家子人,还是有些为难的。
纪流云用余光看了看刘叔和其他唉声叹气的兄弟姐妹们,决定再做几个高难度的动作,虽然这样实在有些危险,可是她如今技艺娴熟,基本上不会失误,纪流云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在绳索上来一个后空翻。
远处忽然有马蹄声传来,而且越来越近,似乎还有人在高喊着什么,近了,她终于听清了。
“前朝废帝晏斜于思过台暴毙身亡!”
“废帝暴毙身亡——”
绳索没有动,纪流云也没有动,停在半空中,像一棵瞬间枯死的老树。




不完美重生 第2章 重生
第二章
上平十一年冬。
这是大昱亡国的第十个冬天,也是大昱最后一个皇帝晏斜被幽禁的第十一个年头,燕朝的皇帝说优待大昱皇族,幽待是幽待了,只不过历朝历代,哪有统治者会真的留下前朝的火苗,除了斩草除根、赶尽杀绝,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
刘叔是第一个听见这句话的人,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了半空中的纪流云,面色如土。
她在外头等了他十一年,散尽家财,饥荒、疫病都挺过来了,她没日没夜的走绳索,绣帕子,给大户人家打杂,只为了打点宫中看押他的侍卫,养着那些还忠于大昱的臣子们。
可他就这样不声不响的死了,死在燕国的宫中,连最后一面也没有给她。
纪流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她就笑起来了,只是那笑容看起来极其诡异,眼神里氤氲了那么多风云诡谲的过往,嘴角却满是凄凉。冷风吹起她那灰黑的发带,一如当年那般残酷。
一个女人最宝贵的十年,都给了这个连一面都见不上的人。
台下看客本来有些不满,前朝废帝死了这种消息,听听也就罢了,只是这个农妇笑起来的样子就好像疯了一样,也不表演了,就有人催了:“喂,你还走不走了?”
纪流云忽然转过身,低头俯视着所有的人,开口了,却是对刘叔说的:“今天是陛下的生辰,你还记得吗?”
刘叔心中顿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急忙带人跑近,压低声音道:“您可不要做傻事!赶紧下来,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说!”
纪流云低眉顺眼地一笑,只轻声说了一句话。
“月本无光,丽日而明。刘叔,这么些年,多亏你照拂。”
然后朝后一仰,整个人从空中栽了下去,人群还没来得及听清她说的话就一片惊呼,纷纷朝后躲避。
刘叔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娘娘……”
失去意识的时间太短,纪流云甚至还没来得及流眼泪,恍惚之间,许多岁月就这样过去了。
遇州城破,大昱国亡。
耀武扬威的燕国胜利者们宣布要将大昱皇室押解到燕城,先帝不堪受辱绝食而亡。临死前,先帝命贴身内侍杀光了宫中所有女眷、皇子、帝姬,以免落入敌国手中受辱。皇二十六子晏斜出兵在外躲过一劫,却因此成了皇族的最后血脉,在陇城阁老们的拥戴下登上了帝位。
而纪流云作为大将纪良唯一的嫡长女,也在各方力量的操纵下,稀里糊涂的成了皇后。
好景不长,陇城失陷,唯一力挽狂澜的希望——大将军纪良战死沙场,大昱最后一支精锐惨败,当了三个月皇帝的晏斜也被押送燕城。
当时的纪流云在父亲老部下的拼死相护下,提前一日转移阵地,可她始终放心不下晏斜,便花大价钱买通了燕国的看守,跟着送饭的队伍入牢,只求见他一面。
她始终记得那天见他的样子,面容已经被烙铁毁去,筋骨尽废,衣衫褴褛,那是她见到他的最后一眼,竟也有十几年了。
曾经那样明朗俊艳的少年,脸上血肉模糊,眯着眼,用一种几乎模糊不辨的嗓音呵斥道:“你怎来了,此何地也!”
这大抵是他对她说过的最温柔的话了。
纪流云有些欣喜的想,陛下这是在担心她吧。
晏斜看了看她,似乎欲言又止,半晌,终是问道:“怎么不见淑妃?”
淑妃秦黛玄,自小善于骑射,是父亲行军途中捡到的孤女,跟随父亲南征北战抵御燕军数年,骁勇善战,素有“血胭脂”之称,晏斜登基后,便封她为淑妃,万般恩宠。然而这个战功赫赫的女将,仅仅在大昱亡国的第二天就降了燕,甚至在众臣以死相谏的情况下,被新帝力排众议纳入后宫,仍旧被封为淑妃,两朝宫妃,荣极一时。
纪流云当然不会隐瞒这些,她解恨地告诉他:“淑妃两日前便率领旧部秘密降燕,她叛国了。”
晏斜明显是震惊的,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第一次骤然垂下手,眼神涣散无光,那一瞬间,他眼中最后的光彩也没有了。
纪流云以为自己会解气,可看到他这般失落的模样,心中剩下的居然还是不忍。
晏斜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背过她,低垂着头。
他那稍显佝偻的背影就像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寂寥而又落魄。是啊,任谁被自己最心爱的人背叛,也都不会好过到哪里去吧。
纪流云愣愣地看了他许久,久到她自己也记不清了,然后她起身,再拜,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回头。
这一世,敬你、等你、仰慕你、追随你,还有……爱你,误了半生岁月,尝了一辈子的求不得。
如果有来生,愿你生于安乐长于盛世,愿你永生永世,不要再遇见我。
“不,不行——”
白光乍现,纪流云霍然睁开眼睛,一道强光瞬间掠了过来!
未待她反应,那道光咄咄而来,纪流云迅速抬手遮住了眼睛,却听一人道:“你做什么!主上说了,要留活口!”
一声收鞘,纪流云从指缝中看那人,肩宽腰细,颀长身影,蒙着面,看不清神色,只有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透过稀疏的黑网,睇着自己。
“大小姐!”一张焦急的呼唤,四面八方皆是求饶之声。
纪流云浑浑噩噩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怔忪地看着眼前的人,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小心翼翼试探道:“灵芝……?”
灵芝似乎被她的举动惊着了,连忙跪在地上:“小姐!!”
纪流云的手怔在半空中,看向周围乌泱乌泱的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白皙如玉,哪里还有半点茧子,纵是身上的料子,也是寸锦寸金的上好缠枝云锦。
上一次穿这么好的料子,已经是十一年前的事情了。
按道理说,现在应该是大昱亡国的第十一年,可是灵芝怎么还在自己身边?她不是在燕宫的浣衣局里当差吗……
纪流云有些迟钝地看着许久未见的灵芝,半晌,她突然俯身抱住了她,抱得很紧很紧,声音里带了些微不可闻的哽咽:“灵芝,我这是回光返照了吗……”
被拥抱的灵芝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挣脱了她的拥抱,嘴里不住道:“小姐这可使不得啊!”
不止她,周围所有人几乎都愣住了,整个大昱,谁人不知纪家嫡长女纪流云天之骄女,嚣张跋扈,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便是京师的王公贵族们,也不是个个都能入她法眼的,更别说他们这些不起眼的下人了。
然而,这些现在都已经不是重点了。
“说够了没有?我们在抢劫,能不能认真一点。”
一旁两个蒙着面的黑衣人拿着剑,搁在了纪流云的脖子上,模样凶神恶煞。而刚刚从指缝中看见的那人抱着手,斜睨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若是有人仔细看,还能看见他的微微变形的无名指,朝右斜折。
纪流云还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灵芝再一次冲他们跪下,颤抖道:“各位好汉,我们家小姐已经将马车内所有值钱的家当都奉上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行?”
黑衣人?抢劫?
纪流云瞪大了眼睛,复又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这不是在做梦吧?
“灵芝。”纪流云按住心口,抖着声音问道,“现在是那一年?”
灵芝登时又要吓晕过去:“小姐,你莫不是吓出毛病了?”
纪流云没理她,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我知了,现在是永昌四十一年。”
她终于反应过来了,从高台上摔下来之后,她并没有死,而是回到了永昌四十一年。
是了,不是梦!惊出了一身冷汗的纪流云终于从浑浑噩噩中醒来,明白了眼前的事情,她重生了!
她说怎么觉得眼前这事有些熟悉,原来是十六岁那年发生的事情,那年尚在抚州任职的父亲被先皇起用,大破敌军十万,加官进爵,而他们一家也举家迁入京城,纪流云因为一些事情出了意外,成了最后上路的人。
没想到途中遇到了训练有素的劫匪,这些人并不是普通的流寇,而是军纪严厉的燕兵,只是当时的她并不知道,将全部身家尽数奉送了。
缓了好久好久,纪流云才压低声音问道:“灵芝,我爹呢?”
总算还是记得自己有个爹,看来得不算太重,灵芝忙低声回答:“将军镇守渝关七月有余,怕是不多日就要回京了,小姐此行本就是要与老爷相聚的。”
一想到还能再见到父亲,纪流云心中越发激动,前世的她一心扑在晏斜身上,执意要跟随他前往汴州,也因此没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还能重活一遍,做梦都没有想到还能再次见到活生生的亲人。
这一年,她十六岁,未曾婚配,眼高于顶。这一年,大昱的皇帝还坐拥后宫佳丽数万,皇子帝姬一百三十七人,渝关还没有失守,陇城依然是陇城,千千万万的百姓用的还是永昌通宝。
这一年,大昱还没有亡。
他也没有死。
纪流云突然站了起来,看向了面前黑布蒙面的劫匪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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