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忆
作者:百丈红尘
二十年前,男孩惨死,下葬之时,棺木中哭闹不止,高人指点,说他有个未了心愿,想要个女人。为了早一点让他入土为安,二叔随意表态,答应要我长大后与他完婚,才安静了下来。谁承想,一句戏言,却让他痴痴苦等,我大学毕业后,他竟然真的找上门来,并把我的求职、爱情之路搞得一塌糊涂……
尸忆 第一章 记忆中的童尸
我叫陈雅慧,是台湾国立警察学院的一名大四女生,按理说,我应该是个无神论者,可临近毕业,我却被鬼缠上了。
那天晚上,我出去喝了一点小酒,回到寝室后,就沉沉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感觉有重物压在了身上,睁开眼睛一看,竟然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他用一只干瘪的小手撩开我的被子,扯下了我的衣服,很下流地把手伸了过来
“滚开”我惊恐万状地爬起来,打开了房灯。
虽然只是一个梦,但我被吓得不轻,再也无法入睡,思绪异常活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走回了少女时期的一个生活片段。
记得那是一个夏日的假期,我刚满八岁,正读二年级。
一天上午,吃过早饭不久,我爸爸的弟弟,也就是我二叔,急匆匆从他工作的楠梓区赶回了家,一进门就把我妈拽到了墙根下,叽叽咕咕说了些啥。
看上去我妈极不情愿,红着脸说:“我做不了主,还是等你哥回家再说吧,他去砖瓦场干活了,没准一会儿就能回来。”
二叔说:“已经等不及了,必须赶在正午的时候到呢。”
见我妈还是不答应,二叔就从兜里掏出了一沓钱,塞给了我妈。
不等我妈再说什么,他就快步进了屋,拽起我的胳膊就走,嘴里说着:“雅慧,二叔带你去城里玩,好不好”
虽然是商量的口气,但容不得我回答,便被他拖到了院子外头,上了一辆破旧的小汽车。
二叔钻进车里,朝着已经跟到大门口的嫂子挥了挥手,说:“你放心好了,天黑前我一定把雅慧送回来。”
看着妈妈一脸的忧虑,我倒是觉得她有些小题大做了,反正是放暑假的时候,我在家又闷得慌,去城里玩玩多开心啊。再说了,他是我亲二叔,还能把我给卖了不成。
谁知到了城里后,根本不是我想象的那种玩法,逛逛商店,或者去动物园看看猴子啥的,而是去了郊外的一块空地上。
车子停稳后,二叔嘱咐我一定在车里坐好了,不要到外面乱跑。
我指着不远处的一群人问:“二叔,那些人在干啥呢”
二叔说:“他们在演戏,在拍电影,我过去看一看,求他们给你个角色演一演。”
我听了很兴奋,就点头答应下来,透过车窗玻璃,朝外张望着,果然,我就看到了恐怖的一幕
一棵大树下,身穿黑色衣服的殡葬师缓缓揭开了停尸床上的白布,露出了一具被肢解了的尸体。
死者是个小男孩,看上去得有十几岁的模样。
尸体被竖切,几乎是一分为二,只有腹腔以上的部位是相连的,脏器零落盘结,散乱在外头,惨不忍睹
“缝上吧缝上吧让他完整上路。”一个中年男人痛苦地闭上眼,摆了摆手,然后就退到了一边。
殡葬师点点头,默默地把尸体拼凑完整,然后打开了工具盒,从里面拿出了针和线,从头至下缝了起来。
每缝一针,都有鲜红的血水溢出,积流成河,顺着床沿淌到了地板上,红得刺眼。
不大一会儿工夫,就把惨死的孩子复原成了一个完整的人,拿起事先准备好的衣服,一件件穿了起来。
待穿戴齐整,又为他做了细致的美容修补。
这样以来,一个完整的小人就鲜活了起来。
这时候,一个中年人走近了,叹息一声,说:“让他上路吧。”
几个神情肃穆的人凑上来,抬起尸身,小心翼翼放进了旁边敞开的棺柩里。
殡葬师问:“女孩带来了吗”
二叔点点头,说:“带来了。”
“那好,赶紧让她过来表个态。”
二叔应一声,返身回到车前,拉开车门,把我抱下车,说:“雅慧,二叔给你求情了,说让你上一次镜。”
我虽然有点儿害怕,但想一想自己能够上电视了,还是抑制不住地兴奋,就满口答应下来。
二叔直接把我抱到了棺木前,放在地上,还在我的小腮上捏了一把。
这时候,殡葬师走了过来,看了看我,有指了指棺木,发问道:“这位小女士,你愿意成年之后,嫁给唐大双做新娘吗”
我当时还小,搞不太懂新娘到底是个啥东西,再加上这恐怖的氛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二叔蹲下来,拽住我的手说:“快说,你愿意。”
我就随口说了声我愿意。
随即,棺木里安静了下来。
“好了,送他上路吧。”黑衣人挥了挥手,随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默默念叨起来。
几个壮汉走上去,抬起棺木,走到了一个早已挖好的大坑旁,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然后铲起黄土,七手八脚埋了起来。
本来我以为真的是在演戏,也没太拿着当回事儿,可那个中年男人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我就感觉有点儿不大对劲了,鼻子一酸,也跟着稀里哗啦地哭成了个泪人。
“戏”演完后,二叔又把我抱到了车上,也没带我去城里玩,直接加大油门送回了家。
临下车的时候,二叔一再叮嘱我,说无论如何也不能把演戏的事告诉爸妈,要是走漏了风声,电视台就不给播了。
我认真的点了点头,二叔把我抱下车后,就一个人进了屋,觉得又累又乏,爬上床就睡了过去。
这天夜里,我隐隐约约听见爸妈吵架了,好像吵得还很凶,妈哭了,爸摔了东西,具体为了啥,我也不清楚。
还有一件奇怪的事,打那以后,二叔就再也没回来过。我问过爸妈,可他们都说二叔去了外地,又有了自己的家,所以就不回来了。
那段时间里,我天天盼啊等啊,放学回家就打开电视,频繁地转换着频道,寻找着我演的那段戏,可一直也没见播出。
后来就慢慢放下了,找出了种种理由来安慰自己,譬如录制没成功,或者是政府不让播等等。
一天天长大后,再回头想一想,我觉得那只是一个梦,一个自己吓唬自己的噩梦而已。
可谁曾料想,等到我大学毕业后,那段“戏”再次续演了,躺在棺木中的那个小男人竟然找上门来了。
那是大四临近毕业的时候,夜里闲来没事,几个闺蜜约我去看电影。
影院里放的是一部名字叫尸忆的恐怖片,内容是根据台湾古早民间“冥婚”风俗改编的,几乎全是真人真事,里面的女鬼差点把我给吓了个半死。
好不容易盼到了散场,刚刚走出通道,几个小混混哄闹而来,把我们几个给冲散了。
好不容易挤出来,我在大门口等了足足十几分钟,还是不见她们的踪影,只得一个人往回赶。
从影院到学校不远,也就五里地的样子,只是中间要穿过一条又窄又长的小胡同。
平日里我就觉得那地方阴气森森,轻易不敢一个人打那儿走,更不用说是看了恐怖电影后的午夜时分了。
硬着头皮走进了小胡同,走了没几步,就看到前边有一个小男孩。
我加快脚步跟上去,主动搭讪道:“小弟弟,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呢”
小男孩没回头,说:“去找我媳妇。”
我窃笑着说:“小屁孩,你才多大呀就知道找媳妇了。”
“住口,你说谁是小屁孩啊”小男孩怒气冲冲地喊了一声。
我刚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听到了噗通一声。
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个人脑袋砸在了我的脚面上,横断面上的血浆还在呼呼往外喷溅。
妈呀
尸忆 第二章 小鬼讨情债
我惊恐万状,猛然抬头,看到前面的男孩已经没了脑袋,一根类似于食管之类的东西倒挂在黑糊糊的脖颈洞口里;;
我被吓得差点背过气去,连怎么回到学校的都记不清了。
惊恐万状进了宿舍,一头扑倒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睁开眼睛一看,我靠竟然就是那个掉了脑袋的小男孩,不过此时已经恢复了原形。
他站在我的床前,直直瞪着我。
“你;;你是人还是鬼”我强忍着恐惧问他。
“我当然是人了。”
“是人可;;可在胡同里的时候,我明明看见你头都掉到地上了。”
小男孩嘿嘿一笑,说:“我那是变戏法呢,在逗你玩。”
“变戏法”
“是啊,那叫脑袋搬家。”
“哎哟,小屁孩,你吓死人了。”我松一口气,这才仔细打量了他几眼。
看上去小男孩也就五六岁的模样,青衫黑裤,土得掉渣。脸很白,几乎没有血色,就像一张泛黄的白纸。
其实他长得并不难看,胖乎乎,肉嘟嘟,五官也算周正。奇怪的是鼻梁上有一道很深的豁口,还隐隐往外渗着血水,有一股很臭的味道散发出来。
我本能地反感起来,责问他:“你是谁家的孩子呀天还没亮呢,怎么就跑出来玩了”
他眼睛一眨不眨,说我来找你。
“去你个小屁孩滴,我又不认识你,你找我干嘛。”
他稚声稚气地说:“我找你成亲啊。”
我被逗乐了,说:“坏小子,你知道成亲是啥事”
他一脸淡然,说:“我当然知道了,不就是男人女人挤在一张场上睡觉,一起过日子嘛。”
我被逗笑了,问他是不是想跟姐姐过家家了。
小男孩不乐意了,气呼呼地说:“你别没大没小好不好你该喊我哥,知道不知道”
“你才多丁点儿的小屁孩啊,我喊你一声哥,还不把你折死啊”
“本来嘛,我比你大一岁,你就该喊我哥。”
“就你,还比我大一岁”
“是啊。”
“吹吧,瞧你个小样吧,除非你是个神仙。”
“我就是神仙,就是;;就是;;”小男孩执拗地喊着,突然又正经起来,说,“不过;;不过;;现在喊哥哥可以,以后就不行了。”
“为什么”
“等我们成了婚,你就该喊我老公了。”
我虎着脸骂他:“你个小屁孩,也太早熟了吧,要不就是青春剧看多了,中毒太深。”
我困得要命,不想跟他闹了,就朝他摆摆手,说:“好了;;好了;;天还没亮呢,快回家睡觉吧。”
“没良心的,我都等了你这么多年了,一来就赶我走,不如趁早入洞房吧。”小男孩说着,跳起脚,看样子是想往我床上爬。
我靠,这谁家的熊孩子啊越来越离谱了,我缩起身子,直往墙根靠,唯恐他鼻子上的血水滴下来,溅到我身上。
“怎么了,你是不是反悔了”
“我有什么好反悔的弟弟,好弟弟,你就不要在这儿胡闹腾了,快回家睡吧。”
“谁胡闹了,我是你老公啊,等了这么多年,我都等不及了。这样吧,你要是愿意,我这就跟你做夫妻那事。”小男孩说着,一条腿已经搭在了床沿上,翘着屁股要往上爬。
“好了;;好了;;姐姐服了你了还不行吗好弟弟,咱不玩这种游戏,太粗俗,知道吗”
“服了是吧那好,让我亲亲你。”小男孩说着,把脑袋探了过来,一股恶臭差点没把我熏吐。
我紧贴在墙上,吓唬他说:“别闹了,快回家吧,你要是再这样,我就把你扔到楼下去。”
男孩把腿抽了回去,脸色陡变,眼泪汪汪地望着我,问:“你是不是反悔了,是不是想退婚”
“小屁孩,弄得跟真的似的,我啥时跟你订婚了”
“本来就是真的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地为证,你要是反悔,会遭报应的。”男孩说着,真就嘤嘤哭了起来,泪珠滚进了鼻梁上的伤口里,把血水冲了出来,就像一条蚯蚓挂在嘴巴上。
我一下子就慌了神,安慰她说:“好;;好;;姐姐答应你,答应你,等你长大了,就跟你结婚,好不好呀”
我这么一说,他真就不哭了,擦干了眼泪,说:“我们都已经是成年人了呀,再说了,你爸爸当着我的面,亲口答应的,说等你大学毕业后,就立马跟我拜堂成亲。”
一看男孩认真的表情,我就有点儿害怕了,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小男孩接着说:“今天就是黄道吉日,不如咱们这就把事儿办了吧,好不好呀”
我勒个去,他到底是人还是啊
是人的话怎么就一直长不大呢
并且尽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还有;;还有高考那年,他的突然出现,竟然让我的成绩出现了奇迹,觉得他绝对不是个平常人家的孩子。
记得那是考试之后,填报志愿的头天晚上,他曾经也出现在我的床前,指手画脚叫嚷着,要我选国立警察学院。
我心里有数,知道自己考的那点分数稀松了了,离那所学校相差甚远,就笑着说你别拿我开涮了。
他却黑着脸发起飙来,吵吵着说他就想让我当警察,他就喜欢警花,还说如果我不报警校,他就让我死。
当时我还真有点儿害怕了,就勉强答应了下来。
可到了天亮的时候,我就没拿着当回事儿,只当做了一个梦,填报志愿时,只是按照自己的分数情况,选了一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三流大学,谁承想鼠标点上去,真就落到了小男孩所说的那所警察学院上。
我被彻底吓蒙了,昏头昏脑回到家里,连父母都没敢说。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我真就考中了那所大学,并且没过多久,就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当我一遍遍看着红彤彤的通知书时,仍然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就连爸爸妈也被惊得不轻,又是磕头,又是作揖,神神道道说这是祖坟冒烟了,是祖宗显灵了。
我却隐约觉得是梦中的那个男孩帮了自己。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早就把那事给淡忘了,大学四年里,也不再见小男孩再出现过。
谁承想,临近毕业,他却再次找上门来,催着赶着的要跟我拜堂成婚。
难道他真的是个鬼
是个惨遭横死,既去不了地狱,又不能轮回重生,只能游走在阴阳边之间的冤鬼
可他为什么死皮赖脸缠着要跟成婚呢
这个小鬼,他究竟想干什么
不行,不能答应他,万万不能
也许就是为了吸取我的气血,来维持他的阳气。对了,我从书上看过,有的怨鬼为了超度自己,就另找无辜之魂来顶替自己。
想到这些,我吓得要尿,闭着眼睛驱赶他:“去;;去;;回家找你妈去,再在这儿赖着我,就跟你不客气了”
小男孩哭了起来,抹着眼泪说:“我是你男人啊,说好大学毕业结婚的,你想赖婚是不是”
“你这小鬼头,要是再不走,我就念咒符了。”
“你想赖账是不是告诉你,我们是有婚约的,想赖也赖不掉”小男孩雪白的脸蛋儿开始变绿。
我虽然被吓得要死,可嘴上却不甘示弱,喊道:“你谁啊怎么就成我男人了胡说什么呀快滚;;滚;;”
他气得呼呼直喘粗气,一个飞身,跳到了我的身上,舞动着瘦长干瘪的双臂,对我实施了强攻。
妈呀,强暴啦
快来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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