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国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小桥老树
十一月七日会议结束之后,郭炯和梁守恒的住地总算清静下来。
郭炯回到凤州近半月才把繁杂事务安排好,然后把注意集中到各地调来的边军。
黑雕军离开凤州北上增援之后,一百多名留守的伤兵留守军营。现在,军营重新打开,陆续有各地过来的人马进驻黑雕军军营。
在侯云策节制凤州、秦州、成州、阶州三年来,四州经历了大蕃人和回骨人两次侵袭,侯云策在保持黑雕军武力的同时,加强了四州边军建设。四州刺史手下各有三千人左右的边军,直接由刺史调度指挥。
大武晚期以来,军队渐渐地方化,这种变化开端于节度使兵制的形成,完成于两税三分制的确立,军队地方化主要包括三个方面的内容,一是地方军队由当地人组成,二是驻守于当地,三是由当地赋税供养。
大武后期乱局,军队地方化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凤、成、阶、秦经过连年战乱,极为贫困,侯云策节制四州以来,生产有了一定恢复,财力仍然困难,一州之力养活三千边军很困难。边军普遍采用屯田制,农忙时耕种,农闲时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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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建设
霍知行来到同心城,到西城寻找侯云策。
窦田、郭宝玉跟着郭炯来到同心城之后,被安置在西城区,此次搬迁的铁匠营共分两类,一类是侯家商铺所开办的铁匠营,另一部分是凤州官办的铁匠营。
到达同心城后,张城总管所有铁匠营,担任大匠。郭宝玉负责侯家商铺铁匠营,而窦田负责官营的铁匠营。
此时官营铁匠营实际上是器械营,不仅包括了铁器,还包括了弓、弩、大型攻城武器的制作,但是对外统称为铁匠铺。这一摊子事情颇为复杂,在张城总领下,窦田、郭宝玉花了五天时间才把这些远道运来的宝贝全部收拾好。
侯云策随时关注铁匠铺工作进展,铁匠铺安顿完毕后,便命令张城带着两人到府中禀报铁匠铺进展。
张城、窦田、郭宝玉来到侯云策府上还没有说上几句话,永兴军节度使王彦超就到侯府拜访。
侯云策就让张城、窦田、郭宝玉赶到西城另一家铁匠铺,查看党青甲制作情况。
三人久闻党青甲大名,些时听说城中张记铁匠铺竟然能够打造党青甲,兴趣大增,三人从侯云策府上出来后,直奔张记铁匠铺。
张记铁匠铺的主人就是从固原过来的匠人张青海,来到同心城后,使用原来党项房当人留下来的简单器具,开始着手打造青党甲。由于器具问题,第一批青党甲的质量并不好,张青海为此还受到了张城责骂。
侯云策知道此事后,命令白霜华派出专人联系张记铁匠铺,凡是张青海需要什么时候器具,一律不准推委,必须立刻准备委当。有了侯云策大力支持,张青海备足了打造青党甲的特殊铁料,很快改造了打铁的炉堂及其他设施。
张城、窦田、郭宝玉来到了张青海的铁匠铺时,第二批青党甲已经成功制出。
窦田和郭宝玉都是技艺高超的工匠,在黑雕军中地位和韩淇一样,享受军官待遇,这里面就包括了亲卫的配置、薪饷的多少和住帐篷的档次一系列待遇。军人们和一般读书人不一样,残酷无情的战争让他们认识到工匠的作用,对能够救死扶伤的医生有着天然尊重,对于能够制造杀人利器、技术高超的工匠也有着天然好感,因此,窦田和郭宝玉在黑雕军中的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张城是侯云策幕僚,平时隐在府中,并不为人所知。这次由他总管铁匠营,是黑城四人中第一个走到台前任职之人。他刚刚走到台前任职,还不为后勤军官熟悉,不免有些指挥不灵,将作营需要器材往往不能及时到位。
侯云策亲自安排白霜华过来协助张城,军中后勤官们这才知道张城地位不一般。正在前往营地时,一名小校骑马过来,将张城请到白霜华营地议事。
张城离开后,窦田和郭宝玉器宇不凡地走进铁匠铺。
张青海最初还以为窦田和郭宝玉是两位大人物,放下铁锤,恭立一边。窦田、郭宝玉问一句,他就小心翼翼地答一句。窦田、郭宝玉是识货之人,见到质地硬、重量轻的党青甲,顿时两眼放光。窦田仔细询问了制造方法,仍嫌不过瘾,便脱下衣服,抡起铁锤,检验起青党甲的强度和柔韧度。
张青海见到窦田的肌肉和举铁锤手法,便知道遇到了同行中的高手,暗自骂了一句:明明是个铁匠,却要穿丝带玉,冒充大人物,真是猪鼻子插葱——装象。
觉察到两人真正身份后,张青海说话声音也就大了起来。大凡某一个行业到达一定境界的高手,必然是这个行业痴迷者。窦田、郭宝玉是铁艺痴迷者,张青海同样如此,高手遇到高手,就站在铁匠铺里,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制铁技术。
三人讨论得正是热烈的时候,窦田无意中朝铁匠铺外面看了一眼,只见节度使侯云策笑呤呤地站在门口。窦田、郭宝玉和侯云策在沧州之时便熟悉了,只要不是在正式场合,窦田、郭宝玉一般只是鞠躬作长揖便算作行礼。
行礼罢,窦田兴奋地道:“云帅,总算弄清楚党青甲制作方法了,以前只是听说过这种甲片,试过无数次,却始终达不到党青甲的质量。现在总算弄明白了,凭着铁匠营实力,过不了多久,黑雕军将士们就可以穿上这种党青甲制作的铠甲。”
侯云策的师傅本来是制器高手,而且是当年大侯王朝的顶尖高手,墨家隐秘传人。他作为太师弟子,对于武器的重要性自有深刻认识,拿起党青甲片,爱不释手。
张青海来到固原之后,就曾经被叫到节度使府上。张青海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登堂入尝到,见到堂堂节度使,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侯云策听他前言不搭后语说了半天,却一句都没有听明白,只好作罢。
这次侯云策在了门口听到三人议论,张青海不仅声音洪亮,而且语言幽默,和那日地情形判若两人,笑道:“张青海,听你说话,也是一个竹筒倒豆子的干脆之人,为何那日见面,却半天放不出来一个屁。”
张青海完全没有想到节度使居然会走到又脏又乱的铁匠铺,手脚一时不知放在哪里,随后想到自己不能这样站着,迅速跪在地上。侯云策让他起身后,张青海就脸红脖子粗地站在当地,不知如何回答节度使问话。
窦田见张青海的样子实在可怜,解围道:“云帅有虎威,别说张青海,就是我见到云帅也是舌头打结。”
窦田、郭宝玉都是侯云策很看重的人,窦田的性情较之郭宝玉要洒脱一些,故而说话也较为随便。
侯云策对窦田笑道:“听你说话挺顺溜,并不见得如何紧张。”
谈笑几句后,张青海才渐渐平静下来,同时也有些迷糊:难道这个会打铁的人真是大人物吗,若不是,为何和节度使说话也这么随便,也不跪下来行礼。
侯云策查看了新打制出来的党青甲,赞道:“党青甲确实名不虚传。”
正在此时,霍知行从侯府一路寻过来,来到张记铁匠铺。霍知行才从清水河畔回来,没有穿官服,而是罩了一件厚袄子,袄子脏兮兮的,看起来很是不文雅。
霍知行道:“地形已勘查完毕,云帅眼光独到,新选出来地军营正好位于那一片最合适的位置。”
听霍知行如此说,侯云策皱了一下眉毛,暗道:军营选址是军中之事,岂能不分场合就议论起来,霍知行当个技术官倒十分合适,若让他当主帅,实在有些不稳重。
“不急不急,霍使君从清水河畔回来,定是身体疲乏,先到我府中歇息片刻,再说正事不迟。”
张青海听到节度使称呼“使君”,心中又是一惊:这个其貌不扬的文人,竟然是刺史!
同心城内党项房当人被赶走后,联军占据了城池,随着各种人员进入,同心城内新人口渐渐要靠近一万人了。城内有从小牛关退回城内休整的两千多永兴军军士,有运输粮草的颁州军军士和临时征召的村民,还有回城结婚的黑雕军军士、庆州步军和独立军军士,有医馆的人员、铁匠营的工匠们,有到同心城来观察风向的凤州商会代表,还有被黑雕军和独立军老兵强娶的近七百多党项女子。
侯云策和霍知行走出张记铁匠铺,守在门外的亲卫们赶快把“风”牵了过来。
侯云策目前有两匹战马,一匹是“风”,另一匹是若尔盖战马,“风”的年龄也不小了,体力、灵敏度都不断下降,“风”是来自黑城的战马,陪伴侯云策渡过了从广顺三年到显德三年的近四年时间,经历了沧州、高平、凤州以及西北大战,是侯云策来到大林朝后最忠实的朋友,也是侯云策这一段波澜壮阔的人生经历的最好见证。
作为驰骋疆场的战马,“风”逃脱不了自然规律,不可避免老去了。退出历史舞台不管是对战马还是对将军都是残酷的事情,特别是那些曾经风光过的人或马,落差更大,显得特别残酷无情。大名鼎鼎的名将廉颇,为了显示自己还能够为国家打仗,在赵王使者面前,硬着头皮吃了一斗米、十斤肉,不曾想到,赵王使者屁股坐到了廉颇政敌的那一面,似是而非地向赵王作了汇报,主要意思是:廉将军饭量不错,就是老是打屁跑茅房。
赵王便放弃了重新启用廉颇的打算,廉颇老将军的夕阳虽然无限好,也只有慢慢沉入地平线。
在侯云策心目中,“风”是一匹功勋着著的战马,也是一个陪伴自己成长的朋友,他不忍心“风”无所事事地在马廊中等待死神降临,只要在同心城内,他就尽量骑着“风”出来。而出了同心城,需要长途奔走或纵横驰骋的时候,才骑那匹取名为“风之子”的若尔盖战马。
“风”早已能了人性,能体会到自己的处境,凭着与侯云策多年建立起来的默契,平稳而灵巧地穿行在同心城的街道之上,用行动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要继续伴随主人。每当这时,“风”就能够感受到迎面而来军人们尊敬的眼光。面对眼光,“风”总是抬起头,眼神中流露出些许骄傲,又有些隐隐约约的暗淡。
霍知行仍然沉浸在建设白狼营的激情之中,道:“白狼营的位置实在不错。云帅眼光独到,下官佩服万分。”
亲卫们不远不近地跟在侯云策和霍知行约一箭之地,这个距离听不到两人的谈话,又能迅速赶到两人身边。虽
第181章 师高月明
霍知行离开同心城后,侯云策带着“风”,慢慢渡回归云寺。
归云寺占地颇宽,侯云策为了不影响城内党项女子进寺,就把归云寺的大庙和住宅分隔开,侯云策和联军的官员们都住在后面住宅区。
有了寺庙,没有僧人也不是那么一回事,赵普奉侯云策的命令在外面召了一些和尚,和尚们和工匠不一样,工匠们是冲在丰厚薪饷来到同心城,和尚们却是抱着普渡众生的责任感来到了同心城。
怀着普渡众生信念的和尚们陆续来到同心城之后,久违的钟声、念经声和袅袅的烟雾重新出现在归云寺里。
侯云策在清水河这一段日子,即要指挥作战,又要考虑同心城这个保垒的建设,每天忙得昏头转向,在忙忙碌碌中,时间跑得飞快,让人总是只能看到那远远的背影。
侯云策走进院子后,封沙赶紧放下手中的事情,走出小屋,来到院门迎接着侯云策。
封沙不过二十五六岁,是一个颇有些英俊的年轻人,穿着简式软甲,这样的穿着,有着军人的威武,又灵活方便。封沙自称是大武大将封常清的后代,为了追寻祖上的荣光而在郑州投奔了黑雕军。因为他头脑机灵,就和沈怀镜一样,先后成为侯云策幕僚,与好些幕僚聚在竹园。竹园原是一座院子,是幕僚办公的地方,渐渐地,黑雕军中就以竹园代称这个幕僚办公点。
封沙和沈怀镜都是从竹园里被选出来的后起之秀。自从成立联军以来,侯云策的日常事务日渐繁多,就让封沙帮着自己处理一些日常事务。
侯云策进了院门,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环顾左右,院子仍和平时一样,干净而整洁,没有任何异常,就问封沙道:“今天有什么人来过吗”
封沙手中拿着一个记事本,上面记录着今日到访之人地姓名。因为今天来汇报的人特别少,不用看本子也清楚,答道:“上午白霜华副都指挥使和钱向南观察判官来过,白副都指挥使主要说新来的凤州军的供应的事情,钱判官没有说什么具体的事情。”侯云策回来之时,封沙已经报告过些事了,就没有多说,等待着侯云策发话。
听了封沙的回答。侯云策这才醒悟过来,这个院子平时里总有不少人等着请示报告,今天院子里空空荡荡,居然没有人等着汇报工作,所以自己觉得某地方不对劲。侯云策哑然失笑,心道:自己真是有病了,没有人在院中等着找自己,就觉得心中发慌。
“偷得浮生半日闲。”侯云策在院中做了几个护胸运动。对站在一旁的封沙道:“难得如此清闲,我们俩来杀一盘。”听到节度使吩咐,封沙几步走到小屋,取过沉甸甸地兰田玉围棋,这幅兰田玉围棋是封沙的心爱之物,总是随身带着,棋子光滑细腻,拿到手上有着一种温润的感觉。
自从封沙到了身边,侯云策无事之时就和封沙走上一盘。侯云策的围棋水平和封沙相距甚远,几乎每一盘都以惨败告负,侯云策倒也不生气,时不时忙中偷闲,让封沙陪着自己下棋。
等到封沙把棋盘摆好,侯云策笑道:“你这个臭棋篓子,今天让你尝尝我的历害。”
封沙知道节度使下棋仅仅是为了放松。并不在乎输赢。就笑吟吟地道:“节度使虽说进步神速,不过现在还不是我的对手。”
人是群居动物。有朋友亲人,存在着交流的渴望,而且平等交流也是必不可少的,即便是皇帝,有时也会自降身份,寻找几个可以放松地朋友。
侯云策身边的朋友也有不少朋友,这些朋友根据身份差异,分成了不同的层次,一类是地位较高的颇有些身份的人,如枢密副使王朴、永兴军节度使王彦超、颁州军节度使李晖、宣徵使向训等人,这类朋友可以平等交流;
二类是事业的好帮手也是自己的心腹,如石虎、郭炯、钱向南、何五郎、陈亮、孟殊、姜晖、胡立等人,这些人也可以平等交流;
三类是地位相对较低心腹兼朋友,种人在黑雕军中最多,如身边的陈猛、陈猛、铁向南、段无畏、凌实和封沙等人,他们因为地位低,难以做到在精神上地真正平等,更多的指挥和服从的关系;有的是纯綷的下级,这些人多是联军中的将领,如杨天畔、光紫驼等人;还有的是交情一般,更多的是为了利益交换,如吏部侍郎司马翎、粟特人罗灵等。
从道理上来说,封沙属于地位较低的心腹兼朋友,虽说地位和侯云策相比较低,但是他为人洒脱,处事向来落落大方,对侯云策的态度是恭敬中带着亲近,这反而让侯云策感到很轻松,封沙不卑不亢的神态举止,总让他想起自己在黑城的朋友们。
棋盘摆好后,封沙又让亲卫们烧鲜开水,以便冲泡一杯好茶,完排完毕,封沙这才坐在上棋桌。
封沙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侯云策已经不客气地下了一颗棋子,等着封沙。侯云策所坐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前院大殿地背面,大殿前面地院子里,不断有人烧香,所以,总有些淡淡的烟雾在空中漂来漂去。
看到如此情景,侯云策突然觉得这很有些滑稽,归云寺前院是一群善男信女,在佛像面前祈求着平安,后院却是一群比屠夫还要凶狠地武夫,在佛像背后商议着如何杀人。前院占据了党项女子的心灵,后院却征服了党项女子的**。
棋至中盘,和平常一样,白棋形势就渐渐不利了,封沙并没有相让,招招犀利,一步步把白棋逼入绝境。
侯云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却也没有挽回颓势,绞尽脑汁后,只能弃子认输。他假意发怒道:“封沙,你这个人怎么一点不谦虚,不怕我翻脸不让人吗”
封沙微笑道:“我下棋是看人的,若对手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我肯定要屈意相让。但是我的对手是云帅,云帅肚里能撑船,是真英雄,我若相让,则是对云帅的不敬。”
侯云策虽知封沙是拍马屁。不过也并不反感,自嘲道:“每次都被封郎杀得大败,我才是真正的臭棋篓子。”
封沙委婉地解释道:“云帅的棋艺其实颇为不俗,只是我自幼师从名师学棋。所以占了些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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