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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方惊云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青茶一斩
十方惊云
作者:青茶一斩

魔幻与现实连接着不平凡的过往,爱恨情仇碰撞着人性中的脆弱,活着就拥有一切,还是,只能努力地活着……





十方惊云 第一章 开头
有人说,故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人说在很久很久以后一直反复上演,有人信誓旦旦有如亲眼所见,有人则嗤之以鼻对此不以为然
一串串过往是曾经投下的石子,朦胧的未来竭尽所能遮掩着自己的私处,我们看到的不过是不同人的说辞,真实永远隐藏在迷雾之后,一直让我们猜了又猜,痛了又痛
空间碎了,
距离不再有意义;
时间停了,
一切都可以变成一次呼吸。
所有的开始,
都在为结束努力;
所有的新生,
都应该为之哭泣。
这首歌很多人都在传唱,我当然也会,那是因为我活得足够久。虽然这让人很遗憾,毕竟活得太久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也可以讲述一些自己亲历的故事,保证是你没听过的。
过去只是我们讲给自己的故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出生是最明确的一场旅行,死亡难道不是另一场出发
这仅仅是故事,我当真,你可以忘了,你最好是忘了。
哈哈哈
听到笑声了吗
你如果听到了,那故事就开始了。
鸟瞰这个世界,这里有巍峨的群山,广袤的森林,辽阔的草原,蜿蜒的河流,当然还有包裹这一切的,那一望无际的大海。
整个世界在一个平面,海洋就像一面蓝色的镜子,陆地只不过嵌在海洋中的一串项链,项链中间有个巨大的岛屿,是整个世界最为璀璨的装饰。
如项链般作环形的陆地,又清晰地分出几个大的轮廓,从醒目的魔兽森林开始自西向东分别是人迹罕至的大草原和戈壁,与之接壤的是人类聚居的黄黑色的平原,最后又回到青褐色的魔兽森林。
中间的岛屿据说是整个世界的禁区,虽说它是岛屿,但它也绵亘万里。风暴和地震在这里此起彼伏,高山和盆地轮番变换,这里没有植被,只有无尽的风沙雪雨,电闪雷鸣
草原和戈壁生活着彪悍的部落,黄黑色的平原聚集着劳作的人类,那里有两个强大的国度在对峙,点缀在其间的还有一些公国和自由城邦。
这就是我们的故事展开的世界,就像一个平平的,托起各色佳肴的食碟,我们姑且叫它碟形世界,也是我存在过的世界。
天上有两个太阳,两个月亮绕着环形大陆缓缓平行或上下移动,繁星满天,斗转星移,以致昼夜交替,四季轮回。
在大陆平原临近魔兽森林的一端有一座城堡。
城堡外的山野和丘陵长满了开着紫色和黄色花朵的苜蓿,再往东就是一片条状的青绿色森林,它是魔兽森林和人类的缓冲地带。让人一目了然的是,魔兽森林的树叶是青褐色的,树干大多漆黑如墨。人们不知道里面到底藏匿着什么,但故老的传说总是吓唬住不听话的小孩子。
城堡大厅里正站着一个中年男人,身量不是很高但很匀称,穿着一身水蓝色的套装,虽然不是很新了,但是看着很清爽。他上唇两片髭须修剪得很整齐,随着嘴唇的开合有节律的上下忽闪,眉眼看着普通但露着沧桑。这时他在厅里背着手静静地踱着步,看似平静但难掩一丝急躁难耐。
他叫莫刚,是这个城堡的主人,现在他有些发呆,眼睛盯着脚下磨得光滑的地板木纹裸露出来已经看不到油漆本来的颜色,缝隙中间藏着污垢和各种碎屑。
他越看越觉得头晕脑胀,隐隐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赶快闭上了眼睛,快速呼吸了几下。
“没有儿子,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他一面嘴里小声嘀咕着,一面慢慢踱着步,没走两步就在雪白的廊柱上发现了一只蚊子血的印记。他马上就想到蚊子最后被一拍毙命时爆体而亡的恐怖,那殷红的血迹就是明证。这血迹在他的眼中迅速放大,他又一阵眩晕。
“看来自己是真的老了,一整天就爱胡思乱想,却不知道自己在想着什么。”他嘴里喃喃自语着,“没人的时候总逼着我叫她的小名,这也太欺人太甚了”他突然又想到自己即将临盆的妻子平日里对自己的欺压,“如花的两个字怎么能用到她的身上”他对自己的遭遇感到忿忿不平。
这些话他只能想想,他可不敢当面说出来,他始终庆幸女人还没有本事看透男人的心思,给男人留下了一条活路。
在男人眼中自己的老婆看起来总是特别老些的,“她真的只比我大三岁”这个问题始终困扰着他。
从嫁他那天起,她就从不说起自己的年龄。“真是个奇怪的女人,我们结婚都已经二十年了,傻子也能猜对个十之七八。”他对于老婆这样执着保守秘密很是费解,“我都不在乎了,难道还有别的男人在乎”
老婆每次化妆的时间越来越长了,每月的脂粉钱也是蹭蹭地看涨,这是他最直接的感受。
想到自己老婆,他总能想到更多的事,这是男人的悲哀,还是男人的幸福
“她受不得一丝委屈,否则她会大哭特哭个没完。那些长长短短,高低不齐的腔调难道是人能发出来的声音吗”关于这一点他一辈子恐怕也是想不明白的。
但他马上想到了总让他做噩梦的一幕,那是一次彻底发泄后的哭泣: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鼻涕顺着鼻孔往下流,涎水顺着嘴角往下流,最后这些流动的液体汇聚到了下颌,融为了一体。她哭的原因他早已忘了,记住这一幕就是对他最严厉的惩罚。
“幸好这样可怖的场景只发生了一次,我当场没晕倒真是怪事。”他侥幸地笑了笑。
“千万不能当面揭穿女人的谎话她总会有各种解释在等着你,好像随时准备去应付你的质询。你说得言之凿凿,她越是蛮不讲理,而且嗓门越来越高,到后来反倒觉得说谎的是自己。”这是女人给他最深刻的教训,他得到这样的经验吃了足够多的苦头。
“自从怀了孩子,她的脾气竟然好了许多呢,每挪动一步就要让人搀扶,臃肿的身子压着瘦削的侍女身上。”他脑中马上浮现出了这样样的一副画面,他越想越觉得好笑,“呵呵,灵儿和晴儿没被她压散架还真是稀奇的事”很快他就找到了最为合理的解释,“她一天走的路绝对没有她的腰围长,绝对没有”他信誓旦旦地想着。
这时大厅的门“吱”得一声推开,一拧身进来一个大约十几岁的使女灵儿,她有些慌张地说道:“爵爷,生了生了”
听到这个声音他他神情有一阵恍惚,他突然睁开眼瞪了灵儿一眼,“慢点说。”
灵儿赶紧咽了两口唾沫,“爵爷,生了个少爷,阿英生了个少爷”最后一句她的声音大了许多。
莫刚只是“嗯”了一声,听不出惊喜。
“阿英那里还好,不过好像”小使女有些踟蹰,不知道如何往下继续叙说。
他对下人吞吞吐吐最是厌恶,抬起右脚就要踹将过去。
侍女本就弯着的身子更矮了几分,她只能等待着这一脚,承受这一脚。爵爷发火只能受着,不能躲,更不能逃,这是作为下人必须要学会承受的,这样的处境更不是她第一次遇到。
今天爵爷的脚在半空收了回去,“自己是个心肠软的大好人。”他不由这样想着,用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衫,“怕老婆的人怎么会是坏人”他的生活经验大多是从老婆那里得来的,他确有资格这样说。
不得不说他的判断有那么几分道理,男人的胆子都让老婆给磨平了,揉小了,哪还有胆子去做其他的坏事。
逃过一劫的使女口齿也变得伶俐了几分,“也不怎样的,听请来的医生说,阿英肚子里好像还有一个孩子,不过位置不大好,流了不少的血。”
“儿子好是好,但是阿英生的又有什么用”中年男人轻声叹息了一下,私生子并不能说明什么。
使女报过信就小步退出大厅,轻轻掩上了门。
莫刚又叹了口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自言自语道:“我终于有儿子了,可惜是私生子。”
眼前的光景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他本是没落的贵族,世袭着爵位,虽然采邑的供养比较微薄,但俯视治下子民高高在上的感觉总让自己沾沾自喜,毕竟他是一个懂得知足的人。年轻的时候父亲为他高攀了一门亲事,是帝都一个侯爵的二小姐。从这个二小姐进门那天起,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忍了又忍,一忍就是大半辈子。
莫刚昏昏噩噩过了大半生,他有时候也会想再活一遍会怎么样。不过这个念头他很快就打消了,也很快就得出了最后结论:只怕更糟
莫刚年近四十膝下无子,真是神明开眼啊,去年亲近过的两个女人竟然同时怀孕了,巧得不能再巧的是竟然同一天产子,“我明明记得不是同一天做的啊。”他始终对这样的结果心存疑惑,大为不解。
大厅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再一次打断了莫刚纷乱的思绪。
“爵爷,夫人也生了也是个少爷”
“当真”中年男子声音有些颤抖,终于有了嫡出的子嗣,做男人的腰板终于硬气了几分,他一团风火奔到了产房。
他刚要仔细端详一下在襁褓中的儿子,老婆有气无力的一句“我累了”就把他赶了出来。出得门来就看见使女灵儿,他随口问道:“阿英那边怎么样了”
“回禀爵爷,阿英流了好多血,不过万幸的是,爵爷又添了个小少爷”
他听到这个最后的结果神情一下子变得恍惚,他凭什么一天竟然多了三个儿子
在依城堡内墙而建的一座小房子里只点着一盏油灯,豆大的灯光勾勒出一个年轻瘦削女人的身影。她半靠在床头,披着单衣,掩着被子,身体两边各包裹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两个小家伙正甜甜地睡着。
她深情地凝视着自己两个儿子,嘴里轻轻地念叨着,“只希望你们能平平安安地长大,平平凡凡地做人。万能的神啊保佑这两个苦命的孩子,所有的灾祸都落到我身上吧”
她不知道,无论多么虔诚的祈祷,神明只会冷漠注视所有的不幸一一发生,却不会对弱者多出丝毫眷顾。她口中祈求的神明已经注定了她的苦难,她的两个儿子又怎会如此容易能够挣脱




十方惊云 第二章 莫凡
莫刚活了四十几岁,唯唯诺诺了半辈子从未这么扬眉吐气过,一天得了三个儿子,老天真的是睁了一回眼啊为此他郑重其事地到祖宗的灵牌前磕了几个响头,小心翼翼地擦去上面厚厚的灰尘,扫去密密的蛛网。这几日虽说迎来送往破费了不少,但他心里还是痛快的。
自己这辈子算是完了,现在终于可以有机会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可以踏踏实实睡个好觉,做个好梦了,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
莫爵爷将自己的嫡子取名莫天,两个孪生私生子一个取名莫平,一个取名莫凡,也是取其“平凡”之意,他可不想让两个私生子抢了嫡子的风头。
所有的喧嚣只是一时,城堡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所有人还是过着自己熟悉的日子。
这里是平原和森林交汇的所在,一些起伏的丘陵,蜿蜒的河流交错其中。虽说不上土地肥沃,水草丰美,但物产还算多样,在这里生活的人们还从未体会过饿肚子的滋味。
最高的建筑当然是爵爷居住的那座城堡,离城堡很远就能看到它深青色的塔尖。城堡是依山势地形所建,三面地势陡峭险峻,一面平坦开阔,有条小河从城堡中穿过,所以城堡的形状很不规则。城堡里没有严格意义上的街道,只有一个小广场,几条幽暗狭窄的巷子。广场四周零落地散布着食品店、铁匠铺、杂货店,它们的主人大多也是“世袭”的,算是城堡里有身份的“头面人物”。
领主莫刚的府邸是最巍峨的,说它巍峨也是山势的缘故,其实它不过两层,最上面还有一截摇摇欲坠的木质塔楼。府邸是用大块的条石垒积的,颇有些年头,有的地方露出风化碎裂的痕迹,几条藤蔓不屈不挠蔓延伸展着自己的触手,阴暗潮湿的地方各种苔藓也在顽强存活着。
城堡门口一路走来都是农民的住宅,一扇破木门或是一条草帘子就区分着一家一户。紧挨着城墙建房子,无疑就可以少垒一面山墙,所以这里是最为紧俏的位置,密密麻麻没有丝毫的缝隙。
对着城堡的大门只有一条路蜿蜒伸向远方,据说可以到达帝都,但大多数的人都没有走出过方圆百里。间或有流浪的歌手和杂耍艺人经过城堡,这也就是所有人的娱乐时间,他们难得放下手中的活计清闲片刻,乐而忘忧;间或有几个浪荡女人窜到这里,这也就是禁不住诱惑的单身汉放纵自己火山般的欲望,挥霍仅有的几个铜板的璀璨时光。
有时也会路过一些神秘的人,他们三五成群,很少有单独行动。他们有时到城堡里借宿或是买些简单的用具,出手都很阔绰。据城堡里侍从们讲,他们是一些修炼的人,到不远的密林深处猎杀魔兽,据说佣金高得离谱,想想都会让人眼红心跳。
不过这些离耕作放牧的农夫真的很远,唯一让他们留意的就是换取的几个铜板,还有就是看紧自己的宝贝女儿,否则让这些不明不白的外来人拐走那可就糟透了。
从三个儿子联袂降生,日子真是不经过,转眼已经十几年过去了。
莫凡无论是从私生子的角度,还是莫爵爷儿子的角度来说都是最小的。虽然他的降生把母亲阿英折腾个半死,但看来他也把自己累得不行。从小他的个子比自己孪生的哥哥莫平小了一号,更不要说身子单薄了。但他却是三兄弟之中活得最开心的一个,只要能去的地方他都要钻一下;什么没吃过的都要偷一口;什么没看过的总要瞟一眼;该听不该听的动静总要听一耳朵才肯罢休。所以说莫凡身体上还是乳臭未干,心理上却已经是个“小大人”了。
莫凡穿得虽然不体面,但仅有的几件衣服换得倒是勤快,原因很简单,自己的老妈的一样工作就是洗衣服。听到老实巴交的农夫称呼自己“少爷”,莫凡不禁挺直了腰板,放慢了步子,笑得更斯文些;听到有人在后面大吼“臭小子,下次再来我家偷东西打断你的腿”的时候,他也就顾不得“少爷”身份,撒开脚丫子逃之夭夭。
只有面对使女灵儿才能趾高气扬起来,只要单独遇见灵儿,莫凡就一脸坏笑,说道:“灵儿,你给我站住小时候我可记得,我浑身上下让你看了个遍,摸了个遍,现在少爷我大了,你也该还点利息了吧”
每当这时灵儿总是满面通红,不知所措,实在纠缠不清只能靠两块点心,几条肉脯脱身。虽然灵儿早已是个大姑娘了,去年已经嫁给一个叫大林子的侍从做老婆,但就是见到这个“小少爷”总是矮了一截,就是没辙。
莫凡骨子里就知道抱粗腿,捧臭脚的好处,更是深谙抬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夫人不是自己惹得起的人,自己大哥那又硬又倔的做派他可学不来。
夫人大多数时候懒得理睬他,赶上心情好了会对身边的使女晴儿说:“把少爷前年穿剩下的衣服找几件给他穿,这个小崽子比那个大崽子强多了,那个挨刀的,看了我就瞪眼”如果自己宝贝儿子莫天在身边,她就会说:“天儿,昨晚吃剩下的点心挑几块给他吃。你看,他瘦得都成猴了”
而这时候,莫天总是轻轻地点几下头,用有些诧异的眼光盯着自己这个所谓的“弟弟”。
莫凡嘴里嚼着点心,一边瞪着夫人肥胖的背影,一边还气哼哼咒骂着,“这个猪婆,吃剩下的才想到本少爷,好吃的都让她吃了”
大多数时候,莫凡依旧在各处不知疲倦游荡着,无论什么都能让他热情高涨。这天他正翻墙越脊掏鸟蛋,路过铁匠老秦家的房顶,木床有节律的咯吱声让他停了下来。他轻轻揭开几块房瓦,通过缝隙向里面大声吼起来:
“汪汪,汪汪”
老秦像被蛇咬到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一听声就知道是莫凡发出的怪叫。
“小兔崽子,我和老婆睡觉你跟着起什么哄,有人生没人管的玩意儿”铁匠跳下床,赤条条大声咒骂着。
“你这熊孩子真是吃饱了撑的,从小就不学好,听能听出什么门道,不懂回家问你妈去”铁匠老婆伸手又把自己的老公扯回到了床上。
莫凡骨子里是即使不能让人刮目相看,也得让人另眼相看,这两口子这么大吵大嚷让他又丢人又憋气,“可不能轻易便宜这对不要脸的,大白天在床上学猪学狗,不说把我吓了一大跳,最后还骂个我狗血喷头,这回没完”
“柴火上撒尿,烟囱里塞石块,油壶里兑水,米缸里掺沙子”莫凡没跑出二十步,就已经想好了好几个复仇计划,忽然耳朵一紧一疼被人一把抓住。
“可让我逮住了,跟我回帐房读书认字去”
说话这人是管家老丁,受爵爷指派教导两个私生子读书。老丁心里虽然一百个不情愿,但面子上的工夫还是要做的。莫凡打心眼里反感读书这事,趴在帐房的桌子上光盯着老丁上嘴唇的八字胡,下巴上的山羊胡扭来翘去,也不知道老丁嘴里唠唠叨叨的是什么。
“莫凡你发什么呆,又想冒什么坏水别说我没提醒你,爵爷明天可要听你背这两页书”
莫凡不由唉声叹气,拿起手中那本又旧又脏又缺篇少页的破书读起来。
“我就纳闷了,你和莫平可是孪生兄弟,性子怎么就这么天差地别”
莫凡抬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大哥,朝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莫平没说话,只是瞪了莫凡一眼。
晚饭莫凡是一定要回自己家吃的,一家三口一天一顿团圆饭。每次晚饭,莫凡总是能从怀里掏出挤压得不成样的肉脯或点心算作“加菜”,大哥对这些是不吃的,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是怎么弄到这些东西的。莫凡对妈妈和大哥的劝说和申斥不放在心上,“吃得好一点有什么不对,干嘛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他总是理由充分,头头是道,后来大家也就不再言语了。大哥不吃,老妈连哄带骗吃了小半,他自己吃了大半,一家人也算其乐融融。
“你们要记住,是我生了你们。”
“不要寄希望别人的怜悯,一切都要靠自己。”
“我不能选择自己的命运,希望你们能。”
“为了生下你,我差一点就死了。这么大了还总之外面惹事,一点不让我省心。”
“你是我亲生的,说你几句你还犟嘴”
每次吃饭,母亲的唠叨总是劈头盖脸说个不停。
“我还以为我是野生的呢。”
“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我改,我改,我明天就改,我现在就改”
“你怎么不说我哥,就是说我”
“真难吃,我一看这饭就饱了。”
“妈哥这条熏鱼我可是好不容易搞到手的,你们快尝尝”
和母亲顶嘴,莫凡觉得是天经地义的事,谁家不是这样的啊。
今天照例如此,饭后阿英对两个儿子说道:“你们两个都长大了,可是我却要操更多的心。凡儿,你就听点话吧,别到处讨人嫌。平儿,你也别太执拗,以后对老爷夫人客气一些。我苦我累都没什么,这就是命,我都认了,你们可要争口气,活出个样来。”
莫平就一句话,“只要那个老女人活着一天,妈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莫凡则“嗯嗯嗯”地答应着,却从来没往心里记过一句。
饭后,莫凡照例是要四处转一下的,毕竟离天黑还早,好玩的事还很多。
演武场里很安静,侍从们在这里操练一天都回去休息了。莫凡发现一个新来的侍从正靠在石碾子上,那人很瘦,胡子刮得很干净,下巴上留下深青色的胡茬。一身褐色衣服,肩膀、小臂和前胸套着皮甲,头发有些长,用一块黑布随意地系着。眼神有些迷离,直勾勾盯着前面,不知道在看着什么,想着什么。
莫凡又往前靠了几步,陌生人总会让他感兴趣,这回看得更真切了:这个人全身一动不动,只是眼睛往腿边一个酒坛望了一眼,随着眼光的上移,一道水线从酒坛激射而出,划出一道白色的弧线不偏不倚飞到这人胸口处的酒杯处,最后“噗”地落了进去,没有向外溅出一滴酒水。
刚好一杯,不漫不溢
“哦”莫凡的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他根本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那人对周遭发生的事情不理不睬,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胸口的酒杯,张嘴一吸,满杯的酒水又化作一道水线飞到这人的嘴里。
空空如也,一滴不剩
“哦”莫凡又发出一声惊呼,使劲咽了口唾沫。
莫凡终于让这人发现了自己的存在,他抬头看了一眼莫凡,“有事吗私生子。”看来他认识莫凡,知道莫凡这个最讨厌的乳名。
莫凡没有留意此人说话的语气和称谓,眼睛闪着亮光,满脸都是激动的神情,他伸手指着酒杯热切地说道:“这个,你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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