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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纯真年代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人间武库
叶琼蓁就那么站着,看着那个背影,心里感觉有些莫名,就好像,她一直并不真的认识江澈,自己的男朋友“前”。
会后悔么她突然想到。
不,不会的。
匆匆回到食堂,还好,饭菜还没凉,就是条件实在差了些。
得赶紧想办法吃好啊,江澈想着。
午饭后也没什么娱乐活动,被拖着在宿舍修了一下午的长城打麻将,江澈因为习惯了后来南关省的麻将规则,诈胡两回。
毕竟他前世后来在那里呆了七年。
是的,前世的后来,有因为名单确定,现实无奈的原因,有灰心丧气的成分,也有逃避和赌气的成分,甚至还带有一种很幼稚的“这样你们满意了吧”的无知,总之,江澈真的去支教了。
南关省,曲澜市,峡元县,下弯乡,茶寮村。
一个坐完火车、汽车、拖拉机加上牛车,还要再徒步一个多小时的偏远山村,江澈去的那年,村里刚靠着扶贫专项项目通上电。
第一个念头就是想逃,结果还是留下了,慢慢适应,慢慢建立感情,然后是在他支教生涯的第一个学期快结束的时候,一个暴雨的夜,村子遭遇了一场特大泥石流。
那场灾难最后,一共五户人家的九个孩子成了孤儿。此外还有一些伤亡。
其实那个雨夜江澈也被压住了双腿,是十几号村民们不顾山体再次滑坡的危险,当场回头,硬是靠双手将他挖了出来,背到安全地带。
于是就离不开了,两年服务期满后,江澈又留了五年。
期间一年回家两次,呆的时间都不长,不多的一点工资,竭力省下来些许,寄给父母,他们又都寄回来。
一直到那九个孤儿都考上初中,离开村庄,江澈才跟着离开。
去时九二,归来九九,一无所有,25岁的江澈终于回到故乡,东部沿海发达省份越江省,水昌市。
七年,他错过的不单是时间和已经被人凭关系占了的再分配名额,更重要的,还是世纪末社会快速变迁的那个关键时段。
回来后的江澈像是部分脱离了时代的人,很多事情他知道,但是缺乏亲身体验和思维方式上的跟进,于是单是学习和适应,就花了很大的工夫。
后来的十多年,靠着还算不错的脑子,七年磨砺的坚韧,他过得还行,只是一路做什么都变得有些赶,有些来不及,也因此留下了许多遗憾毕竟是迟到了那么久啊。
那些年,奔波劳累,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他也偶尔会想:
要是没有错过那七年,我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完全不同,或其实可以比较完美
“老天爷像是特意要把一切都补偿给我。那么,这一世,还去么”
“至少那场灾难,我得阻止吧。哪怕换一种方式,那个地方,那些人,那份情,我得还。”
“还有”
“那考大学的事怎么办”
“其实就算现在让我去考,我也考不了吧,都忘得差不多了。下个学期再努力估计都不够,至少得花一年拼命去学。”
“那就干脆去一年一边把事办了,一边安静地好好专注用功。”
“真要去一年,还得保证不浪费时间,错过机会,是不是意味着从现在开始,我就得抓紧时间做些什么了接下来的半年,会无比珍贵和重要。”
“做什么好呢”
几个一起“修长城”的室友终于看不下去了
“哎,江澈,你手上捏那张南风到底打不打”
“就是,不会是南关省的规则,南风必须捏手里十分钟才能打吧”
“这小子就是诈胡,然后硬掰,说的好像他真去南关省待过似的。”
思绪被打断了,江澈拿牌磕了下额头,笑着道:“好吧,南风。会去的。”





逆流纯真年代 第四章 我得先上牌桌
这天晚饭后,室友们突然都开始精心打扮起来。
澡堂排不上,热水不够,就是忍着寒冷也要把头洗了,再狠些的还要洗澡,一咬牙一闭眼,就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匆忙打上香皂一通搓,再来两盆水冲干净泡沫,然后头皮发麻,一路鬼哭狼嚎着冲回宿舍。
平日里他们也许很邋遢。
但是凌乱的箱子里一定会有一整套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上头带着皂角和阳光的清香,从袜子、内裤到衬衫、毛衣、外套,整齐叠放,备在那里一个星期,为的就是这一天。
一般一样备着的还会有一双皮鞋,没有皮鞋的,至少也会有一双干净不臭的鞋子。
穿好衣服,再轮流拿起桌上的两面带塑料壳的圆镜子,镜子外壳通常是大红色或绿色,背面会有一张颜色过深的女明星招贴画。
把镜子支好,梳子抵着头皮,一条直线往上推到顶,再两手一分,发型就出来了。
一般三七或四六分的多,偶尔也有中分的,但是其实不好驾驭,脸型、气质如果跟不上,很容易给人汉奸的感觉。
江澈两手抱在胸前,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一群人忙碌准备,像是要去集体相亲。
“怎么,你不去啊”一名室友双手举着,用力按住两边头发,固定发型,扭头看着江澈问了一句。
“去什么”
“隔壁医护学校今晚舞会啊,你忘了”室友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江澈。
江澈想起来了,对啊,这个年代的大学、中专,一般周末都是会有舞会的,男生、女生,甚至老师,大家一起学交际舞,有的学校还会有比赛。
相比后来电脑、手机时代的大学生活,这也许可以算是这个年代少有的值得被羡慕的一件事,不必挖空心思去搭讪,不必难以启齿,男女同学之间有正常渠道去进行“暧昧”接触从语言到肢体。
多少校园爱情,多少心动暧昧,都在这轻快的步点和柔和的推拉中,自然而然的萌发。
临州师范学校旁边有一所医护学校,她们也办舞会,但是缺男生。可想而知,这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室友中有人早已经有了熟悉的舞伴,有的还在打游击,总之都当作头等大事,每周期待着。
江澈想起来郑忻峰的舞似乎跳得很好,在附近几所学校之间都很有名气,这年头通常一个舞跳得好的男生,又是在男少女多的学校,会很有“杀伤力”,像是被女生争抢这种事,后来的男孩们大概很难遇到。
另外你要是霹雳舞跳得好,扎上红色头带吧,奢侈点再来一副半指皮手套,你就是校园明星了。
以周末舞会为代表,这个年代的校园集体活动通常很多,而后来,伴随着通讯的发达,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反而变少了,孤独成了定式。
“周末舞会么”
江澈心里倒是很想去重温一下,但是想了想,还是过些时候吧,现在什么舞步、熟人,相隔太久,自己好像都已经忘记了,去了容易露马脚。
于是他随便找了个借口,推脱不去。
室友们都走后,宿舍里就剩了江澈一个人。
在郑忻峰的床铺上翻了翻,翻出来一盒“双叶”,江澈拿一根点了,倚在窗口往外看。
城市还没有太多装饰性的灯光,校园里的路灯也是昏黄的,朦胧寥廓,烟吞进肺里,沁出一丝凉,吐出来,眼前一层薄雾。
“1992年1992年初。”他嘴里嘀咕了两句,陷入回忆,或者说开始竭力搜索记忆。
江澈前世错过的七年其实并不缺乏记忆,恰恰因为当时错过了,他后来像是一个学生,很认真细致地整理和了解过这七年中发生的事情。
至不济,就凭他后来爱看我爱我家,也能记下来不少事情。
搞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
这句话从80年代一直流传下来,其实很能说明问题。
这个时候,一般中小城市买一套房也就两三万块钱。
从收入的角度来说,排除深圳,排除爆发人群和特殊高薪岗位,首先做小生意的赚钱最多,其次农民工收入不算低,甚至高于部分事业单位,比如教师,这时候普通大学老师的工资也就两百左右,和一般效益好点的工厂工人差不太多,大概还低点,之后才是体制内的公务人员,他们的工资多数还在几十块和一百多些的区间内徘徊,总之很多后来令人羡慕的职业,现阶段其实都不吃香。
与此同时,一部大哥大两万不够,好点的彩电、空调等也都是近万的价格,这并不说明多数人富裕了,只说明生产力低下,以及暴发户出现,拜金和炫富的时代初步来临。
而接下来的几年,不管是工资还是衣、食、住、行,每年都会以惊人的速度发展变化,甚至同一年的年头、年中、年尾,都完全不同样。
江澈把烟灭了:“所以,稳定是最不应该考虑的,这时候就连体制内的人都正在往外跑吧俗称下海。”
1992年,12万公务人员辞职下海,1000多万公务人员停薪留职,这群人中的佼佼者,就是改革开放后三个著名的企业家群体中的“92派”,其中以万通系最为著名,包括冯论、王弓权、潘十屹、易小地等,这一年,他们从hn开始发迹。
可是他们玩的,我现在玩不了,至少冯论多少年前就已经混过中央党校了,跟牟其重也混过,义父更在建国初期就已经是正师级那我能玩什么
沿着这条线想下去,线索慢慢清晰,江澈干脆返身找了纸和笔,一边思考,一边记录:
从安全的角度,最理想也最适合我的发展路线应该是投机和投资,做隐形富豪。先依靠投机获得暴利,滚起雪球,然后投资我所了解的行业和国内外企业,奠定一生的,相对稳定的财富基础。
做地产相关,比如旧城改造,或做新实体制造业,侵吞国企,钻价格双轨制的空子,这些都是目前最赚钱的事,但是至少眼下都不是我能玩的,没关系背景,没钱,就算有钱暂时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和手腕去确保不被洪流反噬。尤其后两者,最好不要轻易趟进去。
珍惜上天给的机会,同时要注意,别因此变成一部机器。
正是变革最迅速的阶段,所以眼下时间其实很紧迫,为了不错过接下来几年那些个关键机会,我必须趁这两三年,赶快拥有足够多的财富。
去支教的一年,必须有持续稳定的暴利收益产业扔在那里,而且需要可以控制的人。爸妈不适合。
这样算起来,接下来的半年真的无比关键。快钱,我需要快钱,而且是很大一笔。
写到这里,江澈冷静下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梳理了一遍,画面出现在眼前:
牌局就要开始了,桌面放着几副牌。
江澈很清楚,自己只要坐上去,就能抓到满手的王炸。
现在的问题在于,他必须先从一无所有走到手握足够进场的筹码,越多越好这样,他才能坐上牌桌,不错过那些王炸。
归根到底,我眼下急切需要一笔暴利。
写完这一句,江澈起身又点了一根烟,顺便把那张纸撕下来,点了,烧成灰。
未来也许很多变数,但至少现在,他抬头可以看清楚眼前的路,可以努力走好这第一步。
郑忻峰等一干室友晚上舞会还没结束就提前回来了,因为担心江澈。
今晚的舞会,叶琼蓁也去了,和学校学生处的一些年轻老师一起,她已经在区隔身份了,而且似乎有意的,在散播和澄清她和江澈之间现在的关系。
至少,郑忻峰等人很快就在舞场里听到议论,叶琼蓁和江澈,已经没关系了。
于是,他们匆忙赶回来。
“什么情况啊一点声音没有。”
“好像睡着了。”
“不会是自杀了吧”
“有呼吸。”
“再看看,有没有哭过”
“喝酒了没”
“都没有,睡得很安稳。”
“这小子心真大啊”




逆流纯真年代 第五章 九二发财证
早上室友们还在睡觉,江澈抱着一台破旧收音机在寝室楼下的空地上,不断调转着频率。
股票,他在找股票相关的信息。
前世的江澈和大多数人一样,对股票听说的多,真正参与的少,尤其是早期的股票市场,多数人都错过了。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像所有人一样,在后来知道几个大的起伏,几只奇迹性质的股票。
1992年的股票市场,大概可以被认为是这个国家第一次批量制造百万富翁。
这句话是江澈昨晚回忆起来的,不算真切,但是应该差不远,这个时代的百万是什么概念
九十年代初的这两年,“万元户”这个概念虽然已经远不如80年代值钱,十万、百万元户的说法也出来了,但是这个词本身依然存在,对于普通民众而言,依然是富裕的象征。
后来曾有北师大的教授发表学术研究报告,认为综合各种因素,包括2、物价、社会地位等等,1986年的“万元户”,大致相当于2016年拥有255万。
现在是1992年1月,江澈想了想,虽然肯定没那么夸张了,三四十万应该还是值的。
那么这时候的百万
大款,超级大款暴利,绝对的暴利。
问题江澈只听说过这时候的股票买了就赚,却不知道具体怎样操作,还有,需要多少资金,所以他准备了解一下。
“吱吱吱,嘶”
频率噪音一直响,江澈凝神仔细倾听,间断着,听到了几个词:
盛海股票认购证1月19日30元发售凭证摇号认购新发行股票
突然,江澈脑海里“嗡”了一下,弹出来一个名词:
九二发财证
就是它了吧
不管现在股票市场需要怎么操作,这个股票认购证,总是没错的。1月19日开始发售,那什么时候截止估计不会太久。
今天几号了
1月20号。
江澈现在终于知道自己前世被甩那天,其实发生了比被甩更重要的事,九二发财证发行。
也终于知道了,在自己曾经模拟琼瑶剧男主,伤春悲秋,痛苦哀愁的那段日子,都错过了什么
他错过了时代给予的机会。一个特殊的,哪怕在这个遍地机会的时代,依然堪称弥足珍贵的,短平快崛起的机会。
投资少、周期短、见效快、效益高对于一个需要白手起家的人来说,这样的机会太适合,也太难得。
所以,这一次绝不能再错过了,30块一本,便宜
不对,是好贵,想想这时候的工资。
而且真正发大财的那批人,肯定不是靠着一本两本百十来本认购证发的。
“凭证摇号认购新股”,新股意味着一级市场,转手扔进二级市场就能赚钱,根本无须担心股市波动,所以,认购证要多买,越多越好。
钱,哪里去弄钱
江澈摸了摸口袋,62块7毛,从学生角度不算穷了,问题远远不够。
借吗
那群室友、朋友大多比我还穷,至于前世后来认识的那些人,倒是有一两个有可能现在就混得不错的,问题现在找他们借钱别说能不能找着了,找着了也得被打出来。
只能算计到爹妈头上了。
江澈家里在这个时代不能算穷,虽说是在小县城,但是妈妈一直在集体厂上班,爸爸前些年还和人合伙做过点小生意,攒了点钱
6000块,江澈想起来了,就是这一年,爸妈把全部积蓄6000块入股给了一个表姐夫,说是准备办个小家具厂,结果他拿去赌,一夜之间全部输光。
怎么弄到那6000块
后世重生小说里,四五岁的孩子就能让爸妈拿出所有血汗钱按他说的去做,十二三岁就能跟局长、市长侃侃而谈,指点江山,出谋划策
江澈不会这么幼稚,他很清楚,这个时代安分守己的观念依然普遍,一直勤恳的爸妈和同时代绝大多数普通民众一样,并不相信股票市场的神话,并不认可这种投机行为,正因为资讯不发达,对新生事物了解得少,所以他们恐惧,选择不触碰。
同时,也正因为绝大多数人的恐惧和不了解,老实和胆怯,才会有少数人的财富神话。这其实是这个年代所有财富神话的基础尝新,放胆,走在别人前面。
拿走爸妈大半辈子辛辛苦苦存下来的全部积蓄这不容易。
尽管江澈从小一直很听话,一直成绩很好,但是他仍然不认为自己有把握去说服爸妈,让他们把辛苦积攒的全部积蓄交给他去“赚钱”。
就算有八成机会,他也不敢直接坦白,因为这样一旦被否决,钱就肯定拿不到了,再撒谎都来不及。
必须想一个他们绝对会把钱给我的办法干脆,直接就撒谎,用“骗”的。
这很难,又不难,因为江澈太了解自己的爸妈了,他们对他的爱,无以复加。
“对不起,为了将来的幸福生活,儿子只能这么办了。”
拿定主意,江澈用最快的速度冲回宿舍,摇醒郑忻峰,一边往书包里塞各种东西,一边问道:“咱们还剩几科考试,什么时候”
郑忻峰迷迷糊糊道:“你怎么回事啊,这都不记得就一科了啊,数学,后天。”
数学就算现在让我去考,我也及格不了,还要等后天,这一来一回,再赶去盛海,还不知道抢购是什么场面
来不及了,江澈果断道:“到时候帮忙跟老师说一下,我病了,病得快死了,申请下学期补考。”
“哦啊你去哪”
“哎,你走了,我考试抄谁的去啊”
郑忻峰终于清醒了,看着江澈头也不回的冲出宿舍,喊也喊不住,他愣了一会儿,明白了,叹息一声,无奈摇头道:
“表面装着没事原来伤得这么重。叶琼蓁,哥们跟你没完。”
这时候的公交站牌旁边还没有雨棚,只有两根水泥柱子立着,上头浇了个伸展的小平台,像伞一样撑开。
人不多,趁着公交车还没来,江澈仔细研究了一下站牌,确认自己记忆中去往火车站的那路车没有错。
转身的时候,肩膀被人撞了一下,脚下踉跄连退好几步,一直到他伸手扶住站牌才堪堪停住好大的力气。
足有一米八几的个子,哪怕是在冬天的衣服下,依然能看出一身的横肉。
江澈看向对方的时候,旁边有几个人在偷偷冲他使眼色,示意他别惹那个人。
实际江澈也没准备去惹唐连招,这家伙实在太有名了,甚至郑忻峰还差点被他群殴过,所以江澈其实还记得他。
唐连招是江澈中专这三年,附近几条街最“彪悍”的一群,大概四十几个十七八岁小混混的头。
说他们是小混混的原因在于,这群人在唐连招的带领下,除了好勇斗狠,喜欢闲晃荡,还不像真在走灰黑色路线的那拨人那样,一切向钱看,有目标的混。
这个时代包工程,做娱乐,甚至包括开录像厅,卖盗版,其实真的有很多可以被视为“混混”的人发起来了,甚至有的后来成了“大亨”。
但是唐连招不在此列,他就是为了“威”而已。
印象中这个“小霸王”好像只有一个姐姐可以管得了他,所以附近的人,包括几个学校的学生,一旦挨了欺负,就会去找他姐姐告状,然后,他就会被一顿胖揍。
江澈记得自己好像见过那个场景,姐姐一边代弟弟道歉,一边泪眼汪汪,一下下打在弟弟身上,而混混弟弟只顾抱头一直认错,不敢顶一句嘴。
没错,江澈很确定自己的记忆,因为唐连招的姐姐,其实比他更有名,市纺织二厂的厂花,唐玥。
江澈想起来了,自己中专一年级,和叶琼蓁恋爱之前的那段时间,也曾经有几次在放学后跟一群师兄师弟一起,坐在围墙外的石墙上,等着市纺织二厂的女工们下班。
在这个年代,国企的普通工人,包括纺织女工们,社会地位其实一点也不低,至少不比江澈这些学生低,很多中专生甚至大学生毕业了,一样以进国企为目标。
然后应该就是现在眼前的这条路上,每当夕阳西下,一地金辉的时候,会有数百名穿着深蓝色涤卡布工作服的纺织厂女工背着各色小包,带着满脸的自豪,成群结队走出工厂大门,再昂首走过街道。
就像是一场盛大的游行,或者街道其实是一座大型t台。
男生们总是看得眼花缭乱,但是只要身材高挑,长发及腰的唐玥一出现,立即就会占据所有人视线里,引起来一阵阵的低声议论和几声大胆的口哨。
然后她会低下头,躲在朋友们中间,加快步伐。
这种情况一直到后来有几个胆大去搭话的挨了唐连招的揍,才有所改变。
记忆中似乎确实挺漂亮,而且气质清新、温婉。
至于具体相貌,江澈一下回忆不起来了,只记得很多年后有一回在网上看到左小青年轻时候的照片,他一度惊诧:
“这演员和我中专时代见过那个纺织厂厂花,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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