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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唐春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暖玉声煙
“木易可是想家了”
“有姐姐在的地方,便有木易的家。”
少年天真无邪,言语更是令人鼻尖酸涩。
“木易陪姐姐再去一趟凭栏谷和一线峰,可好”
“好。”
夕阳下,两人并肩而行。
傍晚。
萧迢孤身一人,再入沧州凭栏谷。
他以席铺地,将所带果品香烛置于其上,虔诚三叩,而后道:“树神大恩,萧迢没齿难忘。但今诸国林立,北羌蛮夷肆虐,致使我东越边境生灵涂炭,恳请树神再次显灵,点化于我。”
耳边山风拂过,惊起一片鸟兽。
面前百年大树,却无丝毫反应。
萧迢见状,再次叩首,“恳求树神点拨。”
此次,山风已停,空寂山谷中,唯闻呼吸之声。
萧迢仍不死心,立即咬破指尖,鲜血流入漆碗之内。
他长跪于地,以手指天,正色道:“今夜,我萧迢歃血为誓,他日待我平步青云,必为树神亲造庙宇,令天下百姓日日供奉。”
百米之外,一辆通体漆黑,似与暗夜融为一色的马车内,西江月屈膝而坐。
“姐姐,那人为何要拜一棵树”耳力过人的少年,心中疑惑。
西江月轻抚衣袖,露出腕间精致饰品,语气颇淡,“因他无能,只能求助于人。”
木易不解,“既然他这么没用,姐姐为何还要帮他”
“有用者,不可借;不能用者,求借。”西江月声如潺潺流水,丝毫不见锋芒。
木易挠头,姐姐口中字词分开,他皆知何意,为何连在一起,却让人只觉如遇异族文字
西江月也不着急,柔声解释道:“凡自身有所作为之人,往往难以被他人驾驭、控制,因而不能为我所用;凡自身无所作为之人,往往需要依赖他人才能立足,因而,方有可能为我所用。”
木易眼眸微转,似懂非懂。
“这般阴阳谋略,你不懂也无妨。”西江月眸如墨玉浸于清泉,抬而远望,闪过点点莹光,“只要姐姐在”定不会让人欺负于你。
她广袖微抬,一枚银针映天边清寒月色,直直刺向萧迢脖颈。
木易见状,越发疑惑,“既然姐姐如此帮他,为何不让那人知道背后出谋划策的是姐姐你,而非一颗树呢”
“世人愚昧,宁信鬼神,而不自信,更勿言他人。”西江月话音刚落,车内帘卷罡风,眨眼之间,身边舞夕少年鬼魅一般,已消失不见。
霎时。
少年再次折回。
他身形瘦小,力气却大的出奇,单手提一彪形大汉凌空御风,亦如履平地。
“啪”木易随手丢下大汉,溅起几处泥浆。
“姐姐,是萧家军。”木易挑开地上黑衣人手腕袖角,露出臂间苍蓝萧字。
那是萧家亲卫方有资格纹上的刺青。
西江月勾唇一笑,看了眼地上昏死之人,墨玉清泉的双眸间露出一丝冷意,“萧维遣久经沙场、官场,疑心定然不会轻于北冥臻。”
况且,萧迢一直是他身边默默无闻的庶子,突然开窍,他必会派人探知缘由。
“东越,咱们不可再留。”
“姐姐若想留下,我杀了他便是。”
“锵”
木易言罢,手中短剑出窍半寸,映天边霁月,染了杀意。
“这话是谁教你的”西江月面色微愠。
木易素来天真无争,这番话不该从他口中说出。
木易见状,默然低头。
他深知,姐姐不喜血腥杀戮。
良久,才怯声道:“不是他人教授,是木易自己想的。”
“萧维遣是东越的护国大将军,亦非善与之人,况且,沧州并无我要寻的人和物,即使没有今夜之事,我也不会久留于此。”
西江月纤细柔荑轻轻将木易手中短剑推回剑鞘,“日后,若非别无他法,切勿伤人性命,可记住了”
身法诡谲的少年心有不甘,却依旧点头应允。
“姐姐不让你杀人,不是偏向外人。”西江月伸手,轻揉少年鬓发,为他理好发带,柔声道:“只是怕这世俗肮脏,污了你一颗精纯舞夕剑心。”
木易闻言,顿扫方才失落,含笑点头。
西江月转身,行至树下,纤纤素手将一牛皮信封放于萧迢身旁,顺带拔去他脖间银针,才道:“走吧。”
幽静山谷间,马车碾过雨后红土,划破孤夜微凉,缓缓而去。
一盏茶的功夫。
萧迢指尖微动,缓缓睁开双眸,打开手中信封,喜极而泣。
其中谋略已让人咂舌叫绝,字里行间纵情洒脱更是力透纸背,刻入眼眸。
若说字如其人,那写这书信的树神如是化作人形,定会是那以笔为剑撰三千繁华的浩荡俊才,桀骜间更显文人风骨。
且那用于书写之物,比寻常纸张更为轻薄,较之丝绸又规整有度。
赞一句薄透如蝉翼,当真无过
萧迢又将纸张拿近些,欲仔细查看其材质,却不想山风拂过,手中纸张竟无火自燃
“啊”萧迢大惊,慌乱中被抛出的纸张,于空中燃尽。
鬼火
萧迢面色惨白,盯着脚下灰烬,倏然长跪于树前,之前脑海中对面前大树泛起的一丝疑虑,已荡然无存。
若说这非神迹,他决然不信





西唐春 【05】胜负未分(上)
但马车之内,西江月却淡然一笑,对身边少年解释道:“寻常纸张是将百日之竹,经浸泡、煮偟、舂臼、荡料入帘、覆压焙干等法制成,凡在此过程中增添上矾、涂色、洒金、印花、涂蜡、洒云母等程序,便可令纸张更便于书写,且燃点极低,只要涂上少许磷粉,此等天气,遇风即燃。”
木易听得入神,半晌才得意道:“姐姐果真是这天下第一聪明之人。”饶是如此简单、枯燥之事,经她口中说出,亦令人心生亢奋。
西江月闻言,只凝视腕部射针,双眸微闭。
“制造熟宣之法,老妖鹤早已在其所著闲情一技中提及,不过是你不喜读书未曾发现罢了。”
木易闻言只挠头傻笑。
不过,若说这天下第一聪明人,西江月当真想见识一下七年前只言片语便救西楚于亡国灭种之难、被诸国谋士判为过慧近妖却怵然消失的少年。
可那少年,虽与老妖鹤齐名,却似天边炫目朝霞,瞬息间便已消逝不见,只知世人称他为唐公子,其他皆未能探知一二。
西江月闭目沉思间,便听木易开口提醒:“姐姐,到一线峰了。”
于两军战场间行动自由随性的两人,不费吹灰之力,便再次登临峰顶。
西江月望向天边广寒,轻拂腰间半朵梅花束带,语气笃定,“最多三日,咱们便可归楚。”
“姐姐是想让木易多陪爷爷几日吗”少年眸光如星。
西江月故作神秘,看着木易温柔浅笑,“除此之外,还有惊喜。”
是夜。
东越大军,再遵大将军萧维遣之令,将外穿甲胄内塞茅草的人偶悬挂于城墙之外。
北羌部众皆自荐迎敌,北冥臻仅命军中士兵上前骂阵,只道萧维遣惯会用些儿把戏故弄玄虚,却龟缩于城内,不敢迎战。
无论北羌如何叫骂,东越大军皆是按兵不动,次夜依旧置人偶悬于城外。
北冥臻见骂阵无用,便命部下将战时所俘东越士兵、百姓,推于阵前,男子车裂、剖腹,女子凌辱、枭首,连襁褓中的婴儿亦不放过。
所行之事,罄竹难书。
东越守军望之,皆怒发上冲冠,却因大将军之令,只得强压心中怒意。
次日,烈日当头。
北冥臻手执一碗方从石盘之下压榨而来的婴儿鲜血,望向沧州城楼上青筋暴起的萧家军,诡谲一笑,手臂一抬,将鲜血倾饮入腹。
如此几次三番,东越守军盛怒。
当夜,坠于城下的人偶中,掺杂不少东越士兵,欲趁其不备偷袭城下营帐。
北冥臻机警,当即看出其中破绽,他畅然大笑,命部下全力迎敌,以雪前耻。
北羌军向来骁勇,尤善近身搏击厮杀,眨眼之间已将东越兵甲枭首拆骨近半数。
北冥臻坐于马背,开石神力,亲挽长弓,身上猛虎兽皮映冲天火光,显得越发灼目。
他鹰眸微眯望向城楼主帅,阴狠笑意蓦然挂于唇边。
“咻”
利箭刺破血雨腥风,直直刺向城楼指挥三军的东越护国大将军萧维遣。
擒贼先擒王
城楼之上,顿时传来大将军中箭之声,萧家军上下,瞬间哗然。
“这号称东越最强的萧家军,也不过如此。”北冥臻身旁一络腮胡子,目光扫过面前被北羌军轻易击溃的东越士兵,鄙夷一笑;而后转身抱拳,道:“还是大王子英明神武,先用俘虏激怒那城中的一帮龟儿子,让他们以为靠他娘的几个区区草人,就能蒙混咱们北羌大军。”
络腮胡子重重啐了一口,望向马背上的北冥臻,谄媚一笑,“那萧家老匹夫自认读了几本破兵书,就敢在大王子您面前班门弄斧,当真是不自量力。”
北冥臻闻言,畅然一笑,一口森白牙齿,晃得人眼疼,口中只吐出两字。
“屠城”
此令一出,早已蓄势待发的北羌士兵长驱直入,冲向沧州城门,不过片刻,杀戮声下,唯余残损血肉横飞。
人腰粗的树干重重撞向厚重城门,发出嗡嗡闷响。
一慌不择路的东越士兵,跌撞逃跑时竟冲到北冥臻马下。
络腮胡子雪亮弯刀刚一提起,北冥臻手中长弓早已横扫而过,生生将那人枭首。
失去头颅的东越士兵,身体犹向前跑出三五丈,腔中鲜血喷涌如注,湿了一方天地,才应声倒下。
北冥臻鹰眸微眯,舌尖陶醉于弓弦上的新鲜血液之时,瞬间挑眉,“不对”
味道不对
他猛然望向城楼,而后打马上前,用长弓插起方才被自己削下的人头。
待北冥臻看清弓上人首面容之时,他心中烦闷,继而翻查多名东越士兵尸首。
手中玄铁长弓,险些被他如铁钳一般的虎口攥碎。
“图特,你即刻带两队人马,去我军后方。”
络腮胡子图特盯着那一颗白发苍苍形容枯槁的人头,不知北冥臻欲意何为。
图特虽不信已是垂死挣扎的萧家军此时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但北冥臻向来足智,且军令如山,他立即抱拳领命。
只是,图特尚未转身,身旁却突如响起一阵尖利喊声。
刹那,城楼之上箭密如牛毛,且箭身夹火,沧州城外瞬间火光滔天。
图特刚挥刀拦下几枝刺向自己面门的羽箭,方欲探查北冥臻是否受伤,却见他于马上转头凝视身后。
而自家营帐后方,竟早已火龙呼啸。
头顶,箭火破空刺来;身后,一道肆意火龙,将北羌军团团围住。
倏尔,许是箭矢用尽,城楼之上乱石如雨,纷纷落下。
方才还强悍凶残的北羌军,瞬时腹背受敌,遭遇重创
又中计了
北羌众将士见状,立即掩护北冥臻,犹如一道利剑,杀出重重血路。
面对数丈之高的火舌,北羌战马前蹄高抬,频频退步。
北冥臻怵然侧目,鹰眸突转,抬臂一挥,手中玄铁长弓却似刀斧,削下身旁一亲卫马首。
瞬间,烈马倒地,喷涌而来的马血浇熄了一片火焰,而那马上亲卫滚落火海,空余哀嚎,挣扎之间带起火舌飞溅。
北冥臻见状,恍若未闻,只带部下打马飞驰。
再回眸时,火光血海已远。
北冥臻眸中嗜血怒意,更胜从前。
沧州城内兵甲鱼贯而出,犹如一把尖刀尾随而来,将北羌奔逃人马围堵于两山相交的山谷之下。
山谷狭长崎岖,每次仅容一人一马前行。
身后,东越大军踏尘而来。




西唐春 【06】胜负未分(下)
东越大军踏尘而来。
萧维缱高坐于马上,长剑出窍映天边广寒,虽是七月,却浸满肃寒杀意。
北羌蛮夷嗜杀残暴,侵扰东越不过短短三月,沧州城外却早已横尸遍野。
今夜,若能手刃北冥臻,全歼北羌军,且不说他日朝堂之上论功行赏,三军将士甘心归附,天下百姓称颂瞻仰,仅此时这挥剑斩敌的快意恩仇,已让他解气泄愤,此生无憾。
“图特,你先带兵撤退。”北冥臻长弓横扫,指向狭长山谷,“本王子亲自来为你们断后。”
此番话,全然不似他先前逃跑之时,斩落马首将贴身亲卫送于火舌的狠辣决绝。
“咱们北羌人没有一个是孬种,宁死战,也绝不弃主”
图特之言,一呼百应,众人皆挥刀请愿,“属下愿先护大王子”
图特一干人等话未说完,却被北冥臻一个眼神喝止。
“这是军令再不走,军法处置”
图特一双眼睛透出些许不忍,被浓密毛发包裹的嘴唇动了动,却张口无声。
外人只道北冥臻暴虐且喜怒无常,唯有他们这些陪大王子出生入死过的人才知道,他为何能得军心既能待兵如子,危机时刻更能狠辣果决顾全大局,一如方才。
将之能者,不过如是
最终,图特直身抱拳,道:“末将领命”而后率部下迅速离去。
北冥臻看着迅速撤离的部下,并未着急离去,而是望向面前压境而来的铮铮兵甲。
他放于马颈上的铁掌猛一发力,整个人便一跃而起,凌空之时,双手拔下腰间弯刀,刺入两侧岩壁。
“铮”
身下,战马亦应声倒地,再无反应。
只见身背长弓的北冥臻,于一线峰间双腿蹬地双刀并用,扶摇直上,每次拔刀便会带下碎石滚落。
不过片刻,谷前碎石已堆积如山,为方才离去的北羌战士断了后路。
飞速赶来的萧维遣见状,长剑直指半空的北冥臻,怒道:“射杀羌贼”
北冥臻冷哼一声,鹰眸微眯,手脚速度瞬间加快。
一时,飞箭四起,直逼一线峰,却不想皆因射程太远而纷纷落下。
此时,立于一线峰峰顶的北冥臻,望着天边初升半轮金乌,畅然一笑,随手解下腰间狼皮束带,朝脚下蝼蚁般的东越士兵们,畅然宣泄:“萧家老儿,本王子这尿,滋味如何哈哈哈”
大笑之声,响彻山谷。
事毕,北冥臻右手紧贴左胸,面朝北方颔首行礼。
再抬眸时,他的面色已趋于平淡,只一口森白牙齿,在金乌之下,闪着森森凉意。
北冥臻从怀里取出一张帛书,如同慈母对待初生婴儿一般,指尖轻抚,男人脸上笑意无害,“阿唐,若是你在,定又会笑我有勇无谋了。”
帛书上,少年亭亭而立,回眸侧望,面覆银箔,墨发高束,虽看不清容貌,但那一身气度,道一声仙人,亦不为过。
帛书四周已褪色泛白,却又完好无缺,显然是常被主人拿出来观摩,而又悉心保存。
“你怎是有勇无谋”不远处传来一轻缓之声,言辞却胜似刀斧,“分明是不长脑子”
北冥臻闻言,手中帛书紧握,面上却是挑眉含笑,“阿唐”
当今天下,唯一敢如此评价他的人,唯有那绝美少年。
“为了中原万千无辜百姓,我本已给足了你脸面,是你自己不加以珍惜,怪不得别人。”
轻柔之声方落,却见葱郁草木间走出一俊美少年。
北冥臻鹰眸微眯。
竟不是阿唐
“方才,是你在说话”北冥臻将帛书放回胸前,以鼻孔扫视面前少年。
木易手中短剑出窍,映天边金乌暖阳,泛起灼灼灿光,一如他眸中怒意。
草丛中,再次传来轻柔嗓音,“留他一弓一手即可。”
好生狂妄
北冥臻闻言讪笑,方欲抬步上前,便见那舞夕少年已提剑而来,直逼自己胸口。
暖阳下,剑锋冷冽,罡风阵阵。
北冥臻向后急速倒下,双足却如根脉死死咬定脚下岩石,而后他手握长弓,侧身回旋便要起身。
木易早已觉察,根本不给他丝毫喘息机会,手中短剑由刺化作反手横挑,冰冷剑锋划过北冥臻腰间狼皮束带。
北冥臻贴地翻滚,才堪堪狼狈躲过切腹之险,腰间兽皮缝制的衣裤,已掉至脚踝。
“好小”北冥臻紧握长弓,瞥了眼脚下衣裤,笑容阴冷。
不待他将好小子三字说完,木易便已再次提剑上前,口中嘲讽道:“的确好小”
手中短剑亦如他言辞那般犀利。
北冥臻手握长弓,以横扫千军之力,欲将面前狂妄少年拦腰截断。
木易见状,凌空而起,犹如翱鹰踏于弓弦之上,他手中短剑直直劈下。
北冥臻只觉胸前一凉,手中长弓借方才力道,斜斜砸向空中少年,却不想那人速度之快,早已翻身离去。
而他手中玄铁长弓便重重落在自己胸口。
木易翻身之时,人未落地,手中短剑便携剑罡划破北冥臻后背兽皮。
北冥臻以弓撑地,转身看向眸光怨毒的少年,心如五谷杂陈。
若说这少年招招致命,可自己却未曾受伤,若说他手下留情,倘若不是自己反应灵敏,定会葬身于剑下。
北冥臻看着面前俊美少年,蓦然笑得逗弄,“小娘皮儿想要老子的衣服,早说嘛,何必这般心急”
言罢,北冥臻手握帛书,竟亲自将身上残损兽皮扯下,丢向木易,面上笑容意味不明。
不待兽皮落地,北冥臻已猛然纵身一跃,泰山压顶一般砸向木易,顿时,烟尘四起。
少年身形如风,不见他如何动作便已移至北冥臻身前,手中短剑回旋如花划过北冥臻手腕。
“嘭”
“啊”
伴随一声惨叫,北冥臻轰然落地,溅起尘土漫天。
木易看着脚下已脱离身体却依旧死死握住玄铁长弓的一只断手,眸中怒意总算消散些许。
“这一弓一手送于萧维遣,算是替你还了东越生养之恩。”西江月缓步走来,看着脚下苟延残喘的彪形大汉,语气颇冷,“至于他,为了中原诸多无辜百姓,暂且留他一命。”
北冥臻闻言,奋力抬头,欲看清来着面容之时,玄铁长弓已砸向他脑后,只觉眼前一黑,便无意识。
长弓划破长空,颓然坠落于东越大军面前。
只闻峰顶传来一少年清脆嗓音:“萧大将军,这份薄礼,还望笑纳。”
前面几章写的有些碎,暖玉修改了下,之前看过的小伙伴可以回去再看一遍。




西唐春 【07】请美人为我生个儿子
两日后。
西楚边陲,禹州城。
一辆通体漆黑,毫无纹饰的马车,缓行于城中石板街上,车轮辘辘,悠远且长。
木易斜倚车壁,双眸如星,唇瓣紧抿,扫过街边店铺,最终停在一处气派酒楼前。
“还在气姐姐一线峰上留北冥臻性命,未替东越斩草除根之事”西江月亲斟茶水一杯,送至木易面前。
木易紧握手中白瓷茶盏,颔首拧眉,“无论木易生于东越亦或别国,木易此后也只有姐姐一个亲人,怎会因东越而与姐姐心生嫌隙”
少年言至于此,声音突涨,“姐姐如何筹谋,都自有姐姐的道理,木易只是不明白那北冥臻暴虐成性,姐姐为何不让木易替天下苍生除害,一剑将他了结”
西江月闻言,敛袖为少年盛了一碗乳鸽汤,柔声问道:“你常于无翎山中狩猎,实力相差无几的猎物中,落单野兽与成群野兽,哪个更易被你猎得”
“自然是落单野兽”木易言罢,方有所觉察,“姐姐何意”
西江月并未急于解释,而是看着少年面前汤碗,含笑不语。
木易见状,很是自觉,将碗中汤汁一饮而尽。
“对于安逸已久的中原三国而言,吞并北方草原诸多部落的北羌族,便如同饥肠辘辘急需猎物果腹的猎人。”西江月声音轻柔,将一块锦帕递到少年面前,见他将唇边汤汁拭去,才继续道:“南梁、西楚、东越三国,皆有国土与北羌接壤,且东越并非三国中实力最弱一国,你可知为何北冥臻独独攻打东越”
“为何”木易伏于几案,倾身上前。
望着面前少年,西江月双眸含笑,白皙指尖轻叩手旁白瓷碗,发出清脆声响。
“姐姐就会欺负木易。”少年言语羞恼,脸上神情却已舒展开来,面对眼前膳食大快朵颐。
看着这两日都未进食的少年将盘中膳食一扫而光之后,西江月才欣慰点头。
“西楚、东越、南梁三国之中,楚人重义,多侠客,越人贪利,兴商贾,梁人尚礼,出学士。”
“侠客爱鲜衣怒马仗剑江湖,商贾逐利,自是奔波于天下各处,两者皆不会拘泥于一隅;而尚礼守旧者便会将前两者视为以武乱纪与自降身价。”
木易依旧不解,“这与北羌攻打东越,姐姐不杀北冥臻,又有何干系”
“东越商贾多逐利而行,他们将中原丝绸瓷器茶叶等物高价卖于北方部落,再将草原马匹牛羊皮草低价买来,回国高价售出,此中差价不容小觑。”
“北羌便是看到越人这一特性,顺手推舟,收买东越商贾设为眼线,妄图以此打开中原门户后,来蚕食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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