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凰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李飘红楼
沈润肌肉紧绷,表情僵硬。
山洞外,沉默了良久,他看了晏樱一眼,突然开口,说:
“司晨不是晨光吧。”
晏樱原本打定主意,不管沈润问什么他都不回答,他没理由回答他,却不想沈润没有问,反而说出了这句。
因为意外,晏樱呵地笑了,瞥了沈润一眼,摩挲着下巴,似笑非笑:
“你说什么?”
“司晨和晨光,是一个人?”沈润低下声线,换了一种问法。
“是一个人。”晏樱默了片刻,淡声回答。
“中邪么?”思忖了良久,沈润皱了皱眉,问。
“不是这回事。”
“那是一个人突然变成了两个人?”
晏樱不太愿意回答他,默了一会儿之后,却还是回答了:“可以这么说。”
“真的是两个人?”沈润凝着眉,用确认的语气追问。
晏樱呵笑:“她自己这么说的,可你又不能把她剖开来看看她是不是两个,说白了,这是脑袋里边出了毛病,脑袋里的毛病不是伤不是病,看不出来。”
“你不相信她是两个人?”沈润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一点别的感觉,问。
“我是否相信不重要,她相信。”晏樱懒洋洋地勾着唇角。
“所以你不信?”沈润追问。
他没完没了的追问让晏樱不耐烦了,皱了皱眉,说:
“人原本就是多面的,她只不过是将人的多面用比较稀奇的方式表现出来,她就是她。”
顿了顿,他笑吟吟补充了句:
“就和刚才那条有两个头的森蚺一样,有两个头,森蚺还是森蚺。”
“那些蝙蝠飞进山洞去做什么?”沈润擅自改变了话题,问。
“咬她。”晏樱淡声说。
“什么?”沈润又一次皱起眉。
“月圆之夜,她体内的玄力会暴涨,需要血蝠的毒液压制,血蝠以吸血为生,她的血对血蝠来说是最美味的晚餐,血蝠在向她的身体注入毒液的同时也会吸食她的血,将她咬的破破烂烂。”
“今天不是月圆之夜。”
“她提前发作了。”
沈润凝眉,直直地盯着他,想听他的解说,晏樱却不耐烦解说。
“你喜欢哪一个,司晨,还是晨光?”晏樱似笑非笑地问。
“你不是说她们俩是一个人么?”沈润淡声道。
“你是我么?”晏樱不屑地哼了一声,“你喜欢司晨吧,看着司晨眼睛都直了,那晨光算什么,随便玩玩?”
“圣子山在哪?”沈润不答,反问,“她过去在圣子山中做过什么?”
晏樱见他不回答,反而追问,冷笑了一声,没有回答他。
“你喜欢她吧?”沈润也不在意,淡声续问。
晏樱的面色阴冷起来。
“你喜欢哪一个?司晨?晨光?还是两个都喜欢?”沈润无视他越来越沉冷的脸色和向外迸发的阴鸷狠毒,淡淡地道,“不管你喜欢哪一个,她现在是我的,离我的女人远一点,别再没脸没皮缠着她。”
嘣!
晏樱忍耐的那根弦被拉断。
他怒不可遏。
荣凰 第三百二六章 恶心(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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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一只血蝠从山洞里飞出来,晏樱看了沈润一眼,笑容阴毒,他说:
“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说大话,你也不过是看中她的美貌,等你见过了真正的她,你还会这么说么?你只是一个出生在富贵的皇室,自幼锦衣玉食的普通人,你可知她的幼年是怎么度过的?即使说给你听,你也不会懂得,因为你和她根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我说个最庸俗的,她的身体恶化至此,更难孕育子嗣,像你这种想要传宗接代的男人,你会娶一个无法孕育子嗣的女人么?你的女人?你只是想把她变成你女人中的一个吧?”
血蝠群开始从山洞中涌出来,向黑暗的南方飞去。
晏樱懒洋洋地笑着,笑得有点幸灾乐祸,他看着沈润气愤的面孔,阴阳怪气地说:
“忘了告诉你,在血蝠为她注入毒液平息她体内暴涨的玄力后,她会疯狂地嗜血,只有吸食成年男子的血液才能够平复她体内的躁乱。她曾有过因为控制不住欲望将人吸干的过往。她是凭靠气味选择对象的,她喜欢你的气味,做她的丈夫需要以血饲养她,你能么?”
他看着沈润逐渐发白的脸,冷笑了一声,在最后一只血蝠飞走之后,他迈开步子,走进山洞。
沈润的头脑一片混乱,有太多太多难以接受的,他来不及克化,全部堆积在胸口,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的心脏已经不会跳动了,身体僵硬,因为晏樱激烈的话语,他的指尖开始微微颤抖。
他命令自己平静下来,迈开脚步,跟在晏樱后面进入山洞。
狭窄的山洞只能通过一个人,他看见晏樱在洞口前站了一会儿,然后像是要打破他的幻想似的,晏樱错开了一步,将山洞里的情况让给沈润看。
沈润只看了一眼,心脏狠狠一抽,同时脑袋里一片晕眩。那真的只是身体上的反应,强烈的不适感上涌,让他的胃开始翻江倒海。
出于本能,司晨用垫在身下的外袍包裹住身体,但她尚不清醒,裹得并不整齐,只裹住从前胸到大腿的位置,过多的肌肤露在外面,却并不迷人。
如晏樱所说,真的被咬的破破烂烂的。
血蝠的牙齿大而尖利,被那样的牙齿咬上一口不带下一块皮肉是不可能的。
司晨裸露在外的肌肤伤口密密麻麻,许多地方还在流血,鲜红的血与淡绿色的毒液交织,很多地方已经肿起来了。这是血人,不是佳人,这大概是个可怜人儿,即使脱光了也不会让人产生半点旖旎心思。
司晨拥有很强的愈合能力,但是她很担心某一天身体的恶化导致愈合能力失灵,她是女孩子,自然爱惜自己的脸,每次这个时候她都会将脸遮挡起来,不让血蝠啃食。
没有血蝠的啃食,原本粗壮的脉络得不到缓解,膨胀得更加厉害,需要很漫长的过程才能消除。
嗜血的狂性吞噬了她的理智,她在地上蠕动着,翻滚着,在隐忍、抗拒却又强烈渴望的矛盾中挣扎着时,蒙在脸上的衣衫滑落,原本如白玉般纯净无暇的脸,上面布满了血红色的脉络,那些脉络粗长扭曲,那已经看不出是一张脸了,那张脸极恶心。
晏樱轻蔑地瞥了一眼脸刷白僵在那里的沈润,不屑地扯了一下嘴唇。
陷入狂性的司晨对于气味十分敏感,如同野兽嗅到了最美味的食物,她双眼赤红,赤红地明亮着,如一个发了狂女鬼。头发乱蓬蓬地散在肩上,现在的她没有意识,只有本能,她艰难地向洞口爬过来,爬到晏樱和沈润面前。她最喜欢沈润的气味,她伸长了血染的手臂,用全是伤口的手握住了沈润的脚腕。
沈润下意识退后半步,并不是刻意而为,他的脑袋和他的脸色一样雪白,在头脑一片空白的情况下身体先动了。他不由自主地躲避,动作并不大,他被她抓住了,或者说在躲了一下之后他突然焦虑了一下,然后让她抓住了。
在被她抓住脚腕后,他没敢再动,他看着她抓着他的袍角,把他当成一棵树,一下一下地向上攀爬。她那双血红的瞳眸对着他,不是红宝石,在发作时,她那双血色的眸子比鬼怪还要骇人。
沈润的心止不住扑通乱跳,他木然地望着她,比树木还要僵硬。
晏樱望着司晨抓着沈润向上攀爬,过了片刻,他忽然伸出手,将努力攀爬却才攀了几下的司晨拽过来,然后手段强硬地将她拖到山洞的一角。
“他是不会给你血伺。”晏樱对神志不清的司晨说,不顾她拼命挣扎,在坐下来的同时将她拉坐下来,他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她感受到了他肌肤下血脉的跳动。
她安静下来。
他身上的气味亦是她喜欢的。
指尖感受着他血脉的跃动,她像是被诱惑了似的,用指尖轻轻地摩挲着,然后她将脸凑过去,埋进他的颈窝里。
晏樱松开她的手,另外一只手落在她的后脑,轻推着让她更靠近。
疼痛感从脖子上传来,晏樱皱了皱眉。
这不是晏樱第一次喂养她,以前在圣子山时她在他面前发作过一次,他尝试过血伺,后来因为司彤十分生气,他就不再做了。
血伺并不美好,被人当做食物一点都不美好,尽管她已经养出自控力浅尝即止不会再循着狂性将人吸光,可谁又敢保证她能每一次都克制住。
晏樱在坐下来时就后悔了,这件事他全靠头脑发热,他不应该这么做。先不说他血伺司晨之后会变得虚弱,沈润还在,利益纷争,难保沈润不会捅他一刀。再说司晨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他没有理由这么做,放任她,让她就这么死了,受益的反而是他。
他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过,即使她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是出于嫉妒么?还是因为刚刚沈润的挑衅所以想向沈润示威?
也许是不想看到她抓着沈润的衣角,感觉像是在可怜地央求似的。
晏樱和司晨之间有许多无法化解的怨恨,但晏樱却懂得司晨是痛苦的,她永远不会因为她拥有最强的玄力欣喜,反而她一直在为她是一个怪物痛苦,虽然她从没有说过,可是她非常痛苦。
晏樱知道这些,因为他们曾经走在同一条路上。
荣凰 第三百二七章 难以接受(五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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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樱看了沈润一眼。
沈润望着埋在晏樱颈窝里的司晨,面色苍白,呆呆地出神。
他看到有鲜红的血流从她的嘴唇边溢出来,滴落在裹着她身体的白袍上,绽开一朵血花。
她的喉咙在滚动,他甚至听到了她的吞咽声。
他接受不了这样的画面,至少现在不能,他觉得恶心,是身体本能的抗拒反应,他接受不了温柔软糯天真无邪的晨光、冰冷强悍清冽冶媚的司晨是一个嗜血的怪物。
“对了,我告诉你一件好事吧。”晏樱望着他在不知不觉间皱紧的眉头,突然笑说,“你从前去过凤冥国,见过巫医族吧?”
沈润因为他的话回过神,冷冷地望向他。
“凤冥国皇室短命,历代国君的养生之法,将婴儿以灵药饲养,等到婴儿长大成为灵气充沛的药人时,就会被饮血啖肉,作为最佳的滋补延寿圣品。”晏樱似笑非笑地说,他用手掌温柔地摩挲着司晨的脑后,对沈润道,“别看她这样,这孩子可是圣品中的圣品,你若有本事,从她身上不仅能得到凤冥国,她还能让你延年益寿,你就可以长长久久地做龙熙帝了。”
沈润一阵恶心,这一切太过疯狂,这疯狂的地方他已经待不下去了。
“疯子!”他说,转身,风一样地出去了。
晏樱从他身上收回目光,低头望着埋在他的颈窝里司晨,突然叹了一口气,他轻声说:
“看吧,活着的人是接受不了的。”
司晨停止了吞咽,嘴唇微微离开他的脖子,然后在自己造成的齿痕上舔了两下。这是下意识的举动,她其实不想对给她血伺的人造成伤害。
她离开了他的颈窝。
她仍未清醒,眼底红光未散,狂性却差不多平复了。她微微喘息,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狂躁被压住头脑却尚未清醒,这让她看起来呆呆的。
因为她没清醒,所以晏樱大着胆子捧起她的脸。由于失血,他的脸色比平常时更加苍白,他望着她,连嗓音都有点无力,他笑着问她:
“不要了?”
司晨听不见他的声音,这个时候她只能感觉到他的气味很好闻,他好闻的气味在诱惑她,她还想咬他,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再咬他,于是她死死地抓着他的衣襟,拼命地忍耐着,这让她看起来更加呆滞,还有点委屈。
在久违地捧着她的脸被她这样注视着时,晏樱想起了那一年在花丛中向他微笑的小姑娘。她已经长大了,长得比小时候更加好看,在长大的过程中有许多都改变了,却也有从未改变的地方。
他松开她,捡起被她扔在地上的长裙,给她裹在最外面。
司晨全部的体力已耗尽,她开始昏昏欲睡。
他将她放在地上。
于是她就温顺地躺下来,睡着了。
过了明天,她的外伤差不多就会愈合。
等到明天,她大概会变成晨光吧。
晏樱望着她的睡脸,膨胀的经脉尚未消退,很难看,根本就不是美人,但却是罕见的乖巧。
“真倔强。”他看着她说。
他在她身旁站了一会儿,犹豫了片刻,将自己的外衣解下来,盖在司晨身上,然后他走出山洞。
沈润并没有走,他站在山洞外边,靠着一块石头,望着夜空发怔。
这让晏樱有些意外,脚步微顿,他却没有说什么,越过沈润身旁,径直向前方走去,很快便消失在夜色里。
沈润自然不会开口问他去哪儿,望着他的身影走远消失在夜色中,他仍旧靠在石壁上,没有动地方。
……
次日。
白日里的荒漠阳光炽烈,空气干燥,到处都是沙土的味道。
日上三竿时晨光才苏醒,睁开眼睛时,她看到了坐在附近的沈润。
晨光有点尴尬。
她是在做好了心理准备之后才睁开眼睛的,昨日未满月圆她却发作了,晏樱给她血伺,她能够通过残留在嗅觉器官里的气味回忆起,其他的她不记得了,但是沈润在这里,说明他看见了全过程。
晨光不想让他看到那些,所以在过去时拼命隐瞒。在她的想法里,他到底和她是不一样的,他是普通人,在普通的环境里长大,是不会理解那么恶心的事的。
就连晨光自己都觉得恶心,她每次一想到那些事情,就会厌恶,非常厌恶,十分厌恶,她觉得恶心。
她都这样觉得,更何况是沈润。
她一直想隐藏的,没想到昨天却因为身体上的原因暴露了。
她有点沮丧。
“你醒了?”沈润开口,嗓音有些干涩,大概是没有进水的缘故。
晨光从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他的心情,她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所以她没有说话。她抓着裹在身上的衣服遮住身体半坐起来,垂着头。
“你现在是哪一个?”沈润问。
他的话让晨光的肩膀僵了一下,她低垂着眼帘,没有回答。
“先把衣服穿上吧。”沈润说,他站起来,出去了。
晨光坐在地上,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他走出去,背影消失在洞口处的阳光里。
她抿了抿嘴唇。
即使他对昨天的事感觉到恶心,她也不会说他“太过分”,因为,的确很恶心嘛。
她完全坐起来,用布满了结痂伤口的手臂努力地将衣裙穿上。
在手臂抬起时,她惊讶地发现原先生的那几个总不消退的大脓包开始消了,而且伤口差不多都结痂了,前段时间慢下来的愈合速度似乎又恢复了。
她愣了一下。
凝眉沉思了片刻,她将目光落在怀里晏樱的衣服上。
她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自己穿衣服时很费力,她花了许多时间才穿好衣服,捏起晏樱衣袍的一角,她不高兴地扁起嘴。
他干吗要把衣服留在这儿,他没弄死她而是给她做了血伺,在血伺的第二天她就将他的衣服扔掉有点过分,可难道要她派人给他送回去吗,做梦吧。他总是做这种会让人觉得烦恼的事情,真讨厌。
思前想后,她还将他的衣服卷起来,当成一只包袱。
她走出山洞。
沈润站在远处,明烈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为他素白的身影镀上一层金光,好像很难接近的样子。
荣凰 第三百二八章 想的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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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脚步声,沈润回过头来,看着她。
晨光慢吞吞地走过去,慢速像乌龟。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都有点不自在。
晨光抱着他的衣服,衣服已经弄脏了,不能再穿了。
她没有把目光放在他身上,而是望着别处。她想说点什么,却因为一时没找到适合当下的话题,所以沉默了下来。
沈润也在沉默。
看她走路的样子,他已经知道了这一个是晨光,晨光没有像过去那样粘过来,他知道这和昨晚的混乱有关。
昨日一整个晚上,他看着她昏睡的脸,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全部捋了一遍。在整理的过程中,他望着她脸上粗大的脉络在她睡着时一点一点地消下去,很不可思议的事,超出了他的认知,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也许晏樱说的没错,他幼年时过得再不顺畅,也是很普通地长大的,在他的人生里,最激烈的也不过是皇家那点勾心斗角事,这么点事跟她的比起来,微不足道。
晨光在圣子山中的过往,他依旧不知道,可是结果他已经清楚了,她在艰难地活着,比他想象中的艰难还要辛苦千万倍。
那么对于这个真实的结果,他接受了么?
他也在这样问自己。
她的身体里有两个人,一个是晨光,一个是司晨,不是中邪,也不是身体里真的有两个人,是她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晏樱说这是她脑袋里的毛病,那么,她真的是两个人吗?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变成两个人?
在晨光变成司晨时,那个时候虽然沈润不明真相,但他也出言试探过,他感觉司晨和晨光拥有共同的记忆,也就是说,晨光经历过的事司晨是记得的,并不是一个人出现之后会独占她经历的所有事另外一个不知情。她们的回忆是相同的,没有谁缺掉一块。这样的两个人真的是两个人吗,还是,那只是她臆想出来的……
沈润感觉他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他就要分裂了。
关于血伺这件事,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沈润一点都不知情,如果不是昨晚她意外发作,他还不一定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知道真相。纵然这么多年没有一点察觉的他也有错,可很显然,她是想瞒着他,她不信任他。
沈润明白这种事是不可能轻易说给人听的,他大概也能了解她想瞒着他的心情,他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确实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可是单纯的不被她信任这件事还是让他的心里受到了一点小小的打击。
当然,昨晚他的反应确实不怎么样,不知道她那个时候是否完全失去了意识,若是还残留着一点意识,在知道他的反应时,身体脆弱的她受到的打击该是成倍的,一定十分难过吧。
所以,他在这个时候该说什么呢?
安慰?
该怎么安慰她?那样严重的状况,一两句不痛不痒的安慰会起作用么?不会让她感觉更狼狈么?
或许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和平常一样最好,他想。
“你能走么?”沈润开口,轻声问。
他突然开口说话,晨光愣了一下,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有不舒服么?”他努力用平常的语气去问。
晨光摇了摇头。
小润的表情和语气都好奇怪,晨光想,他果然在意昨晚的事,他一定觉得昨晚的她很恶心。
晨光有些无奈。
本来就是很恶心的事,对方觉得恶心也没有办法,这是个人的接受能力和喜恶问题,她又不能拿刀逼着他让他不要讨厌,就算逼成功了,只怕对方的心里会厌恶加倍。
晨光在心里叹了口气,无精打采。
“真没有不舒服?”沈润见她发蔫,不禁蹙眉,弯下身子,从底下望着她垂下去的脸,又问了一遍。
好严肃的表情。
晨光在心里想。
她摇了摇头。
“那我们走吧。”沈润见她死活不肯说话,就不再逼问。经历了昨晚,她就算复活了身体里肯定还有许多不适。
晨光点了点头。
沈润背对着她蹲下来。
晨光一愣,惊讶地望着他。
“上来,我背你。”沈润说。
晨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慢吞吞地上前,伏在他的背上。
沈润将她背起来,从山凹里跃到地面,背着她,在烈日下向南行走。
晨光趴在他的背上,她轻轻的,软软的,许久都不肯说话,沈润不禁开口,问:
“你睡着了?”
“没有。”顿了一顿,晨光轻声回答。
沈润沉默下来。
这样一问一答间,他感觉他们的谈话继续不下去了。有哪里不对劲。这些年,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和晨光相处的,他和晨光非常熟悉,晨光也爱粘着他,今天这个人是晨光,明明是最熟悉的晨光,他们之间的气氛却异常怪异,紧贴着没有一点距离,却像是一个在南一个在北,连相望都望不见。
莫名的生疏感让沈润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无措又无力的感觉令他开始迷茫。
他想不通。
这时候的“想不通”不是对于某件事想不通,而是一种感觉,一种完全想不通的感觉。
他觉得他该说点什么打破这种诡异的气氛,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那种就像对方是细瓷做的,担心一旦敲击就会将对方敲碎的不安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觉得不能这样,过于介意反而是种负担,还不如豁出去问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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