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凰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李飘红楼
司玉瑾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不可否认,窦轩的话让他动了心。
这一天是早晚的事,只要他一直不想被晨光踩在脚下,只要他还想反抗,这一天只是或早或晚发生的事情。
可他搞不清楚窦轩怂恿他这么做的目的,说这件事对窦轩没有好处司玉瑾绝不相信,司玉瑾必须要知道窦轩怂恿他的真正意图,才能决定到底要不要接受他的提议和援助。
司玉瑾忽略了在听说要刺杀晨光时所产生的那一丝不自在,开门见山地问:
“凌王这么做,究竟是想要从这件事中获得什么样的好处?”
“廉王完全不需要怀疑我的用心,我从这件事里获得的好处不是从凤主身上获得的,而是这件事的结果。我与苍丘国的樱王有一些个人仇怨,这件事不需要说给凤主知道,但我确实是想从这件事里得到这点好处。”
窦轩是一个优雅谦顺、性情和善、风度翩翩的贵公子,他总是在微笑,举手投足都带着斯文重礼的真性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一个外观各种和善的人,给人的感觉却是他不管是在做什么都透着一股让人脊背发凉的阴鸷,无论是他的说话还是他的举止,都是如此。
司玉瑾对窦轩的解释不置可否,他没有立刻做出表态。
窦轩见状,勾起了淡色的唇,皮笑肉不笑地问:
“难道,廉王对凤主,舍不得?”
“没有舍不得……”司玉瑾平声否认。
在他话音未落时,窦轩已经开了口,他接着刚才的话,加深了笑容,望着司玉瑾,用意味深长的语气说:“廉王也认为,作为一个女人的凤主殿下,很迷人,对吧?”
司玉瑾苍白的脸刷地变了色,他突然变得阴厉起来,无论是眼眸还是面色都变得阴厉起来,带了怒意和杀意,他用滞血般冰冷的嗓音沉声反问:
“凌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窦轩没有被他充满杀气的眼神击退,他的眼里一丝畏惧都没有,他对司玉瑾的恼羞成怒很不以为然,他淡淡地笑说:
“一国的皇子,做成廉王这样确实很为难,看似掌握着凤冥国的大权,实则却是被妹妹牢牢地掌控着。作为兄长,居然被妹妹狠狠地踩在脚下无法翻身;作为男人,却被当成玩物一样肆意地利用着,根本就没有被当成人来看。如此过了这么些年,也是辛苦廉王殿下了。”
“凌王殿下,请你注意言辞。”司玉瑾看着他,用警告的语气冷冷地说。
“是我失言了,廉王勿怪。”窦轩含着并不诚恳的笑容,说,顿了顿,他扬高声调,笑吟吟地道,“廉王心疼凤主,不愿意和凤主兵戎相见,这我能明白。可是反过来说,假如是凤主针对廉王,凤主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廉王不如想想,假若凤主突然得知,搅乱了凤冥国的南越会居然是出自廉王的手时,凤主会作何反应?假若凤主得知廉王一直在与别国联络,意欲推翻凤主在凤冥国内的统治,凤主又会怎么处置?廉王,恕我直言,凤主不仅不会对你手下留情,反而她会把你大卸八块扔出去喂狗,这是最轻的处罚。”
司玉瑾笔直地看着他。
司玉瑾苍白色的脸庞依旧是苍白色的,并没有对他的话产生太多的改变。
“凌王这是在威胁我?”过了一会儿,他嗓音阴沉地开了口,冷声问。
“我只是在提醒一下廉王。”窦轩皮笑肉不笑地说,“你的对手不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稍微不留神,被大卸八块的不是她,而是你。况且,你真的甘心吗,永远被一个女人踩在脚下?廉王既是长子又是长兄,当年先帝驾崩,继承皇位的难道不应该是廉王吗?为什么会是凤主?凤冥国皇族又不是没有皇嗣,她只是一个女人,怎么会有资格继承帝位?廉王,凤冥国应该是属于你的才对。这样好的机会摆放在你眼前,你为什么要错过?你真的甘心你要一辈子被你的妹妹踩在脚下,永远都不能翻身,一辈子作为她的奴隶吗?”
窦轩含着笑问,虽是含着笑意,语气却很咄咄逼人。
司玉瑾望着他,没有立刻发言,他用森冷的目光望着他,许久都不说话,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窦轩噙着笑,没有催促他。
司玉瑾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在胸腔里强而有力地跳动着,比之从前,多了许多存在感。
寅时一刻。
司玉瑾和窦轩的密谈结束。
窦轩率先离开萝和亭,他略显焦躁,似乎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他步履匆匆地下了山,裹着斗篷走出南台寺大门,一辆朴素的马车正停在寺院的大门口,有配着剑的近卫正候在马车旁。
近卫见司玉瑾出来,连忙迎上去,站在司玉瑾面前,才要开口,窦轩先一步开了口,他语气急促地问:
“怎么样?可有回话?”
“回殿下,消息送出去了,可樱王殿下那边迟迟没有回应。”
窦轩闻言,拧紧了眉。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向晏樱递信了,可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晏樱……!
荣凰 第四百七九章 晨光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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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星稀。
凤冥国驿馆。
晨光穿着质地柔软的白色长裙,懒懒地伏趴在床上,火舞跪坐在她身后,用一双玉指纤长的手在她的肩背上轻重有序地揉捏着。
香炉里焚着气味幽淡的安神香,主调是浅浅的柑橘味道。
隔着一道纱幔,司浅站在床下,低声道:
“派去的人在南台寺果然看到廉王前去赴约,之后又有一人上了南台寺,经辨认,是赤阳国的凌王。但因为南台寺附近入夜之后守备森严,派去的人只发现了今夜邀约廉王的人是凌王,却没办法潜进去,也不知道今晚他二人到底说了些什么。交谈了一个时辰左右,凌王先离开了,之后过了小半刻钟,廉王才出来。我们的人远远地看着他进了驿馆,之后一直没有出去,才回来回报的。”
晨光闭着双眸,听完司浅的轻声汇报,沉默了半天,一直没有言语。
“潜进来给廉王送信的人是借着给厨房送菜的机会潜进来的,是个老手,做得极隐秘,若不是殿下在廉王身边安插了人手,在那人潜进来时第一时间发现并先下了手,这一回就错过去了。”司浅轻声说。
他这么说大概是在称赞她,称赞她的未雨绸缪,防患未然,可晨光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她并不信任司玉瑾,可她不喜欢司玉瑾背叛她,因为司玉瑾很有用,是凤冥国中罕见的可用之人。
晨光不喜欢司玉瑾,司玉瑾从始至终都将他最尖锐的一面对准了她,虽然他对她言听计从,可她还是能够感觉到他隐藏起来的对她的尖锐。她不喜欢别人将尖锐的一面对着她,她喜欢圆润的那一面,她喜欢彼此愉快的氛围,而不是针锋相对,哪怕这份针锋相对是暗藏着的。
她明白司玉瑾被她踩住会不甘心,她明白,却不理解,她压根就不想理解,因为她只想要他身上的才能和他对她的顺从,其他的她都不想要。
司浅见她一直在沉默,也不说话,细微的呼吸声并不是睡着时的样子,想了想,他开口,低声道:
“殿下,虽然不知道廉王和凌王密会时交谈了些什么,但他二人牵扯在一块,很有可能会对凤冥国不利,殿下要不要先下手,将廉王除去?”
晨光闭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淡声说:“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凌王到底要做什么,一个血统都不纯的杂毛狗,也想在这盘棋上插一脚吗?”
“殿下的意思是……”
“能在凤冥国内挑动军方建立起南越会的人,必是对凤冥国内非常熟悉,又有一定权利背景的人。我的确因此怀疑过司玉瑾,但司玉瑾手中的权利是我放给他的,他并没有能越过我去的权利,况且经营南越会需要大笔的钱财,司玉瑾他没有。所以,虽然通过那本怪书和司玉瑾收到的秘密字条可以断定司玉瑾是在凤冥国内经营南越会的人,但他应该只是凤冥国内的经营人,是南越会上层的成员之一,并非真正的主使者。我一直怀疑南越会有别国背景,窦轩虽然是赤阳国的凌王,目前也很受赤阳帝的器重,在赤阳国也有一定的权利,可他再有能耐毕竟根基尚浅,始终越不过赤阳帝去。我不能确定,南越会的他国背景究竟是来自赤阳国,还是来自苍丘国。”
“殿下是怀疑晏樱吗?”司浅轻声问。
“窦轩和晏樱,我一直感觉他们之间有某种联系,可是我不能确定,晏樱他又不肯提赤阳国的事情,哪怕直接问他,他都不会回答。”晨光说,她慢慢地睁开眼睛,从软床上懒洋洋地爬起来,靠在身后的一堆软枕里,揉了揉眉心。
司浅微皱了一下眉:“这段日子,属下一直亲自盯着晏樱,可晏樱没有任何动作,之前司十探到的他背后的那股不明势力也像从人间消失了一样,一点踪迹都没有。”
晨光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说:“大概是因为我在宜城的缘故吧,他那个人,每次谨慎起来,都让人很讨厌……”
司浅没有说话。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比起殿下对他谈起沈润,他更不喜欢殿下对他谈起晏樱,虽然这份不快他不会在表情上显露出来。
或许是因为他和晏樱来自同一个地方,可殿下她……
司浅及时收敛起心绪,不再顺着刚刚的心思想下去,他将头脑恢复到之前的空白色,他的头脑是用来接收殿下的命令的,不会拿来用在胡思乱想上。
晨光沉吟了大约两刻钟,她在反反复复地思索,然后她开口,低声道:
“小浅,有赤阳国和苍丘国的这一段事,五国会肯定不欢而散,赤阳国八成会提前离开,接着五国会结束,等到凤冥国离开时,我不走了,我打算留下来探一探晏樱的底细,让司十代我回去吧。”
司浅皱了皱眉,欲言又止,他觉得这样做不妥,可又说不出缘由,以殿下的能力,要做到悄无声息地打探晏樱的底细,应该不难,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可这样子就好像是他们这些做下属的无能似的,是他们一直没有打探出结果,所以需要殿下亲自出马。
司浅想说点什么,微动了一下嘴唇又不知道开口后要说什么,他垂着头,心里有点惭愧。
“若殿下留在苍丘国,属下也要一同留在苍丘国。”司浅要求。
“你当然要留下,我这边也离不开你,你和小曦都留下。”
司浅绷着的心才松快了一些,应了一声“是”。
晨光想了半天,觉得没有什么要补充的了,便叫司浅退下了。
司浅退下去之后,晨光更深地陷在软枕堆里,手托着腮,定定地出神。
火舞跪坐在她对面右侧方的位置,正在揉捏她白白嫩嫩的小脚丫。
晨光摩挲着嘴唇,静静地望着一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她的眼睛酸了,才微微眨动了下,她收回目光,望向垂着头被烛光映得微红的火舞的脸颊,她想说话,想说的话冲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她抿了抿浅粉色的唇。
她感觉到了一阵无法用言语说出的疲惫,她闭上了双眸。
她是软软的晨光,可她不是软弱的晨光。
荣凰 第四百八十章 秘密潜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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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星稀。
凤冥国驿馆。
晨光穿着质地柔软的白色长裙,懒懒地伏趴在床上,火舞跪坐在她身后,用一双玉指纤长的手在她的肩背上轻重有序地揉捏着。
香炉里焚着气味幽淡的安神香,主调是浅浅的柑橘味道。
隔着一道纱幔,司浅站在床下,低声道:
“派去的人在南台寺果然看到廉王前去赴约,之后又有一人上了南台寺,经辨认,是赤阳国的凌王。但因为南台寺附近入夜之后守备森严,派去的人只发现了今夜邀约廉王的人是凌王,却没办法潜进去,也不知道今晚他二人到底说了些什么。交谈了一个时辰左右,凌王先离开了,之后过了小半刻钟,廉王才出来。我们的人远远地看着他进了驿馆,之后一直没有出去,才回来回报的。”
晨光闭着双眸,听完司浅的轻声汇报,沉默了半天,一直没有言语。
“潜进来给廉王送信的人是借着给厨房送菜的机会潜进来的,是个老手,做得极隐秘,若不是殿下在廉王身边安插了人手,在那人潜进来时第一时间发现并先下了手,这一回就错过去了。”司浅轻声说。
他这么说大概是在称赞她,称赞她的未雨绸缪,防患未然,可晨光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她并不信任司玉瑾,可她不喜欢司玉瑾背叛她,因为司玉瑾很有用,是凤冥国中罕见的可用之人。
晨光不喜欢司玉瑾,司玉瑾从始至终都将他最尖锐的一面对准了她,虽然他对她言听计从,可她还是能够感觉到他隐藏起来的对她的尖锐。她不喜欢别人将尖锐的一面对着她,她喜欢圆润的那一面,她喜欢彼此愉快的氛围,而不是针锋相对,哪怕这份针锋相对是暗藏着的。
她明白司玉瑾被她踩住会不甘心,她明白,却不理解,她压根就不想理解,因为她只想要他身上的才能和他对她的顺从,其他的她都不想要。
司浅见她一直在沉默,也不说话,细微的呼吸声并不是睡着时的样子,想了想,他开口,低声道:
“殿下,虽然不知道廉王和凌王密会时交谈了些什么,但他二人牵扯在一块,很有可能会对凤冥国不利,殿下要不要先下手,将廉王除去?”
晨光闭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淡声说:“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凌王到底要做什么,一个血统都不纯的杂种狗,也想在这盘棋上插一脚吗?”
“殿下的意思是……”
“能在凤冥国内挑动军方建立起南越会的人,必是对凤冥国内非常熟悉,又有一定权利背景的人。我的确因此怀疑过司玉瑾,但司玉瑾手中的权利是我放给他的,他并没有能越过我去的权利,况且经营南越会需要大笔的钱财,司玉瑾他没有。所以,虽然通过那本怪书和司玉瑾收到的秘密字条可以断定司玉瑾是在凤冥国内经营南越会的人,但他应该只是凤冥国内的经营人,是南越会上层的成员之一,并非真正的主使者。我一直怀疑南越会有别国背景,窦轩虽然是赤阳国的凌王,目前也很受赤阳帝的器重,在赤阳国也有一定的权利,可他再有能耐毕竟根基尚浅,始终越不过赤阳帝去,我只是不能确定,南越会的他国背景究竟是来自赤阳国,还是来自苍丘国。”
“殿下是怀疑晏樱吗?”司浅轻声问。
“窦轩和晏樱,我一直感觉他们之间有某种联系,可是我不能确定,晏樱他又不肯提赤阳国的事情,哪怕直接问他,他都不会回答。”晨光说,她慢慢地睁开眼睛,从软床上懒洋洋地爬起来,靠在身后的一堆软枕里,揉了揉眉心。
司浅微皱了一下眉:“这段日子,属下一直亲自盯着晏樱,可晏樱没有任何动作,之前司十探到的他背后的那股不明势力也像从人间消失了一样,一点踪迹都没有。”
晨光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说:“大概是因为我在宜城的缘故吧,他那个人,每次谨慎起来,都让人很讨厌……”
司浅没有说话。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比起殿下对他谈起沈润,他更不喜欢殿下对他谈起晏樱,虽然这份不快他不会在表情上显露出来。
或许是因为他和晏樱来自同一个地方,可殿下她……
司浅及时收敛起心绪,不再顺着刚刚的心思继续想下去,他将头脑恢复到之前的空白色,他的头脑是用来接收殿下的命令的,不会拿来用在胡思乱想上。
晨光沉吟了大约两刻钟,她在反反复复地思索,然后她开口,低声道:
“小浅,有赤阳国和苍丘国的这一段事,五国会肯定不欢而散,赤阳国八成会提前离开,接着五国会结束,等到凤冥国离开时,我不走了,我打算留下来探一探晏樱的底细,让司十代我回去吧。”
司浅皱了皱眉,欲言又止,他觉得这样做不妥,可又说不出缘由,以殿下的能力,要做到悄无声息地打探晏樱的底细,应该不难,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可这样子就好像是他们这些做下属的无能似的,是他们一直没有打探出结果,所以需要殿下亲自出马。
司浅想说点什么,但微动了一下嘴唇又不知道开口后要说什么,他垂着头,心里有点惭愧。
“若殿下留在苍丘国,属下也要一同留在苍丘国。”司浅要求。
“你当然要留下,我这边也离不开你,你和小曦都留下。”
司浅绷着的心才松快了一些,应了一声“是”。
晨光想了半天,觉得没有什么要补充的了,便叫司浅退下了。
司浅退下去之后,晨光更深地陷在软枕堆里,手托着腮,定定地出神。
火舞跪坐在她对面右侧方的位置,正在揉捏她白白嫩嫩的小脚丫。
晨光摩挲着嘴唇,静静地望着一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她的眼睛酸了,才微微眨动了下,她收回目光,望向垂着头被烛光映得微红的火舞的脸颊,她想说话,想说的话冲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她抿了抿浅粉色的唇。
她感觉到了一阵无法用言语说出的疲惫,她闭上了双眸。
她是软软的晨光,可她不是软弱的晨光。
荣凰 第四百八一章 掩藏在回忆里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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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一道蜿蜒的闪电划过天空,仿佛游蛇一般割开厚厚的乌云,天地间一刹耀白,滚滚雷声接踵而至,狂风骤雨,势如瓢泼。
大雨中,风正在输送紧张的气息。
晨光坐在灯下,单手托着腮,聆听着哗哗啦啦的大雨声,雨声响亮,有风声混在其中,盖住了原本燥热,为夏夜带去凉意。
“殿下,大街上有军队行进的声音,尚不知道是哪一支军队,但人数众多,能有上万人,正向皇宫的方向去。”司九无声地飘进来,带来一缕细风软雨,她轻声通报说。
晨光默了片刻,似才回过神,她淡淡地点了一下头。
司九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询问,就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晨光安静地托着腮,她对宜城在半夜里突然出现不明军队的事不怎么在意,既然是向皇宫的方向,就不是冲着她来了,跟她完全没有关系。
此时她正在心里想晏樱的事,晏樱背后的那股不明势力一直困扰着她,让她迷惑又戒备。
为了寻找晏樱曾留下的破绽,她终于下了决心,花费了许多时间,将她和晏樱从初遇到分离的那段岁月从前到后仔细地想了一遍,十分仔细,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然后她看到了许多她以前从来没有留心过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那个时候年幼,也或许是因为那个时候她的一颗心全在晏樱身上,她对他是完全信任的,不管他做什么,她都会无条件地帮助他顺从他,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她从来就没有放在心上过,那个时候能让她一直放在心上的始终是晏樱。
她想起了这些事情,她曾经的心境,忽然有些好笑,那个时候的她还真是天真又单纯。
她想起了在和晏樱最要好的那段岁月,晏樱曾经拉着她的手,在每一次两个人偷偷去玩耍的时候,他总是带着她往圣子山最隐秘的地方钻,那个时候她还以为他是因为想要和她在一起的时间长一点,所以故意选择避开人的地方。她记得他还问过她,圣子山中有哪些隐秘、可疑或是守卫十分森严的地方,她那个时候还以为他只是想要多了解一点圣子山。可是现在再回想起来,她想,他的那些奇怪的举止其实只是他想要在圣子山中寻找某样东西。
她现在已经知道了他要找什么,但是在这次仔细的思考之前,她一直以为他是因为误闯了禁地之后发现了圣子山禁地的秘密,可现在再想的时候,她忽然觉得,他应该是在进入圣子山之前就已经知道圣子山禁地的秘密了。
圣子山禁地,那是历代圣子山神女的埋骨之所,同时也是在凤鸣帝国亡国之后,作为凤鸣帝国最后一任司姓国师的司家祖先的坟墓。
如果说,晏樱他是在进入圣子山之前就知道了圣子山中有一处连晨光都不知道的禁地,晏樱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当晨光用成年人的眼光去回忆曾经还是少年的晏樱时,她突然觉得,有许多时候,晏樱他是个奇怪的孩子。
就比如当他在和晨光熟悉了之后,晨光问他是从哪里来的时,他回答说他来自苍丘国,在他回答完之后他立刻就后悔了,然后有些紧张地告诫晨光忘了这句话,千万不要说出去。晨光直到现在依旧不解,圣子山中的孩子不完全是凤冥国人,他来自苍丘国的事情为什么要隐瞒?明明在后来时他都不拒绝给她讲苍丘国的风土人情。
那个时候晨光很听话地将他说的话忘掉了,直到后来二人对立时她才重新想起来原来他告诉过她。
类似的事情发生过许多次。
晨光也是最近才知道晏樱出自宜城晏家,在两个人最要好的时候晏樱都没有对她讲过自己的家,他家里有些什么人,他家里是做什么的,这些事情晏樱从未提过,哪怕她感觉他那时候很想家他也没有提过,关于他的身世,还是在晏樱成为樱王之后,晨光自己打听到的。
晨光的心里突然有点堵。
她和晏樱认识了这么多年,一块长大,她看着他从少年变成了青年,结果他居然有着很深的她毫不知情的背景,她一点都知道,还自傲地以为她对他的一切了若指掌。她以为他的什么事她都知道,她因此自满又傲慢,她以为她了解他的一切,所以掌握了他的全部弱点。原来他身上更多的是她不知道的,也就是说,她从没有完全地了解到他,她所看到的那些不过是最表面上的最肤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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