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凰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李飘红楼
“太子殿下,有证有据才能定罪,否则就是血口喷人,你污蔑我不打紧,利用晨光这样一个弱女子来污蔑我,不觉得自己太卑鄙么?”沈润冷声道。
“证据?陈钊就是人证!这根花钗就是物证!”
“谁知道这人到底是谁的人?是不是叫‘陈钊’都不一定。”沈润冷冷一笑,“一根花钗也能当物证?照太子殿下的说法,明儿太子府丢个什么东西,我也能说太子殿下丢东西是另有图谋了?”
“你……”沈淮怒不可遏,转过头,面向沈崇时,发现沈崇皱眉似露出了不耐,他心中一凛,慌乱中,干脆抛掉沈润,死盯着晨光不放,大声道,“父皇明察,这个女子太可疑,这个女子一定有问题!儿臣的清客昨日去紫薇斋听梦溪会,偶然瞧见国师大人与一女子在紫薇斋后门私会,仔细一看,发现那女子竟然是晨光公主!”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沈崇皱了皱眉,没想到会扯到这上面来,同样感到意外。
晨光大怒,冷笑一声,回头看着沈淮说:
“太子殿下,你那清客是眼瞎吧,昨日清晨我就去了三公主府,黄昏时才回来,一整天都呆在三公主府里,怎么可能会在紫薇斋?再说紫薇斋是什么?”
晏樱瞥了她一眼,他突然感觉到似有陷阱张在他的脚下,之前他没有察觉,现在那陷阱收紧了。
沈淮没想到晨光又提沈卿然,微怔,可事已至此,他骑虎难下,坚定地说:
“父皇,儿臣也怕是那清客看错了,特地去问了紫薇斋的黄掌柜,黄掌柜说昨日国师大人和晨光公主确实在紫薇斋相会,父皇不信,可以召黄掌柜来问。”
沈崇蹙眉,紫薇斋是他的,黄献是他任命的人,自然是公正的。嘴上同意了,命人宣黄献进宫,可他有点不耐烦,觉得这一回沈淮闹得太过。
之前针对沈润的小打小闹沈崇不耐烦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这一次却牵扯了三个人,晨光和晏樱全被捎上,若证据确凿还好,若又是像从前那样添油加醋各三分,那沈淮当真就是个蠢货了。
黄献很快进了宫,刚行了跪拜礼,沈淮就迫不及待地问:
“黄献,你说昨日国师大人和一个姑娘在紫薇斋中相会,那姑娘可是她?”
黄献一愣,觑着眼睛盯着晨光看了半天,摇头,回答:
“昨日国师大人在紫薇斋里确实有一位姑娘相伴,但不是这位姑娘。”
沈淮惊诧,头发突然竖起来了,怒吼:
“你不是说晨光公主和国师大人在紫薇斋私会吗?”
“草民只是说国师大人身旁有位姑娘相伴,并没有说是晨光公主,草民从未见过晨光公主,今日方知相貌,怎可能会告诉殿下一个从未见过相貌的人。”
“大胆刁民!昨天你这刁民可不是这么说的,你竟敢耍我!”沈淮勃然大怒,吼叫着,一脚将黄献踹翻。
晨光怕得“啊”一声尖叫。
“混账!放肆!”沈崇忍无可忍,拍扶手怒喝。
沈淮吓了一跳,慌张跪下,朝臣们本在一旁用鄙视的眼光看着沈淮施暴,因为沈崇的怒气,也都跟着呼啦啦跪下来。
“你们一个一个是想造反吗?”沈崇怒吼。
“陛下息怒!”
沈崇冷冷地看着跪成一片的众臣,过了一阵,将目光落在晏樱身上,淡声道:
“你倒是有兴致,让你带去紫薇斋的姑娘是哪一家的姑娘啊?”
“回陛下,只是偶然在街上碰见的,正巧离紫薇斋近,就去紫薇斋里喝了杯茶。”晏樱表情从容,含着笑说。
沈崇笑笑,男人的那点风流事不用说都明白,晏樱看着就是风流的,他没往下追问。
“将晨光公主暂时收押,汤如巷的案子太子容王不许插手,这件事交给老四办理,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被点名的沈汵愣住了。
“父皇……”沈润瞥了晨光一眼,欲反对。
沈崇冷冷地看着他,沈润微怔,心中的沉吟让他把要说出口的话尽数咽了回去。
“陛下要将晨光收押晨光明白,但这件事因太子殿下起,若最后查出晨光是清白的,太子殿下当如何?”晨光突然道。
众人吃惊于她的大胆。
沈淮狠瞪着她。
沈崇似被她的胆大包天激出了兴趣,盯着她问:
“你想如何?”
“晨光不敢要太子殿下如何,但刚刚太子殿下连容王殿下都污蔑上了,容王殿下和太子殿下一样是皇子,都是陛下的儿子,就算太子是储君,是兄长,也不能随意诬蔑自己的弟弟,若最后查出晨光是清白的,请太子殿下向容王殿下赔礼。”
沈润心一震,错愕地望着她。
“你大胆!”沈淮怒吼。
“太子殿下,圣人贵在自省,连陛下都曾下过罪己诏,你只是储君,难道就已经自负到连反省检讨自己的过失都不愿意了吗?”
“你……”
“好,若查出你是清白的,就让太子给容王赔礼。”沈崇龙目微眯,看了晨光一会儿,鼻子里笑了一声,应允。
荣凰 第七十七章 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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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于关押皇族的宫中石牢。
牢头在石牢里看守了半辈子,什么样的犯人都见过,这里是专门关押皇族的地方,郡王、郡主甚至是亲王公主都有,身份再尊贵的犯人他都看押过,可拥有如此华丽待遇的,他还是头一回见,简直大开眼界,而这位在押的公主居然还不是龙熙国德高望重的公主,只是一个刚从凤冥国来还不到一年的外国公主。
这位美丽的小公主前脚刚被关进去,他还没来得及教育她一点牢里的规矩,后脚容王府就来人了,不到半刻钟,冰冷的石牢就被装点成了华丽的宫室,厚厚的长毛毯子,丝被羽枕一应俱全,听说是小公主专用的。
容王殿下还给小公主送来了一个花容月貌的丫鬟,说是怕她寂寞,于是这会儿小公主正把丫鬟当成锦褥引枕,舒舒服服地躺在丫鬟怀里,枕着那双丰满的大腿,牢头一边在心里想就算是容王殿下都没她这么会享受……这丫鬟的胸可真大,他抹了一把口水暗自咕哝。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静妃的春藻宫悄悄派人送来了点心,四公主偷偷命人送了新鲜的果子和熏香,又有三公主府和大公主府的人塞了银子进来,送的东西和前面差不多。
再然后负责调查案子的禹王来了,牢头忐忑不安,担心禹王会因为里头华丽的摆设大怒,可晨光公主背后是容王殿下他也不敢得罪,战战兢兢地开了牢门,哪知面对如此奢华的环境沈汵只是笑笑,挥手让牢头出去,然后在晨光面前跪坐下来,笑道:
“看来要委屈二皇嫂几日了。”
晨光摇摇头,笑说:“我能不能出去,还要看禹王殿下。”
沈汵尴尬地笑笑:“我从来没查过案子,第一次查案偏偏是二皇嫂的事,要是父皇把这件事交给三皇兄就好了,以三皇兄的本事,肯定比我有办法。”
“禹王殿下为何要这样说,同是皇子,都是在齐恒殿听着师父的教导长大的,都是一样的聪明,禹王殿下怎么就认为别的皇子会比你有办法,依我看这事交给你很好。”晨光笑盈盈地说,看着他,认真地道,“我相信你。”
沈汵出身微寒,没有人重视他,也没有人会夸奖他,听了晨光的话,忽然觉得心暖,笑着说:
“既然二皇嫂信得过我,我会尽力,二皇嫂放心。”
晨光莞尔一笑。
“对了二皇嫂……”沈汵犹豫了半晌,欲言又止。
“怎么了?”
“二皇嫂最近可曾见过碧……我是说二皇嫂最近可曾见过三皇嫂?”
晨光一愣,摇摇头:“我最近没怎么出门,串过几次门也没看见景王妃。”
“因为很长时间没听到碧、三皇嫂的消息了,我有些担心……”他越说声音越小,他自己也觉得说出这种话可笑又丢人,但他实在太担心了,他的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晨光明白他的意思,笑说:“等出去了,我替你去景王府看看。”
沈汵大喜,连声说:“多谢二皇嫂!”
晨光笑了笑。
关于案子沈汵什么都没问就走了,这说明他认为晨光是清白的,找她问案也问不出来什么。
他提审陈钊去了。
沈润被沈崇召进长寿宫。
沈崇站在描画着七国大陆的版图前,从沈润记事起,他就时常盯着这幅地图出神,近几年,他盯着这幅地图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沈润跪下来,请了安。
沈崇站在地图前,迟迟没有叫他起来。
沈润并不放在心上,他不让他起来,他就静静地跪着。
就这样大概过了两刻钟,沈崇终于从地图前转过身,走到龙椅前,坐下。
他看上去有些疲惫,揉着眉心,眉头拧紧。
他仍旧没有叫沈润起来。
沈润依旧安静地跪着。
张伦悄无声息地走进来,他的手里托着一只锦盒及一盅散发着幽香的烈酒,锦盒里放了一颗朱红色的丸药,沈崇很自然地拿起丸药放进口中,不用咀嚼,丸药在口中融化,他端起酒杯,用烈酒送下去。
沈润看在眼里,眉尖微蹙,但没有说话。
沈崇服了丹药,半闭着眼睛似在养神,养了一会儿他才睁开眼睛,这个时候他变得很精神,双眼炯炯,看着沈润,冷声道:
“你可知朕为何叫你过来?”
“儿臣不知。”沈润垂眸,淡声说。
“你不知?你不知!”沈崇拍案,大怒,“朕是怎么跟你说的,对那个丫头,玩玩可以,但不能放在心上!你看看你,你哪还有一点容王的样子,那丫头前脚刚下狱,你后面就派人去收拾牢房威胁牢头,那个丫头把你的魂儿都勾飞了,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父皇将晨光下狱,这是父皇的圣裁,儿臣不敢多言,但儿臣犹记得父皇对儿臣说过,晨光公主有大用途,儿臣想既有大用途,就不能让她枉死。晨光身体太弱,石牢湿寒,她受不住,儿臣只不过是她怕会染病死掉。”
他的语气非常平静,比日光还要平静,他说的理直气壮。
沈崇冷笑。
“你可知在她在被关进牢里之后,都有谁来替她求过情?静妃、冯嫔、齐嫔、丽芳华、大公主、三公主、四公主。她来到箬安还不到一年,又是在早朝上被下狱,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居然能鼓动一群平日里最会趋利避害的女人冒着巨大风险替她求情,这说明什么?”
“晨光诚心待人,别人也诚心待她。”
“你在跟朕扮傻么?”
“儿臣不敢!”
“晨光公主,不是一个简单的角儿。”
“父皇,不管晨光公主是否简单,汤如巷火教这件事明摆着和她没有关系,先不说她和她的人儿臣看得牢牢的,每次出入儿臣都知晓,单是一个被打成烂羊头的证人和一根花钗作为证物就想定晨光的罪,太子殿下也太儿戏了。儿臣知道,太子殿下之所以抓着晨光不放,完全是因为看儿臣不顺眼,可这一回,太子殿下当众诬陷儿臣,还公然造谣儿臣的妻与他人有染,欺人太甚,这一次儿臣绝不会认。”
荣凰 第七十八章 疑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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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如何?”沈崇冷冷地问。
“儿臣不要如何,儿臣只是想讨一个清白。”沈润平静地回答。
罕见的强硬,沈崇因为他的强硬,态度有些软化。
一直以来,无论太子如何专横,沈润始终做的很完美,不管是作为弟弟对待兄长,还是作为皇子对待储君,沈润都做的很圆满,从没有逾越身份,所有的应对方式都很得体,在纵容了太子肆意妄为的同时又能够巧妙地保全自己,沈崇正是因为这一点才注意到了他。
沈润在众多皇子中算是很有本事的一个,但沈崇不喜欢这样的孩子,他不喜欢表面温和内心狡猾城府深心机重的孩子,他喜欢太子那样什么都表现在脸上一眼就能看透的孩子,就算脾气暴躁蛮横跋扈,至少没有危险感。
沈崇觉得沈润的性子是具有危险性的性子,可他还没想好要拿他怎么办,因为太子就把他处理掉沈崇舍不得,虽说他更喜欢太子,但他也知道,太子那种一眼就能被看透性情暴躁的人是不适合为君的,这样的话必须要有一个出色的辅政者,若能将他二人捏到一块就完美了,可先不说沈润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单单是沈淮那儿这个法子就行不通。
沈润对沈崇来说就像是一块鸡肋,留着膈应,不留又觉得有点可惜。
沈崇突然觉得很疲惫,他正值壮年,对他来说,他还有很多更伟大辉煌的事要做,而不是把心思放在儿子身上,替他们考虑他百年之后的一堆烂事。
他有点心烦,不想去想又不得不想,于是更加心烦,他突然失了说话的兴致,皱眉挥了挥手:
“这事朕自有安排,你先下去吧。”
沈润不再多言,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
“儿臣告退。”
他站起来,退出长寿宫。
站在殿门外,同样是安静的氛围,外面的空气比里面要甜美的多,他望向碧空中高悬的暖阳,眼光很冷。
付礼走上来。
沈润看了他一眼,低声问:“公主可还好?”
“公主很好,公主让属下告诉殿下,陛下只是因为不喜她才把她关几天,横竖过两天就出来了,让殿下别多想,别担心。”
沈润淡淡地笑笑:“真是个傻丫头。”他说,迈开步子,向宫外走去。
付礼急忙跟上他。
长寿宫。
沈崇皱着眉,坐在龙椅上闭目。
张伦将一盅参茶悄悄地放在龙案上。
“今日之事,你怎么看?”沈崇突然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朝政大事,奴才不敢妄议。”
“你是不是也觉得太子最近越来越不像话了?”
“有人冒充火教徒诅咒龙熙国,这是大事,太子殿下心急,想要狠狠地惩治犯人,这正说明了太子殿下为陛下为龙熙国的一份心。”
“为朕的一份心?哼!朕还不知道他,把老二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有机会就想除去,他那是想铲除异己,哪里是为了朕。只可惜太过愚笨,不管是人证还是物证都太荒唐。朕以前虽不觉得他聪明,但他是个老实孩子,能听话,朕想着,只要他听话,做事不出格,即使不算聪明也无妨。可这两年,那混账不但没长脑子,连脾气秉性都像变了一个人,越来越浑,做事也越来越荒谬!”
“太子殿下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还需要陛下教诲。”张伦赔着笑脸,小心翼翼地说。
沈崇冷哼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问:“你觉得阿润怎么样?”
“容王殿下?容王殿下最是知礼,也是皇子中脾气性子最温和的一位,奴才也算是看着容王殿下长大的,在奴才的印象里,奴才从来就没见过容王殿下发脾气。”
“晨光公主呢?”沈崇沉吟了片刻,继续问。
“奴才对晨光公主不熟,不敢妄下论断,只凭几次相见时的印象,一个蛮荒之国的公主能在箬安如此自在地生活,完全看不出从蛮荒之国来到上国之后的不适和窘迫,好像出生就长在这里似的,这让奴才感觉晨光公主很聪明。但晨光公主过于虚弱,走几步路就累,晨光公主的身体属实很不好。”
沈崇沉默着,久久没有言语。
张伦见状,也不敢再说,安静地侍立在一旁,就像一尊没有生命的泥塑。
……
三天后晨光就从石牢里出来了。
陈钊在牢房中上吊自杀,沈汵带人重新搜查了汤如巷陈钊的住所,在住所的墙缝中意外收获一本手账,上面详细地记录了假火教自成立以来开的所有买卖,原来他们是做诅咒买卖的,有人花银子让他们诅咒仇家或怨恨的人,这基本上和大户人家的女眷找神婆来扎小人诅咒美妾差不多,可手帐上的名单连沈汵看了都很惊讶。
牵扯了一干朝中众臣和箬安中有头有脸的人士,花钱买诅咒,说奇怪也不奇怪,账册上只写了名单日期和金额,没有其他详述,也无法查证那些人都诅咒了什么。
沈汵意外地从账册中发现,太子居然是这些人最大的金主。
太子大呼冤枉,奋力辩解,赌咒发誓自己要是真干了就不得好死。
从账册来看,假火教的生意在晨光来箬安之前就开始了,沈汵根据细节推断,陈钊仿照的应该是北凤鸣国的火教,而不是凤冥国的火教。
真正是怎么回事只有死去的陈钊知道,其他人不管怎么用刑都说不知情。
而那根花钗,据内务府的小太监说,花钗在赏花宴第二天就找到了,正想给容王府送去,一个眼错的工夫又不见了。
不见了去哪了不知道,但账册里写了太子和陈钊交情颇深,嫁祸的嫌疑是逃不掉的。
因为手帐上的名单太长,沈崇为了朝廷的颜面把这件事压了下来,晨光因证据不足被释放,一干邪教徒尽数被斩首,太子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惹了一身骚,在被罚俸一年禁朝半年之前,还在金銮殿上众目睽睽之下给沈润赔了礼。
沈润不咸不淡地勾了唇,算是跟他和解。
傲慢的态度把沈淮气得五脏六腑都烧了起来,回家后又砸烂了太子府。
荣凰 第七十九章 真面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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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雨一直没有下透,于是到了黄昏时分,天空又飘起雨,雨滴敲打在院子里的芭蕉上,发出寂寥的声响。
沈润坐在门廊下,望着漆黑的院落里摇曳在风雨中的那盏明瓦灯出神,还不到黑天的时候却因为雨的缘故,天色阴黑恍如深夜,凄凉清冷。
一双冰冷的手从后面蒙住他的眼睛,带着一股柔软的芬芳,这芳香现在已经是他喜欢的味道了,他笑笑,握住那只小手牵在手里,回过头,责备道:
“淘气!”
晨光嘻嘻一笑,在他身旁坐下来。
“天下着雨,你怎么出来了?”沈润笑问。
“我听说今天是端妃娘娘的忌日,可府里好像什么都没有准备。”
“父皇不喜铺张,也不喜祭祀太隆重,所以每年都是一切从简。”
晨光点了点头。
“你是为这个过来的?”
“也是因为这个,也是因为我睡不着,听说你在府里,就过来找你了。”晨光笑盈盈地说。
“你睡太多了。”沈润笑道,提起茶壶,在茶杯中斟了半盏,问她,“喝吗?”
晨光摇头。
她不喝茶,也不能饮酒,并不是她不喜欢,而是因为她的身体无法适应,她的拒绝让沈润又开始担心起她的病体。
“这几日委屈你了。”他垂眸,轻声说。
晨光微怔,看了他片刻,笑着摇摇头。
“你真是一个会让人喜欢你的姑娘。”他啜了口茶,轻声说。
晨光望了他一眼,刻意忽略被加重语气的“会”字,用单纯的表情,兴高采烈地问:
“小润喜欢我?”
“喜欢。像你这样知进退懂分寸性情温柔善解人意,不管面对什么事都能笑着应对的姑娘,我想很少会有人不喜欢。”他望着她,含着笑,眸光渐深,“所以我有时会想,在凤冥国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能让还年幼的你学会了谨慎地察言观色细致地揣测人心。”
晨光闭着嘴唇,过了一会儿,弯着眉眼,天真地笑说:
“小润说的好深奥,我完全听不明白。”
“赏花宴那天,我送给你的我母妃的那根花钗,就是你说你在宫中丢了的那只,那晚回府之后,我去你房里找你,你在沐浴,我等你的时候在你的首饰匣里看到了那只你说你丢了的花钗。”他望着她,表情平和,声音平静,似在和她话家常一般,轻轻地说,“你为何要撒谎说花钗丢了?”
晨光面色未变,用单纯无辜的大眼睛疑惑地望着他,认真地道:
“怎么会,小润你看错了吧,那根花钗是在宫里丢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央卿然帮忙请夏妃娘娘查找。如果不是丢了,那根花钗又怎么会在太子殿下手里?”
沈润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勾起嘴唇,漾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是么?”他淡淡地说,“是我看错了啊。”
“小润,花钗丢了的事我没敢告诉你,那天在乾坤宫你为何要说谎说你知道,还把内务府也牵扯上了?”
“你是我的王妃,我自不会让人诬陷你。”沈润笑答。
“我还以为是因为小润讨厌太子呢。”晨光笑吟吟地说。
沈润看了她一眼,那眼光算不上凌厉,但温和却冰冷的眼神配上他浅浅勾着的算不上弧度的唇角,免不了让人浑身一颤。
晨光却只是嫣然一笑,然后她低下了头。
雨水敲打头顶的屋檐,发出空洞的声音,让本就寒凉的气温又降了几度。
沈润突然放下手里的瓷杯,转头唤来沐华苑的大丫鬟绘雯,吩咐她去拿件披风过来。绘雯以为他要穿,进里屋拿出来一件白色绣银线的丝缎披风,正要给他披上,沈润却伸手接过来,极自然地将披风披在晨光单薄的身上,把她裹紧。
晨光一愣,看了他一眼,配合他的动作将披风拉紧。他的衣服上有属于他的味道,素淡优雅,如莲如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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