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凰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李飘红楼
沈润扑哧笑了,她嘴巴真坏,顿了顿,他正色道:“这样的山,修路比修渠灌溉更困难。”
晨光当然知道开山修路的艰难,扁了扁嘴,有些泄气,她重新趴回到窗台上,变回了一脸懒散。
沈润想了想昆安的状况,轻叹了口气:“若想彻底改变此地,需等到战事结束后,至少要二十*。”
晨光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忽然回过脑袋对他说:“二十*以后我都死了,这里变成什么样关我什么事?”
沈润皱了一下眉,不悦起来:“什么就死了?胡说八道!”
晨光却来了劲头,蹙眉回想了一会儿,突然生了怒意:“这么说来,我最近做的事全是跟我没关系的,兴修昆安要二十*,重整河道要十*,彻底打通国内的商路最少也要三十*,在各地盖学院医馆还不知道要多少*,这些和我有关系吗?就算三十*以后它们都建成了,与我何干?我又看不见,对我又没好处,我只出钱了,如此说来,好处全是别人的!”
沈润哭笑不得,她这又是钻了什么奇怪的牛角尖:“你说的这些,都是身为帝王应该做的。”
的确,比起从前的冷酷好战、精于算计,现在的晨光更重视民生国策,这在沈润看来没什么不对,角色变了,想做的自然也会跟着改变,所谓“在其位谋其政”,当她坐上高位,视角变了,某些东西自然就会改变,这不是她想不想的问题。
“谁说的?”晨光不高兴地质问,好像受骗了似的。
沈润笑而不答,其实......这个皇帝她做得很好,虽然他不愿承认,可有时候他的确会觉得,她做得比他好,她比他有压迫力,无人敢束缚她,对朝臣而言这一点虽然不太妙,但对于她和她的国家来说,其实不是坏事。
晨光的脸黑了下来。
沈润想,她大概又想说她为帝是为了要“为所欲为”,当*的幼稚发言震撼力十足,如今想来,竟十分可爱。
“创一个太平盛世,不好么?”他噙着笑问。
晨光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说:“我又不想青史留名,太不太平能怎样?”
她又拿这话来刺他。
沈润倒没在意,他望着她兴趣缺缺的样子,沉默起来。她之所以会有这些冷漠的发言,是因为她认为她的王朝到她之后就结束了,她****接续,以后怎样都与她无关。若是她有**,她就不会这么想了,为了子孙后世,她也会创下一个太平盛世留给她的儿孙。
每一次想起子嗣,沈润的心都沉沉的,满朝甚至是全国都在盼望着帝王能够诞下皇嗣,如今,超半数的大臣都以为是他不能生育,毕竟他在做龙熙帝的时候就**子嗣,许多人已经打定主意,要广搜男妃往后宫里送。他倒不是担心他的地位,只是,对于无子的帝王来说,这绝对是一道关乎江山社稷的天大难题,尽管她看起来完全不在乎。
沈润甩了甩头,不愿再去想这件堵心的事,他突然问她:
“你在边境约见的是赤阳国的恒王妃?”
“嗯。”晨光又趴回到窗台上,淡淡地哼了一声。
她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沈润犹豫了一下,他本来想问的,可看她这个样子,他又觉得还是不要问的好:
“火舞去哪儿了?”
晚饭之后,一个眼错的工夫,火舞就不见了,至今未归。
“出去了。”晨光漫不经心地回答,把被子一扬,“咕咚”躺下,“睡吧。”
沈润望了她一眼,若有所思。
荣凰 第一千七九章 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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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清晨,湿润的风顺着窗户细细地扫进来,吹在晨光的脸上,晨光头昏脑涨地醒来,她失眠了半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沈润已经不见了,她从床上坐起来,似乎是这细微的响动惊动了门外守着的人,齐氏掀开帘子进来,绞着手,磕磕巴巴地道:
“陛下......”
因为知道火舞不在,柴少安就让齐氏过来服侍了。
晨光自然不会闲着没事为难臣子的妻子,也就没在意她因为过度紧张失仪,自己拽过外衣穿上。齐氏觉得自己粗手粗脚的,不敢上去帮她穿衣,殷勤地打了温水来,供她梳洗。
晨光问了她沈润的去向,齐氏回答说,一大早容王殿下就跟着柴少安去田里了。晨光微怔,撇了撇嘴,他居然对种田生了兴趣。
晨光仍旧不会梳头发,火舞不在,齐氏抖着手,小心翼翼地给她挽了一个最简单的发髻,又打盆水给她照。
晨光照了照,总觉得有点老气,不过对着紧张到极点的齐氏,她也说不出不好的话,让齐氏出去忙。齐氏松了一口气,急急忙忙去厨房准备早饭。
晨光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没意思,出了草屋,刚走到院子,就看见姜途、孙庆、付礼并王四守在大门外边,见到她出来,慌忙行礼:
“参见陛下!”
晨光的目光在他四人身上转了一圈,**说话,靠在院门上往外瞧。姜途四人见状忙闪一边去,不敢靠近。
这个时辰村人下田的下田,打猎的打猎,路上几乎**行人,晨光靠在门框上对着满山的绿色吹了一会儿风,忽然看见远处的山路上,沈润一身白衣,正往回走,柴少安落后一步跟着他,正对着他轻声讲解什么。
柴少安的小女儿刚学会跑着走路,村里的孩子也不娇惯,就让她在前边磕磕绊绊地跑着,小姑娘手里抓着一朵花,一边乐一边往前跑,结果前脚绊后脚,啪叽一声,整个人扑倒在土路上,她呆了一呆,哇地大哭起来。
沈润和柴少安是成人,自然不会像小孩那样往前跑,他们刚往坡下走,小珍珠已经跑出了老远,这么一摔再加上一哭,把两人吓了一跳。
沈润是用余光留意着小珍珠的,他又走在柴少安前边,眼看着小珍珠先一摔再一哭,心头一紧,比柴少安更快一步,走过去蹲下来把小珍珠提起,给她拍衣服上的尘土,看她脑门都磕破了,替她觉得疼。
小珍珠见有大人理她,哭得更凶,上气不接下气,沈润心中好笑,顺手抱起来哄。
柴少安慢了一步,一边觉得让容王殿下哄他女儿实在不妥,一边又心疼女儿脑门上磕破了皮,扎着手跟着沈润,不知该如何是好。
晨光靠在门框上看着沈润哄小珍珠,忽然觉得他还挺熟练的。
察觉到她的目光,沈润望过来,微微一笑,抱着小珍珠走过来。
小珍珠有人哄,已经不怎么哭了,却抽抽搭搭的,扁着小嘴,一副委屈的样子。
齐氏在厨房里听见孩子哭,心急火燎地奔出来,用围裙擦着手,见小珍珠脑门摔破了,更是心疼,狠狠地瞪了柴少安一眼,女孩子摔破了脸还了得!
沈润见孩子的娘来了,就把小珍珠交给齐氏,齐氏急忙抱着小珍珠进屋去擦洗。
沈润站在门口看着晨光,晨光依旧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
两人沉默地对视着。
旁观的人看久了忽然有点不好意思,纷纷移开目光,心想陛下和容王殿下感情真不错,大清早就情意绵绵的,一点也不像外边传的深仇大恨不共戴天。
晨光看着沈润,其实脑子里在想别的事情。
沈润看着晨光,他是在看她的头发,村妇的常用发髻,土!不搭!实在好笑!
“你的头发,要不要重梳一下?”犹豫了一会儿,他问。
他问这话的意思就是她现在的头发丑得不能忍。
晨光瞥了他一眼,转身,进屋去了。
沈润抿着嘴唇笑,跟上她。
晨光回到里屋,坐在凳子上,沈润走到她身后,松开她的发髻,取了玉梳将她的长发梳理柔顺,指尖**她浓密的发,修长的十指灵活地向上翻转,挽了一个娇俏的堕马髻,以发簪固定,又簪了两串珠饰。他现在的盘发手艺极好,认真学过的,一般宫人比不上他。
齐氏**镜子,晨光也没办法照镜子,不过这不是他第一次给她挽发了,她知道他的手法至少比她熟练得多。
珠饰簪好后,她知道梳完了,刚想站起来,沈润忽然从后面探过身子,极近地望向她。一张俊美的脸突然放大在她的眼前,饶是天天看,也把她吓了一跳。他含着笑,将她细细端详了一会儿,满意地称赞:
“这样才好看!”
晨光想他这算是自夸了吧?
她站起身,转过来,却望见他雪白的衣袍上沾了几处尘土,伸手去拍打。沈润微怔,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衣服脏了,想来是刚才抱小珍珠时蹭上的,他拍了几下没拍掉,也不在意,见没拍掉就不管了。
晨光放下手。
若是早*,他不会这样,他是有洁癖的,又爱穿白色,那个时候若是弄脏了衣服他会很生气,当然那个时候他也不会看见小孩摔倒了哭就会过去抱起来哄。
晨光望着他。
他可能自己都**注意到。
她想,他是到了那个*纪,他已*过三旬,普通男子在他这个*纪有很多人儿女都已经开始准备议亲了。
她并**打算给他生育子女,她也生不出来,不过她能理解他的心情,尽管他从来不说。
“今天去军营么?”沈润问。
晨光回过神来,摇了一下头:“今天在附近转转。”
沈润没问原因,原因已经很明显了,赤阳国那边的人此刻正在边境军营里,她却不着急,反而改了目的地,这意思就是要把人晾着。
沈润仔细观察了一下她青白的脸色:“可有哪里不舒服?”她看起来精神萎靡。
晨光摇了一下脑袋,她已经烦了他动不动就问她哪里不舒服。
荣凰 第一千八十章 商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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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用过早饭后,晨光说要去附近转转,柴少安想了想,提议去邻村看看那里的田地,晨光同意了。留下姜途、王四三人,她和沈润只带了付礼离开齐家村,向附近的张家村走去。
果然像柴少安说的,村子和村子之间相隔甚远,只是邻村,居然走了一上午还**到达。
到处是长草密林,说是路,也不过是因为常有人走被踩出来的低矮草丛,和这样的路相比,上山时那条因为军队通行而修建的只能容一人通过的曲折小路已经很不错了。
沈润担心路不好走晨光会摔倒,小心地扶着她,晨光拉着他的手,在长长的草丛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柴少安在前边拎着一根树枝开路,敲打着驱赶草丛里可能会有的蛇。
烈日当空,好在树木高大茂盛,可以遮阴。
柴少安这已经是挑最好走的路走了,还**选村人常走的那条有点险的近路,可是一看晨光慢吞吞地跟在后边走得比乌龟还慢,他开始后悔不该带陛下出来,这种路根本就不该是贵人走的,早知道在村子里转一转就好了。
晨光倒不后悔出来这一趟,这一趟又一次加深了她的认识,如果**路,这地方是真的不适合人居住,难怪余饶那边大半片山都是空的,只有驻扎的军队。走过凤冥国的边关,那一边属于赤阳国的国土同样是起伏的高山,同样是在天辉山脉上,但是很早以前,那一边山中的百姓就被赤阳国朝廷下令迁下山去了。
那是赤阳国国力强盛的体现,不过,晨光并不想迁移百姓,迁移百姓这种事她这辈子做一次就够了,当*将凤冥人迁出大漠,那一段是她不愿意去回忆的艰难,况且这么大一片山林,不做成林场是真的浪费。
她站在树荫下,摸了摸已有百*的参天大树,好木头啊!
沈润从腰间解下水囊,递过来问:“喝水么?”
晨光看了一眼,接过去,喝了一口,再还给他,沈润倒是不嫌弃,接着喝了一口。晨光还是不太喜欢这样,总感觉不太干净,不过她现在已经习惯了,不会再矫情地去说他,惹他不高兴。
一阵风吹来,让林间变得凉爽,就在这时,忽然,后面的某一个方向传来一阵沉重的呼吸声以及一片微乱的脚步声,听声音有许多人过来了。
二人微怔,付礼立刻戒备起来,挡在沈润和晨光面前。
柴少安不明所以,见付礼突然戒备起来,有些诧异。
大概过了半刻钟,长草微动,一个打着赤膊的汉子从后方艰难地走上来。那条路虽被草丛隐着,但应该是有一定坡度的,他双腿弯曲,身体下伏,费了好大的劲才终于走上来,他扛着一口巨大的木头箱子,肌肉虬结,皮肤黝黑,一看就是常*干力气活的。
汉子走上来之后,也不停顿,径直从他们面前经过,向东行去。大概是箱子太重了,他压根就没注意到在树下乘凉的晨光等人。
不一会儿,与先前的汉子相同打扮的男人同样扛着一口大木头箱子从后面走上来。
一个接一个,大概有二十来个卖力气的汉子,每个人的身上都扛着一口巨大的箱子,在烈日炎炎下艰难地向前行,有些人注意到了晨光他们,但因为急着赶路,只是看一眼就离开了。
看到一半时,晨光明白了,这居然是一支商队,因为山路太窄,走不了大车,不能用马驮的货物只能靠人力去扛。
果不其然,在队伍最后,一个身穿商人常穿的绸衣的中*男人被两个镖师拽着从下边半爬着走上来,跟在他后面的还有两个配着剑的镖师。
几个人上来,一眼看见了晨光等人,互相都不认识,但对方见晨光这一方的人穿着打扮不像是普通的山里人,既然对视了,不理睬不合适,犹豫了一下,那个中*商人远远地冲着这边拱了拱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沈润回了礼。
那商人见状笑了笑,急急忙忙地追着队伍走了。
晨光微微瞠目,这些人前行的方向应该是边境驻地,也就是说他们是要越境的。虽说现在凤冥国颁布的法令是不允许商人越境的,不过撇开法令不谈,这些商人也是了不得,又高又险的深山,这些人居然纯靠人力扛着去贩货,她只是看着都觉得很不容易。
她摸了摸香腮,不过,违反法令就是违反法令了。
“他们去的方向是张家村么?”她问柴少安。
“回陛下,那个方向确实是张家村。”
“这边有很多这样的商队?”
柴少安愣了一下,他常*在山里,专攻农业,对这些弯弯道道并不太明白:“这两*附近确实多了不少商队,从前**的,臣问过,有不少是要去赤阳国。”
哪是有不少,能出现在这里的肯定都是去赤阳国的。
“还有多久了?”晨光问。
“回陛下,快了,**多少路了。”其实是陛下走得太慢了,如果是他自己,这时候已经到了。
沈润看了晨光一眼,问:“要不,我背你?”这么多野草,都快比她高了,他看出来她不太愿意走。
回应他的是晨光瞥过来的一眼,她在想你怎么不早说?!
沈润从这一眼里看明白了她的意思,哭笑不得,敢情又是他不对!
晨光跳上沈润的背,沈润背着她走,这一回行程变快了,刚过正午就到了张家村。
刚走到村口,就看见小小的村子里挤满了人,原来是刚刚遇见的那个商队进了张家村,此时扛着的货都卸了,一群打着赤膊的汉子蹲在村口一人端着一个大海碗正在吃饭,就连他们的雇主那个身穿绸衣的中*人也蹲在墙根正大口地吃着。
村口人家的大娘笑容满面地给这些人盛菜,一抬头看见柴少安,欢喜地道:
“哟!柴小子来啦!”
柴少安笑着唤了一声:“姑姑!”
晨光留心去看蹲着的汉子们碗里的食物,是少量的米和不知道是什么的肉烩成的菜饭,里边还有许多野菜,是一种有什么放什么的吃食。
沈润觉得这么一堆光着身子的男人实在不雅,见晨光抻着脖子去看,一把把她拽回来。
柴少安和张大娘说了两句话,面对张大娘好奇地询问,他按吩咐只说晨光几人是他家那边的亲戚。张大娘不疑有他,热情地看过去,只觉得男的俊面罩薄纱的女子肯定美,刚看了一眼就觉得心跳得厉害,也不敢再看。
柴少安领着晨光三人往里走,小声解释那张大娘是他岳丈的妹妹,多*前嫁到张家村,丈夫是张家村的里正。
正说着,忽然,背后传来一片混乱,女人的尖叫声响起,紧接着,一个粗哑的嗓音高喝了一声:
“打劫!”
荣凰 第一千八一章 法外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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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回过头,张家村村口,七八个手持生了锈的大刀、破衣烂衫的汉子正气势汹汹地站在那里,他们的目标明显是来村里吃饭的商队,这些人乍一看很有气势,不过仔细观察时,身材细瘦,尖嘴猴腮,一看就是常*营养不良,这么一伙人出来当劫匪,实在滑稽。
晨光自进入昆安地界,见识了不少山匪,这些山匪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大山寨里的人肥而壮,像这种由几个猎户组成的小团伙,实在寒酸。
深山小村里也有来打家劫舍的,昆安还真的是处处是山贼。三步一抢五步一劫如法外之地,这是过去大漠中凤冥国的常态,晨光一直以为凤冥国走出大漠之后就是一个文明的国度了,却不想这样荒谬的事情在她的治理下依旧存在,不得不说,她现在有些郁闷。
付礼的手已经放在腰间的剑上,因不得命令,**动。
沈润牵着晨光的手,两个人在远处旁观。
前来走货的商队显然不是**经验的小商队,并**把这种乌合之众放在眼里,那个身着绸衣的中*商人站起来,他雇佣的镖师十分厉害,在山匪头目命令他们交出货物他们拒绝之后,两方很快打了起来。这种前身是村民的山匪根本就不是正经镖师的对手,很快的,山匪死了两个,伤了四个,一伙人连放狠话都忘了,抱头鼠窜,四散奔逃。
而张家村的人对死伤了山匪十分淡定,仿佛习以为常,除了山匪刚来时有女人感到惊慌尖叫出声,接下来的时间无比安静,甚至在死了两个山匪之后,人们的表情依旧很平静。商队的镖师也不是第一回做这种事,受雇主的委托,将山匪的尸体抬出村子去处理了,回来之后,商队重新启程。临走前,商队的领头人付了饭钱,晨光特地留意到,商队支付的并不是银钱,而是两袋稻米,看来这里是真的很缺粮食。
山匪横行,死了也**人在意。
不是说山匪该死或不该死,而是光天化日堂而皇之的人命案子,**官府介入,**律法奖惩。凤冥国现在还是以律法治国的,可是在这片深山老林里,并**律法可言。
山匪打劫在此地居然只是一场平常的骚动。
商队离开之后,晨光让柴少安去向里正的妻子打听那支商队,看刚才双方融洽的样子,这支商队绝不是第一次来。
柴少安去了,不久回来告诉晨光,那支商队的确不是第一次来,至少来过五六次了,商队的主人是允江人,是去赤阳国贩货的。
当地的百姓都是山野村民,朝廷颁布的法令想要在闭塞的昆安宣传到位十分困难,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现在不允许商人越境,因此被问了也不紧张,都说最近这样的商队多出来好多,路过村子就会进来买点饭吃,村里人还十分高兴,认为这是一项新的营生。
晨光听罢,不语。
沈润看了她一眼,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就算有些人趁边境军不备侥幸过了境,可同一个商队能够偷偷越境五六次,边境军是吃白饭的?
他亦不语。
晚间,晨光依旧像一条半死不活的蛇抻长了身子挂在窗台上。
沈润端着一个瓷碗进来,里面是一串串紫红色的野果子,他坐到她身旁,把碗递过去,问:“吃吗?”
晨光回过头,看了一眼,微怔:“哪来的?”
她这么问,沈润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不想回答是自己去给她摘的,把瓷碗往前递了递:“你晚饭也没吃几口,尝尝吧,挺甜的。”
晨光犹豫了一下,不太想吃,沈润以为她是不愿意弄脏手指,就捻起一个放进她嘴里。这一回晨光不想吃也得吃了,她细嚼了嚼,品出来一点甜味,但并不怎么好吃。
沈润见她恹恹的,没什么精神,想了想,笑问:
“你是被气着了?”
晨光愣了一下:“气什么?”
“山匪白日横行,官府谋取私利。”
晨光哼笑了一声:“这有什么好气的?这些*我剿过多少匪,杀过多少官,吃进去多少,我会让他们加倍吐出来。”
她这话说得很平,不带任何戾气,一点杀念都**,沈润却知道她是说真的,她的威慑力并不表现在嘴上,而是表现在快而狠的行动上。
昆安这一回,要天翻地覆了。
“你打算怎么处置那些山匪?全部剿杀?”沈润又捻起一串野果,塞进她的嘴里。
“你说呢?”晨光看了他一眼。
“若你认为全部剿杀太浪费,我也不是反对,只是觉得有些冒险,战争非儿戏,错一点就可能改变输赢。”
晨光细眉一挑,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我的想法?”他怎么会知道她接下来要干什么?
沈润笑:“我都认识你多少*了,你是什么性子我多少知道些。”他又捡了一串水灵灵的野果塞到她的嘴里。
晨光被塞了满口野果,睨了他一眼,含糊不清地道:“你这是不信我的手段?”
“我当然相信,我只是想说一句。”他又往她的嘴里塞了一串果子,他不会去干涉她的决定,因为她不允许,他甚至连“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这句话都没说出口,他用了婉转的方式,因为他不确定“提醒”这个词会不会惹她不快。他们已经不是敌对的时候了,她已称帝,这些现实在前,他们若想和谐共处,他就必须要做更多的退让去保全她的一切,这是当他决定了要与她共度余生之后,必须要做的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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