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凰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李飘红楼
珍珠听到母亲真的和王正走了,又是伤心又是愤怒,眼圈红了,却不敢在晨光面前哭,怕她不耐烦就不管自己了,别过头去,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沈润看见了,觉得这孩子有点可怜。
晨光也看见了,当没看见,让珍珠带他们去老神仙的住处看看。
珍珠带着晨光和沈润向镇子南边走去,穿过海神镇商业街,发现前方不远处的巷口竟然比商业街上的人口还要密集,可能镇上的大半人都聚集到这儿来了,这些人之所以聚集在巷口不往里走,不是不想走,而是里面已经被人群堵得满满当当。
晨光狐疑地咕哝:“这是在做什么?”
珍珠摇头表示不知道。
沈润环顾了四周,用手指勾了一下晨光的手。晨光会意,跟着他走到下一条巷子,趁短暂无人经过的空档,对珍珠说了句:
“你等在这儿,别出声。”说话间已经和沈润跃上屋顶。
珍珠惊了一跳,嘴巴张了张,却因为有人走进巷子,慌忙闭上嘴,在巷子里转来转去,装作正等人的样子。
晨光和沈润上了屋顶,潜在上面,向人群密集的巷子望去。巷子不长,比别的巷子要**些,此时聚满了人。巷子里只有一处屋舍,朱红的院门大敞,匾额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金漆大字——神仙居,真是简单又直白的名字。
院门往里,三间正房,房门亦是敞开的,里面的装潢摆设不像是住所,更像是庙宇,中间一张神座,神座是空着的,正房的门楣上亦挂着金漆匾额,苍劲有力地书写着“长生宝殿”四个字。
“什么东西?”晨光觉得这地方滑稽又荒唐,她大概猜到了正房里金漆神座的作用,没有神像,又是“神仙居”又是“长生宝殿”的,不就是给真人坐的。
偏外面的信徒十分虔诚,密密麻麻地聚集在巷子里,对着正门的位置十分抢手,占据那个位置的信徒皆面露警惕,每当有人妄想抢自己的位置时,都会毫不客气地将对方打出去,现场的混乱像极了小规模的朝拜场面。
老神仙还没到,许多信徒在小声交谈,晨光侧耳倾听,没听到几个有用的,就在这时,两个男人轻声交谈的声音忽然传进她的耳里:
“搜集邪灵,还差几个?”
“还差两个。怎么,你寻着了?”
“有个从**来的,生辰八字都对得上,就是年纪大了些,是个男的。”
“那不成,老神仙说了,要女的,要小姑娘。”
“只要小姑娘,那得什么时候才能集齐七个,彻底消除海神镇的邪灵,还海神镇一个太平?”
“就差两个了,你别急,急也没用,老神仙说了,不是小姑娘不起作用,惹怒了邪灵,谁承担得起?”
先前说话的男子听他这么反驳,便不再说话了。晨光特地看了他一眼,见他身穿洗得发白的灰袍子,戴着书生巾,三十来岁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念过一点书的。
这两个人站在正对着大门的位置,在他们身旁不远处,两个妇人也在讨论“邪灵”相关的话题:
“听说前两天,一个来瞧病的小丫头,就在老神仙面前,体内的邪灵出来作祟,幸好老神仙在,及时将邪灵镇住了。”
“可怜了那孩子,还那么小......”
“有什么可怜的?老神仙说了,八字全阴的人从生下来体内就带着邪灵,邪灵附身久了,人就成了邪灵,这样的人活着就是造孽!往轻了说搅家,往大了说,海神镇先有海神发怒,后又打仗男人全死光了,又来女孩子一个接一个失踪,还不都是因为邪灵作祟?趁早净化了邪灵,海神镇才能安宁,邪灵再作祟下去,指不定又有什么怪事,我们这些孤儿寡母还活不活了?”妇人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黄黄瘦瘦的脸上又是恐惧又是愤怒,紧拧着眉,恨恨地说。
与她对话的妇人见她愤愤的,带有极激烈的厌憎情绪,也就不好再多说话,只默默地拉着身旁的小姑娘。
晨光起初觉得滑稽,这些人说八字全阴的人是邪灵,她就是八字全阴的,她是邪灵喽,后来听妇人说“海神发怒”、“打仗”之类的,才想起来为什么镇上的女人比男人多,客栈伙计包括街上做体力活的男子都是半大的孩子,因为青壮年都死战场上了。
发动战争的人是晨光,是她造成了大量年轻人战死沙场的局面,不过对此,她没有多余的感想,她不会只为了减少百姓伤亡就龟缩一隅,默默祈求天下太平,乱世里,她唯一能做的只有支出昂贵的军费和大笔抚恤金,再说这些战死沙场的苍丘人至少在战争结束前都是她凤冥国的敌人,她没那份怜悯众生的慈悲之心。
“海神镇发生过海潮涨溢冲毁民居的事么?”她悄声问沈润。
沈润蹙眉,思索了片刻,答:“我只知道战事开始前,苍丘国沿海发生过一场地震,可能是地震引发了海潮涨溢?”
晨光不语。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出现了骚动:“老神仙来了!老神仙来了!”
人们陆续严肃起来,接着,众信徒对着神仙居正门的方向接二连三地跪下去,跪得比凤冥国朝官跪拜晨光时虔诚多了。
不久,一个身穿烟灰色道袍的老者从里面出来,他有着垂到膝盖的长胡子,花白的头发束着道士髻,举止端肃,神情庄严,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他缓步走到神座前,在神座上盘腿坐下来,拂尘一甩,闭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底下的信徒们垂着头,默默聆听,仿佛在接受净化一般。
过了一会儿,老神仙慢慢地睁开眼睛,拂尘又是一甩,开始对门外的信徒讲经说道。
晨光看他甩拂尘的姿势,莫名想起了沈润身边成安甩拂尘的样子,老实说,这个老神仙的口才也就那么回事,十句话里九句是废话,还有一句乍一听颇为高深,仔细想却狗屁不通,还不如成安糊弄朝臣来得流利,然而门外的百姓却十分信服,眼里满是尊重,这更让晨光坚定了多开学堂的决心。
又过了一会儿,老神仙身旁,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眉心点着一个红点的姑娘对老神仙讲了几句话,老神仙缓慢点头。姑娘冲门外打了个手势,人群最前排,一个脊背佝偻的老妪和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搀扶着一个三十来岁面容灰败的妇人,磕磕绊绊地走进神仙居,跪在正房外,那老妪一边抹眼泪一边哀求:
“求老神仙救救我的儿媳妇!”
荣凰 第一千三百零七章 骗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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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见那妇人气色萎靡,一看就是久卧病榻的状态,心中狐疑,妇人的婆婆特地跑来求老神仙救命,难道这个老神仙还是个懂得医术的大夫?
事实证明,是晨光高估了他。
门外的信徒很喜欢看这个环节,皆目露虔诚与崇拜,期待着老神仙妙手回春。
老神仙从神座上下来,走到妇人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了她片刻,从童子手里取来桃木剑,在信徒们紧张又期待的眼神里,踩出罡步,摆阵作法,口中念念有词,用力挥舞着桃木剑,仿佛在与什么东西进行着激烈的搏斗和较法。
晨光一脸无语地看着他和空气激斗,直到最后,他将附在妇人身上的恶鬼收降到黄纸上,接着一口水喷在黄纸上,妖鬼现形,鲜血淋漓,头分尸残。
妖鬼显形使信徒们大骇,同时也对老神仙的捉妖本领倍感钦佩,尊敬之情溢于言表。在晨光看来被捉了鬼的妇人和先前没有两样,信徒里却有人激动地在说:
“好了!好了!”
一个这样说,其他人陆续也开始这样认为了,到最后连妇人的婆母在仔细端详了儿媳之后,也觉得儿媳的病情有所好转,喜极而泣,对着老神仙又是磕头又是道谢。
老神仙仍旧是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面对老妪激动的道谢,头都不点,转身,重新坐回神座上。
沈润虽时常游走民间,对市井戏法却知之甚少,他知道这种驱鬼仪式是骗人的,但老神仙的这场表演有声有色,让他起了兴趣,不由得低声笑道:
“真是奇了,怎么做到的?”
晨光用怜悯傻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轻声回答:
“碱水画出鬼形,喷上姜黄水,就成了。”
沈润微怔,想了想,望向她,似笑非笑地道:“我差点忘了,你过去也会驱鬼。”
晨光撇了撇嘴:“我现在也会。”
沈润噗地笑了,咕哝了一句:“还说别人是骗子......”言下之意,她那驱鬼除邪的手艺也是骗人的。
“我算的可比他准多了,你不信,是要吃亏的。”晨光一脸高深莫测地道。
沈润笑,点着头说:“是是是,你可是闻名七国的神算子,我哪敢不信,你说什么我都信。”
晨光不理他,向神仙居望去。
童子先是命老妪搀着病妇人退开,之后取了一个大水壶走出神仙居。难怪信徒们争着抢着站在正门外,原来还有分发“长生水”的环节,是被老神仙施法过的神水,饮下便可青春常驻,益寿延年。
站在正门附近的人会每个人分上一点,分到的人激动得差一点哭出来,捧着长生水小心翼翼地喝,且满眼戒备,生怕被没分到的人抢了去。没分到的人则是眼巴巴地看着分到的人喝,咬牙切齿,满脸妒忌,要不是在老神仙的座前,真的会扑过去抢了来。
晨光看了一会儿,感觉接下来再没别的奇事,就拉了沈润,两人跃下屋顶。
这种拜活神仙的集会只会出现在偏远地区百姓都没怎么念过书的村镇,要是在箬安发生这种事,衙门早就出动把人抓起来了,箬安人见多识广也不会被这种拙劣的骗术糊弄住,如此想来,能有这么多信徒,又如此的光明正大,只怕这个“老神仙”是海神镇的衙门默许的。
晨光想,那个被当众驱了鬼的妇人也是惨,明明是病了,却不正经找个郎中瞧瞧,反而跑到这儿来***,只怕回去以后病得更重了。
珍珠正在房檐下边焦急地等他们,见他们顺利下来了,长松了一口气。
出了巷子,正赶上散去的人潮,晨光从人群里看到了先前讨论恶灵的两个男人,那个穿灰色袍子的在散会后手里面拿了一个算命幡,此人居然是个算命先生。
晨光站在街角,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扭头对沈润道:
“我饿了,先吃饭吧。”
沈润点点头,三个人往海神镇的商业街去。他们是横穿商业街过来的,晨光在经过时对那条街仔细观察过,这会儿说:
“我刚刚看到有家海鲜楼不错,去那里吃吧。”
沈润笑:“好。”
海神镇的商业街在镇子的中心地带,拜活神仙的集会散场后,有不少人需要穿过这里往镇子的另一头去,因而这时候的商业街人群异常密集。
晨光让珍珠走在前面,沈润拉着晨光走在后面,三个人在人声鼎沸中穿梭,就在这时,前方不知哪里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
“抓贼啊!有贼偷了我的钱袋!”
一个少年如离了弦的箭一般冲过来,撞倒了珍珠。沈润拉着晨光侧身避开,见那少年飞似的向远处狂奔,紧接着,一个衣衫富贵的年轻姑娘凶恶着一张漂亮的脸蛋,一边大叫一边挤开人群狂追过来。然而那个偷窃的少年还没跑出多远,就被人群里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给抓住了,被偷了钱袋的姑娘气喘吁吁地跑上去,终于拿回了自己的钱袋。
这两个人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口音都不像本地人,一个是容貌端正富有正义感的书生,一个是青春靓丽看起来像是富贵人家出身的姑娘,晨光在旁观他们时联想到了好几出戏文,不过她肚子饿了,又对年轻男女之间的事不感兴趣,也就不再管抓贼的后续发展,拉着沈润去了她先前看中的海鲜楼。
海神镇不大,除了为游人兴建的三两家客栈,就只有当地人喝喝酒吃吃鲜的小摊子,海鲜楼大概是镇上唯一一家能称得上是酒楼的餐馆。说是“楼”,其实只有一层,还延续了海神镇的风格,桌子都摆到餐馆外面的街上了,露天,通风,透气。
海鲜楼的主要客源是前来观海的游人,菜贵,人没有附近的小吃摊人多,但胜在干净、周到,做菜的食材也都是从旁边的大海里捞上来的,保证了新鲜美味。
沈润和晨光入乡随俗,在街边的桌子前坐下,伙计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子,热情地招呼,先拿搭在肩上的手巾擦了擦桌子,之后流利地报了菜名。
海鲜楼,吃的是海鲜,小地方基本是蒸和煮两种做法,食材随着当天的渔船捕回来的海货更换。沈润点了菜,就在这时,晨光忽然问伙计:
“这镇上可有算命的先生?”
荣凰 第一千三百零八章 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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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愣了一下:“算命先生?”
“我急需寻一位算命先生帮忙解梦,镇上可有算命先生?”晨光问。
沈润觑眼瞧她,她这哄弄人的话一套一套的,张口就来。
“有,镇上有两位算命先生,一位是朱先生,在通清街有算命摊,一位是吴先生,吴先生没有摊子,不好找,要找他只能去他家里,他家住在口泉巷,到了口泉巷,您一打听就知道了。”
晨光含着笑点头:“多谢。”
伙计听她说话轻柔,又见她弯起的眉眼极漂亮,想来面纱下必是一张美丽的容颜,不由得脸一红,憨笑了两声,转身,准备上菜。
沈润见晨光单手托腮,也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轻声问道:
“你打算怎么做?”
晨光看了珍珠一眼,问:“宝珠的生辰八字你可知道?”
“知道。”珍珠点着头,说了宝珠的生辰八字。
晨光掐指算了算,面色微沉。
“怎么样?”沈润知道她在算,问。
“八字全阴。”晨光答。
沈润的眉头皱了起来。
珍珠听得云里雾里的,越发紧张,焦急地询问:“姐姐,什么是‘八字全阴’?‘八字全阴’怎么了?”
“嘘,这话别再说了,小心被坏人抓了去。”晨光一脸严肃地吓唬她。
珍珠心头一紧,慌忙闭嘴,但是她极敏感,沉默之后仔细思索,突然明白过来,压低了声音,问道:
“姐姐,你是说,宝珠的死是因为她的八字?”
晨光秀眉微扬,这小丫头还挺聪明的:“你娘什么时候认识王正的?你之前可来过海神镇?对海神镇了解多少?”
“我也不知道我娘什么时候认识他的。”珍珠很排斥谈她母亲和王正的事,她皱着眉,小声说,“我记得大约半年前,王正偶尔会来家里,但每次我娘都把我和宝珠赶出去,我不太知道他。我从前和我爹来过一次海神镇,那时候还小,当天来当天就回了,带宝珠来看病是第二回,对这个地方不熟。”
晨光看着她,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两男一女说笑着向海鲜楼走来,伙计过去招呼,三个人在晨光附近的桌子前坐下。晨光认出来,其中一男一女正是刚刚在闹市上被偷了钱袋和帮忙抓贼的人,另外一名男子与书生打扮的男子年龄相仿,却穿着富贵,应该是少女的同行人。
衣饰华丽的男女坐在一块,书生打扮的青年坐在对面,那少女是个活泼开朗的性子,坐下之后对身旁的男子道:
“哥,你吃什么?”
原来是兄妹。
青年笑得一脸宠溺:“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少女看样子是个常出来玩的,闻言,也不拘束,大大方方地点了菜。她的兄长原想点一壶惠泉酒,然而小地方只有自酿的黄酒,青年虽不满意,还是点了一壶。酒水和小菜先上来,青年倒了两杯酒,举起一杯,对着布衣青年笑道:
“多谢兄台出手相助舍妹,这杯酒我敬你!”
“公子客气了。”对方看穿戴就知是出身富贵人家,对一个布衣书生如此礼貌,属实难得,布衣青年心生感慨,却不卑不亢。
“我姓郑,单名一个吉字,家住**,今次是来蓉城探亲的,舍妹贪玩,非要看海,我拗不过,就陪她过来玩玩,哪成想一个不留神她就自己跑出去了,幸好有兄台帮忙。”郑吉说着,责备地看了少女一眼。
少女也不怕,依旧笑嘻嘻的。
沈润在听到姓“郑”来自“**”时,看了郑吉一眼,俯到晨光耳旁低声说:
“**郑家的人。”
**郑家是苍丘国巨富,晨光还曾假扮过郑家的人骗人。
“**就没别的姓郑的?”她狐疑地问沈润。
“别的姓郑的,那也是郑家旁支,这人手里拿的折扇是唐伦画的,价值不菲,不像是旁系,应该是本家的人。”
“唐伦?谁啊?”晨光一脸懵然。
“你没听说过唐伦?赤阳国最著名的画师,有人称赞他是百年来唯一一个能够与崔熙比肩的画师。”
“崔熙又是谁?”晨光疑惑地追问。
沈润哑然地看着她:“你不知道崔熙?凤鸣帝国时期最著名的画师,他画的《千里江山图》至今还收藏在赤阳国宫中,是赤阳国的国宝。”
晨光反而不解一个画师而已他为什么这么激动:“一个画师,我为什么要知道?我又不喜欢画。一幅画也能被赤阳国当做国宝,呵。”讽刺之情溢于言表。
沈润张了张嘴,无语,她这是傲慢呢,还是没文化呢,还是傲慢的没文化呢?
晨光突然想起来:“我记得你也会画,我还听说你画得可好了。那个《千里江山图》你喜欢?等我给你抢来!”
沈润无言,又想笑,尽管她的最后一句蛮横得像个土匪,可这算是一句情话吧,是情话吧,好吧,他很高兴。
隔壁的饭桌前,布衣青年见郑吉自报了家门,不敢怠慢,连忙说:
“在下**学,家住秀城,家里面是做小买卖的,离乡是为了去连城参加大考,没想到突发战事,大考取消了,连城也沦陷了,好不容易熬到战事结束,返乡时路过蓉城,听人说此地风景极美,就过来看看,当是散心了。”
他说得已经很克制了,郑吉却还是从他的话里听出了沮丧和迷茫,不光大考取消,苍丘国也易了主,不知新的朝廷还会不会在民间选拔人才,听说凤冥国是没有科举的,若如此,苍丘国的平民学子们前途将一片渺茫。
晨光想起了晏樱生前为了对抗苍丘国贵族,稳定政权,在清洗顽固派的同时,开始了科举制度,从民间选拔文官。苍丘国到底是个发达国家,即使过去朝堂被士族垄断,大的城镇里依旧不乏针对平民男子开办的私塾,不是为了入仕做官,而是为了去愚昧懂道理,条件稍微好一点的人家都会把儿子送进私塾里多念一点书。这些平民学馆给了晏樱便利,他开了针对平民的科举,沸腾了整个苍丘国,尽管他的初衷是为了清洗士族,可他确实凭借这个从民间得到了许多支持。
晨光不打算开科举,她手底下的官员太多了,降臣还有一大把,不过民间的私塾学馆还是要开的,要开更多,她不想统治一群愚民,靠愚化百姓稳固政权的国家早晚会退化成大漠里的那个凤冥国,真变回那样恶心的是她。
她又想起了赤阳国,赤阳国比苍丘国还要兴盛,赤阳国的男子到了学龄会被强制入学,贫困的家庭经地方衙门审查,确实贫穷的,将由官府贴补,或减或免,想当初赤阳国能够位列七国之首,不是没有原因的。
荣凰 第一千三百零九章 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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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开始上菜,同时送上来的还有湿手巾和去腥用的茶水。
沈润含着笑对晨光道:“这儿的虾比小宁村的大,我剥给你吃。”说着,用湿手巾擦了手,从盘中拿起一只水煮虾,利**剥去虾壳,将软嫩弹滑的虾肉放进晨光碗里。
珍珠坐在对面,看着他俩,微讶。
沈润觉察到她的目光,以为她想吃不敢吃,笑说:
“吃吧,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尽管他这样说了,珍珠还是很拘紧,只敢吃自己面前盘子里的清蒸海鲈鱼。
沈润给晨光剥了一小碗虾肉,晨光一边吃,一边侧耳聆听郑吉那一桌的谈话,只听他们从**学的大考谈到了这场战事将许多赶考的学子隔在外地,战事结束后,众学子返乡,苍丘的几条主要官路因为这些人慢慢地聚集,逐渐变得混乱起来。
战事刚歇,各地官府衙门如惊弓之鸟,盘查得比往日更严格,反倒耽误了时日,一来二去,好多人也就不急着返乡了,寻思着等这股风过去了再上路,麻烦能少一些,因此,像**学这样就近旅行的学生便多了起来。
“我听说凤冥国没有科举,那像李大哥这样没赶上大考的今后要如何,还能再考么?”郑吉的妹妹,自称在家中排行第九,不便言闺名,让**学唤她“阿九”。
**学听了她的话,只能苦笑。
郑吉觉得妹妹这话是平白给人添堵,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都没有科举了,还考什么?再说,那凤冥国是女帝当政......李兄,你没赶上大考说不定是一件幸事。”顿了顿,他意味深长地对**学道。
**学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一腔激昂上涌,想说些什么,但是有些话在此刻此地不好说出口,他端着酒杯,憋了半晌,才笑着,对郑吉轻声说了句:
“在下,是苍丘人......”
这句话同样的意味深长,但他的语气并没有给这句话蒙上一丝隐晦,反而相当的直白,传入晨光耳中,晨光可以立刻将他的话解读出来——亡国之民不做敌国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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