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凰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李飘红楼
晨光抽了抽鼻子,在他怀里平静了一会儿,用毛绒绒的小脑袋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带着鼻音问:
“小润,你抓住狐狸精了么?”
一提起逃走的晏樱,沈润就觉得头疼。关于狐妖的邪门事发生的太突然,他从来不相信这类事,但事情的发生好像就是为了颠覆他的认知。
他皱了皱眉,摇头:“没有一点线索,就像从人间消失了。”
“难道变成苍蝇飞走了?”晨光用软软糯糯的嗓音问。
沈润哧地笑了,在她的鼻尖上捏了一下:“怎么可能!”
“陛下都病了。”晨光说。
“我刚刚进宫去看过了,只是染了风寒,不要紧。”沈润也是回来后才知道两天前沈崇病了,沈崇对狐妖的事十分执着,都病了还命令他一定要将狐妖捉拿归案。
“小润,你还出去吗?”晨光问。
“今天不去了,明日再出发。”
“那我们去玩吧!”晨光兴冲冲地提议。
“现在?”已经过午了,“外面在下雪。”
“就是下雪才好玩,我们去玩!”晨光兴致勃勃地说着,吩咐火舞去将她的披风拿来。
火舞取来了沈润从绣云坊订做的雪貂裘给晨光穿上,厚厚的棉衣外穿着毛绒绒的雪貂裘,胖乎乎圆滚滚,像一只小熊。她又戴上雪狐皮帽子,盖住耳朵,越发显得活泼伶俐,娇俏可人。
她拉起沈润的手笑说:“走吧!”
沈润被她拉着往外走,可惜她情绪高涨,步速依旧慢如乌龟。他哭笑不得,牵着她的手,走出玉琼轩,却发现火舞停在院门前,不再跟着他们往前走,他愣了一下,疑惑地问:
“火舞不跟着你?”
“小舞不去,今天只有我们两个人。”晨光笑盈盈地对他说。
沈润一愣,她罕见的热情奔放起来,让他狐疑之余,心里突然有些痒。
他笑起来。
十指紧扣,他领着她出了门,骑马带她往江舟坊去。
室外,瑞雪纷飞,沈润不放心,几次问她冷不冷,晨光一直摇头,沈润看她小脸通红,眼神里尽是光彩,方才安心。
两人在江舟坊逛了一下午,其实也没走几家店铺,以晨光的步速,不可能将整条街逛完。但晨光兴致很高,拉着他转来转去,不管看什么都情绪高涨。
沈润看她高兴,似受到感染,也跟着开心起来。
明明逛的是商铺街,晨光却什么都没有买,沈润几次说她可以买,晨光只是笑着摇头。
离了江舟坊,沈润带她出城,在天然居简单用了晚饭,晨光吃掉一整盘蜜汁火腿,然后心满意足地靠在椅子上看沈润喝茶。
沈润很喜欢喝茶,尤其钟爱紫笋茶,晨光双手捧腮,用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好奇地问:
“好喝吗?”
沈润一愣,含笑将茶杯递过来。
每次她问时他都会这么做,晨光从来不接,可这一次她接了,在沈润惊诧的目光里双手捧着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
只有苦涩。
晨光皱起眉,嫌弃地舔舔嘴唇,把茶杯还给他。
沈润被她的样子逗乐了,把茶杯拿回来,浅浅地啜着。
一壶茶之后雪停了,城外的雪下得比城内大,大雪停止后在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沈润欲带晨光回城,在从天然居乘船往湖岸返回时,晨光忽然笑说:
“我来龙熙国时也下了大雪呢。”
沈润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个,愣了一下,浅浅地“嗯”了一声。
游船靠岸,沈润牵着晨光的手,登上湖岸,却听见不远处的树林传来一片热闹的大笑声。
晨光微怔,起了好奇之心,也不急着回城,拉着沈润的手走过去看。
树林深处是一个不大的池塘,大概是云龙湖的分流死角,池塘里已经结冰,住在附近的年轻男女,他们穿着奇怪的鞋子在结了冰的池塘上溜来溜去,溜得飞快。
晨光的眼睛刷地亮了,抓着沈润的手兴奋地问:“小润小润,你看,那个鞋子好厉害,那是什么?是什么?”
荣凰 第一百五十章 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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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虽然在龙熙国过过冬天,但太冷的天她不会出门,所以她不知道龙熙国有冰戏这样的玩乐。
沈润对她说这是冰戏。
晨光歪头想了一阵,对他笑道:
“我也要玩!”
“你没有鞋子。”
晨光有些失望。
沈润牵着她的手笑道:“回去买了鞋子,下次再来。”说着,要拉她离开。
晨光不舍地看了一眼玩得欢乐的人群,跟着他迈了一步,却停下了,她抓着他的手,笑嘻嘻地来到池塘边缘,小心翼翼地往冰面上探出一只脚。
沈润知道她是想穿着小羊皮靴下去溜冰玩,小羊皮靴不防滑,他握着她的两只手劝说:
“不行,会摔跤的。”
晨光不理睬,抓着他的手当做支撑,先用一只脚在冰面上站稳,又小心地探下另外一只脚,双足在冰面上站稳时,她的脸上闪过一抹得意,盯着脚下,一边努力维持着平衡避免摔倒,一边笑嘻嘻地说:
“小润,你慢慢放手。”
她罕见的有了玩心,平常明明懒得不行,沈润哭笑不得,见她执意坚持,不想扫她的兴,一点一点地收回握住她的手。
晨光笑得灿烂。
他缓缓地松了手,在最后完全收回手时,晨光稳稳当当地站在冰面上,她得意洋洋。
沈润望着她自傲的样子,笑了起来。
晨光想要移动一下,不料前脚掌刚刚挪动,脚下就打滑了,她啊呀一声尖叫,仰面向后摔去!
沈润吓了一跳,收回来的手慌忙伸出,一把握住她的手,因为有些慌张,力道加大,这么一拉,直接把她从冰面上拉了上来,他也就顺势捞住她的腰,把她从冰上抱起来。
晨光定了定神,发现自己稳稳当当地在沈润怀里,松了一口气,拍着巴掌笑嘻嘻地对他说:
“小润好厉害,接的真准,居然抱起来了!”
沈润刚才差一点被她吓住,听了她的调侃,叹了口气,绷着脸瞅着她,用无奈的语气训斥:
“不听话!”
晨光嘻嘻地笑。
就在这时,远处玩冰戏的人们变得热闹起来,有人团了雪球打雪仗,因为打到了旁边人,于是打雪仗的队伍开始壮大,很快就发展成整个冰面上的人都在打雪仗,雪球在半空中乱飞,嬉笑闹声不绝于耳,气氛极好。
晨光羡慕地看着他们热热闹闹,扁起嘴巴,小声咕哝:“我也想玩呢!”
“你没有鞋子。”
“有鞋子我大概也滑不起来。”晨光郁闷地说。
沈润想她终于有自知之明了,就凭她走几步路就恨不得躺下的体力,怕冷恨不得一整天躲在温暖被窝里的体质,还想玩冰戏,真玩上了才知道那是打击。
“玩这个太危险,一不小心就会摔断骨头,你还是别玩了。”沈润说着,把她放下来,牵起她的手道,“回去吧。”
晨光有些遗憾,拉着他的手,一步三回头地往前走,突然,树林前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正和她对上,让她的眼睛一亮,跳起来大声道:
“小润,你快看!”
沈润一愣,顺着她的目光向前望去,不远处的树下被人用积雪堆了一个不大的雪人。
“怎么,你不会没见过雪人吧?去年冬天玉琼轩的丫鬟不是有人堆给你看过么。”沈润说。
晨光弯了眉眼,粲然一笑:
“小润,我们堆一个雪人再回去吧!”
沈润望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有些疑惑,不知道她今天哪来那么多劲头,但她难得这么活泼高兴,沈润心情很好,便点点头同意了。
两人往林子里走,林子里的积雪没有被清理过,比外面的道路上多。
二人找到一处安静积雪多的地方停下,晨光很兴奋,面对厚厚的白雪,蹦蹦跳跳地挥舞了两下双手,把沈润逗笑了。
沈润也是难得的好兴致,弯下腰,把积雪堆起来,做雪人的身子。
晨光想帮忙,蹲下来用小手将两旁的积雪向沈润做的雪堆上推,可是她怕冷,做了两下手就红了,她委屈地扁起嘴,可怜巴巴地对着湿红的双手呵气。
沈润被她委屈的样子逗笑了,掏出帕子擦干她的双手,握在双掌之中给她焐热,笑道:
“你去一边站着看,我来堆吧。”
“我想和小润一块堆嘛!”晨光扁着嘴巴,一脸哀怨地说。
“你不是怕冷么。”
晨光沮丧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
“那你要堆个大的。”
“嗯。”沈润点点头。
晨光高兴起来,乖乖地站到一旁,笑盈盈地看着沈润一个人堆雪人。
沈润堆雪人堆得很快,很快就给雪人堆出来一个大大的身子。很少见,沈润弯着腰在忙活一件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晨光望着他弯起来的背影,他穿着雪白的鹤氅,和平日里一样,在外表上一丝不苟,不染纤尘,所以这样的他在弓着背忙忙叨叨地堆雪人时,从背后看有点滑稽。
雪人的身子堆好之后,他蹲下来,用剩下的积雪做了一个圆圆的大大的头。
“小润好熟练!”晨光站在他身后笑说。
“小的时候我给卿懿堆过。”沈润卖力将团成团的积雪拍实,笑道,最开始时他是为了晨光才堆这个雪人的,可是堆着堆着,他突然找回了儿时那一点天真的乐趣,他的心也跟着这涌上来的一丝趣味感变得柔软起来。
沈润觉得,每次只要是和晨光在一起,不管他的心已经多么坚硬,都会在她身旁软化下来,这是连他都吃惊的她的魔力。
“对了,”他拍打着雪球说,“卿懿这一次虽然不用去和亲,但她已经长大了,还是要尽快给她选个婆家,你留意一下。”
“咦?我吗?”晨光微怔。
“嗯。”沈润理所当然地回答,“她没有母妃,你是她嫂嫂,长嫂如母,她的亲事你来张罗最合适。”
晨光扬眉,想,确实是那样呢,她是容王妃,是沈卿懿的长嫂,虽然很快就不是了。
她笑了起来。
沈润将做好的大雪球抱起来,放到已经堆好的雪人身子上,刚想给雪人装上眼睛嘴巴。
晨光上前一步,从后面缓缓地抱住他的腰。
沈润吓了一跳,浑身一震。
“小润,遇见你我很高兴呢。”她将脸颊贴在他的背上,含着笑,软软糯糯地对他说。
心在她这句话落下时忽然汹涌起了浓烈的喜悦与柔情。遇见你我很高兴,这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可又是一句非常有分量的话,她在说出她心情的同时,也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做出了一个动人的结论,她说她很高兴,在他的心中,这新鲜的表达甚至比简单的“我喜欢你”更加完整。
他用潮湿微凉的手握住了她交叠在他身前的双手。
他转过身来,望着她比三月桃花还要娇艳动人的脸孔,心中各种情愫在混乱地翻涌。
晨光望着他琥珀色的双眸似藏了一道星河,泛着迷人的光芒,她说:
“小润你不要想亲我的嘴,那太奇怪了,我会打你的。”
沈润噗地笑了。
他俯下头,一个吻落在她的唇角上。
荣凰 第一百五一章 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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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方形的石头做眼睛,椭圆形的石头做嘴巴,又插了两根枯枝当做双手,沈润满意地用帕子擦了擦手,笑着问还在捂嘴唇的晨光:
“怎么样?”
晨光捂着嘴唇,瞅了他一眼,道:“都说了我会打你的!”
沈润在她的嘴角捏了捏,笑道:
“你的嘴又不长在这儿。”
他这是强词夺理,而且还理直气壮。
晨光词穷,决定不再跟他说这个,她将目光落在他堆好的雪人上,这雪人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她嫌弃地想,然后走上前,将当做嘴巴的石头取下来,捡了一堆小石子,一颗一颗地镶在雪人的脸上,排列成一条弧形,然后将椭圆形的石头插进雪人的嘴巴上面,变成长鼻子。
雪人在笑。
晨光用帕子擦着手,倒退两步,满意地看着笑嘻嘻的雪人,突然心情很好。
沈润很自然地伸出手臂,勾住她的腰身,笑了笑。
“什么时候会化掉呢?”晨光突然说。
“天晴了就会化掉了。”
“真可惜。”
沈润看了她一眼,笑道:“这才是今年的第一场雪,过段日子肯定还会下雪,到时候把府里的积雪留着不扫,我们在府里堆个雪人,那样你就能天天看见了。”
晨光转头,望了他一眼,勾唇,嫣然一笑。
二人回到容王府时都已经是睡觉时间了,沈润将晨光送回玉琼轩,晨光跨过门槛时,突然转过身,问本来想跟进来却因为她堵在门口没办法也进来的沈润:
“你明天什么时候走?”
“卯时。”
“这么早?”
“不早了。”
“我去送你。”晨光笑道。
沈润微怔,笑问:“你起得来吗?”
“我会想办法起来的。”晨光笑盈盈地说。
沈润笑笑。
晨光见他站在门口没有半点想走的意思,疑惑地问:“小润,你不回去睡觉么,明天要很早起来的。”
“你要我回去?”沈润愣住了,还有点小尴尬,他脱口咕哝。
“嗯?”晨光用不解的眼神望着他,压根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这样单纯的表情,干净又天真的大眼睛,让沈润完全说不出想留宿的话。她根本没有那种想法,假若他说出来,感觉他就像是要污染她的坏人一样。
还是太仓促了么?
沈润在心里说,他还以为她说了那样的话是喜欢他的意思……
晨光是喜欢他没有错的,这一点沈润能感觉到,可是她的那种喜欢,只是喜欢吧,她喜欢的太多太多,有时候他觉得她喜欢大猫时的眼神跟看着他时的眼神是一样的……当然,这一定是他的错觉。
白日时她说了那样的话,他还以为那是她对他袒露了内心,原来是他误会了。
沈润的心里有点挫败,回来时在路上积起来的那点热情被泼了冷水,于是消失了。
今天确实有些仓促,他明天要出门,有一段日子不会在家,她如此单纯天真,他们之间还是等他这次回来之后再说吧。
他恢复了平日里的温柔模样,他笑笑,将手放在她的头上摸了摸,突然凑过来,温软的嘴唇落在她冰凉的脸蛋上。
晨光瞠目结舌。
在晨光纠结地思考着“小润为什么那么爱亲我,虽然并不讨厌,但感觉好奇怪”时,沈润已经走了。
由于没有人亲过她,这问题超出了晨光的思考能力,于是她晃了晃脑袋,进屋抱大猫睡觉去了。
晨光夜里没睡踏实,因为一直在想早上要去送小润出门,想太多了,结果睡不着了。
卯时,当她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去门口送沈润时,憔悴的样子看起来分外可怜。
沈润想笑,又有点心疼,将她的狐皮帽子压低盖住她露在外面的半只耳朵,说:
“我下个月回来。”
晨光笑着点点头。
她站在容王府的大门外,望着沈润骑着马带领手下的人向城门方向飞奔去。
她想,这一回分开,虽说总会有再见的时候,但离下一次见面,时间会很遥远,到了那个时候,他会不会已经妻妾成群,子女成双?
“小润,我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这个机会若是靠你自己,只怕还要等上二三十年,所以,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哦。”她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处,含着笑,语气轻盈地说。
……
龙熙帝的风寒一直未能痊愈,但这一天是他第一次因病休朝,据说病情加重了。
诸王、近臣、后妃纷纷去长寿宫探病,但因皇帝病着正心烦,谁都没有见。
黄昏时分,沈崇却突然召容王妃入宫。
听说这则消息的人俱是一愣,但转念一想,大概就明白了,皇上的这个病极有可能和之前的狐妖作孽有关,狐妖尚未捉拿归案,皇上又病了,皇上的心里肯定不踏实,而容王妃能占卜驱邪,皇上在这个时候召见她,九成是因为想除妖驱魔什么的。
于是少数几个知道消息的人都没有在意,听过了就完了。
长寿宫。
沈崇从昏睡中醒来,只觉得喉咙干涩肿痛,迷迷糊糊地咳嗽了几声,哑着嗓子道:
“水!”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喂他喝水,沈崇龙颜大怒,睁开眼睛刚要呵斥,映入眼帘的人让他震惊,一瞬间,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呵斥硬生生被咽进喉咙,他惊诧而恐慌地望着坐在床边冷着脸看着他的黑衣女子,惊慌地质问: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司晨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沈崇越发惊慌,他搞不懂晨光的意思,而且眼前的这个人,虽然和晨光长得一模一样,可是给他的感觉却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这让他更加恐慌。
病中身体酸软使不出一点力气,他下意识往龙床内侧缩了缩,危险感促使他破开嗓子大叫:
“来人!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朕赶出去!”
嚷了几嗓子,一个高高的人影从帘子外转过来,平着一张脸,悄无声息地走过来。
沈崇看清了那人,内心稍安,怒声道:
“张伦,你这狗奴才是怎么回事?是谁让这个女人进来的?私闯长寿宫,好大的胆子,快把她带下去,押入大牢!用刑!问她到底要干什么!”
过度的恐惧让病体虚弱的沈崇变得歇斯底里。
张伦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走到司晨身旁,开口,低声道:
“人都清走了。”
荣凰 第一百五二章 清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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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崇用警惕的目光看了看司晨,又看了看张伦,他到底是一国之君,很快镇定下来,很快明白过来,他冷笑了一声,瞪着张伦,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好你个吃里扒外的狗奴才,你竟和这个女人是一伙的!她都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背叛朕投靠她?你身为龙熙国人,居然做这个凤冥国女人的走狗,意图谋害朕,你这是叛国!你好大的胆子!”
沈崇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叛国者,他无法容忍,厉声呵斥。他努力积攒着力气,却发现自己身体内的玄力一点都聚拢不起来,这让他心惊。
以武为尊的大陆,各国皇室都是这样,地位越高的人玄力越高,沈崇虽上了年纪,但还没到无法调动玄力的时候,他不可能聚不起玄力,除非……
他恶狠狠地瞪着司晨,这个女人是有预谋的,他竟然被她傻子似的外表给骗了!
“不用再挣扎了,巫医族的药多厉害你是知道的,巫医族钻研人的玄力长达上百年,想散你的玄力再简单不过,毕竟都已经钻研到那个份上了。”司晨淡淡地说,说到最后,她冷笑了一声,如结了霜的蕊瓣,美丽却森寒地望着他,声线很平,却似从地底深处黑暗的幽冥中发出的,“既然你醒来了,该清算的账清一清吧。”
“账?”沈崇目露狐疑,在处于弱势的环境下,国君应有的镇定傲然的品质被他发挥了出来,他虽然因为四肢无力下意识往床里挪了挪,避开司晨以策安全,可表面上的气势却没有输,即使他已经是一个垂暮的老人,可他是皇帝,是天子,他冷冷一笑,“你和朕有什么可清算的账?”
“有许多,多到我都不知道该从哪开始算起了。”司晨捋了一下垂在额角的碎发,重新望向他,声音平静,态度冷淡,落入沈崇耳中,恍若恶鬼一般,冰冷阴森,“该先从哪里算起呢?”她轻轻地说。
沈崇皱着眉,一边警惕地看着她奇怪的表情,一边拼命使力,试图冲开体内被阻塞的玄力。
张伦看了他一眼,冷笑着道:“陛下别白费力气了,奴才的药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冲开的,强行冲脉只会令经脉破裂,全身爆血而亡。”
“狗奴才!”沈崇大怒,面容扭曲,叱骂道,“吃里扒外的叛徒!叛国贼!”
“叛国贼?”司晨语气轻慢,淡淡道,“他又不是龙熙国人,何来叛国?若真正效忠于你,那他才是叛国贼。”
沈崇微怔,用震惊的表情望向张伦,不可思议地道:
“不是龙熙国人?”
“江蓠,听幽的未婚夫,本来就快成亲了吧,那个时候,只要再过七天,听幽就可以离宫出阁了。”司晨清清冷冷地勾着唇角,慢悠悠地说。
“听幽?”沈崇莫名的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啊呀,”司晨用鄙夷的眼光看着他,嘲笑道,“连最心爱的女人的贴身侍女都记不得,看来你也没有多爱她,特地动兵把人从凤冥国抢来,真有一国昏君的风范,这做派,简直比烈焰城的马匪还要张狂。”
“心爱女人”这四个字让沈崇的心重重一沉,他阴沉地看着司晨,冷声质问:
“你到底是谁?”
“殿下,”正在搜宫的火舞提着两只画轴走过来,道,“发现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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