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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凰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李飘红楼
“是晏樱。”司浅低声说。
揉搓着的手指停住。
空气在瞬间凝固,连细微的呼吸声都消失了。火舞替晨光梳着头的手停下,却在停顿一息之后又开始,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说。
晨光继续揉搓手指头,一直到将上面的浅红色完全搓掉,她笑出声来。
“他还没死呐。”轻描淡写、漫不经心,平静中含着微微笑意的语气却掩饰不住最深处的清冷。
司浅、火舞默不敢言。
一片令人窒息的沉寂。
“火舞。”晨光淡淡开口。
“是。”火舞轻声应了。
“明天一早你去请容王殿下来,就说我有话要对他说。”
“是。”火舞应下。
晨光自镜子里看到司浅罕见的从镜子中盯着自己的脸发愣,也从镜子里看着他,笑盈盈问:
“看什么?”
司浅吓了一跳,回过神,立刻跪下来,垂着头说:
“司浅该死,殿下恕罪!”
晨光笑笑:“下去吧。”
司浅轻声应了,低着头站起来,退了出去。
门外,风雪依旧。
……
第二日清晨,沈润听了火舞的传话抽空过来看晨光时,晨光正裹着狐皮大氅缩在熏笼边烤火,像一只被冻怕了的猫。
尽管外面的确很冷,沈润被她缩着脖子的样子给逗乐了,在不远处的榻上坐下,笑道:
“就这么冷?”
晨光点点头。
沈润笑笑,问:“你想和我说什么?”
“我之前以为龙熙国的冬天就是这个样子,可总察使夫人对我说往年不这样,今年下的不是雪,是雪灾,因为雪灾,已经死了好多百姓。”晨光从熏笼前掉过头,对着他的脸说。
听她提起灾情,沈润敛了笑容,表情沉重起来。
“小润,你是龙熙国的皇子,龙熙国的百姓因为雪灾死去,你也很烦恼吧?”她用认真的语气问。
沈润没想到她在思考这个,微怔,望向她纯澈如水的双眸,笑了一下。
“我来帮你吧。”她说。
沈润一愣。
“虽然在凤冥国时我只祈求过雨停没有祈求过雪停,不过我可以试一下。”
沈润这才想起来,她是由凤冥国的神女养大的,精通占卜术,能够预言未来,会巫术并不奇怪。
可他不确定她是否真有这种能耐,听说是一回事,知道是一回事,但他从来没有亲眼看见过,没有亲眼看见过就让他去相信,这对他来说是不可能的。
现在她主动提出要行祈愿雪霁的巫术,沈润盯着她的脸,陷入思考。对晨光谈不上信不信,但尝试一下并没有坏处。这场大雪造成的灾害让半个龙熙国都陷入混乱,就算晨光失败了,只当是替龙熙国尽一份力,也没人会怪罪;可若是成功了,将半个龙熙国从灾害中拯救出来的人可是出自他的容王府……
“你想怎么做?”他似笑非笑地望着晨光,淡淡的表情看不出他此时的内心活动。
晨光知道他的提问是变相答应了的意思,笑盈盈说:
“我需要一个时辰准备,一个时辰后从大门出发,向箬安去。小润只需要整顿好自己的人,一个时辰后等在门外,然后保证通向箬安的路畅通无阻。这一路我要走在最前面破雪,所以小润只能带人跟在后面了。另外,不管我做什么,小润只能看,不能问。”
神秘的有点像故弄玄虚。
不过若是没有自信,她也不会没事找事提出这种要求。
想了想,沈润笑着同意了。
一个时辰后。
龙熙国的队伍等在总察使府门外,陪着等着的还有总察使大人。总察使总不能看着容王殿下等在自己家门口什么都不做,只好出来陪着挨冻,抄着袖子在心里抱怨,凤冥国来的骗子女到底要搞什么把戏,容王殿下居然纵着她,害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要跑到大雪里来挨冻。
秦朔站在沈润身旁,皱着眉,小声问:
“殿下相信晨光公主吗?”
“本王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否派上用场。箬安那边,皇上不是也把希望寄托在晏大国师的施法上了么。”沈润似笑非笑地说。
秦朔一愣,仿佛明白了什么,陷入沉思。
一身雪白色绣满赤色火焰花纹的衣袍在雪光下十足的耀眼,宽大的绣袍曳地,比地面的积雪还要纯透。白色的人、白色的雪、白色的衣袍,竟然说不上来哪一个更白些。晨光从总察使府里踏出来,乌黑的发丝散着,在风雪中浮动,飘飘若仙。
她穿着龙熙国人从没见过的巫服,衣裙的光泽竟比白雪还要闪耀,娇丽的人置身在纯白中,绝色倾城,还带了一身不染尘埃的仙气。
龙熙国人呆住了,以前他们觉得再美丽的女人生在凤冥国那种国家也就是个村姑,可这一次他们实在没办法昧着良心撒谎,她当真是美绝尘寰,国色天香。
晨光目不斜视地走到队伍最前方自己的凤辇前,司七司八手捧着托盘,无声地跪在她面前。
沈润在那两个托盘上看见了两组诡异的东西,分别用金银制成的铃铛,是用一个一个圆铃铛串成串的铃铛,仔细看,串成一串的圆铃铛居然组成了形状,是头手脚俱全的娃娃。
晨光从跪在一侧的火舞手里拿起一把古旧的匕首,镇定地划破自己的手指,用血在铃铛娃娃的额头上画下图案复杂的符咒。
龙熙国人瞠目。
四只画了血符的铃铛娃娃由晨光亲手挂在凤辇的四角。
晨光随后登上凤辇,这一回火舞没有跟进去,她放下纱幔,侍立在一旁。
抬轿人改成了四名身穿素衣的侍女,凤冥国的侍卫包括司浅全部退到凤辇后很远处。
凤辇被四名女子抬起,悬挂在四角的铃铛娃娃忽然作响,在风雪中发出“沙铃”、“沙铃”声,竟然带着一种诡异的沙哑,恍若鬼哭。
凤辇向着箬安的方向出发。
沈润蹙眉,看着远远跟在凤辇后面的凤冥国队伍,他忽然想起司雪柔曾经告诉过他,凤冥国只有女子才具有占卜施术的灵力。





荣凰 第二十八章 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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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呼啸中,悬挂在凤辇上的铃铛娃娃发出的声音越来越激烈,呜呜咽咽,悲悲戚戚,回荡在大雪纷飞里,偶尔会突然响起极刺耳的一声锐叫,然后周围的风雪树木就会跟着这尖锐的声响一同咆哮,颤抖,那些古怪的声音传入耳朵,让人毛骨悚然。
沈润骑马远远地跟在凤辇后面,这时候有点后悔答应晨光的提议,因为她所做的巫术看起来太像邪术,会给龙熙国人带来不安。
“都快半个时辰了雪还没停。”秦朔盯着阴云密布的天空小声说,“晨光公主的祈雪霁仪式会不会太匆忙,别的巫师术士在施法之前不都要提前净身斋戒许多天么,晨光公主只准备了一个时辰,这么草率,不会对神灵不敬么?再说那四个铃铛到底是什么东西,哪有铃铛会发出那种动静,像鬼孩子在哭,我都起了好几层鸡皮疙瘩了。”
“我在凤冥国时打听过凤冥国的火教,凤冥国的火教相信火是创造万物的神灵,侍奉火神的神女是火神的使者,其他东西包括水木雨雪全部是神灵的奴仆,火神的使者可以支配所有奴仆。晨光公主是由凤冥国前任神女养大的,说不定晨光公主也把除了火神以外的东西当成是她的奴仆了。”付礼难得话多地说。
秦朔意外地看着他:“你打听的还真清楚。”
付礼没敢说自己对火教的神秘有点小兴趣。
“凤冥国现在的神女是谁?”沈润突然问。
“这个我在凤冥国皇宫打听过,宫人说不认识,新神女不是公主,大概是某一个不起眼的宗室女。”
不起眼?
沈润蹙眉,陷入思考。
就在这时,队伍突然出现骚动,有人用震惊的语气高声道:
“停了!雪停了!”
“快看!雪停了!”
秦朔一愣,慌忙抬头,在风吹起一片堆积的雪花散开之后,自空中降落的白雪突然减速,在稀稀零零又飘下几片后,戛然而止,浓云渐渐散开,久违了的太阳向大地洒下明亮温暖的光芒。
“殿下,雪停了!”付礼大喜,声音不自觉高亢起来。
沈润愣住了,他骑在马上,抬头望着晴朗的天空一碧如洗,分外明亮,好似前一阵的大雪阴霾只是一场梦。
“真邪门!”他听到秦朔用震惊的语气小声嘀咕。
刚刚还一脸惨容贴着道边蹒跚行走的灾民在看到大雪停止后,怔愣片刻,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许多人流下激动的泪水。
“殿下,你看远方。”秦朔靠近沈润,小声说。
沈润向前方望去。
视线可及的最远方,天空中依旧阴云密布,虽不似先前鹅毛大雪,但仍在降着细小的雪粒。凤辇走在阴晴之间,她的前方万里飘雪,她的后方风和日丽,沈润忽然觉得她口中“破雪”一词十分形象,她真的像是在冲破雪障,赢得晴朗。
“那里面坐着的一定是神仙大人,神仙大人不忍我们老百姓受苦,下凡来救我们了!”目睹了一切的百姓中忽然有人高声欢呼。
也许是这一句感染了本就处在情绪高涨中的人们。
“神仙大人!”
“神仙大人!”
很快,有人开始跪拜,有因为逃难恰巧路过的人,还有因为看见雪停从家里出来欢呼然后加入跪拜的人。
龙熙国的队伍远远跟在后面,在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被这些人给隔住了,沈润不得不让人清路,饶是如此,越往前走,尾随想要叩拜神仙的人越多,挡也挡不住,只好不理会,任他们远远地跟在后头。
再看向前方的凤辇时,沈润的眼神又变了,他高兴大雪能停,可晨光太过邪门的能力让他觉得危险。
凤辇四角,铃铛娃娃的呜咽声响亮。
“殿下,雪停了。”火舞走在凤辇旁,勾唇笑说。
“到达浮玉山时停上一个时辰。”帐内传来晨光含笑的嗓音。
“是。”
凤辇内,晨光靠在一堆软枕里,盖着锦被,怀里揣了五个手炉,吃着小方糕,在看一本厚厚的大书。书籍古旧发黄,在书的封面,古老的文字庄重地书写了两个大字——《象经》。
……
箬安周围风雪依旧。
祈霁台设在城外。
龙熙帝带领王公大臣坐在高高的城楼上观看由晏樱国师主持的祈求雪霁的祭典。
祭台四周军队列阵,隔挡住围观的百姓。
本来这种庄重的场合是不应该出现普通百姓的,但今年特殊,雪下得太大已经在民间造成恐慌,龙熙国被神灵降罪的谣言越传越烈,这个时候朝廷必须要想办法安定民心,让他们亲眼看着,朝廷并不会因为重大雪灾手足无措,国师大人敢于光明正大地向神灵祈愿,龙熙国并没有被神灵厌弃。
因为雪灾筋疲力尽的百姓很虔诚,尽管国师大人还没有出来,百姓们已经跪在雪地里,颤着声音祈祷。
白婉凝作为少数能出席祭典的贵女,她坐在母亲身后,大红色的石榴裙,外罩雪白没有半点杂毛的鹤裘,美目盼兮,姿容娇丽,引来许多仰慕者的目光。
白婉凝没有像其他贵族女眷一样对跪在雪地里祈祷的百姓报以怜悯的目光,她有些心神不宁。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沈润的事,沈润走了快一年了,她的心情也由最开始的思念转变为现在的不安,特别是在前几天她从薛二姑娘那里听说沈润已经回国的消息时,狂喜并没有将不安压制下去,不祥的预感浓烈,堵得她喘不过气来。
“婉凝!婉凝!”
白婉凝吓了一跳,回过神,望向挨着她坐着的薛二姑娘薛蓉,一脸惊慌。
“想什么呢?”薛蓉被她难得的凌乱表情逗乐了,抿嘴笑问,不等她回答,又朝她投来暧昧的一瞥,“我知道了!你又在想你的润哥哥对不对?”
白婉凝的脸刷地红了。
薛蓉吃吃地笑。
薛蓉的母亲坐在前面,听见女儿在这种场合里说小话,皱眉,重重地咳嗽一声。
薛蓉吐了吐舌头。
国师晏樱步履轻盈似踏风而来,绣满银色符咒的紫色长袍被猎猎的风鼓起,仙风道骨却掩不去他骨子里的邪媚,冶艳风流,倜傥无双。
侍立在龙熙帝身侧的大太监张伦立刻弯身,对龙熙帝说:
“陛下,国师大人来了。”




荣凰 第二十九章 箬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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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熙国人皆知国师晏樱现在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尽管对皇上宠信晏樱这件事感到不满的人有许多许多,可国师大人一天不失宠,其他人拿他也没辙。
晏樱对各种嫉恨轻蔑的目光视而不见,径直走到龙熙帝面前,弯了弯身子算行了礼,笑如春风:
“陛下,祭典就要开始了。”
“晏卿,一切就交给你了。”龙熙帝沈崇看了他一眼,肃声说。
“是。”晏樱含笑应了,退下,转身,顺着原来的路向城楼下面走,在经过一众武将面前时,他很清楚地听到人群里有人冲着他重重地“呸”了一声。
晏樱停住脚步,似笑非笑地望过去,坐在靠墙边角落里一个豹头环眼的中年汉子穿着沉重的甲胄正恶狠狠地瞪着他,此人是龙熙国的上军将沐业,三将六卿中的三将之一,为人耿直,脾气暴躁,功勋卓越,可惜只有一个女儿,后继无人。
“父亲。”拽着沐业胳膊低声阻拦他想要继续恶言恶语的正是他的女儿。
沐大姑娘沐寒俊眼修眉,轮廓分明,算不上漂亮,但眉宇间那不输给男子的英气让她显得很不同。她已经十九岁了,还没有人家,主要是因为她父亲挑剔又暴躁,她自己也不急,一拖再拖就耽搁到了现在。
沐寒看向晏樱的眼神和她父亲一样满是厌恶,可她不想让父亲在皇上面前惹事。
晏樱对沐家父女对他的厌恶不以为然,迈开步伐,走下城楼。
“无耻奸佞!装鬼弄神!”沐业恶声唾骂。
“父亲!这是在皇上面前!”沐寒压低了声音警告,向沈崇的方向望了一眼,幸好他们离得远,重要的人没有听到。
沐业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对祭典似充满了期待的沈崇,又怒又无奈,从鼻子里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晏樱走到祈霁台前,百姓们开始骚动,有许多人向他这个方向叩拜,希望能得到神灵的怜悯。
晏樱淡蔷薇色的唇含着笑,侍童毕恭毕敬地上前,轻声告知吉时已到,晏樱转身,紫色的袍子在风中划出一个华丽的弧度,他从容走上祈霁台,站在神坛前,双手刚拿起神坛上的祈祷文。
马蹄声震耳,打断了庄重的气氛,把在场的人都惊了一跳。两匹快马由远及近,踏破冰雪,在城墙前猛地刹住,其中一人翻身下马,飞快向城楼奔去。
守城兵认出那人是容王殿下的贴身侍卫付恒,知道定是有急事,也不敢阻拦。
晏樱却没有精神去在意突然闯入破坏祭典的付恒,他的思绪被随后飘来的声音占满,“沙铃”、“沙铃”,悦耳诡异的铃铛声似从很远方飘来,在传入耳朵时却又异常清晰,那是让晏樱觉得极为熟悉的声音,在一瞬间收拢他的呼吸,攥紧他的心脏,他握住祈祷文的苍白色指尖狠狠地颤了颤。
付恒快跑上城楼,还没来得及跪下,坐在沈崇身旁的太子沈淮早就跳起来,高声怒道:
“付恒,你好大的胆子,破坏祭典,罪该万死!父皇,容王纵容下人破坏祭典,坏我龙熙国国运,居心叵测,不得不罚!”
付恒看了他一眼,赶在沈崇开口前跪下,语气里含着欣喜,用在场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
“小人奉容王殿下之命来向陛下报喜,怀安、怀善两省降雪已停,是凤冥国的晨光公主在怀善省看到大雪后,主动向容王殿下请求,想要进行祈霁的法术,殿下见雪灾严重,就答应了让晨光公主试试看,晨光公主在大雪中行进了七日,如今两省都已经变成了晴天。”
关于晨光公主的传言龙熙国人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可听说是一回事,真正经历了,比起感觉惊喜、神奇,在人们心中更多的是觉得邪门或不太相信。
沙铃——沙铃——
诡异的铃铛声传入全场人的耳朵里,明明是那样微弱的声音,在传入耳朵时居然是仿佛在耳畔的清晰。
一架雪白的凤辇出现在灰蒙蒙的大雪中,踏着烈风,旁若无人地来到祈霁台前,停下。立在凤辇两侧的五个侍女绝丽的姿容让龙熙国人第一次意识到那个远在大漠中的蛮荒之国居然真有绝色,这五个人随便拿出来一个,都不比他们国的第一美人差,单侍女就是这样的相貌,轿辇中坐着的人又会是怎样的美色。
“雪停了……”有人喃喃地说。
这时候大家才注意到似乎在凤辇出现在视线里的一刻,降雪开始缓慢,到现在,居然停止了。
厚重的浓云被大风吹开,太阳重新露出笑脸,明亮的光线照下来,虽然是在普照大地,可或许是因为那架凤辇让人过于在意,在人们的视觉中,阳光笼罩在凤辇上方,熠熠生辉,看起来竟不像是真实的,雪白的纱幔随风摇动,如仙如神。
晏樱还站在祭台上,内心翻涌,在静静地望着凤辇看了一会儿后,他最终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在凤辇停下后不久,如雷的马蹄声传来,后方的队伍至,当先一匹白马飞驰而来,马上的人身穿雪白色狐裘,无多余缀饰,眉目如画,青丝如墨,随风起飘落间,温润如玉,高贵优雅。
白婉凝心脏乱跳,激动地站起来。
那人却没注意到她。
沈润下马,掀开凤辇的纱幔,含笑伸出手。
一只莹润柔美骨节修长的手从凤辇中伸出来,放在他的手心里,白衣少女温柔微笑,缓慢地走出轿辇。
裙摆曳地之时,美丽的人终于落入眼中,此时人们的脑海里只有“姿容绝色、清纯无双”八个字,再也想不出其他。
所有声音化为乌有,城门下仿佛静止了一样。
沈润牵着晨光的手登上城楼,径直来到沈崇面前,跪下,道:
“儿臣参见父皇。”
晨光跟着跪下,乖巧地说:
“晨光参见父皇。”
沈润一愣,二人还未成亲,她这句“父皇”叫的早了点。晨光用疑惑的眼光回望他,没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
沈润无奈的笑。
站在后面的白婉凝只觉得一股气卡在胸口,差点昏厥过去。
沈崇一动不动地盯着晨光,沉默不语。
就在刚刚,当她从轿辇中走出来被阳光笼罩的一刹那,他似从她身上看到一抹雪白的影子,那是一抹让他觉得惊、怒、慌、恐的影子。




荣凰 第三十章 不认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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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润觉得沈崇的表情变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他望向晨光,淡声问:
“你就是凤冥国的晨光公主?”
“是。”
“你能够看到尚未发生的事?”
“晨光确实能够看到一些其他人看不到的事。”晨光自信满满地说。
沈润一愣,之前在凤冥国,她对他说起自己的灵力时,意思是外人对她的能力言过其实了,可这会儿她为什么会如此自信,难道初来乍到就想出风头?
这里可不是她出风头的地方,一想起她曾经替雁云国皇帝预言过说对方会早死沈润就头皮发麻,唯恐她头脑一热说出不合适的话。
“晨光公主……”他开口,刚想把话题蒙混过去。
“那依你看,朕和朕的龙熙国,是什么样的未来?”沈崇淡声问,表情看不出喜怒。
“龙熙国的未来既是陛下的未来,龙熙国兴盛昌隆,永世不衰,陛下千古明君,受天下人敬仰。”晨光歪头,略一思索,笑着回答。
现场陷入沉寂,人们屏住呼吸,等待沈崇的反应。
沈崇盯着晨光洋溢着清澈与纯真的脸蛋,过了片刻,笑出声来。
如果她真的装模作样的替他算卦,沈崇只会不悦,认为她一个小国来的公主刚到上国来就想装神弄鬼出风头,不自量力;可假如她战战兢兢地辩解自己并不像传闻中那样精通占卜术,那么一个骗子沈崇也不屑留下。
她倒是聪明,说了一句似预言似奉承的话,尽管听的人知道这句话有点奉承的意味,可从她这个传闻中的神女口中说出来,还是让人想承她吉言。
“这雪是你让它停下的?”沈崇笑问。
“凤冥国气候恶劣,因此有许多祈求气象的祭术,晨光学过一些,没想到能派上用场。”
“才来龙熙国你就立了大功。”
“晨光只是看不得百姓在风雪中受苦,也想着能帮上容王殿下一点忙。容王殿下因为雪灾十分忧心,寝食难安的,晨光看了心里好难过。”晨光语气认真地说,然后冲着身旁的沈润甜甜的笑。
沈润回以一笑,笑得有点僵。
沈淮瞪着沈润,气得说不出话,又让这个该死的出了风头!
坐席后排白婉凝的脸惨白如纸,薛蓉不得不握紧她的手,看向晨光,满面怒容。
沈崇没在意晨光的小女儿心思,只当凤冥国女子生在大漠心直口快,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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