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荒
作者:寒衣将作酒
古语道“凡体入神海,灵躯引魂河,幽境通古路,直上九重天。”穹顶天宫,星辰坠落,神山大壑间有奇珍异兽,一片光怪陆离的世界由此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楚荒 第一章 围城
北荒,位于楚国南端,贫瘠与混乱并存。
而这北荒深处,山脉连绵,沟壑截流,奇峰环绕,飞鸟罕至,有细雨自天外滑落,有地兽游鱼若隐若现,有大妖精兽出没山林,雾锁诸峰,颇为神秘。
突兀间,一奇异禽鸟掠过重重朝雾,迎着北荒最明媚的阳光,挥洒双翼,翻滚盘旋几周,嗖的一声遁去雾中,再也寻它不见。
旋即,雾气升腾转淡,光芒刺破霾影,北荒深处的一抹倩影,向人们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阳光洒落,一座雄伟壮观的巨大城市展现在眼前,这雄伟城池背山临水,夷沧支流夷荒江在身前奔涌,北荒十万里奇山峻岭在身后连绵,城墙高耸,有白雾缠绕墙顶,叫人看不出内中蹊跷,更不知城内又是怎样的光景。
“正午到开城门开城门”霎时间,有呼声自上而下传来,迅速扩成音浪,席卷城外几里的土地。
如同平静的水面落进石子,原本静悄悄的土地上,涌现道道层次不齐的人影,几番汇聚之后,朝城门方向进发。
人群当中,有一身形略显低矮的少年,长相白净,衣着简朴,正费劲的迈着步子,紧跟面前的长者,却也时不时的左右张望,眼中透着好奇。
“阿平,跟紧我”面前的大人扭过头叮嘱道。
少年略微有些紧张,瞪大眼睛,重重的点了点头。
不消片刻,这一长一幼随着人群,便到了城门下,门口两侧士卒伫立,当中一道关卡,进出都要盘问,容不得半点猫腻。
“宁城。”唤作阿平的少年,望着城门之上,眼中露出炙热。
宁城北荒深处的“明珠”,楚国的“南方要塞”,其险要地势与特殊的地位,无形中给宁城披上了传奇色彩,单就从眼前哨卡缜密的盘问、检查来看,宁城内是容不下宵小的。
“进城的排好咯,走右边进”
“都别挤,谁再挤谁就吃鞭子”
阿平随着长辈,入城并不繁琐,无非就是来历和进城的缘由,只要说的清楚讲的明白,那些兵卒也不会为难。
宁城内的样貌与城外如同天地,挨着城墙的房屋大都砖石木制,高低错落,往城中心方向,建筑样式逐渐精致细腻,有人的地方就有阶级,富有和贫穷永远都是对立面。
阿平随着长辈寻了个住处,略作休整一番,便开始了一日的功课。
再过不了几日,宁城的北荒学院便会对外招收学员,以考核的形式,综合评定出三六九等,择优而录。
阿平全名楚平,自幼随家中长辈练习武艺,一式马步扎下来,身形不偏不倚,手上拳掌变换间,带出道道气旋,拍打着周遭的一切。
兀的,楚平收拳而立,马步变弓步,双腿弹射出去,一套腿上功夫也是展现的淋漓尽致。
待到全部练完,已是日暮时分,送楚平来的长辈已经离去,楚平简单的梳洗以后,便出了门。
北荒学院招生虽然每年都有,但具体怎么考查、如何核定,楚平都是两眼一抹黑,况且也要提前熟悉周围的情况,免得考核的时候迟到坏事。
宁城的风光可不比楚平的家乡,虽日薄西山,天色渐暗,可路上来往行人仍旧络绎不绝。
沿着客栈门前,楚平边走边逛,两旁灯火绚烂,亭台楼阁鳞次栉比,行商小贩叫卖声连绵不断,只把楚平看的大呼过瘾。
“小少爷,进来玩玩呗”
楚平看的走神,没瞧见身边已经围着三两女子,胭脂水粉气扑鼻,婀娜身姿,卖弄丰腴。
“就是嘛小少爷,跟姐姐们进去乐呵乐呵”
“你要是愿意,姐姐给你看个宝贝儿咯咯”
“不了不了我还有事儿要办。”
“哎哟,这位俊俏的小哥哥来看看嘛~”
“姐姐,你说这位小少年怕不是个初哥儿”
耳旁的取笑声愈发的露骨,内容也让楚平听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有个地缝遮脸,更有大胆的姑娘便要拉着楚平往霓虹楼阁走去。
这把楚平吓得不轻,长这么大哪见过这种阵仗,嘴上委婉,脚底抹油,逃离了这片“是非地”。
遇了这遭事情,楚平也就冷静下来,克制住了再去游览一番的想法,与路人问到了北荒学院的位置后,便直愣愣的赶去,不敢再有耽搁。
北荒学院的位置优越,坐落于宁城中心,毗邻宁城城府衙门,周遭都是上流的奢华场所。
“北荒学院”
四个大字散着点点星光,浮于院门之上,院门紧闭,门前横立一道光幕,上有字迹浮现,无需靠近也能看的清楚。
楚平立足片刻,便记下了光幕上的内容,北荒学院的选拔考核日期还有不少日子,但有意参加者均可提前领上一块木牌凭证,减少考核当天确认身份的工作量。
宁城内不属于北荒,宁城外也肥宁城的土地。
北荒山脉十万里,藏有神魔后裔,凶兽精怪漫山遍野,更有上古时代异种横行,而其中天赋异禀者神通盖世,变化人形混迹北荒诸城,常人无法察觉。
北荒学院不想自己选出来的学员藏有异族妖魔,自然是要确认身份的。
楚平也没多考虑,上前询问一番,也得来一块凭证,乌木绘青釉,有花纹缠绕,正面“北荒”二字苍劲如松,楚平不禁把北荒学院外心中的地位拔高了几分。
与北荒这样的贫瘠地带,楚平出身平平,家中的几处庄园农田,每年的所得大都供给家中后生子弟文武所需,乌木青釉这样上好的器物楚平也从未见过,只隐约听说有宁神定心的作用。
事情办好,楚平心中愉悦,想着绕道城府衙门,再逛一逛宁城,瞧一瞧这夜里的光景,此时的楚平像极了刘姥姥进那大观园,所见所闻皆是有无穷趣味。
城府衙门灯火通明,门前有卫士巡视,不时有官员戍吏忙碌于门里门外,行色色匆匆者不知几何,一城中枢要地总是繁忙的,宁城更是如此,周遭环境暗潮汹涌,一个不小心恐有天灾人祸降临。
楚平迈着碎步,打量着所见的景色,住惯了家中低矮院落,再瞧见宁城的霓虹楼宇,各式商贩货郎,亦或者红袖添香的鸳鸯罗帐,清风拂面的高台望月,都和城外有着天壤之别,家中几代人勤勤恳恳,为的就是多培养出几个优秀的后生,以后能让楚家迁入城中居住,楚平父亲那一代的几个叔伯都没了指望,楚平这一代拿得出手的就他自己一根独苗,城里愈是繁华美景,楚平愈是感到肩上担子的沉重。
念及此处,楚平的情绪又低落下来,对身边的美景也没了心思,只顾闷头往前走,竟也不管前面的路到底通往何处,也不知走出了多远,但两旁草木渐盛,行人稀疏不见,周围景色轮转变化,来时的那条路楚平已然分不清。
“这下可惨了。”楚平苦笑一声,沮丧的着额头。
但就这仰起头的功夫,前方几道隐约人影入了楚平的眼底,暗道一声幸好以后,扯着流星大步飞奔过去,这一番动作着太过夸张,常人哪里会觉得楚平是跑过来问路的,多半以为是什么歹人动了歪心思,要趁着夜色谋财害命。
恰巧,眼前这几人也不是什么善茬,几人都生的孔武有力,气息粗重,想来也是练过几手武艺把式的好手,瞧见楚平飞奔而至,未等他站定言语,几人互相对望几眼,为首一人眼色深沉,一马当先朝着楚平扑了过去。
“找死”
拳随语而至,掀起劲风股股,直抵楚平胸前要害
“别动手我没”
楚平身形急转,侧身擦过这致命的一拳,刚落地便急忙解释,拳脚无眼武斗伤人,无冤无仇的楚平也不愿和这些人动手,真要打急了眼发起疯来后果可不是说着玩,更别说踩着北荒学院招生的节骨眼上。
可接踵而至的拳脚让楚平全然没了解释的机会,三五个汉子联手围攻,为首一人拳法老辣干练,每招每式都如跗骨之蛆缠着楚平的要害,一个不小心就要被他夺去性命。
可怜楚平仍不愿下狠手,脚底步伐稳而不乱,拳掌交叉变换,一时之间倒也无妨,但眼前几人不管不顾一顿乱拳,实在太令人窝火,而那为首的汉子见拿不下楚平,神色微露出一丝紧张,交手之间不禁收了几分力气,眼光飘向四周,心思早已不在眼前的打斗上。
宁城毕竟是宁城,虽入夜已久,楚平与几人交手的街道未见行人,但就这一番功夫,也足够巡逻维序的卫戍司收到消息了,就在楚平恼正恼火时,一队装备精良的士卒飞驰而至,长枪大刀临头,就要终止这场闹剧。
“不好,快撤”为首那人早就无心与楚平动手,瞧见卫戍司的人马赶到,虚晃一招骗的楚平防守,立马闪身开溜,身形将要消失于黑夜之前,还不忘大喝一声,“提醒”自己的同伙们。
结局不用多讲,除了为首那人逃得快,其他的都被抓了个现行,一番搜查下来,竟发现了一个昏睡的女童,被这群人塞在了一车茅草当中,这些人做的竟是拐卖孩童的勾当,怪不得不给楚平解释的机会,原来是自己心里有鬼。
这女童年龄不大,唇红齿白,眉间一抹淡红,但衣衫褴褛,想必是穷人家的孩子。
“她是我妹妹。”兀的,楚平鬼使神差冒出来了这么一句话。
“怪不得,下次可别这么冲动,宁城可不是什么太平的地方。”为首一官差对楚平印象不错,心底倒也相信了,这也很好的解释了楚平为什么会同这些人动起手来,拐了自己的妹妹那哪能好好坐下来说话,没下死手已然是算的楚平仁慈。
至于捡了个便宜“妹妹”回来,也不知楚平发什么疯。
楚荒 第二卷 宁城朝雨起波澜
却说楚平带回来一丫头,客栈伙计也不过问,只装作瞧不见。
撂下话来,楚平没多久便后悔不已,几次想送到府衙,可一瞧见这丫头稚嫩的面容,自己那点小心思就被浇灭了。
北荒不太平,楚平在家里见过不少像丫头这样的孤女,要是落到了心术不正的人手里,走运的还能进个大户混个丫鬟差事,不走运的怕是红粉佳人命比纸薄,在那霓虹楼宇走一遭,活着就是万幸。
“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不行就替你寻个好人家。”
小丫头睡的很死,估摸着被灌了不少迷药,得亏是落到了人贩子手里,少受了不少折磨,毕竟完好无损的才值个好价钱。
将这小丫头放稳在床中,又拾掇拾掇屋内杂物,楚平也算是有了片刻喘息,拿出了家里配好的药酒膏药,小心翼翼的敷了起来。
习武练技入修行一道,重在一身筋骨肌肉,辅以吐纳功夫引气修身,而这“气”便是天地万物之灵气,灵孕山川大地以养德,气感万物以从仁,引气修身并非谁人都可,除去必要的吐纳引气的法子,天资、福地、灵宝都缺一不可。
凡人打磨肉身,一辈子都在凡躯凡体徘徊,凡躯锻体之境,终究算不得修行。
唯有引气养身,五脏孕灵,才称的上武道伊始。譬如说楚平,年不过十六,这凡躯锻体一路已然有所成,寻常的练家子功夫手三五人拿他不下。
但若是引了气,迈入神海养气一境,那可真就天翻地覆,百人敌都不为过,有道是神海蕴气起惊涛,养灵定神纵九霄,楚家几代人的期望,神海境翻手可期。
“或许,有朝一日我也能修成那神海境,光耀门楣。”扯了扯头顶逍遥巾,楚平的眼里冒着小金星儿,脑袋里装满了神功大成的幻想,想到精彩刺激处不是几声傻笑,想来已然又犯了傻症。
窗外,清风暗潜疾入夜,细雨润物静无声,一场秋雨悄然而至,有云遮天掩月,蒙了天地的明目,藏了万物的锋锐,似是有清澈宁静之感。
即使如此,还是有人戾气深厚,再大的秋雨也冲刷不掉。
“地方没错吧。”
“肯定没错,小的盯了好几个时辰都没他出来。”
“下去吧。”
“大人饶命啊”
“弄丢了我的东西,是会死人的。”
也不知某处隐秘之地,有几道人影伫立,血腥味儿混着泥土湿气扑鼻,晚间逃过一劫的精明汉子倚着碎石,献血裹着碎肉流了一地,手脚抽搐不止,已然活不成了。
当中一人绫罗绸缎,锦帽貂裘,夜色深潜看不清面容,只观做派便知是权贵相,在宁城怕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此时氛围凝固,寒气惯体,其浑身气势直叫人胆寒惊惧,周遭下人们仿佛头都埋进了地底,恨不得隔绝呼吸,生怕被那办事不力的倒霉蛋给连累。
不过是初秋,此地方圆百米却是彻骨的寒,待到那权贵人物独自迈步离去,下人们这才小心翼翼的拎走一具冻僵的尸体,一地的血水竟也没人去管,全凭老天处置。
这老天也是给足了面儿,细雨纷飞渐转为大雨滂沱,洗净宁城的每存土地,又有寒意自北方而至,席卷于天际,吹响了入冬的号角。
宁城这样的地方,死上几个人都是小事。于是,昨夜进卫戍司吃牢饭的几个人贩子,一大早被狱卒发现全都吊死在了牢中,面容可怖,眼珠瞪大有无边恐惧,让人不愿直视。
咱们的楚平仍旧做着他那功名渐成,荣归故里的美梦,丝毫不曾察觉这一场秋雨的落下,也不曾知晓几条性命的流逝,唯有侧着灯火的暖意,去约那周公的女儿,再诉一诉心底的气血方刚。
夜色深垂,明月黯星辰,宁城的归于平静,唯有雨声高低交错,不眠演奏。
次日,饱眠整晚的楚平起了身,屋外的寒意遮不住,撕咬着浑身感官,“啊欠”,打开窗户,入眼皆是雾气深埋,分辨不出远近高低。
“好天气”故意拖长尾音,楚平表达了自己的烦恼。
“咕咕”肚子的叫声连绵,有楚平的,也有床上传来的。楚平扭头望向床头,也有漆黑明眸对望过来,一时间四目相对,场面一度陷入僵境。
“我饿了咕”小丫头终究挡不住肚子的抗议,不得已低下头,细声开了口,脸上写满了羞涩。
“哈哈哈哈走,我带你吃好吃的”楚平洒脱笑道,这丫头真是颇有灵性,醒来以后竟也不找自己哭闹,开口便是讨食,想必也是懂分寸明事理的聪慧姑娘。
这处客栈饰物简约平常,但后厨的手艺却是没的说,待几碟炒菜炖汤依次端上,两人早已望眼欲穿,未见多少矜持,小丫头也顾不得什么姿态礼仪,直接上了手。
一番风卷残云之后,两人舒服的半躺半倚着,眼中透着满足幸福的光芒。
“嘿,小丫头,你叫什么呀”楚平百无聊赖,有些打趣的问道。
小丫头眯着小眼儿,露出两颗狡黠的虎牙,时不时还打个饱嗝儿,看起来那叫一个惬意,可听见楚平的问话声儿后,眉头一锁,脸上恬静享受色全然不见,嘴角嚅嗫,眼底似有晶莹泪珠滴落。
“哎你怎么就哭起来了。”这下倒是楚平冒失惹了祸,手忙脚乱不知所措,越是安慰小丫头反而哭的越凶,恰如一席梨花带雨落,少年公子手无措。
幸好客栈老板娘眼尖,赶忙过来抱着小丫头,几句耳畔低语安慰,一个温暖胸膛依靠,安抚住了小丫头的情绪后,便抱好入了内堂,临走还不忘剐了楚平一眼,弄得楚平尴尬非常,无奈只能闷头扫荡着桌上的残羹剩饭。
既然有人替自己照料小丫头,楚平也不愿白白浪费这珍贵闲暇,寻了个僻静之所做起了功课来,几式拳法演练下来,楚平顿感乏味,却是提不起丝毫兴趣。
“北荒学院,真希望能早些进的去。”楚平拿出那块木牌,微微摩搓着,忍不住喃喃道。
只一刹那,这乌木青釉令牌光芒大盛,“北荒”两字无风自动,浮至头顶三尺定住,有一道豪迈粗犷声音落下,“各位年轻俊杰,我是北荒学院的副院长,我在此向各位发出诚挚的邀请兹定于明日正午,开院招生”
“不愧是北荒学院”楚平被这神乎其神的手段吓了一跳,心底对北荒学院更是好奇不止,恨不得立马插上一对翅膀飞将过去,好好研究一番这神奇术法。
北荒学院露的这一手,给那些如楚平一样慕名而来的寒门子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不经意间种下一颗种子,深埋在每个人的心中。
唯有出身平平才会选择走开院招生这条路,权门富家的子弟后生早早就有门路,楚平所面临的考核,针对的也是像楚平这样的寻常出身。
此番变化之后,那乌木青釉令牌的几样妙用楚平也从那院长口中知晓,一是能查探自己的积分排名,二是能接受院方发布的各种考核任务信息,三是能收到学院某些导师前辈的信息,若是通过考核便会被提前挑走收为徒,楚平眯起了眼睛,盯着令牌出了声,这种奇异宝物任谁见了都有贪念,更别说楚平这样的出身。
几番深思熟虑,楚平终究还是忍住了那种携宝潜逃的冲动,收拾一番便去寻小丫头,自己若是要去参加北荒学院的考核,恐怕再快也要三五天的光景,小丫头总不能几天不吃不喝一人待着,怎么着也要交待一下。
却说小丫头和老板娘两人在内堂聊的正是兴起,有几道人影悄悄翻入客栈中,开始搜寻起来,细看装扮体型,与那伙死去的人贩有着惊人的相似。
客栈不大,半杯茶的时间便搜了个遍,小丫头的踪迹也被几人锁定,只瞧见百色粉末洒落,随风弥漫堂内,一长一少的两人迎风而倒,一张无形罗网罩下,须臾间就多了两大口麻布口袋。
“走”见目标到手,顺势还绑了个丰腴婀娜的老板娘,领头那人心情大好,下意识的开口说道。
若是这人不开口还罢了,这一个“走”字被门外挪揄不定的的楚平听得清清楚楚,登时背脊发凉,一脚踢开房门,身形飞扑堂内。
有了之前的教训,堂内这几人明显身手不凡,楚平这冒失的飞扑不但没有起到效果,反而露了好处破绽,几人身形起伏错落,拳脚暗器全都招呼上来,打的楚平叫苦不迭。
最让楚平头皮发麻的,那领头的首领双手环绕胸前,乌黑面巾遮掩面容,但却遮不住那一双冷酷阴冷的眼眸,眼神中透出的讥讽被楚平看的真切,心底愈发的紧张和不安。
细雨悄然滑落,楚平心底清楚很,今天若是过不了这一关,自己怕是凶多吉少了,而眼前的几人下手又是狠毒异常,自己的背后手臂都见了红,形势险峻莫名。
楚荒 第三章 岂可偏安做井蛙
重围之下,楚平渐感不支,两天下来与人争斗都是遭了围攻,着实憋屈的不行。
“小爷今天就是死了,也要拉几个垫背的”楚平吐出一口淤血,有些豁出去的说道。
抛开生死,动起手来便没那么畏首畏尾,双臂如炮锤,一连锤中两个倒霉蛋儿,砸飞出去老远,翻滚两圈便没了声息。
“噗”同时,两柄利刃也切开了楚平的后背,顿时皮肉绽开,血水飞溅,深可见骨。
楚平直觉一阵天旋地转,身躯有些无规律的摇晃,剧烈的疼痛,大量失血带来的虚弱,如食髓之蚁,撕咬缠食着楚平的意志。
“蝼蚁。”
那未曾动手的首领,发出一声不屑,随后缓缓抽出了腰间佩剑,挑了个合适的角度,就要收走眼前这碍事家伙的命。
眼看剑要落下,只听一声清脆鸟鸣,青光流转拂面而过,堂内的一切仿佛被下了咒,全都定格不动,如同迈向了永恒。
“有些人的终究是要等不及了。”
门扉应声而开,一男一女款款而至,青衫银丝三尺剑,白袍赤纶六钧枪。
“这些年他们真是越来越放肆,如今竟然敢对小妹”
“回去再说。”白袍男子微微摇头,打断了正在嘀咕的女子。
随后,男子抱起小丫头,动作轻柔,满脸怜惜,那女子连忙也过来照看,楚平则被遗忘在了一边,唯独腰间的那一道令牌浮着微光。
两人没多停留,确定没有“遗漏”以后,便离去了。
当楚平醒来的时候,入眼则是老板和老板娘焦急的神色,空气弥漫着膏药的刺鼻气味。
“小伙子你总算是醒了”
客栈老板望见楚平苏醒,连忙上前来。
原来那一男一女并非一走了之,随后有自称官家下人的送了些钱财和伤药过来,顺带还把内堂的一地残躯给收拾了。
楚平上过药,被安置在了上房中,两口子寸步不离的侯着,生怕再出什么纰漏。
“现在是是什么时候了”楚平艰难的提起说话的力气,断断续续问道。
“已经是晌午了。”客栈老板约摸四十的年纪,正值壮年,此刻脱口而出的却是颤音,一旁的老板娘更是低着头,肩头抖着颤儿,内心不知如何波澜起伏。
楚平了然,自己四肢都还有直觉,费劲的爬起身,半倚着床头,闭目回神起来。昨日发生的事情,自己知道的太少,昨日挨了那两刀,后面的事情自己是一概不知。
“我是怎么活下来的”楚平尽量避免太用力,背后的伤口还隐隐刺痛。
那老板娘听见这话儿,以手掩着面,抽泣声更甚,仿佛被刺到了痛处。
“贱内也不知情,小的发现你们的时候,贱内也是不省人事。”客栈老板连忙替自己妻子解释,不过,这样的说法显然说不通,既不知晓内情又何故惊惧不已,楚平可没这么大的面儿。
可人家既不愿讲明,楚平就更不愿多管闲事,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着实太令人头疼,先是问路问出一摊子事儿,如今又是莫名走了一趟鬼门关,活下来就烧香拜佛,管他惹到了哪路牛鬼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