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之心

王一洋轻车熟路的出了小区，朝平时上班的单位走去。
他现在在一家普通生化公司上班。
当然这是表面假象，实际上这里是他测试训练的隐蔽基地之一。
进了公司，他熟练的走到一处空白墙壁前，往前一撞。
顿时间，他整个人都穿进了另外一个空间。
这就是五行遁术的土遁。
王一洋这些年也不是完全闲着，对这些道德仙宗的基础术法，也有了不错的掌握。
岁月在他和苏小小身上，都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当初他稀释给所有家人亲人的k水晶药剂，如今终于出现效果。
很快，他沿着往下的隧道，进入一个到处暗红色的巨大地下空间。
整个地下空间内空无一人。
半球状的空间里，内壁到处布置了大量防探查和干扰的科技仪器。
还有大量道德仙宗风格的特殊阵文。
两个文明的力量，在这里似乎得到了有机的结合。
王一洋早就看腻了这里的景色。
这是只有他一个人能进出的全密闭空间。
他走到中心处，在那里的一个正方形阵法内，盘膝坐下。
周围顿时启动起力场护罩和阵法光膜，透明的微光光幕，隔绝了内部朝外的一切信息。
王一洋闭目，调整呼吸。
然后刻印周围空间。
再通过收音机，进入第一层真实世界。
然后再集中感知，通过收音机，强行进入第二层。
不需要坐标和固定地点，他此时的感知，在有收音机定位频段的情况下，完全可以强行冲入第二层。
很快，第二层抵达。
王一洋依旧闭目，感知再度收缩。
他在准备踏入第三层。
这些年，他早就收集了很多第三层的各处固定坐标。
收音机也记录了这些坐标的频段。
所以，只要他的感知足够强，就能强行在任何地方，进入第三层。
这是他这么久研究出来的方法。
进入真实世界更深处，这种感觉很奇妙。
就像是朝着一处巨大的深海，不断下潜。
海水有着强大的浮力，时时刻刻都在排斥挤压着他的感知，试图让他脱离深层世界。
但王一洋如今的感知，强度和纯度都远远不是当初能比。
他将感知收缩到自己的极限，藏在收音机里。
然后调整好频段，用尽全力，轰然爆发冲出。
一次，失败了。
第二次，第三次。
第四次。
一直到第九次。
王一洋猛地感觉自己的感知冲破了一层厚厚的膜。
他收缩成黑球的感知，终于慢慢裂开一条缝隙。
咔嚓。
他仿佛能听到蛋壳碎裂的声音。
“成了。”
王一洋调整呼吸，慢慢睁开双眼。
这么多年了，这是他第一次进入第三层。
虽然已经从导师那里，得到了相关的不少资料。
但他依旧对这里充满好奇。
因为真实世界，越往下层，就越是诡异迷幻。
阳光明媚，空气清新。
王一洋赫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翠绿的草地上。
他脚下是连绵起伏的绿色山坡，远处有缓缓流淌的银色溪流。
半空中，云朵上长着微笑的人脸，看起来温和而慈祥。
太阳是个巨大的金色圆盘，一样有着慈祥的老脸，散发柔和温暖的阳光。
“什么鬼....不是说第三层是童话层么？盖尔希星永固童话层就是这副模样？”
王一洋心头一凛。
他从导师那里。知道了真实世界第三层，决定于每个地方流传的不同童话故事。
不同的星球，不同的地方，都有着一个个永远固化了的的童话世界。
童话，纯净的故事，就是第三层的真实。
只是没想到，王一洋真正到了这一层，才感觉有些惊悚。
‘每个人在这一层呆久了，都会变成纯粹的，属于自己的童话形象。
所以尽量不要在这一层多呆。
因为第三层没什么停留的价值。还很容易莫名奇妙的遇到巨大危险。’
导师霍普斯曼，在恒纪教派的私人茶会中，当时是这么说的。
王一洋收敛念头，他蹲下身，仔细查看脚下绿色的草地。
那青碧色的小草，居然是很多柔软的面条制成。
他掐了一截闻了闻，完全就是一股面食的清香。
“导师和资料上都提到，不要在这里多呆，会有未知危险。但这种环境下，能遇到什么危险？”
王一洋心头不解。
他轻轻抬脚，朝着远处那条银色溪流走去。
很快走到溪流面前。
他蹲下身，闻到一股浓浓的糖汁甜香。
他伸手沾了点溪水，闻了闻，手指上全是浓郁的甘蔗香气。
“这里....”王一洋忽然想起，在盖尔希星流传的一个童话故事。
一个名叫糖汁河的故事。
传说，在一片美丽的草地里，有着一条完全由糖水组成的小河。
小河的河水，像甘蔗汁一样甜美。吸引人想要去品尝。
“我记得，糖汁河里，好像有着糖汁仙女。
她喜欢穿白色婚纱，背上有着漂亮的蝴蝶翅膀，能自如的漂浮在河面上，轻盈美丽....”
王一洋刚刚脑子里闪过这个点。
嘭。
忽然面前的河水轰然炸开。无数水花飞溅四散。
一头巨大的，足足十多米高的黑犀牛，冲出水面。
它身穿白色婚纱，背后长着一对蝴蝶翅膀，漂浮在河水面上。
吼！！
黑犀牛朝着王一洋一声怒吼，一巴掌朝他拍了下去。
千钧一发，王一洋迅速后退，但在这里，他的身体仿佛灌了铅一样，移动起来极其困难。
周围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全部变成粘稠的淤泥，不断阻碍他提升速度。
“麻烦了....”王一洋面色不动，瞬间抬手握拳，正面朝着犀牛的这一掌迎上去。
既然躲不开，就只能硬扛。
两只一大一小的拳头同时相撞。
嘭！！！
犀牛浑身荡漾起一片片透明能量波纹，身后有庞大能量急速凝聚，将空气都扭曲得光线折射。
它巨大的手掌狠狠拍在王一洋拳头上。
巨响轰然炸开。
犀牛全身猛地一僵。
随即身体一阵撕裂，就像炸开的气球，瞬间爆炸成无数碎片。
碎片还没落地，便变成白色光点，飞回糖汁河里。
王一洋这边虽然赢了，但他并没有什么放松之意。
他抬起手，拳头表面，赫然多了一道撕裂血口，黑红色的血缓缓从里面渗透出来。
“随便一头怪物都有九级金丹实力，这地方....果然不愧是导师叮嘱多次的危险层面。”
王一洋不敢停留，迅速后退离开糖汁河。
因为他又看到了糖汁河面上，又有一团团巨大黑影，正在上浮。
“先回去再说。”他敏锐的感觉不妙。
这地方的危险系数远超想象，不能久留。
王一洋重新回到自己刚刚进来的位置，然后拿出收音机，调频到第二层。
闭目，聚集感知，瞬间引爆。
唰！
他的身影一下消失在原地。
而就在这时，远处糖汁河内，飞出数十头巨大的犀牛糖汁仙女。
它们怒吼着，朝着王一洋消失的方向飞扑过来。
在发现人不见了后，一群犀牛糖汁仙女愤怒的捶着草地，几下将地面砸出一个个大坑。
.......
.......
.......
唰。
地下空间内。
王一洋端坐阵法里，迅速睁眼。
他马上检查了下自己感知。
“没有增加。也就是说，杀那头犀牛，对我的感知完全没影响。还不如一二层的怪物。
这就是导师说的，第三层没好处，只有危险的原因？”
王一洋皱眉。
他回想起恒纪教派内部查到的资料。
那些资料都是他用贡献值换来的。都是真正的机密。
第三层开始，第四层，全都是杀死了也不会增加感知的强大怪物。
越往下，怪物实力越强，也就越危险。也越是没收获。
这也是一般高阶的机甲师们，从来不会随便进入深层真实世界的原因。
因为真正的世界从来都是危险的。
越是接触深，便越是能体会这点。
“按照资料记录，越是真实世界深层，一旦死在里面，损失的感知比例会越多。
而人类机甲师们，迄今为止，进入的最深处，是第六层。
一旦在第六层死亡，那么感知会彻底湮灭，现实里的身体也会瞬间脑死亡，一切完全被抹杀。”
王一洋面色阴晴不定。
正因为越是深层的真实世界，就越没价值，只有危险。
所以人类最多探测到了第六层，就不再继续。
他原本不信，但这次杀掉一头犀牛后，发现确实没感知增长。
他才有些理解。
那头犀牛的层次，他相信就算在九级里，也绝对不弱。
“可是，为什么前两层的杀怪，能提升感知，而第三层开始就不行了？”
王一洋心中升起疑惑。
他兼修道德仙录，是金丹期的正统修士，同时还因为催眠术的原因，在感知操纵细化上没人能和他比拟。
作为特种催眠术的开创者。
他的洛伊的身份，给了他大量的感知意识肉体、三元之间的研究和实验内容。
“这里面必然有着我不知道的秘密。”王一洋隐隐有所预感。
他决定仔细研究明白，找出一二层怪物提升他感知的原理。
寻找其中的根源。
他的时间不多了，因为新的身份马上就要开始。到时候又要开始忙碌。





万千之心 279 决心 1
半月后....
影星市郊外，一处废弃仓库内。
陈越豪面无表情，坐在废木箱上。
他面前的空地上，正站着他才收下的小徒弟——王小苏。
王小苏正摆出一个他所在流派的空影流架势。然后开始演练套路招数。
“......”
陈越豪发誓，他教导了几十年的弟子，从来没有一个，像眼前的王小苏这样让他失望。
或许是他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有主观情感加成。
但无论如何，面前的王小苏，资质，真的很烂....
是的，很烂...
陈越豪心头的失望难以抑制，忍不住从眼神里不由自主流出一点。
他看着王小苏一板一眼的在练习空影流格斗技。
动作死板，发力僵硬。
他都教了几十遍，到现在才练会一个入门基本套路....
但不管如何，他都已经收下了对方。
陈越豪原本还有点靠王小苏继承衣钵的念头。
现在看到这个情况，他绝望了。
‘算了，既然已经收徒了，就好好教导好吧。就当是我人生中的最后一份痕迹。’
陈越豪心头慢慢看开了。
那个算命的说的，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假的。
王小苏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武道榆木。
但既然在这个时间，这个地方，他们有了师徒关系。这就是缘分。
陈越豪失望之余，也就不寄托于王小苏发扬自己武道了。
只要能让她把自己一生所学，完整的背诵下来，然后等待以后。
这就足够了。
或许以后，还有机会传承下去。
不让空影流彻底消亡。
“好了。今天先休息。”陈越豪收敛心思。
念头一定，他也态度端正起来。
既然要将王小苏认真教导，那么他就要拿出真正的态度来。
而相对应的，王小苏，也要拿出对等的态度。
尽管她还小，但快十四岁的孩子，无论如何，都有自己的主见了。
陈越豪看着停下动作的王小苏。他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决定。
“小苏，我实话说，你的资质，并不好。”
一阵沉默。
无论他，还是王小苏，其实都察觉到了这点。
两人一时间都没说话，只是沉默。
陈越豪等着对方消化了一会儿，才继续。
“一个资质不好的人，要想成为高手，要经历的痛苦和磨难，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他看着对方，目光认真而沉着。
“你能坚持下去么？”
王小苏沉默，然后用力点点头。
“虽然不知道我会面对什么，不过，别小看我们这一代。
现在是高速信息时代，什么东西我都见识过。我知道要付出的份量！”
“我明白。”陈越豪点头，“你们比起我们那时候，真的早熟很多了。
你师傅我，在像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还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愣头青。”
“这是时代的差距啦。”王小苏安慰道。
“是啊.....”陈越豪笑了笑。
这些天相处下来，虽然王小苏资质不行，悟性愚钝，但还是有优点。
她的优点是尊师重教，毅力坚定。
“不说这些了，今天，我要郑重的问你。”
陈越豪坐直身体，目光不复柔和。
“武道这条路，你真的决定了，要一直走下去么？
一旦决定，你未来将要面对的。
是艰苦。
可能修行很久也看不到一点进步的艰苦。
是危险。
可能修行许久，也依旧敌不过别人一拳一脚。
是忍耐。
只有努力超越自我，加速超越，才能超越他人。超越敌人！”
仓库内，一时间只有他的声音不断回荡。
王小苏站在原地，被老师的这个态度惹得有些发怔。
但从这段时间的相处来看。
她能看出，老师陈越豪，绝对是一个不平凡的人。
他绝对有着辉煌的过去。有着真实的人生。
这是个活得很真实的人。
真实得和周围所有人格格不入。
但他无所谓，不同于别人努力融入大家。
老师陈越豪，他完全不同，他努力张开羽翼，放出光芒，试图让世界更多自己的光芒。
就像冲向太阳的蜡像。
“我.....我也要像老师这样，做一个真实的人！”
王小苏沉默一会儿，嘴里艰涩的说出一句话。
“真实？”陈越豪愣了下，随即笑了。
确实，他活得真的很真实。要是他愿意改造身体，岂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你回去好好想想，你真的决定了，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么？”
陈越豪看着徒弟陷入沉思的小脸，从衣兜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皮纸，上边写着一些细小的字迹。
“如果你真的决定了，那就按照这个纸上的记录，把东西都配齐。
这是你自己的根基汤。原本应该是由我这个老师给你安排的。但我现在身无分文，手脚不便，就靠你自己了。
这个也算是对你决心的一个考验。一个很小的台阶。
你好好体验下，以后你还会遇到更多远比这件事更难得事。
如果连这个你也没法办成，没法解决。那么你的决心，也只会是水中花井中月，一触即溃。”
“我明白了。”王小苏点头。
她抬眼认真看着老师。
“我会做好的。”
“去吧。”
陈越豪摆摆手。
这只是个简单的考验。
那张纸上的东西，对他而言只是九牛一毛的花费。
但对王小苏这个才十三岁的小孩来说，无疑是笔巨款。
如何拿到这笔钱，这就是考验。面对困难和阻碍的决心的考验。
当然，如果王小苏没法通过这个考验，也无所谓。
他还有隐藏账号，上边的钱足够支撑基础训练这一块。
只是这次考验失败了，得接受惩罚。
他想要锻炼的。
是面对困难，如何独立思索，独立解决的能力。
王小苏拿起黄皮纸，小心的折叠好，放进衣兜，然后恭敬的朝陈越豪鞠躬行了一礼，才转身离开。
离开仓库，她一路上都在想着刚才的事。
“决心，决定。”
王小苏一路上都在思考。
如果说一开始，她只是因为肌肉美，而决定跟着老师学习锻炼。
但现在，在学习了一段时间后，她渐渐理解了老师的意志，老师的决心。
以后的路，一生距离她太久太长。
她再度拿出那张黄皮纸，看了看。
上面记录的是大笔大笔的各种药材。
虽然都不是很贵，但也不是她一个小孩子能拿出的数额。
“所以说，得和家里要钱么？”王小苏有些无奈。
但这种事情，没有家里支持也确实不行。
一路回到家，天已经快黑了。
王小苏一打开门，便闻到了熟悉的青椒肉丝香气。
换了鞋，她走进门，果然从门缝里看到是老爸在做菜。
妈妈正拿着一件新织好的毛衣左看右看，似乎在找地方修改。
“爸爸妈妈，我回来了。”王小苏大声道。
“嗯，快洗手，准备吃饭了。”苏小小放下毛衣道。
“好的。”王小苏应了声，走到卫生间迅速把手洗了。
正好老爸也把菜端了出来。
说实话，看着老爸的背影，很多时候王小苏都在猜测，当初老妈是怎么把老爸追到手的。
两夫妇看起来就和二十出头的姐妹闺蜜差不多。
而且老妈的姿色，完美的成了绿叶，更加衬托出老爸的漂亮....
王小苏叹了口气，擦干手上的水。走到餐桌边坐好。
她抬起头，看着端菜上桌，气质清冷纯净的老爸。还有一旁一脸温柔的妈妈。
“爸，妈，我有件事，想和你们认真谈一谈。”
她忽然开口。
“谈一谈？”苏小小被女儿这种正式的态度，搞得有些莫名奇妙。
“怎么了，是缺零花钱了么？”她伸手去揉揉女儿的头发。
“我很认真的，想要和你们谈谈。”王小苏没有笑，依旧面色平静。
如果说，一开始她只是因为肌肉而锻炼修行，那么现在，她感觉自己已经迷恋上了，那种一点点自己变强的感觉。
从老师所描述的那个快意恩仇的世界，她似乎终于找到了，自己一直追求的感动和精彩。
“谈话？家庭会谈么？”王一洋看着一脸认真的女儿，放下手里的筷子。
他看出了女儿的严肃。
“算是吧。”王小苏点头。
她抬眼和爸妈对视，没有退让。
“爸妈你们应该察觉到了，我最近的动作吧？每天我都在锻炼身体。”
“这不是好事么？爸爸妈妈都支持你。”苏小小疑惑道，“这个用不着这么严肃吧？”
“其实，我是在练习格斗搏击术。”王小苏认真解释。
“而且，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一直坚持学下去。”
老师演示教导的那些流派武道，太过吓人。
她怕家人不相信，索性换成格斗搏击，这样一般人都能接受。
“一直？你觉得你能坚持多久？”王一洋平静问。
“格斗搏击，是需要以年为单位，一点点的不断积累，不断拼搏锻炼，才能有所成就。
你觉得你能坚持几年？两年？五年？还是更久？”
他沉静问着。
王小苏低头，仔细思索。
片刻后，她再度抬头，认真回答。
“我不知道我能坚持多久，我只是不想以后后悔！”
两父女四目相对。
视线交汇，谁也没有退避。
苏小小在一旁也察觉到了不对。女儿似乎是来真的。
女儿王小苏，其实很多地方都遗传的她。
相貌，身材，学习能力等等，都和她相像。
嗯，还有脑子。




万千之心 280 决心 2
苏小小一想到这里，就有捂脸的冲动。
不过看到现在，她还是有些欣慰。
因为王小苏终归还是遗传到了一点她爸爸的优势。
那就是坚毅。
父女两对视良久，都从对方的眼神里，接收到了对方的意思。
“我明白你的决心了。”王一洋平静道。
“一转眼，你已经长这么大了。也是该是时候，自己决定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