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意志

    “你们几个在这里干什么”一声厉喝从身后传来。

    过来的是一男一女，穿着相同的制服，肩上镶有体现他们身份的徽记。

    京都的立体机动部队，纪明雪听说过这支部队，他们是霓虹群岛的骄傲，特别擅长驾驶飞行外骨骼装甲进行中长线机动战。

    但是没了机动装甲，这些人战斗力便会大打折扣。

    这似乎也是贺茂道一将他们困在这里的主要原因，京都大学里能够用于作战的飞行外骨骼装甲只有两三台，还是展示款，平时并不适用。由于没有储备备用电源，断电之后就沦为了花架子。

    “外围被奇怪的东西封锁了，我们正在调查。”说话的是御守铃。

    两人显然也认出了御守铃，脸色也变得和缓了一些。

    敌人出现，他们却没有外骨骼装甲，没有比这更糟糕的状况了。京都大学给了他们错误的情报，他们出发时以为自己要对付的只是时几个不遵守规则，肆无忌惮对其他队伍下手的小屁孩，所以连自己的外骨骼装甲都没开过来。

    绝大多数人都陷入了昏睡，而那些长相一模一样的复制体正在校园里四散猎杀醒着的人。他们在附近时看见了冲天而起的雷光，于是便立刻赶了过来，途中遭遇了一只两人为小组的复制体，他们费了点功夫才解决掉这种身体能变成铁块的怪物。

    “被封锁了”两人疑惑地看了看通往山下的路。

    王沈本着眼见为实的原则，捡起一块石头，朝山一抛:“只要跨过了某道界限，就会出现好几团虫群……我靠，这是啥”

    石头丢出去之后，并没有虫群出现。而是落点陡然变成了泥潭，被他抛出去的石头直接陷进了泥里，他隐约看见泥潭里伸出了像手一样的物体。

    “看来出现的东西随着距离长短会改变。”纪明雪猜测道。

    “总之先把人都聚集到一起吧。”御守铃提议:“看看能不能找到断电的原因。”

    她觉得肉身往下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如果能恢复电力的话，或许能将几台用于展示的外骨骼装甲充能，然后从天空飞下去。

    “你说的没错，必须要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外界，我们需要空军的支援。”两人表示认同。

    “你们的内部通讯线路呢”纪明雪问道。

    “无法正常使用。”

    “一个人都联系不到”

    “除了内部线路，我刚才还试着打了朋友和同时的电话，都无法接通。”

    “因为那边的状况也不太妙。”

    王沈摇了摇头:“据我所知，有大批复制体出现在京都街道，而且正在向天相阁进发。”

    这是牙医最后带给他的信息，而且京都的复制体要比这里壮观的多了，学院里的是几人一组的小分队，而视频里的景象俨然是一支入境的大军。还是一支由能力者组成的大军。

    “他们是从哪冒出来的”

    “运河里。”

    王沈至少确定了一个定律——复制体溶于水。

    他们过来这里，少说也有半个多小时了，牙医却没有再一次发来视频请求。虽然为了这位老大爷的生命安全考虑，他让欧米伽担任了护卫，但是这种情况实在太诡异了。按理说，牙




第一百四十三章：缸中之脑（6）
    “京都大学的……电力室，在……训练大楼下面！”

    田博士将李雅的脸扯得长长的，边扯别说道。

    真是气死她了，居然敢趁她睡着了掐她的脸，不知道女人上了年纪……呸！应该是所有女孩子的脸都不能乱掐，现在她就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田博士现在地位有了，钱也赚够了，平日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这张脸，她这还没结婚呢，连男朋友都没有，至少在成家之前，绝对要保养好她这张水水嫩嫩的脸。

    “明明扑了那么多粉，已经被我发现了！”李雅碎碎念。

    “你说什么！”田博士两眼一瞪。

    “我和纪明雪先去那边一趟吧。”王沈觉得自己不应该介入李雅和田博士之间的互掐，别的学院的选手和教练也时不时地瞥向她们——这丢人都丢到国外去了！这些来的两支中央城区队伍一个队友内讧，一个教练和队员掐架。

    王沈和纪明雪走在前头，李景则在制高点给他们报信息。

    没人知道李景是从哪摸出一把狙击枪的。

    “你有没有想过，他们那三个组织为什么要抢夺数据核心”见四下无人，纪明雪才开口说道。

    另一条世界线里，由于王沈加入了天蝎组织，导致后期他成为了拉维什的头号王牌，尤其是在他获取了上千个能力者的能力之后，他们几乎不需要使用任何阴谋就能轻而易举地达成目的。

    然而这条世界线不同，纪明雪忽然想起了一个在另一条时间线里遭到了一起的计划。

    “可能是为了窃取霓虹群岛的数据”王沈猜测。

    京都的飞行外骨骼装甲系统属于最顶尖的系统，只要掌握了这种技术，加上他们已经获取的人格代码，就能制造出一支中长距离的作战部队。

    王沈越是细想，就越能感受到人格代码的恐怖程度。

    继承能力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在于它能够复制一个人的记忆，也就是说，一旦他们训练出了一位善于驾驶飞行外骨骼装甲的人，就能立刻复制出成百上千的复制体。能力会削弱，但经验和技巧不会。

    “猜错了。”纪明雪摇了摇头。

    战争是手段，不是目的。

    两个人可能会出于因为无聊的原因大打出手，但两个国家不会。拉维什处心积虑地拉拢三大组织进行合作，也绝对不是因为一时的心血来潮。

    “你听说过缸中之脑么”

    “听过。”王沈有些得意，露出一副“没想到吧”的表情。说起来这件事还要感谢季胖子，他了解这个概念是因为一部电影。电影叫《黑客帝国》，看完这段电影的那段时间，季胖子每天都炫耀他那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奇怪理论，王沈不太服气，于是自己也查了一下。

    缸中之脑是希拉里-普特南提出的学说:

    如果你被邪恶科学家施行了手术，他的脑被从身体上切了下来，放进一个盛有维持脑存活营养液的缸中。脑的神经末梢连接在计算机上，这台计算机按照程序向脑传送信息，以使他保持一切完全正常的幻觉。

    对于他来说，似乎人、物体、天空还都存在，自身的运动、身体感觉都可以输入。这个脑还可以被输入或截取记忆，他甚至可以被输入代码，‘感觉’到他自己正在这里阅读一段有趣而荒唐的文字。

    于是有关这个学说诞生出了一个基本的问题:你如何担保你自己不是在这种困境之中

    事实上《黑客帝国》三部曲所展现的就是这一问题。

    “嗯，还不错。”纪明雪不由对王沈刮目相看。

    至少在另一条世界线她刚刚看到这个概念的时候，脑海里并没有相应的知识。

    《黑客帝国》太古老了，自全息电影出现后，身临其境的环境更受人追捧



第一百四十四章：缸中之脑（7）
    现实不是《黑客帝国》，但至少在这条线上，拉维什正在竭力促成这件发生，当他蛰伏多年终于获得人格代码时，他认为自己的时机来临了。

    纪明雪觉得自己面临着和上一条世界线相同的困境。

    如果有人问她跨越时间是什么感觉，她会回答:平淡。合上眼再睁开的时候，一切又回到了原地，周围的一切很熟悉，又有些遥远。

    所以刚才王沈问住了她。

    或者说她现在才开始正视『缸中之脑』提出来的假设，既然沈奇认为宇宙存在着不止一条世界线，而她甚至完成了世界线和时间线的穿梭，那么为什么她所有认知的一切就不会是一场“梦境”呢

    跨越世界线听起来深奥且难以达到，但是以现代的技术而言，『缸中之脑』并不多么难以达到和理解的概念。偶尔也会有玩家把《泰坦》里世界当成现实，把现实当成虚拟的报道，人们认为这些人疯了，因为他们自诩分得清虚拟与现实。

    纪明雪猜测，这可能源于人们还需要通过天网终端来建立与虚拟世界的连接，而在离开虚拟世界时，还会出现极具象征意义的『退出』选项，这两者便是虚拟与现实中的参照物。

    可一旦失去了天网终端的连接仪式，摘取了完全的人物面板以及各种数值的装置，再让他们从某处突然醒来，也许超过九成的玩家都弄不清自己所处的世界。

    既然现有的技术就能达到上述的程度……

    那么，她所经历的一切，会不会只是军方的一次实验

    和使用内网的比赛相似，将选手们送进一个一个事件当中，寻求更优的解决方式。而他们经历的只不过一个更加漫长的任务，军方为了寻求对抗三大恐怖组织的方式，将他们送入了这个虚拟的世界，而上一个模拟结束了，她只不过来到了第二个实验项目。

    以纪明雪对中央城区高层的了解，他们的确会这么做。

    为了培养最优秀的军人，他们能够将不到十岁的孩子秘密推向战场。

    又或者当自己一觉醒来，恍然发现三大恐怖组织已然得逞，她处于反抗军的壁垒之中，作为一名测试员，一次又一次地寻找与之抗衡的方式。

    毕竟在这个时代，记忆不但可以复制，还能修改。

    种种猜测让纪明雪心中有些恐惧，所以她伸手掐了王沈屁股一下。

    “嗷——！”

    王沈就这么在一个严肃的潜入场合疼得跳了起来。

    他回头对纪明雪怒目而视，纪明雪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至少刚才的手感无比真实。

    电力控制室已经复制体占领了，看起来他们把这里当作了大本营。王沈认为没必要一路强行突围，单个的复制体威胁不大，但几十上百堆在一起也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他和纪明雪的能力都属于单挑型的，aoe杀伤力严重不足。

    基于以上考量，王沈选择了潜行。

    他在游戏里潜行过很多次，但在现实里的实战机会有限，所以他鼓足了精神，倾听着周围的一举一动。在这种全神贯注的情况下，屁股冷不丁被别人掐上一下，疼倒是其次，关键是他被纪明雪吓了一大跳。

    两人没时间争执，一同躲进了狭小隔间里。

    复制体不是聋子，突然间“嗷”的一嗓子肯定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力。他们行动统一，四条通道都涌来了两三个复制体，不打算给他们任何逃跑的机会。

    “你干什么！”

    待复制体搜索无辜，四处警戒散开时，王沈才小声质问道。

    “没什么，就像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纪明雪也压低了声音，并且用恶人先告状的态度质问道:“你怎么反应这么大。”

    “废话，要不我掐你屁股一下试试！”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阵，王沈突然意识到这句话似乎有些歧义。

    “你敢！”纪明雪反正是不可能主动认错了，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就算真的是她的错，争吵到最后，她也会冷哼一声，拒不道歉。



第一百四十六章：缸中之脑（9）
    破坏力惊人，本体没有弱点。

    这是王沈逃亡一路发现状况，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对付一个能力者，而是在被一串脱离控制的电流追着满世界乱跑。好消息是，他带着这团电流乱跑的过程中，无形中消灭了不少复制体。

    他不需要动手，电流便会路径上的一切给吞没。

    偏偏李景那边又带来了一个坏消息，据说除了这个电流怪人之外，似乎还出现了其他的lv5能力者。

    “你把电流带着回来一下。”纪明雪用对讲机说道。

    电流怪人只是隐隐让她有了猜测，突然冒出来袭击李景的西瓜刀怪人则印证了这一猜测。如果她的想法没错，那么他们现在在对付的并不是复数个lv5能力者，而是一个拥有棘手能力的lv5。

    甚至有可能是她有史以来见鬼最棘手的lv5。

    “我回来了！”隔着老远，王沈就在楼道里大喊了一声。电流怪人对他穷追不舍，他要避免意外误伤到纪明雪。事实上纪明雪并没有站在楼道里，她在电力室的控制室前，面对着许多的操作按钮。

    “带着它在这里绕圈。”纪明雪发出了指令。

    “你疯了吗这是核电厂！”王沈一边玩命飞奔，一边对纪明雪的指令产生了质疑。电流怪人的破坏力有目共睹，万一这玩意误伤把核电站给打炸了，他们自己反而会成为毁灭京都大学的罪魁祸首。

    不过他们应该也看不到媒体对他们口诛笔伐的模样了，因为站在核聚变发生装置的附近，他们首当其冲会被炸成灰。

    “照做就是了，它不会破坏容器的。”

    “容器”

    王沈将信将疑，最终还是按照纪明雪的话照做了。带着电流奔跑是一件极为费神的事，而且这根本不是什么接力比赛，纪明雪就在边上，电流对纪明雪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兴趣，一直对着他一个人穷追不舍。

    搞得他像是随身携带了急支糖浆一样。

    奇怪的是，当王沈跑回中央控制室之后，电流的移动幅度小了许多，甚至连速度都变慢了。之前它边走边撞，被它撞到的障碍物无疑不被击碎，而现在它维持着笔直的路径，有意避开了四个核聚变发电装置。

    一圈。

    两圈。

    三圈。

    ……

    当王沈数道第78圈的时候，电球已经看不清了，只剩下一两条细细的电弧。在这个过程中，楼道里的灯亮了。现实操作系统上的指示灯，再到门外，并一直延伸了出去。

    “可以停下了。”

    王沈刚一停下，追身而来的电弧便撞在了他的身体上。

    电弧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却并没有带给他多大的不适。而在穿过王沈之后，最后一小撮电流极具人性化地缩进了他身旁的核聚变发电装置里。